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长安与往常不一样,其不一样处在于一是街上的军队多了,按照长安老百姓的经验,每当朝中发生大事,街上的军队就会多起来。
“朝中又发生了大事?”
“朝廷把石堡城打下来了?”
“又有****被拿下了,肯定是一位重臣,只不知是哪位重臣?”
老百姓议论纷纷,各种言论都有,不一而足。正在老百姓议论时候,只见三百多位使节在龙武军的护卫下,出现在大街上,顺着朱雀街向南行去。
“使节来了,肯定是去朝见皇上!”
“不可能,朝见皇上是去皇宫。”
“谁说一定要在皇宫?每年宴请使节不都是在皇城外面么?”
“那也不能出城而去呀?”
望着出了城门,向南行去的使节,老百姓无法理解。要说是朝见睿宗,不可能出城,这种事在唐朝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发生,要老百姓不惊奇都不行。
“你们听说了么?皇上今天要去观炮!”
“什么炮?”
“你这人地消息真不够灵通。当然是火炮喽!龙武军地校场。每天跟打雷似地。就是火炮在发威。今天。皇上要亲自去观看。这些使节肯定也去了。”
“在哪里?我们也去看看。”
“地点不知道。不过。可以跟着使节走啊。”
这主意不错。立时得到一片附和声。一人提议。众人和。老百姓涌了上来。跟着使节向南行去。一开始不过数十人。消息一传开。跟滚雪球似地。人越来越大。几百人。上千人。数千人。万人。到了最后。居然有几万人。极为壮观。
格桑就在使节队伍里。看着跟在身后地老百姓。不由得很是感慨:“唐人对国家大事如此上心。真是异数。这种事。要是在大吐蕃。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多地百姓关注。叫都叫不来。要他们来。最好地办法就是说有好吃地。肯定一窝蜂地赶来。”
吐蕃是奴隶制国家,老百姓本来就没有多少权益,国家好也罢。不好也罢,和老百姓的关系不大,要他们来关心国家大事。无异于做梦。再者,吐蕃贫穷落后,挨饿是老百姓的特权,老百姓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上饱饭,对他们最有吸引力地当然就是食物了。
“等会,到了地头,我得找个好位置,把火炮好好瞅瞅。我得记住火炮的样子,回国以后。要我们的工匠也来造。”格桑暗中打定主意。
唐朝训练炮兵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毕竟火炮的响声很大,几十门火炮不停的轰击,要想保秘都难。有着格桑这种想法地人不在少数,相互之间很是警惕,表面上却是装作很是亲热,随口评论,相互探底。
他们的想法注定是个梦,不可能给实现。在龙武军的护卫下,使节来到城南靠西十里处。这里有一片茂盛的森林。龙武军早就在这里布开阵势,葛福顺指挥龙武军清场,方圆十里范围内不得停留。就是这里的老百姓,都给控制起来了,集中在一个地方。当然,龙武军在带走他们之前,一人给了一贯钱作为补偿。
格桑他们给带到一片洼地里,沈榷笑呵呵的,一抱拳:“沈榷奉皇上旨意。恭迎各位使节。简慢之处。还请各位原谅。”
使节还礼,齐声道:“不敢。”
“来啊。请使节入座。”沈榷吩咐一声,几十个内侍过来,礼貌周到的请使节入座。
沈榷再次抱拳道:“荒郊野外,只能给各位一个座位,要是不想坐,站着也没关系。不过,沈某先得提醒各位一句:不能随意走动!违者,下狱!”
“沈大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们奉皇上旨意前来观炮,怎么能在这里呢?”
“这可是洼地,地势这么矮,我们怎么看得见?”
“就是啊!沈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使节们心有所图,哪会听从沈榷的吩咐,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七嘴八舌的分辩起来。三百人一条心,这声势还真不小。
沈榷双手下压,示意他们收声:“各位使节,沈榷是奉旨行事,请不要难为沈某。沈某在这里要正告各位,这里是大唐,得皇上说了算!皇上要你们在这里观炮,你们就得在这里,不得妄议!”
格桑想了想,这才一抱拳道:“沈大人,皇上的盛情,我们非常感激。只是,这里地地势太低,我们看不见呀。不要我们接近,我们能理解,大唐是不想机密外泄。好歹也得让我们站到高点的地方。”
“对呀!在这里,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哪有这样观炮的?”他的话立即得到一片附和声。
要他们来,只是要威慑他们,并不想让他们知道火炮是什么样子,怎么打的。把他们放到洼地里再合适不过了,听听声音就成了。
沈榷暗中赞叹李隆基这一手高明,脸一板,双手一拍:“来人!看好了,谁若是乱动,立即拿下!”在龙武军兵士的应承声中,沈榷一抱拳,径直去了。
怀着满腔的希望而来,满以为可以把火炮看个饱,没想到竟是落入圈套里,这感觉实在是不爽。可是,望着杀气腾腾的龙武军兵士,三百多位使节又能做什么呢?徒叹奈何而已!
就在右边不远处,有一个土包,离地面近百米,上面站满了衣着整齐的朝臣。个个一脸地期待,脖子伸得老长,巴不得马上看到火炮威力。
这让格桑他们这些使节更加郁闷,唐朝的待客之道也太奇特了“优待自己人,却慢待使节”,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郁闷之余,使节又开始转着念头了,等观礼结束,备上一份好礼,去这些官员家里走上一趟。看能不能套点情报。
人要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缝,格桑他们这些使节的倒霉事还没有完。老百姓拥上来,在他们四周一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原本冀希望好运当头,能看上一眼火炮。给老百姓一围,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有使节实在是忍不住:“你们让开,这是我们的地方,你们不能挡住我们。”
“你这人好没道理,睁眼说瞎话!这是大唐的地方,什么你们的地方?你们的地方在你们的国家。”有反应快地老百姓马上反驳。
“你们别听岔了!我的意思是说,这是我们观炮的地方,你们得给我们让个缝出来。”这个使节发现语病,忙纠正。
“这是我们大唐的地方。我们当然可以在这里了。你一个使节,管得还真够宽的“华夏是礼仪之邦,我们是使节。你们应该尊重我们。”
“你也知道华夏是礼仪之邦?在大唐没白呆,有长进!你瞧,我们皇上对你们多客气,还给你们准备了座位,我们只能站着看呢。就是朝中的大臣,也只能站着,你们够有福份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老百姓,居然如此能说会道。
一众使节听了这话,都快喷血了。
说又说不过。只得求助于龙武军兵士:“各位军爷,你们把他们赶走,行不?他们在这里,我们看不见啊。”
龙武军军官回答得更加干脆:“我们奉命保护你们的安全,这不是我们的职责!”
使节们彻底傻了,只得认命,只得翻着白眼望青天了。
格桑最是郁闷,他连观看火炮地各种细节都想到了,为了记得更清楚。昨天晚上早早就上床歇息了,为地就是让脑袋保持清醒,记得更加牢固。没想到,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了,给困在这个“井”里,除了望着天上地白云,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是观礼?观的哪门子的礼?使节们无不是苦笑摇头。
龙武军今天主要是负责现场秩序,不仅保护使节和朝臣,还要保证方圆十里范围内地安全。葛福顺除了派出巡逻队以外。还三五个兵士一组。在那些重要地段把守。
不愧是大唐的精锐,龙武军执行任务一丝不苟。巡逻认真,把守尽责,无可挑剔。
一颗大树前,三个龙武军兵士站得笔直,警惕的打量起四周,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也在他们地注意中。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身周三丈处的草丛中,正有五个人蜷伏在里面。这五人身上为青草覆盖,没有任何动静,就是站到他们身边也不见得能发现。
五人眼里射出饿狼一样的狠毒光芒,盯着三个龙武军兵士。
大道上旌旗招展,一队龙武军开来,正是睿宗驾到。睿宗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没有乘坐龙辇,而是骑着一匹非常神骏的御马。这御马通体白色,没有一点杂色,配着一副金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不凡。
睿宗皇袍在身,骑在白马上,精神抖擞,控缰而行。一双眼睛不时打量四周,见有如此之多的百姓围观,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百姓怎么来了?”
骑马跟在他身旁的李隆基回答道:“父皇,想必是消息走漏,百姓跟来瞧个热闹。”
太平公主也没有乘车,而是骑马。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不乏英武之气,兴致很是不错,笑道:“五哥,百姓爱凑热闹,就让他们来凑凑吧。五哥,你说,要是老百姓知道大唐拥有如此利器,他们会怎么想呢?”
睿宗呵呵一笑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兴奋呗!如此美事,谁个不高兴?”
太平公主点头道:“是呀!大唐地军威,远近闻名,要是再有火炮这种利器,无异于如虑添翼,大军所至,无不披靡。五哥,小妹在这里恭贺你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自从知道火炮的威力之后,睿宗就敏锐的发现,他建立历史功业的机会来了。要是错过了这良机,他会后悔一辈子!
正是本着这一想法,睿宗这才改变以往的做法。以往他是个好人,见到谁都谦和,没有一点皇帝的架子。自从有了建立历史功业,名垂青史的想法以后。睿宗开始行动起来了,决心做一个大有为之君,宵衣旰食了。
太平公主这话可是说到睿宗的心事了,睿宗高兴得很,张着嘴直乐:“小妹,你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了!不过,五哥高兴!真的高兴!”
