卫明珠素来仁厚,连忙吩咐她:“红儿,明日你亲去朔阳侯府代我赠礼,在如夫人灵前上三支清香,以慰芳魂。”
小红点了点头,低声奉承道:“皇后娘娘真乃菩萨心肠。”卫明珠本想让小红去时再好言安慰卫绰儿几句,可想到她和那如夫人向来不对付,要她节哀未免多余,便作罢了。
“皇后,我去更衣。”
“好。”乐歌坐得久了,只觉双腿酸麻,便想出去走动走动,轻轻与卫明珠说了一句,便带着吴初人离席而去。
雪下得很大,搓绵扯絮一般。殿外曲桥亭边有几株苔梅开得正好,苔须垂于枝间,长数寸,绿丝飘飘而动。乐歌路过便看住了,在梅枝前久久伫立。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脚踏积雪的声响,似有人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她攥紧衣袖,莫名地生出几分紧张,待听到立在身边的吴初人问安的声音,“给驸马请安。”才骤然回过头来。吴初人很乖觉,连忙退开几步,转过身去。
邢鉴高冠大氅,越发显得长身玉立,因为雪大,他又未打伞,鬓边碎雪银白,像生出许多白发,让乐歌一时觉得很陌生,仿佛不认得一样。
邢鉴没有说话,只凝视着她。她亦无语,抬眸与他对视。一阵冷风吹来,她呛了一口,轻轻咳嗽了两声。
“你……他……”邢鉴的嘴唇动了动。
乐歌坦然视他,目光淡淡:“你想说什么?”
“你……瘦了许多。”
“多谢驸马关心!”
他温和的询问,她却硬梆梆地顶了回来。那声“驸马”似鞭子一般,火辣辣地抽在他心上,他心中气极,正欲发作,可见她素衣净颜,苍白如雪,心又软了下来,低声问:“他,待你不好?”
乐歌一怔,竟轻轻笑了起来:“他待我很好。”
“你说谎!”他走上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她挣了挣,挣不开,索性不再抵抗,只提醒道:“这里人来人往,驸马不要命了,可我还想活!”
邢鉴拉她贴近自己,盯牢她的眼睛,怒道:“对你好,会对别的女人言笑晏晏?对你好,会让你如此消瘦?”
“他是皇帝,爱对谁好对谁好!这与你有什么相干?!”乐歌奋力一挣,失力往前踉跄了两步,却又被邢鉴一把拽了过去:“皇帝!”他冷笑道:“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你喜欢他?!”
乐歌垂眸,并不反驳。邢鉴拽着她的手,只觉她冰凉的手指在微微的发颤,呼吸声也渐渐沉重起来。须臾,手背兀地一热,有水滴滴落下来。他呼吸一窒,低声唤她:“乐歌儿!”
她的眼里分明盈着一层泪光,却仍下颌微扬,恨恨地说:“对,就因为他是皇帝!在高台时,我曾说过,我等着看结局,我等着看你邢家辛辛苦苦拥立的皇帝,怎么回报你们!如今你邢家处处受制,泥菩萨自身难保,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担心一个仇人之女的处境,这才是天大的笑话!我劝驸马爷还是好好关心一下你们自己吧,千万不要步了我乐家后尘,白白地为他人做嫁衣裳……”
“住嘴!”邢鉴厉声喝止,胸口急速起伏,紧盯着她的双眸如寒冰冷冽。少歇,他凑上前来,在她耳边低语,一字一顿:“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你且看好了,我与尚隐,究竟谁人能赢!”
作者有话要说:坐在两个情敌中间的小邢,好不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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