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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墨鼓 > 102、淮西战事 ...

102、淮西战事 ...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卫夫人时的情形。那是一场册封礼,赵王之母秦夫人的册封礼。那时她年纪尚小,站在女眷之中,因为个头矮,要踮起脚来,才能看到在场所有的人。

宫中各种典仪对服饰自有一番规矩,无非是珠镶凤冠,深衣曲裾,铺天盖地红袄红裙。惟卫夫人与众不同,穿着一身薄绢青衣,高髻无饰,手中还捏着一把不缀香坠的素执团扇,如白莲出水,宛若天人。当时虽只看了一个侧影,就已让她呆呆凝望。

这本是一种心计,宁可事后受罚,也要拼个与众不同、脱颖而出。从此她就对这位卫夫人印象深刻。可若没有对自己容貌的绝对自信,这些内廷中的女子谁敢青衣简素?从来自恃美貌的女子,都将容颜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对太后卫氏来说,再也没有比毁容更残酷的事。

乐歌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是内廷舍人都须佩带的玉竽,上面篆刻着大大一个“霍”字。她将玉竽拿到太后眼面前晃荡,太后看到了,目光如匕,紧紧地盯着她,流露出无比的怨恨,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表兄一心想进宫,我便成全了他……只跟明珠提了一句,就成事了!”乐歌极轻柔地帮太后盖了层薄毯,倾身过去,靠近她说:“啧啧,不过是容貌见不得人罢了,又有什么要紧的,你仍是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着。不像我的父母兄长,死不瞑目!还有表兄,连尸首都烧成灰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如今总算轮到你了!” 一提及此,她的心不禁又是快慰又是悲痛,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衣裳上,被她用手掩住了:“前线战事吃紧,母后出了这样的事,就不往军营报了吧,皇上听了会伤心的。”

乐歌微微一笑,不理太后双拳攥紧,口里“呜呜”嘶叫着,转身走了出去。

※ ※ ※

韦璧一般都在午中时分来到广弘殿内阁,向乐歌奏报军情,今日来得早了,便坐着等她。王舟在外候着,见乐歌远远来了,高声说了一句:“娘娘,侯爷在里头了!”算是给韦璧提个醒。

乐歌甫入阁中,韦璧便一瘸一拐地起身,拱手给她见礼:“臣未进宫之前,听说了一桩稀奇事,特地来说给昭仪知道。”乐歌也不好奇,请韦璧入座后,又等宫婢们上了茶,才缓缓问道:“何事?”

“谶书!”韦璧从袖中取出张纸笺,递到乐歌面前:“早在邢氏造反之前,雍州城便传出这东西,先是由孩童们唱出来的,之后便在仕宦中流传。文字洋洋洒洒的,总之是一个意思:赵王尚骜当为天下之主!”

谶书的作用无非是谬种流传,惑乱人心,乐歌是知道的,却不晓得这事到了韦璧口中,怎么就成了一桩稀奇事。韦璧最善察言观­色­,呵呵笑道:“臣说它稀奇,是因为就在昨日,这‘谶书’的来历真相大白了。原来这谶书根本不是什么先贤的预言,只是赵王麾下一个道士编造出来的。这就叫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权利争斗,归根到底输赢全在民心依归。自古以来谶书、星相都是老百姓心中神圣、庄重的信仰,属天命神授,绝不可冒犯亵渎。如今赵王弄虚作假,自打嘴巴,在百姓心中自然不是真命天子。这桩事,对尚隐来说,坏处突然变成了好处。乐歌倒不信这是什么稀奇凑巧,她想尚隐、韦璧必定在其中做了不少功夫。贼喊捉贼的事,天底下多了。赵王做得,尚隐当然也做得。

韦璧见乐歌沉思不语,便也不再说话,只负手盯着墙壁上悬挂着的舆图看。沉默有顷,他才开口:“臣还是同昭仪说说战况吧。”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舆图前,指点山川道:“如今皇上与楼帅驻守淮西,目标只在邢度舟;宏远在保山与邢鉴对仗……邵林勇又被派到晋州,以十万­精­兵对抗管升木,阻他南下,顺便牵制两位藩王。皇上亲征之前,对臣说,此战最长不可超过一年,长则有变。”

韦璧口才了得,既是开了口,便又将数月来的几场战事,敌我之间的实力对比、军粮辎重等事全同乐歌细细讲了。乐歌虽不能全听懂,大致形势却是明白了。

“为何燕国没有动作?”这一点一直是乐歌疑惑所在。齐国内乱,正是燕国绝好的良机,乌铎本就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不趁虚而入不合情理。

“不是没有动作,是无暇动作!”韦璧笑笑,手指舆图中,茂林、溪谷和崇山环绕的燕国地界:“乌留珠旧部死灰复燃,在函关、平山、九进兴兵作乱,乌铎虽说是喝羊­奶­长大的蛮邦天子,可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还是懂的。”

“照侯爷所言,齐国燕国都生内乱,天下已经乱成一团了。” 乐歌骤然全都想明白了,难怪尚隐曾对她说:燕国无暇出兵。难怪他能放心去御驾亲征。乌留珠的旧部早不反,晚不反,偏偏凑在这个时候反,什么原因,昭然若揭。

这话韦璧听着有趣,­唇­角勾起:“昭仪聪明,说白了,就是这样。”

“那以侯爷看,我军有几成胜算?”

韦璧微微眯起眼睛,拿眼光在乐歌面上一扫,问道:“昭仪可曾听说过土炮?”他见乐歌摇摇头,便接着说:“滇南没有设藩之前,颇多流寇,每次打仗的时候,滇南蛮子便将群象驱赶出来。那些畜生,生的高大体圆皮厚,很难对付,我军死伤惨重。英宗皇帝便采纳了楼帅之策,以开矿山用的土炮来对付象群。只是土炮后劲不足,且数量稀少……皇上未必会使。要我这握笔之人,去预言战事,昭仪倒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乐歌闻言垂目,轻声道:“安柔还在江陵城……他还是顾念安柔的!”韦璧微微一笑,他对尚隐真正在意的东西自是了然,但他不想败她的兴,便附和道:“那是自然,毕竟血浓于水。”

乐歌终究是松了口气,心中蓦地涌上了几分酸楚,更有几分莫名的喜悦。

“当然了……对昭仪来讲,谁胜谁负皆不重要,两败俱伤才好呢!”韦璧每次见乐歌,都忍不住讽她两句,这回也不例外,只是将话说得极轻,在喉咙里打了个滚。

乐歌自是听到了,面­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其实他说得一点没错,两败俱伤才好呢!这样一来,她的深仇大恨倒是全报了。

她嘴角紧抿,手指下意识地攥紧襦裙,一言不发。韦璧瞥了她一眼,撇撇嘴,还想再开口刺她两句,忽见乐歌抬起眼睛,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若为家仇,我当然希望他们两败俱伤。但倘若我泉下的父亲知道我为报私仇,竟以天下苍生的安宁为代价,他必不会原谅我!何况,”她苦笑一声,“侯爷只怕是忘了,我唯一的弟弟,如今也在军中。”

韦璧默然。

过得一阵,两人又说起了太后之事,在这件事上两人倒是很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太后一事,绝不能报给皇帝知道。韦璧是怕影响君心,他知道乐歌绝对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有些事情他本不想说破,可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扎手卷,递给乐歌。

乐歌打开扫了一眼,“霍兰”两个字猛地跳入眼帘,连忙把手卷合拢起来捏在手上。她稳定一下心神,最终,还是把手卷抛还给了韦璧。

作者有话要说:很解恨啊很解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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