这马屁拍对了,太平公主瞄了一眼跟在身后地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笑道:“两个丫头,还不向你们父皇恭喜!”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并不醉心于政事,要是其他的事情。两人肯定不会来。火炮她们早就听得多了,给人说得神乎其神,早就想看个究竟了,今天这机会自然是不会错过。以睿宗对她们的宠爱,这事不过一句话罢了。
二人一听这话,齐道:“恭喜父皇!”
玉真公主最是调皮,眨巴着明亮的眼睛,问道:“父皇,大食要不要打?”
大食一直让唐朝头疼不已。一是这个新兴的阿拉伯帝国确实强大,实力了得。二是路途太遥远,唐朝要和大食打,不是打不过,是补给很成问题。要是把大食打掉的话,那么睿宗地功业比起唐太宗也不见得逊色。
玉真公主这话虽是说笑,却正好说中了睿宗最棘手的心事,既是高兴,又有些难以决断。笑着反问一句:“丫头,你说呢?”
玉真公主脖子一扭笑道:“父皇,这得您决定,女儿哪敢多话。父皇说打就打,父皇说不打,就饶过他们。”
一个“饶”字,用得太精妙了,睿宗忍不住笑起来:“玉真,你这丫头。嘴倒是挺甜!”
一家人正说着话。只听一阵惊天动的山呼声响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呼声不仅有朝臣和龙武军,还有老百姓。而老百姓是叫得最是起劲,富有热情。龙武军校场练炮一事,早就传遍了,火炮给吹得神乎其神,有地说比天上地雷公还要厉害,有的说陈晚荣是雷公下凡,才造得出如此厉害地武器。
无论有多少种说法,都要和睿宗扯上关系,要不是睿宗一力支持,火炮也是造不出来。现在的睿宗,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高了很多,比起一年前刚复位时,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老百姓乍见他到来,谁能不呐喊一声呢?
这种富有激|情地呐喊一听就能听出来,睿宗非常高兴,大手一挥,道:“平身!”
数万老百姓拜伏于地,虽然听不见睿宗的声音,却看见了他的动作,无不是心领神会,齐道:“谢皇上!”高高兴兴地站起身,非常热切的打量着睿宗。
睿宗在龙武军的护卫下,在老百姓热忱的注视下,控缰而来。
就在老百姓山呼万岁的同时,龙武军正遭受自从成立以来的一场浩劫。
还是那棵大树,三个龙武军兵士听到老百姓的呼喊声,很是振奋的道:“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他们和老百姓一样想法,要不是睿宗的支持,陈晚荣也不可能造出火炮。更别说,陈晚荣就是在龙武军地校场训练炮兵,他们对火炮的威力比老百姓清楚多了,睿宗到了,他们自然是高兴得很。
就在他们议论的同时,蜷伏在草丛中的五个人突然现出身来,直接扑了过来,手里的利刃对着他们刺来。
龙武军是唐军的精锐,训练有素,虽然变起仓猝,依然是临危不惧,手中横刀一摆,凝神应战。
然而,对手也不弱,更在于对手是奇袭,还有人数优势,龙武军虽然奋力抵抗,还是给五人一击杀掉一个。
“快,发信号!”一个龙武军兵士吩咐一声,取出响箭,就要射向天空。然而,已经迟了,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出现,他的手臂给砍下。紧接着,又是一道刀光袭来,正中他的胸膛。
另一个龙武军兵士给人一刀砍下脖子,鲜血四溅中,无头尸砰然倒地,鲜血象水一样喷得老远。
“你,你,清理血迹!”一个大汉指派两个人善后。
这个大汉和另外两人把龙武军地盔甲脱下来,穿在身上,再把横刀一挎,俨然一个龙武军。三人一组,站在树边,开始把守。
另外两个人把血迹处理掉,把三具尸体拖入草丛中藏起来。
被袭击的不仅仅是这三个龙武军兵士,还有不少把守的龙武军,以及巡逻的龙武军。袭击的时候有打斗,有嘶喊。只是,睿宗驾到,老百姓的热情太高,万岁之声不绝于耳,把这些搏斗声给淹没了。
杀掉龙武军之后,这些袭击者一边处理现场,一边换上龙武军的盔甲,不一会儿,他们摇身一变,成了龙武军的一员。
睿宗听着老百姓的山呼声,心情格外好,不时冲老百姓挥手致意。心想,这辈子当了两次皇帝,今天方才知道当皇帝是一件多么让人开心地事情。当皇帝地感觉,确实不赖!
一阵山风吹来,睿宗和太平公主他们没有发现异样。不过,精明的李隆基却发现了其中地玄机,脸一沉,喝道:“快,传葛福顺!”
睿宗笑呵呵的道:“葛福顺这龙武军将军当得不错,把龙武军训练得兵强马壮,是该好好奖励一番。三郎,还是你想得周到。”
“肯定出大事了!”李隆基心里虽然焦虑,却是声色如常:“父皇,儿臣要葛福顺前来,是有事要他去办。”
第一一0 危机四伏
正说着,葛福顺一身戎装,一脸的笑容,迎了过来,行大礼参拜。睿宗按照礼,要他平身,就要说几句嘉勉的话,只听李隆基沉声问道:“葛福顺,你今天的事情办得可好?”
今天的事情,葛福顺是尽心尽责,绝对没有一点差错,信心十足的道:“太子请放心,臣保证不会出差错!”
“你可杀人了?”李隆基问道。
葛福顺笑道:“太子,臣哪敢擅杀呀!太子,您这话何意?”
李隆基脸一板,喝问道:“你闻闻,这是什么味?”
葛福顺不以为然的耸耸鼻子,脸上的笑容不变:“这没什么异样。啊,血腥气!”
他一说出口,睿宗和太平公主也闻出来了,不由得脸上变色:“哪来的血腥气?”
这问题,谁也不能回答。葛福顺只觉喉头发干,额头上一下子渗出冷汗。能从空气中闻出血腥气,这杀的活物不少,要是杀人的话,那将是什么后果?少说也是杀了好几十人,谁有这么大的手笔?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要葛福顺不惧也是不成。
李隆基很是镇定:“马上去查,一定要查明白。”
葛福顺应一声,就要跑走,李隆基叮嘱一声:“不要大张旗鼓,动静越小越好。”
太平公主看看葛福顺的背影,又打量一眼李隆基,只见李隆基气定神闲,一点事也没有。再看睿宗,很是惊疑,一看就知道出事了。这两父子俩的高下,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太平公主有点无奈的想,要是李隆基不是自己的对手,那该多好?要是他甘心臣服于自己,为自己出谋划策,那是最好。
摇头。太平公主打消了这一不切实际地想法。无论如何。太平公主对这个侄子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越来越心惊。想想他小地时候。她这个姑姑就很疼爱他。经常把他抱在怀里逗弄。小李隆基总是会有出人意料地事情。逗得她大笑。
有时候。连武则天也是耐不住了。逗这个聪明地孙子玩耍。
可是。世事难以预料。美好地往事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她现在和李隆基却是死对头。你死我活地政敌。这要是在以前。想想都是很荒诞地事情。
葛福顺深知这事地严重性。带着人。开始巡查。迎面而来一队巡逻龙武军。向他施礼。禀报一切平安。
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他心血凝就地龙武军出了问题。葛福顺一边查询。一边前行。很快就来到那棵大树前。一勒马缰。打量着三个假龙武军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异常?”
“回将军。没有!”一个假龙武军忙回答。
葛福顺眉头一皱:“真没有?你们的眼睛可得睁大了,哪怕就是兔子跑过,也要给我看清了。”
“将军,我们刚刚射杀了一只野鸡!”一个假龙武军兵士从石上拿起一只死野鸡。
葛福顺接在手里。还有些温热,应是刚死去不久,点头赞许道:“不错!你们能如此机警,不愧是龙武军。”
他哪里知道,这野鸡是这些人早就准备好了的,用来掩盖血迹用的。要是真打起来,那么鲜血必然流得很多,光靠清理,未必能清理得干净。有了野鸡。就好办了,把箭Сhā在野鸡身上,提着野鸡在那些不好清理地地方一走动,鸡血一滴上去,就不怕来查了。
“谢将军夸奖!”三个龙武军一副兴奋模样。
葛福顺对他们的表现,很是满意,点点头,骑着马走了。直到不见葛福顺的人影,三个假龙武军这才笑出声来:“这个葛将军。真是头蠢猪。这么好骗!”
一路查下去,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出来。反倒发现龙武军的不凡之处。机警过人,就连小动物兔子、老鼠经过,都给他们射杀了。
这样的龙武军不在少数,十几二十拨。一年多的苦练,终于出了结果,葛福顺很是满意,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去。
心事一去,葛福顺很是高兴,打马回去禀报。睿宗一见他的面,就问道:“葛福顺,事情查出来了?可有异动?”
葛福顺笑容上脸:“皇上放心,没有异动。臣一路查下去,倒是发现龙武军射杀了不少飞禽走兽,有二三十只,血腥气应该是从这里而来。”
睿宗哦了一声,很是放心,笑道:“葛福顺,龙武军能如此机警,你功不可没呀!好好好,这兵,你练得不错!”
