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啊,”兰妹儿一出门就挽住刘雀儿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还不放心他啊,少操些闲心吧。ww”
“我……还是回去……跟他睡吧,”刘雀儿看着兰妹儿的脸,嗫嚅半晌,“你……”
“我咋样啊?你想撂下我啊?”刘雀儿看见兰妹儿嘟起了嘴巴,刚才的满脸笑容不见了,像是教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给遮盖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月亮早早地就出来了。天色黑定,月亮的光就显得很明亮。很明亮的月光也不能和白天的亮光相比。白天的光照得四处清清楚楚,看上去一清二白的,月光却像是大白天的大雾,把人的眼睛挡住,桑树垭显得朦朦胧胧的,像是看得清,又像是看不清,似有似无的。
刘雀儿的前襟纽扣已经教兰妹儿拽衣裳的时候拽开了,夜晚的风轻轻微微的,衣裳整齐的人或许感觉不到,刘雀儿却觉得正好,凉凉爽爽的,浑身都透进了一股力气,神清气爽。
刘雀儿正抬头看月亮,兰妹儿把他的胳膊使劲地拽一下,拽着往前走。刘雀儿还没有见过兰妹儿这么大的脾气。以前她不是哭哭啼啼的,就是唉声叹气的,从来不会脾气。今天她是咋了?早上开始,就对薛大夫不满意,下午,对薛大夫就更是不像话了,像是对待一个有仇有恨的人,又要小心地将就着。刘雀儿在想这件事的时候,也想到了自己。自己和兰妹儿比起,也差不了多少。特别是吃完饭,兰妹儿说过那句想桑树垭,想刘雀儿哥哥的话以后,他就有些神不守舍了,觉得兰妹儿昨天说过的退婚的话,全都是演戏,她的心里,是和自己越来越近了。兰妹儿安排薛大夫到她家住的时候,他就想到兰妹儿要在哪里住。因为现在是三个人,两张床。
“我们这阵……不是……了,”刘雀儿吞吞吐吐的,不敢大胆说出来,“人家晓得了,不好。”
兰妹儿真的生气了,使劲地拽他一下,“我从小就是你的人,桑树垭的人都晓得。你已经和我睡过觉了,能说不是吗?”兰妹儿两只手抱住刘雀儿的脖子,把头枕在他的一只手腕上,“不行,你把我抱回去。我都不怕呢,你一个男人家还怕啥。我倒要看看,哪个敢说我一句。”
刘雀儿向四面看看。整个桑树垭白茫茫一片的月光,人一动,所看见的东西都在晃动,像是早上的雾在涌动;天上亮晃晃的,几片云像是薄薄的白色纱巾飘在月亮的边上,星星像是要从纱巾里面漏出来一样,使劲地挤着。月亮照到的地上,都是模模糊糊的,啥也看不清楚,照不到的地方,黑黢黢的一片,像是白雾
里的一片黑云。刘雀儿放心一些,弯一下腰,一手搂住兰妹儿的肩背,一手搂住腿弯,轻轻地就抱起她来,慢慢地往回走。
刘雀儿小的时候就这样抱兰妹儿。那是她哭闹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就能诓乖了。定了亲以后,就没有这样抱过了。那时候两家的大人都在,不允许他们那样胡闹。这阵把兰妹儿抱在怀里,刘雀儿觉得很好,很舒服,真想就这样抱很久很久。可他还是越走越快,害怕叫别人看见了。他晓得桑树垭的人夜晚里有串门的习惯。说不上在不远处就有一人在走动,就会看见。那样,他们就会有嚼头了,有事没事的时候,就会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反复地说。刘雀儿不想叫人家说。要是以后结婚办过酒席,兰妹儿是自己的女人了,那就无所谓了。这阵还没有办酒席,在他们的眼里兰妹儿还不完全是自己的女人,兰妹儿就算是做下一件丢人的事了。
所以刘雀儿抱上兰妹儿走得很快,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颠簸得兰妹儿搂住他的脖子咯咯咯地笑,笑得很开心。
回到屋里,刘雀儿赶紧要放下兰妹儿。兰妹儿却不愿意,要他把自己抱到床上去。“进屋了你还怕?要是害怕,就关上门吧,”兰妹儿说,“上回你咋说的?忘了?上回大白天你就不关门,咋不害怕呢。”
“上回嘛,那是上回,这阵不一样了。”刘雀儿说,把她放到床上去,“要是叫人家看见了,你的名声就完了,以后咋找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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