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雀儿想是这个道理。长得慢,总是要长大的。婚是要赶紧结的,要不,肚子现了形,闲话就要淹死人了。“那我们就结了吧。”刘雀儿决定下来,“桑树垭近邻的人,都吆喝一声,也就十来桌酒席,费不了多少事,也花不了多少钱,收下的礼,亏空也就填起来了。”
“就这样简单?”
“你在外面跑得多,熟悉,去买一些菜回来,”刘雀儿半闭着眼睛,像是已经想好了,“厨子嘛,桑树垭多的是,由我们挑选。”
兰妹儿听完,鼻子哼了一声,气冲冲坐了起来,扭头看着刘雀儿。“你想得太简单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何苦要到外头去打工?我们早结婚三四年了,何必等到这阵。”她说,“我们在桑树垭过的是啥日子?说明白了,猪狗不如,讨口子都不如。我可是穷害怕了,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
兰妹儿说着就哭起来。兰妹儿一哭,刘雀儿就慌了,忙坐起来,一手给她擦眼泪水,一手拍着她的背。刘雀儿记得,兰妹儿小时候每次哭,他都是这样哄她。一哄,她就不哭了。
“你要咋样呢?你过的桥比我走的路多,是见过世面的人,”刘雀儿说,“你想咋样办呢?”
兰妹儿不哭了,抽抽搭搭半天,说:“你想刘雀儿,这阵桑树垭哪个结婚不是新房子?哪个结婚不是新家具?哪个结婚不是几十桌酒席?”
刘雀儿想,也是。这阵不同以前了,好像家家户户都一下子有钱了,像是一夜间得了横财,都富裕起来了,干啥事都大操大办的,生怕别人说他没钱,生怕钱花不出去。婚丧这样的大事,更是办得轰轰烈烈,变着花样耍排场。可那是别人,我刘雀儿还是原来的刘雀儿,连财的梦也从来没有做过一个,只是比原来吃得饱了,想吃啥就吃啥,只是比原来穿得光鲜了,感觉像是过年了,像是当新郎官了。我这就满足了。修新房子、置新家具,那只是想一想,做梦一样的想一想,不是我这阵能办得到的事,也不去想它。
“你晓得的兰妹儿,那要花很多钱啊,我这阵哪有那多钱。”刘雀儿把兰妹儿的背扶住,放她睡下去,趴在她的面前说,“结婚嘛,办几桌酒席就行了。意思是叫别人晓得我们结婚了,何必那样花费呢。再说,别人送了礼,就欠了人家的人。人是要还的。来来往往的,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啥时候才能还得清。”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