太平公主笑吟吟的补充一句:“葛福顺,难得你如此忠
葛福顺忙道:“谢皇上、公主夸奖,臣不敢当!”高兴得嘴都快命不拢了。
李隆基冷冷地道:“葛福顺,你是上过战场的人,你说,如此浓烈的血腥气,难道就是十几二十只飞禽走兽?”
葛福顺有些无奈地道:“太子,臣也怀疑,只是臣查下去,真的没有查出问题,哪怕一丁点也是没有。”
李隆基眉头一皱道:“你站到一边去,这事你办不来,得换个人。叫沈榷。”高力士应一声,忙去找沈榷。
不一会儿,沈榷在高力士的引领下,赶了过来。李隆基不等他行礼,问道:“沈榷,刚刚山风吹来,有一股特别浓烈的血腥气,你可闻到了?”
沈榷忙回答:“太子,臣闻到了。臣去查过了,这是附近的百姓在宰猪,还请太子放心。”不等李隆基追问,先行说出原因:“最近这几天,有猪贩子来附近买猪肉,给的价钱也公道,所以老百姓都乐意卖给他。一天下来,要杀好几十头,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宰杀了四五十头。”
四五十头猪给杀了,风一吹,这血腥气自然是浓烈得多。说得过去,葛福顺长舒一口气,总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这也证明了他的龙武军没有出问题,暗中不知道有多高兴。
睿宗笑道:“三郎,事情已经明了,你不用多想了。”
李隆基却是皱着眉头问道:“沈榷。你说这收猪是什么时间的事情?”
“就最近两天。”沈榷应声回答:“臣了解过了,这是长安欧记肉铺地人来收的,没有问题。”欧记肉铺是长安的大肉铺,在长安占了不少的份额。
“也许这是巧合,我瞎疑心了。”李隆基心中暗想,点点头道:“沈榷,你能查明原委,不愧是大唐的臣子。退下吧!”
两厢比较起来,还是沈榷办事精明细致得多。葛福顺暗中有几分惭愧。
龙武军人数众多,葛福顺统领一年多,也不可能做到每个兵士都记得。就是遇到这些假龙武军,他也不会往其他方面想。再说了,他对龙武军很有信心,绝对不会相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龙武军头上。就是告诉他,他也不见得会信。
闻到血腥气,让睿宗着实惊疑不已,现在事情已经明了,提着地心放了下来,笑道:“走。准备好,好好看看火炮。”
金仙公主一双妙目四处搜索,却不见火炮的影子,问道:“父皇,陈晚荣他们没有来?怎么不见人呢?”
睿宗笑着逗她一句:“金仙,你猜呢?”
“父皇,女儿哪里猜得到。”金仙公主认输。
睿宗打马上了高岗,四下里一阵打量,笑道:“这个陈晚荣。还真是厉害!二十门火炮,居然给他藏得不露一丝痕迹,真是难为他了。”
太平公主笑着点评:“火炮这么厉害的武器,敌人一定会不惜代价来摧毁,隐藏是保住火炮的一种办法,晚荣不会不用。”
“小妹说地有道理,晚荣正是这样向朕说的。”睿宗呵呵一笑道:“前天,朕召他来,问他今天地事情。他就提出。火炮不会暴露出来。要隐藏。朕当时就想,你陈晚荣能有多大本事。能把二十门火炮隐好。今天见了,才知道他不是吹牛,是真的做到了。”
玉真公主不满的嘀咕一句:“他就会故弄玄虚!”
“玉真,不要乱说,这是战阵之法!就该这样!”睿宗维护起陈晚荣了。
扫视一眼群臣,个个一脸的期待,巴不得现在就看到火炮,睿宗笑道:“各位臣工: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来,就是要向你们展示一下大唐的利器。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这利器就叫火炮!”
“火炮,火炮!”群臣很是振奋的吼叫起来。
他们的兴奋感染了老百姓,跟着他们振臂高呼,一时间火炮地呼声直上云霄,良久不绝。对火炮,睿宗是寄予了很大地希望,好心情难抑,攘臂吼了几嗓子。
“开始吧!”等到吼声没有了,睿宗这才下旨。
李隆基手一挥,一队鼓手开始擂鼓。鼓声如雷,震人耳膜,这是和陈晚荣他们约定地信号,鼓声响起,就是要陈晚荣他们开炮地命令。
然而,一通鼓作罢,仍是不见动静。一向不急的睿宗也开始急了,皱着眉头道:“陈晚荣在捣什么鬼?怎么还不见动静?”
有这想法地不在少数,群臣谁个不是如此想呢?
金仙公主安慰道:“父皇,您不用心急。他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父皇,快看!”金仙公主急切的朝左前方一指,只见空中出现一颗颗明亮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直朝树林飞去。
炮弹划过长空,就是夜晚都会给映得通红,大白天看来,仍是格外醒目,那么多的炮弹出现在空中,很是壮观。在唐人眼里,这就是奇观,无不是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划过长空的炮弹。
“这边也有!”太平公主朝右前方一指。右前方也出现差不多数量的炮弹,飞向树林。
炮弹落在树林里,一团团明亮地火球接二连三的出现,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跟炸雷似的,震得人耳鼓轰鸣,有不少人忙不迭的掩耳朵。
沙飞石走,树木翻倒。原本整整齐齐的树木已经很是凌乱,有两棵已经轰然倒下,更多地是枝叶乱飞。
望着眼前的凌乱景象,所有人给惊呆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赞叹。更没有人惊奇。
睿宗、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不仅参与试炮,还亲手打过炮,对火炮已经很了解了。就是没有想到,二十门火炮一齐开炮,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久久说不出话来。
让他们惊醒过来是战马地嘶鸣声。战马这是第一次听到爆炸声,惊乱不已,有的放蹄乱奔,有的惊嘶。乱成一团。龙武军装备地马匹不在少数,这一轮炮打过,这惊乱的场面就很壮观了。到处都是龙武军和战马的较劲声。
好在龙武军对战马还有办法,一通忙活,总算没有让场面失控。
睿宗还真是想不到战马怕火炮,不由得埋怨起来:“这个陈晚荣,他也不说一下,幸好没出事!”
然而,他的埋怨声刚了,就见又一排明亮的炮弹出现在空中,直朝树林飞去。又是火球闪见。沙飞石走,树木翻倒,枝叶横飞的景象。
这次,围观地人群总算明白过来,他们应该给予采声“好,打得好!”
“火炮,火炮,大唐地火炮!”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起来:“火炮万岁,火炮万岁!”
万岁是皇帝专用的。居然用到火炮上,真是让人想不到。不过,睿宗不仅不生气,反而跟着吼了几声“火炮万岁”。
听着冲天地欢呼声,三百多使节最是郁闷,只能听听响声,连炮弹是如何飞行的都不知道,他们能不郁闷么?
格桑知道睿宗造这火炮是为了对付石堡城,最是好亲眼看看火炮。了解火炮使用。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向边上挤去。打算趁着龙武军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混出去。
然而,他地算盘打错了,才靠近人群,就给龙武军挡住了:“贵使请回去。若是再向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格桑陪着笑脸道:“军爷,你多虑了,我哪也不会去,就在这里看看,就在这里看看。”
他是想先向前行动一点,然后再来一点,一点一点的下来,就可以达成目标。龙武军却不给他面子,大步过来,拦在他身前:“贵使请自重!”
格桑心有不甘,可是在龙武军面前,他也是无可如何,只得退了回去。那些有他这般想法的使节,只得打消念头了,老老实实呆在这人井里观天!
好象炮弹不要钱似的,一轮轰炸接着一轮,一直轰击了接近两个时辰,这才停了下来。最先,炮弹是对着树林边缘落,轰了一阵之后,边缘尘土翻新,已经没有立着的树木了,炮火开始延伸,向里面轰炸。
等到这处没有立着的树木,再向里延伸。如此这般,两个时辰轰炸下来,树林里两里方圆的地方没有一颗活着的树。
这威力不用说了,大得不得了,大得超出唐人的想象。又是一阵惊讶、赞叹声响起。
就在惊天地惊叹声中,前方出现一队龙武军,护卫着一个骑着青色骏马的年青人,开了过来。金仙公主眼尖,笑道:“他来了!”
玉真公主忙道:“我得好好问问他,他是藏在哪里?”
“晚荣来了,晚荣来了!”睿宗异常兴奋,大步一迈,小跑着迎了上去。
皇帝亲迎,那是何等的荣耀,没有殊功是不可能有此等待遇。陈晚荣没有尺寸之功,却让睿宗亲迎,实在是太过份了。不过,群臣现在没有这想法,在他们心里,大是赞同睿宗此举,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火炮如此威力,建功不过是时间问题。即使陈晚荣不立功,还有无数人建功,陈晚荣这始作俑者,享有这等殊荣,又何尝不可呢?
陈晚荣翻身下马,就要施礼,却给睿宗和太平公主一左一右的拦住了,两人兴致格外高昂,不住在陈晚荣肩头拍拍,赞道:“打得好,打得好,打得太好了!”
李隆基只是微微点头,说了两个字:“不错!”他是那种惜字如金的人,一般不会赞赏人,就是立下大功,只会赏你,也不会称赞你,这两个字比千金还要重要。
兴奋了一阵,太平公主问道:“哥舒翰呢?”
陈晚荣回答道:“谢公主挂念。哥舒将军带着火炮回去了。”
太平公主眉头一挑,笑道:“晚荣,你也真是的,这么高兴的事儿,也不让他来露露脸。还有,我们只见你们打得山响,却不知道火炮藏在什么地方,真是的,连我们也保密。”
陈晚荣行礼道:“公主言重了。臣这是按照规矩办事,还请公主见谅。”
“好好好,不怪你,不怪你。”太平公主呵呵一笑道:“带我们去看看,炸得怎么样了?”
陈晚荣应一声,带着睿宗、太平公主、李隆基他们来到树林里。看着给火炮犁了一遍地树林,睿宗惊讶得嘴巴半天才合扰,搓着双手,一个劲的道:“你们说,要是把火炮架到石堡城前,那会是什么样儿呢?”
太平公主说笑一句:“五哥,这还用问么?就这样子。哈哈,石堡城,大唐打了几十年都没有打下来,看来,这事要结束了!”
睿宗兴奋得象个孩子似的,不停的轻轻蹦着:“小妹说得好,说得好!石堡城这事是该结束了。快,叫格桑来看看,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火炮本来就是针对石堡城造的,现在成功了,榜样已经有了,看看格桑这个吐蕃使者的嘴脸,那是何等的惬意?众人无不是轰然叫好。
第一一一 陈监军
睿宗这提议固然让人叫好,却也让人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一向谦和的睿宗竟然起了这等奚落心思,太平公主强忍着笑意:“五哥,你怎么想到这上面来了?”
“小妹,五哥怎么就不能这么想呢?”睿宗不答所问,反问一句。
太平公主拿出可爱小妹的架子,颇有点调皮的道:“五哥,小妹不是这意思,小妹是想五哥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有这等坏心思,要看格桑的丧气嘴脸。”
这是玩笑话,睿宗现在的心情也不错,笑道:“小妹,五哥就做一回缺德事,看看他那副嘴脸,寻个开心。”
睿宗笑声不断,心情的确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正说着话,三百多使节在龙武军的护卫下过来,看见不成样的地面,无不是惊讶不置,忍着心惊向睿宗行礼。
睿宗大手一挥道:“免了,免了。今天把各位使节请到这里,是为了观礼。各位瞧瞧,这里就是给大唐的利器轰炸过的地方,你们瞧仔细了。怎么样,威力大不大?”
“大唐威德,我等心服!”使节忙讨好。
唐朝威名远播,使节不拍马屁也不行。不过,今天这马屁睿宗听在耳里,喜在心头,比起以往的马屁另有一番让人高兴的滋味,笑道:“格桑,你瞧瞧,这里只有两里大小,和石堡城差不多。你说。要是把这利器拉到石堡城前,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象这里一般?”
都知道火炮是专为攻打石堡城造地,睿宗如此说话。摆明了是在奚落格桑,奚落格桑也就是在小看吐蕃。
吐蕃在当时还是一个大国,虽然比起唐朝远为不如。不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力量,都不是唐朝的对手。不过。比起其他国家,吐蕃还是一个庞然大物,能与吐蕃相比者并不多。
不少使节对吐蕃不乏忌恨之心,听了睿宗的话,只觉大快人心。忙附和道:“格桑大人,你快说说。\\\*\\”
格桑很是郁闷。心想等这事一了,再来和这些不识时务地使节算帐。他心里早就惊讶莫铭了,脸上却装得跟没事似的,笑道:“皇上,华夏有一句古话说的好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大吐蕃和大唐历来交好,皇上何出此言?”
不愧是使者,能说会道。这时节了还嘴硬。居然用大义责人,睿宗不由得一窒。
太平公主心想。这等事格桑定然是唬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没想到格桑地表现还不错,有几分胆气,不由得暗自点头赞许。
陈晚荣冷笑着接过话头道:“格桑,你知道鸭子什么地方不会烂吗?那就是嘴。鸭子浑身都煮得烂,唯独这张嘴是不会烂的,你就是这死鸭子德性!”
话音一落点,一片嘲笑声响起,就是睿宗也是不住点头,暗赞一声陈晚荣能说。
格桑一张脸涨得通红,冲睿宗施礼道:“皇上,格桑奉赞普之命,前来申兄弟之好,这人大胆无礼,侮辱使节,请皇上看在两国兄弟之邦地份上,严惩此多嘴之徒。”
陈晚荣冷笑道:“格桑,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你这是无能!小孩子给人打了ρi股,就回到家里给父母说爹,有人打我的小屁屁,您得帮我出气。你就是那个给我打了小屁屁的无用孩子。”
这话有道理,却够阴够损,逗得一众人大笑。那些使节里面,不见得人人都有修养,修养稍差的更是笑得弯下了腰,指着格桑,气喘着道:“格桑,你的小ρi股是不是给人打了?”
睿宗想笑,又碍于皇帝地威严不能笑,拼命的忍笑,憋得一张脸通红。太平公主白了陈晚荣一笑,满脸地笑意:“晚荣,你还真能说。”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笑得弯下了腰,气得都喘不过来。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李隆基也是一脸的微笑,冲格桑道:“格桑,你学了华夏的话,却不知话中之意。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没错,是有这话。不过,你刚好说反了。石堡城是我大唐的城池,却给你们吐蕃占领了,大唐出兵夺回,天经地义!是圣人之道!你们吐蕃觊觎华夏的城池,擅启战端,你还有何脸面在此大谈圣人之道?”
这话义正词严,掷地有声,格桑一下子为之语塞。不论格桑口才如何好,石堡城为隋炀帝所建,是华夏的城池,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他不词穷也不行。
睿宗冷冷的道:“格桑,朕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要是吐蕃不把石堡城还给大唐,那么我们就战场上见!”大袖一甩,快步离去,留下格桑发愣。
皇帝一走,太平公主、李隆基、陈晚荣、两位公主,还有群臣和使节跟着去了。格桑愣了好一阵子,这才气恨恨的在地上一跺脚,跟了上去。
陈晚荣他们一去,老百姓立时涌了上来,把树林打量一阵,惊叹不已,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火炮威力如此之大,还有什么东西能抵挡得住呢?
说到高兴处,也不知道是哪个率先高呼万岁,一人呼,众人和,原野上万岁之声直上云霄,良久不绝。
人群中,有一个颏下一部花白胡须,不时摇着扇子地老书生,脸上的皱眉不少,五六十岁年纪。不是别人,正是易容之后地新月教主,把眼前情景看在眼里,嘴角浮现一抹难以觉察的笑容:“火炮威力如此之在,只要火炮到手,安南之事成矣!”
主意打定。新月教主快步离开,去部署他地大计去了。
龙武军校场,一千炮兵站得笔直。身上披着树枝树叶,看上去就象树人。他们身边的火炮也是给树枝树叶覆盖,远观的话。绝对想不到那是威力奇大地火炮。
睿宗一行在陈晚荣的陪同下来,大步而来。^^^^哥舒翰带领炮兵行礼:“参见皇上。”
“免了。免了,快免了!”睿宗今天的心情好得没法说,就是炮兵带给他地好心情,见到炮兵,他自然是恩宠有加。不住摆手,笑得特别亲切。
睿宗越是亲切。说明睿宗越是看重炮兵,炮兵们个个喜溢眉梢,要不是碍于军规,早就拥上去围着睿宗话家常了。
“谢皇上!”炮兵们礼毕,又站得笔直。
睿宗兴致高昂的打量起来这些“树人“,笑道:“晚荣,你们就是这样隐藏地?”
“皇上,是这样的!”
睿宗眉头一拧,有些想不通道:“这办法是不错,伏在那里。不知情者绝对想不到是大唐的劲兵。可是。火炮一打,你们的方位就会暴露出来。朕找了老一阵,都没有发现你们,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皇上有所不知,我们是藏在一处比较低矮地地方,所以不太容易发现。”陈晚荣如实回答。
太平公主摇头道:“不对呀!你们是分成两拨的,就算一拨藏在低矮之处,另一拨呢?总不会那么巧,两拨都有好地形。”
“公主英明!”哥舒翰接过话头,解释起来:“公主请看,就是这些木板,把我们隐藏起来了。”朝身边地木板一指。
睿宗他们一瞧,只见这些木板不是普通的木板,是给漆成绿色的木板,而且木板上有榫头。睿宗大是奇怪,问道:“这要怎么用?”
哥舒翰手一招,几个炮兵出列,一通忙活,把木板组装起来,往火炮上一放。再在木板上放些树枝树叶青草,火炮一下了不见了。
“妙妙妙!”睿宗击掌称赞:“这主意不错。就这样隐藏在那里,只要不靠近,谁知道那是火炮?谁的主意?”
陈晚荣笑道:“回皇上,这都是王忠嗣的主意。*****”
“王忠嗣?他的出意?”睿宗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想到这么高明的手段,居然是出自小大人之手,惊奇得差点把眼珠掉在地上了。
持他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太平公主和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很是惊异的打量着王忠嗣,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大人却是静静地站着,跟没事似地。
哥舒翰详细解释起来:“皇上,当初王忠嗣选定那片树林后,我们就去查看。回来以后,王忠嗣说,这火炮要隐藏得好,还得需要些东西。我们就问他需要什么?他说一些木板就够了,他把想法一说,我们都赞成,就做了一批。”
小大人眨着明亮的眼睛,很平静地道:“很平常的事儿,没必要那么惊奇。”
这主意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平常得紧。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高明的主意。太平公主笑道:“王忠嗣,你眼光还挺高?来,让我抱抱。”
王忠嗣这个小大人的确是太惹人爱了,太平公主想逗逗他。然而,王忠嗣却是一本正经的道:“启禀公主,这是军营,不得亲近!”
这是找借口拒绝太平公主,太平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脸一沉,斥道:“王忠嗣,这还需要你来提醒我?”
“公主言行有碍军规,王忠嗣不得不提醒,还请公主见谅。”王忠嗣一本正经的回答。
太平公主一时语塞,指点着王忠嗣,先是脸沉似水,继而就是大笑:“王忠嗣,你小小年纪,就一板一眼,长大了还得了?不错,不错,大唐又多一员良将,一个执法如山的良将,难得呀,难得!”
哥舒翰他们还担心太平公主借故收拾王忠嗣,听了这话,不由得大是放心,暗中松口气。陈晚荣对太平公主有所了解。知道她地气度不小,绝对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为难王忠嗣。
太平公主指着王忠嗣,道:“王忠嗣。^^^^你得记住。等这事完了,本公主再找你。”
王忠嗣冲太平公主伸伸舌头,右眼一闪。一副调皮状,立即恢复正常。跟没顽皮似的。太平公主笑骂一句:“小鬼头!”
有了王忠嗣和太平公主这事,气氛骤然活跃,炮兵们个个高兴。睿宗这才训话:“将士们:今天,你们非常棒!你们不愧是大唐的精锐,由你们来使用火炮。朕心甚慰!朕现在降旨,你们每人晋一爵!”
“谢皇上!”
睿宗接着道:“现在。朕就犒赏你们,赐你们酒肉!”
这是意料之中地事,将士们很是高兴。等到酒肉分发下去,睿宗的兴致不错,查看一番后,这才道:“晚荣,哥舒翰,王忠嗣随朕进宫。你们训练炮兵辛苦了,朕要好好赏赐你们。”
哥舒翰忙道:“皇上降恩,哥舒翰本不该推辞。只是。皇上。这里也需要人,哥舒翰请皇上恩准。让哥舒翰与弟兄们在一起!”
陈晚荣名义上是炮兵将军,只不过做一些杂务罢了,哥舒翰才是这支军队的实际统领者,现在犒劳,他留在这里地确很有必要。
睿宗想了想道:“那也好!那就改日再赏你。”
王忠嗣也不愿进宫,扭着小脑袋瓜看着睿宗道:“皇上,王忠嗣只是随陈将军练习火炮,不敢言功,更不敢领受皇上的赏赐。”
陈晚荣对王忠嗣很是欣赏,这才把他要来,为地就是给他打下一些基础,便于他将来用兵。他时不时有些出人意料的主意,对炮兵的训练确实有很大的帮助,但要说他立下大功,还不太对。
这推辞入情入理,睿宗不由得一愣,笑道:“连你这小子也不领朕的情!”
王忠嗣一本正经地道:“皇上,王忠嗣实无功劳,不敢领赏,非不领皇上的情。”
“好好好,你有理!”睿宗笑着在王忠嗣地小脑袋瓜上摸摸:“晚荣,你呢?”
训练炮兵,陈晚荣是给硬逼着,早完早了,受赏不受赏,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不过,哥舒翰和王忠嗣不去,要是陈晚荣再不去,那么太也不给睿宗面子了。要知道,今天是睿宗这些年来最高兴的一天,难得有这样的好兴致,扫了面子实在不好,陈晚荣只好道:“臣听凭皇上吩咐。”“好!走,进宫去!”睿宗很是满意陈晚荣的回答。
哥舒翰他们送睿宗一行离开,直到不见人影这才回转,和将士们放开了吃喝。
来到皇宫,人数不多,睿宗决定在鸾翔阁庆贺。吩咐一声,内侍很快就送上酒菜,睿宗坐在主位,左首是太平公主,她以下是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右首是李隆基,他下面是段辉,陈晚荣仍是如上次一般,坐在末座。
睿宗端起酒,笑呵呵的道:“朕今天的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就不多说了,来,干了!”
陈晚荣他们举杯,陪着饮了干。睿宗放下酒杯,看着陈晚荣,问道:“晚荣,你为大唐立下大功,你说,你要什么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你尽管说。”
要说钱财,陈晚荣凭着做化工,赚到不少,足够他过一辈子富豪生活了,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陈晚荣笑道:“皇上过奖了,为朝廷出力是臣的本份,不敢要赏赐。”
没说假话,陈晚荣做火炮是出于为华夏收复失地石堡城出一份力的想法,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睿宗一拍脑门,笑道:“朕糊涂了!晚荣这段时间也赚了不少钱,你这人不贪财,朕要赏你钱财,不是对路。”
陈晚荣念头一转:“皇上一定要赏的话,臣倒是要讨一样东西,还请皇上允准。”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记起上次陈晚荣说笑,要她们拜陈晚荣为师的话,不由得很是紧张,不住打量着陈晚荣。
“说吧!”睿宗很是爽快。
陈晚荣说出想法:“皇上,火炮之所以能做出来,还是因为化工。要是没有化工,臣也不可能做出来。要是臣能有合用地设备,那么臣会做出更多地化工物品,于国于民都是有益。”
李隆基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军器监的良工帮你做设备?”
陈晚荣承认道:“太子英明,臣正是这样想。臣想,火炮已经造好了,炮兵也训练得差不多了,臣该是再来做化工了。哦,请问太子,臣请太子帮忙找地胆矾和石墨,不知有没有找到?要是没有的话,请太子告知地点,臣自个去采。”
胆帆是为了造硫酸,有了硫酸才能处理石墨,制出石墨坩埚,做出玻璃。玻璃对化工的意义非常重要,陈晚荣早就想做了,只是火炮这事一直拖着。现在,火炮这事可以告一段落了,陈晚荣是该全身心投入化工,首先就应该把玻璃做出来。
“你急什么?我答应过你的事,自会做到。”李隆基微有不悦。
太平公主也掺与进来:“晚荣,你是不是以为火炮做好了,炮兵练出来了,你就没事了?”
陈晚荣老老实实的道:“公主,臣是有这想法。臣做了能做的,至于军务,臣是一窍不通,在军中呆下去的话,反倒是误事。不如臣退走,让贤才得进。”
睿宗不住摆手:“晚荣,你就别谦虚了。炮兵你训练得很不错,朕很满意。”
陈晚荣忙纠正一句:“皇上,这都是哥舒将军之功,非臣之力。要是没有哥舒将军,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炮兵训练成现在这样子。”
太平公主笑道:“晚荣,你不通军务,并不象别人那般不懂装懂,而是去请出哥舒翰这位能人,这很难得了。你有这胸怀,就不会误事!皇兄,现在炮兵已经练成了,是该结束石堡城之战的时候了。皇兄,小妹以为应当派晚荣做监军,率领炮兵参战!”
“噗!”陈晚荣正在喝酒,嘴里的酒水喷得老远,涨得脸红脖子粗,下巴都砸中脚面了。
第一一二 睿宗的雄心
陈晚荣忙道:“公主,臣不谙军务,连练兵都不会,更别说打仗了。臣是万万做不来的,做不来。”
太平公主微笑不答。陈晚荣很是奇怪,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石堡城打了这么久,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睿宗眼里精芒一闪,盯着李隆基问道:“三郎以为呢?”
李隆基很是赞成太平公主的提议道:“父皇,儿臣以为姑姑所言极是有理。炮兵已成,是该参战的时候了。这炮兵练得好不好,还得经过战场考量。炮兵是陈晚荣训练出来的,他对火炮最是了解,以他对火炮的了解,自然能发现炮兵的不足之处,是以,儿臣以为让陈晚荣率领炮兵参战最是应该。”
火炮是陈晚荣制造出来的,在唐朝找出比陈晚荣对火炮理解得更深刻的人还真是没有,陈晚荣不带兵参战,还能是谁呢?他的理由堂而皇之,任谁也无法指责。
“五哥,隆基说得很对,小妹也是这样认为!”太平公主马上支持李隆基的说法。
其实,二人各自打着主意。火炮的威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到了战场上必将是犀利无比。不论是谁统领炮兵上战场,都会建立大功。立功就得赏,一赏就得升官,一升官就要掌权,掌什么权?当然是炮兵的指挥权。这点不是必然,**不离十,没有特别的需要,这人肯定是要控制炮兵。
换作别人率领炮兵出战,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自己的心腹当然好。只是,睿宗会把炮兵的控制权拱手让给别人么?肯定不会!所以,心腹安Сhā不进去。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让这件大功落入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之手,那就非陈晚荣莫属了。陈晚荣的优势就在于三巨头都能接受他,都了解他,知道他没有野心。不会乱来,更不会害人,陈晚荣是不出征也得出征了。
睿宗点头道:“好!晚荣,那你就再跑一趟石堡城吧!”
对这事,陈晚荣真是不敢想象,忙道:“皇上厚爱。臣感激不已。只是,臣无统军才干,不敢有误军国之事。皇上,臣举荐一人,哥舒翰可担此任。”
哥舒翰地才气陈晚荣很是佩服。由他统军出征。没有人不会同意。然而。让陈晚荣意外地是。太平公主率先反对了:“晚荣。哥舒翰是不错。有才气。有胆识。不过。他不是统兵出征地最佳人选。”
陈晚荣就要反驳。太平公主摇手道:“晚荣。你先别急着反驳。等我把话说完。哥舒翰是独当一面地大才。要是让他独自率兵出征地话。他肯定能建功立业。只是有一点。这次攻打石堡城。炮兵只不过是辅助而已。打下石堡城之后。还得交给郭虔来处理。他才气纵横。性格刚毅。说不定要和郭虔发生顶撞。
“而你就不同。你不懂军事。不会胡乱干预。打下石堡城之后。你地事基本上完了。你就能安守本份。我没有说错吧?”
不得不说。她地剖析有道理。很有道理。郭虔是一员老将。一员名将。在强悍地哥舒翰面前。两人发生顶撞难免。闹出事情来也有可能。陈晚荣不由得为之语塞。
其实。太平公主真正地用意是绝对不能让哥舒翰得到这件大功。原因非常简单。她要拉拢哥舒翰。哥舒翰拒绝了。陈晚荣不懂军事。即使他建立大功。得到高升。也不会有太大地威胁。哥舒翰就不同了。他具备良将之才。一旦让他控制了炮兵。不能让他成为自己地人地话。后果非常严重。
让哥舒翰统兵出征。这地确是一个很不错地选择。李隆基怦然心动。不过。他也有权衡。那就是睿宗这里肯定通不过。陈晚荣造出火炮。训练出了炮兵。耗费了心血。当建功立业时一脚把陈晚荣踢开。睿宗做不出来。更何况。陈晚荣还是他地救命恩人。
最重要的一点时,让陈晚荣统兵出征,不会让三巨头失衡,因为三巨头能接受陈晚荣,而太平公主不能接受哥舒翰。
李隆基于局势了若指掌,深知此中的利弊,笑道:“姑姑说的就是我要说地,陈晚荣,你还是得去一趟。”
又是赶鸭子上架的事情,陈晚荣绝对想不到,摸着额头道:“这个……”
睿宗笑道:“晚荣,你要知道,只要火炮一到,石堡城必下无疑。你统兵,哥舒翰统兵,还是一样么?你能请哥舒翰练兵,就不能请他调遣?”
这是在暗示陈晚荣,想要这功劳的人多着呢,我不能给别人,只能给你。
话都到这程度了,陈晚荣非常不情愿,也是不得不领旨了:“臣遵旨!”
睿宗对这结果还是满意:“原本和郭虔说好了,不派监军。现在,情况有些不同了,这监军还是必要地。晚荣,朕就委派你做监军。”
监军有两个含义,一个是真正的监视军队的异动,防止将领坐大。二就是分军功,而且还没有什么罪责。
将领一般都怕监军,因为监军一般是皇帝亲近的臣子担任,他们和皇帝靠得近,说得上话,将领不让着他们也不行。出了问题,罪责将领担,监军没有过错,即使有,也是一点小问题。立了功,不用说,监军得领一大部分去。
监军,旱涝保收的代名词!是以,这监军特别抢手,想做监军的人多着呢。
陈晚荣可没有这想法:“皇上,臣可以出征,只是这监军就不必了。郭将军一代名将,臣去监军,实在是说不过去。”
睿宗点头赞许:“晚荣,你能如此想,朕心甚慰。这监军,想做的人多了呢,你能不想,难得。不过,这次。这监军你还非得做不可。朕让你做监军,不是要你胡乱干预,而是要你用好火炮。郭虔是一员良将,没错。只不过,他不了解火炮,要是你不做监军的话。他说不定把火炮撂到一边去了。”
新式武器出现,好多当时的名将也不以为然,这在历史上屡见不鲜。要是陈晚荣手中没有权力地话,郭虔对火炮不了解,不用他们,或者用不好,不是不可能。有监军的权力在手,陈晚荣才有对抗郭虔的权力。
睿宗这考虑确实周到,陈晚荣没法推辞了。领命道:“谢皇上!”
“你这个监军与别的监军不一样,在炮兵的使用上,你说了算。其他的事。郭虔说了算。”睿宗特地叮嘱一句。
“臣明白!”陈晚荣想了想,问道:“请问皇上,这一仗要打到何种程度?打下石堡城就可以了,还是要继续进军?”
这一仗,最早的意图就是拿下石堡城,锁住吐蕃。唐朝才好腾出手来,集中兵力对付后突厥。现在,火炮横空出世,陈晚荣心下早就不满足只打下石堡城了。他和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他们闲谈时,一致认为,应该在打下石堡城之后继续进军,最大可能的削弱吐蕃。
作为监军,陈晚荣必须要明白睿宗地意图,这话不得不问。
睿宗并没有明确回答,而是问道:“晚荣,朕问你一句,石堡城以后。吐蕃还有一些关塞,火炮是否能拿下来?”
陈晚荣略一思索道:“能!不过,臣需要多带些火炮和炮弹。”
“这没问题,任由你带个够!”睿宗非常大气的一挥手,站起身,很是兴奋的道:“朕地意思是,把吐蕃给灭了!”
吐蕃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特例,自从汉武帝击破匈奴以来,中原就在和青藏高原的土著打仗。打了上千年。都没有一个帝王能征服这里。要是能把吐蕃给灭了,那是成千年之功。比起汉武帝开拓西域丝毫不会逊色。睿宗想想就很激动,这话说得极有声气。
在这一刻,睿宗俨然就是一个雄视天下的明君,一双虎目紧盯着前方,明亮无比!
太平公主击掌赞成:“皇兄,小妹也有此意!此时不灭吐蕃,更待何时?”
“说得好!”睿宗非常高兴,看着李隆基问道:“三郎以为如何呢?”
李隆基早就想好这个问题了,成竹在胸,缓缓道来:“父皇,请恕儿臣直言。要是现在灭吐蕃,为时尚早。儿臣以为,要灭吐蕃得分为两步。”
“哪两步?”李隆基这话虽然让睿宗很扫兴,不过,他素知李隆基之能,尤其是在谋国方面,睿宗远远不是对手,不得不听他的话。
李隆基详细解说起来:“第一步,就是削弱吐蕃,最大程度的削弱。第二步才是灭吐蕃。这两步,缺一不可。”
太平公主眉头一皱,问道:“隆基,你为何以为现在不能灭吐蕃?”
李隆基剖析道:“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大唐并无这方面地准备,仓促灭国会起事端。吐蕃是个大国,南到洱海,北到河西,西到西域,数千里之国,实力强大,未易轻灭。吐蕃不比突厥,大草原虽然空旷无垠,便于突厥人来去自如。同样地,也便于我大军进剿,是以太宗皇上能灭突厥。
“吐蕃则不然,山高水远,地势险要,道路狭隘,不便大军行动。若大唐仓促灭国,在不能治理好的情况下,吐蕃必然生乱。正是因为青藏高原地特殊地理环境,让我们的祖先拿这块土地没办法,汉宣帝、汉章帝对这里大举用兵,却不能占领。就连唐太宗都拿这里没办法,只能击破吐蕃,而不能灭国。
这番分析透彻,见解独到,入情入理,睿宗虽是心有不甘,仍是不得不赞同:“三郎深谋远虑,父皇是心急了些。”
李隆基谦逊一声,接着分析道:“最重要的原因,是在于大唐本身。数十年,大唐朝局纷乱,斜封官大行其道,官员贪污腐化,吏治不整,军纪不肃,军队中杀降、杀老百姓充军功者不在少数。此时灭吐蕃不宜。而应该先行整顿吏治,整军经武,励精图治,等到政治修明之时,再来灭吐蕃就是水到渠成了。”
他地眼光真的深远,李隆基登基以后也正是这样做的。他当上皇帝之后。召回名相姚崇,要姚崇为相。姚崇一口气提了十件事,姚崇还说若要他做宰相,就得施行这十件事。李隆基二话没说,全部答应了,姚崇这才做宰相,拉开了“开元盛世”的序幕。
对李隆基的分析,陈晚荣打从心里赞同:“皇上,太子说的。臣有同感。当初,臣在宁县时,游思平在公堂上用杀猪尖刀抵在臣的胸口上。威胁臣说他杀死臣也可以摆平。要不是皇上恩德,要太子前来救臣,臣早就给他害了。”
这事,睿宗是知道的,重闻此事,仍是有些惊骇,叹道:“居然有如此无法无天地官员,大唐如何得兴?三郎,你说地对。就分两步来完成这件大业。朕现在决定,这一战的目的就是削弱吐蕃。晚荣,你到了前方,看着办,怎样有利于削弱吐蕃,你就怎么做。”
这给了陈晚荣很大的权限,无异于放手让陈晚荣去大干,睿宗能做到这点,很不错了。陈晚荣很是感激:“谢皇上。不过。皇上,臣以为,这一战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大唐必然要占领吐蕃很多土地,如何治理这里地百姓,让他们拥戴大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陈晚荣这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没有说,那就是“要是不能治理好,让他们拥戴大唐。那么以后要灭吐蕃就不可能了”。
睿宗也是个精明人。如何听不出来,很是赞许的道:“晚荣。你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打下江山并不是目的,治理好江山才是目标,灭掉吐蕃后,吐蕃人也就是大唐地子民,应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是该派一员能吏去治理。小妹,你说谁合适?”
太平公主举荐陈晚荣做的事不少,陈晚荣一听这话,在心里犯嘀咕“千万别又是我,这事我绝对做不好”。
好在陈晚荣是白担心了,太平公主笑道:“皇兄,小妹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就是不知皇兄会不会用他。”
“难道又是她的亲信?那倒真不能用了。”睿宗心里打定主意,脸上不动声色,问道:“小妹,用不用,你得说出来呀。”
太平公主应一声:“皇兄,小妹以为张说可以担此重任。”
张说一代人杰,唐朝的一代名臣,才华横溢,由他来治理占领的吐蕃之地,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一样,张说不附太平公主,给太平公主一直压着,有才不得申。
睿宗是绝对想不到太平公主居然举荐了一直让他不悦地张说,愣了老半饷,这才明白过来,这是真的,开怀大笑道:“小妹,你能如此想,五哥这里谢你了!”
太平公主忙还礼:“皇兄,张说是让小妹不悦。不过,他有才,他担此任,大唐才能安稳,皇兄才会放心。”
“好好好!说得好!”睿宗一个劲的赞扬,问道:“三郎,你以为呢?”
李隆基站起身,向太平公主施礼道:“谢姑姑!父皇,儿臣原本以为要姚崇去,既然姑姑举荐了张说,那就张说去吧。”
张说,姚崇和宋是开元之初地三大名臣,玄宗朝初期地三根顶梁柱,三人中任何一人去都足以让人放心。太平公主是想当皇帝,是想整垮李隆基,可是破灭吐蕃,建万世基业,这可是华夏盛事,她也会出力,不会只想着自己地一己私利。
这种胸怀着实让人心服,陈晚荣暗中赞叹太平公主虽是一介女流,却不输于须眉。
张说和姚崇两人虽同是玄宗朝的名臣,可是两人天生合不来,你看我不顺眼,我瞧你不爽,为了针鼻大地事,两人都要争斗一通。最有名的是“死姚崇算计生张说”的典故了。
姚崇在临死之前还在念着张说这个对头,他知道张说肯定会报复他,他得为他的后人安排好。就对他的儿子说,张说这人多智而性贪,见事略迟,可以计取,对他地儿子面授机宜。
等到张说来吊唁时,发现姚府中摆着不少好宝贝。张说有一短,就是喜欢这些奇货,走上去拿在手里观瞧,爱不释手。姚崇的儿子趁机说这些东西送给张说,当然作为回报,张说得写一篇祭文。
张说是唐玄宗朝以前的一代文宗,一手文章任谁都得称赞,好多特旨就是由他起草,执唐朝文坛牛耳三十多年,要他写祭文很正常,爽快的答应了。等到张说写完祭文后,姚崇的儿子马上送给唐玄宗御览。过了几天,张说后悔了,心想现在为姚崇说了好话,将来就不好报复他,派人去要这篇文章,说是需要修改。
这一切都是姚崇安排好的,当仆人回来告诉张说已经给唐玄宗看过了,没法修改。张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上了姚崇的大当,感慨“生张说不如死姚崇”。
张说出马,还有何愁呢?睿宗心情大好,笑道:“好!如此,朕就放心了。来,我们好好的喝一通。”
虽然不能灭掉吐蕃,先把吐蕃削弱,为将来灭吐蕃打下坚实的基础,这也是一件天大地功业,睿宗的兴奋之情非笔墨所能形容,酒到杯干,不知道喝了多少,直喝到头脑发晕,这才作罢。
陈晚荣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会统兵出征,脑袋本就晕乎乎的。喝得不少,酒意一上来,两晕并一晕,晕乎乎的离开皇宫,回军营。
让陈晚荣想不到的是,一件惊天大事已经发生,正等着他去处理。
第一一三 露出马脚
陈晚荣晕乎乎的回到军营,给哥舒翰和王忠嗣迎个正着。陈晚荣心里高兴,也不顾王忠嗣反对,把小大人抱在怀里,在他额头上猛亲一下,惹得王忠嗣又要拿军法说事,陈晚荣拍着胸脯道:“你别说了,任你说得海枯石烂,都没有用。”
抱着王忠嗣进了屋,这才放下小大人,王忠嗣很是不满,躲得远远的,噘着一张嘴,生起了闷气,偏偏陈晚荣还冲他扮个鬼脸。王忠嗣头一偏,装作没看见,逗得哥舒翰和王少华大笑,同声赞道:“王忠嗣,你也有生气的时候!”
小大人才智不凡,往往是整得别人缚手缚脚,生气的是别人,他生气还是破天荒第一遭,要哥舒翰和王少华不高兴都不成。
哥舒翰一边说,一边递一杯茶给陈晚荣,笑道:“陈兄,你今天喝得不少吧?”
陈晚荣点头道:“皇上兴致那么高,我不舍命相陪也不行了。”幸好陈晚荣酒量不小,要是换个人,说不定早给灌趴下了。
“对了,你们怎么这么清醒?”陈晚荣有点奇怪的问道。
哥舒翰笑道:“陈兄,这军营里喝酒那是有限制的,即使皇上犒劳也不能喝醉。再说了,以我的酒量,这点酒能把我灌醉?”
“哥舒兄,你是不是后悔没有去宫里痛饮一番?”陈晚荣调侃一句。
哥舒翰一本正经的道:“要说喝酒,还真得去宫里。只是,我们不能全部走开,只好让陈兄占尽美事。”他的心情也不错,也来说笑。
陈晚荣把茶喝干,脸一肃,一本正经的道:“哥舒兄,我今天去喝酒。又接了一趟苦差事,不知哥舒兄愿不愿帮我?”
哥舒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眉头一皱,道:“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和石堡城有关?”
一直生气的王忠嗣突然开口了:“这还用猜么?陈将军肯定是奉命统兵出征了。”
都知道小大人智慧过人。时不时就有让人惊讶的见解,可这事他居然猜到了,太让人惊奇了。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扭过头。盯着小大人,齐声问道:“你怎么想到的?”
王忠嗣原本板着的小脸蛋一下子绽放出一朵鲜花。小跑着过去,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给陈晚荣,笑嘻嘻的道:“恭喜陈将军!”
陈晚荣把茶杯接在手里,再顺手放在桌上。在王忠嗣小脸蛋上轻拍一下:“无事献殷勤,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王忠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茶我是不能喝地。”
王忠嗣大眼睛一眨,生气的端起茶杯,道:“好心给当驴肝肺,你不喝算了,我倒了。”气呼呼的,小脸蛋涨得通红。
陈晚荣一打量,真地生气了,那可不得了。笑道:“我喝。我喝。”再三要求下,王忠嗣这才把茶杯递给陈晚荣。等到陈晚荣喝光了。王忠嗣这才趴在陈晚荣的腿上,道:“陈将军,你出征,带上我,好么?”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没想到是在这里。”陈晚荣很是意外王忠嗣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哥舒翰有些想不通,问道:“王忠嗣,你说你是怎么知道陈兄会率军出征?”
王忠嗣扫视三人一眼,说出一个很简单地问题:“陈将军是炮兵将领,炮兵第一次上战场,他不去,谁去?还有谁比陈将军去更合适的呢?”
一句话把哥舒翰问得张大了嘴巴,叹口气:“我这年岁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居然不如王忠嗣见事如此之明快!”
陈晚荣不通军务,而又统兵出征,就在于三巨头要玩平衡,唯有陈晚荣能让三巨头都接受。“合适”二字是陈晚荣摊上此事的最好解释,陈晚荣点点头道:“王忠嗣,要是太子放你去,我就带上你。”
小大人的心智很成熟,远超成|人,让他去磨练一番也不错,陈晚荣是打算成全他。
“说定了?”王忠嗣眨巴着大一双乌黑的眼睛。“说定了!”陈晚荣非常肯定,提醒一句:“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打仗很辛苦,你要做好吃苦地准备。”
“这我知道!”王忠嗣坚毅的点点头。
陈晚荣望着哥舒翰道:“哥舒兄,你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出征?”
哥舒翰大笑道:“陈兄,这又何必问呢?如此美事,哥舒翰求之不得呢。陈兄,皇上有没有说,这一仗打到何种程度?”
这问题王忠嗣和王少华也是关心,看着陈晚荣,静等他给出答案。
陈晚荣把经过一说,哥舒翰和王忠嗣一齐击掌赞叹:“太子英明!此时灭吐蕃无异于痴人说梦,根本做不到,尽可能削弱吐蕃倒不失为上上之策!”
王少华叹息一声道:“要是能灭了吐蕃,那有多好!”
陈晚荣笑道:“真要灭吐蕃,其实也不难,只是现在时机不对罢了,大唐本身地问题太多,积弊太重,等到这些问题解决了,再来灭吐蕃也未迟。我这一路想来,我们应该趁这次出征之时,为将来灭吐蕃准备好。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以说是釜底抽薪。”
“哦,陈兄快讲!”哥舒翰非常感兴趣。
陈晚荣压低声音,把想法一说,哥舒翰三人击掌赞叹:“真是个釜底抽薪之计呀!我想,张说大人也会赞成!”“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刘福清焦急的声音:“陈将军,我是刘福清,有紧急事情求见。”
“进来!”陈晚荣对青萼的救命恩人还是有几分礼敬。
刘福清应一声,推开门进来,朝外面一望,见没有人,这才放心,把门关上。陈晚荣一瞧。只见刘福清紧张得很,额头上都在流汗,脸色苍白,好象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眉头一皱,陈晚荣问道:“刘福清。什么事找我?”
哥舒翰胆色过人,对胆小的人历来是不太放在眼里,嘴角一扯。不无讥讽的道:“刘福清,你是男人。还是娘们?就是天塌下来,你也得顶着!吓得都快尿了,也配做男人?”
刘福清苦笑一声,很是无奈的道:“哥舒将军教训得是,只是这事很大。天真的塌了!”
“天塌了?不许胡说。”陈晚荣不信,斥责一句。
刘福清赶紧说正事:“陈将军。龙武军里面有坏人混进来!”
“有人混进龙武军?”陈晚荣眉头一挑,调侃起来:“刘福清,是不是今天喝多了?皇上犒军,你也不能胡来吧?”
“想入非非!”哥舒翰不屑地点评了四个字。
王忠嗣眨着明亮地眼睛,不住摇头,很是不屑。王少华就没有说话,脸上地表情很丰富,不屑、讥嘲全有。
龙武军是唐朝最精锐的军队之一,是太子李隆基地得意之作,管理严密。有人混进来这等事。谁也不会相信。
事后,陈晚荣回忆当时想法“我以为刘福清疯了!龙武军什么地方?怎么能让坏人混进来?要是唐朝有精神疯院地话。我一定要给他申请一个位子!”
不能怪陈晚荣他们,实在是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谁会相信有人会把黑手伸向龙武军?估计只有疯子才会信。
刘福清急得直跺脚:“哎呀,陈将军,我也不信啊,可这就是事实!适才,我差点遭了他们的毒手!”
“刘福清,你要知道你若是说假话,那就是谎报军情,得按军法处置!”哥舒翰脸一板,声威俱下的喝道。
刘福清想也没有想,点头道:“若是我有半句虚言,甘领军法!”
陈晚荣不由得惊疑起来,抱着听听地想法,道:“你说吧。”半靠在椅子上,一点也没当一回事。
刘福清应一声,这才说起适才惊险的一幕。
睿宗犒劳,大家都高兴,放开了吃喝。军中虽有规矩,不得饮醉,但今天睿宗给地酒食份量足够,刘福清心里高兴,喝得也不少,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七分醉意。
如他这般,带着几分醉意的人不在少数,原也很平常。只是,刘福清有点内急,想去解决问题,摇摇晃晃的朝茅厕行去。三个龙武军兵士迎上来,笑道:“兄弟,高了吧?来,我们扶你去歇息。”
三个龙武军兵士很是热情,让刘福清无法拒绝,只得给他们簇拥着去了茅厕。一个龙武军有一搭没一搭的道:“兄弟,你们炮兵今天露脸了。炮兵,也是我们龙武军的兄弟,我们都跟着沾光。”
想起今天地事情,刘福清还真是自豪,在这个龙武军兵士肩头拍拍道:“兄弟,那还用说,我们炮兵嘛,不露脸谁还露脸?”
这个龙武军兵士笑呵呵的道:“大哥说地对,炮兵是这个!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说一声,让我也来当炮兵。”
炮兵今天的脸露大了,想当炮兵的不在少数,这话刘福清已经听得多了,浑没在意,笑道:“炮兵不是谁都能干的,那可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龙武军人多,军营也大,刘福清觉得他这人不错,想套套近乎,以后多走动。没成想,这一问让这人露出了马脚,这个龙武军兵士朝右手边一幢房一指:“大哥,兄弟就住在那里。我们三个都住这里的,有空多来亲近。”
刘福清一瞧,有些奇怪,因为这屋里住的人刘福清都认识,就没有这三人。当时,刘福清只是觉得奇怪,没有往其他方面想,随口问道:“兄弟,你们什么时间搬过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这个龙武军兵士笑嘻嘻的回答:“大哥,走,去我们那里坐坐。给你整杯茶,解解酒。”
刘福清喝得不少,嘴里正有点渴,点头道:“那就麻烦兄弟了。不过。我得先去解决一下问题,你们先把茶给我泡上,我马上就来。”
“大哥,你放心,这就给你泡。”这个龙武军兵士眼睛冲另一个一闪。另一个龙武军兵士快步进屋去了。
这个龙武军兵士和剩下那个兵士,一左一右的扶着刘福清去了茅厕,等到刘福清解决了内急。这才扶着去住处。刘福清一进门,门砰地一声给关上了。
三个龙武军兵士分站三个不同位置。把刘福清围在中间。最先回来那个兵士奉上一杯热茶:“大哥,你喝。小心,有点烫。”
刘福清渴得难受,哪管烫不烫,接在手里。就要喝。不经意,看见这个龙武军兵士嘴角泛着一丝冷笑。眼里厉芒一闪,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刘福清。
“兄弟,你们看见顺娃子么?”刘福清心细,再想到他们说搬来这里有段时间了,有些生疑,决心试探他们一下。
“顺娃子当值,正忙着呢。”和刘福清说话最多那个龙武军兵士随口答道。
顺娃子今天根本就不当值,刘福清是知道的,笑道:“顺娃子这个矮胖子,老是惹事。给罚了吧?”
“当兵地。谁个没点脾性,给罚还不是小事嘛!”这个龙武军一点也没当一回事:“罚罚他。让他掉几斤肥肉也好。”
顺娃子是个瘦高个,哪来地肥肉?住了这么久,连顺娃子是胖是瘦都不清楚,这也太离谱了,刘福清的疑心一下子大起来了,装作酒意上来,手一伸,把面前的龙武军推开,快步走到窗边,朝窗外一瞧:“顺娃子呢?在哪里当值?”
“军营这么大,当值的地方多了,你又哪里瞧得见。”这个龙武军右手里握着一把短刃,快步朝刘福清走去,一脸的笑容。
另两个龙武军也跟了上来,准备动手。刘福清感到不对劲,假意手一抖,一杯热茶泼在这个龙武军身上,忙把茶杯一放,赔笑道:“兄弟,对不住,对不住!”假意帮他擦拭,正好看见他右手里握着地利刃。
龙武军的装备,刘福清是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这种短而轻巧的利刃,这是江湖中人爱用地兵器,出现在他手里,刘福清非常惊讶。
刘福清忍着心惊,赔笑道:“兄弟,对不住。这位兄弟,你身上也溅湿了,大哥帮你擦擦。”也不等这个兵士反应,刘福清开始帮他擦拭起来,在他的右手臂上拍拍,硬梆梆地,应该是在手臂上绑有利器。
龙武军主要是负责维护长安的秩序,面对的是各种暗箭,因而除了军事训练以外,对江湖中人的兵器也有所了解。把兵器绑在手臂上者,必是江湖中人无疑,至少龙武军不会有人这么做。即使有人偷偷做,也不可能一下子两人。
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一想,刘福清可以肯定,这三人不是龙武军,是外面混进来的。好在,他够精明,没有叫破,叹息一声:“兄弟,谢谢你们盛情,只是这茶也洒了,我得去找水喝。”也不等三人说话,快步过去,拉开门,跑了出去。
三人从后追来,那个龙武军说得很亲热:“大哥,洒了还可以再泡,我们正好聊聊。”
刘福清也是一脸地笑容道:“兄弟,多谢了。那里有凉水,不必麻烦了。”
迎面而来几个龙武军,那三个龙武军只得作罢:“大哥,有空多来坐坐。”
刘福清笑容满脸:“一定,一定!”走了一阵,回头一瞧,不见三人跟来,这才松口气。回想想适才情形,仍是心有余悸,要是发现晚一点,说不定就给三人杀了。
陈晚荣这段时间泡在军营,对龙武军也有所了解,知道刘福清没有说假话,龙武军里面不会有人用这种短小轻巧的利刃,可以肯定这三人不是龙武军。
不过,这事也太骇人了,陈晚荣仍是有些难以置信,没有说话,看着哥舒翰。哥舒翰点点头道:“陈兄,刘福清这话是真地,他说的那地方住的人我都有印象,是有一个叫顺娃子的瘦高个。肥肉,瘦子能有肥肉?”
陈晚荣站起身道:“这事,我们马上得去查。不过,不能让葛将军知道,得暗中进行。”
葛福顺对龙武军太有信心了,要他相信龙武军出了问题,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要是他知道了,说不定会出事,瞒着他,很有必要。
哥舒翰想了想,道:“这是一定的。要想查明,其实一点也不难。陈兄,王兄,你们就等在这里,我和刘福清去去就来。”
他是侠客出身,对这种暗地里的勾当最是熟悉,他去比陈晚荣他们去更好。陈晚荣没有异议:“有劳哥舒兄了。”
“走!”哥舒翰带着刘福清出去了。
王少华摸着胸口,很是心惊的道:“陈兄,若这事是真的,我们该怎么办?”
龙武军出问题,牵涉太广,必须要慎重处理,陈晚荣站起身踱着步子,想了老一阵,这才道:“我想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不能单独行动。一是要稳住局面,二是要禀告太子。敢把黑手伸向龙武军的,可不是等闲之辈,必然还有其他的布置,得和太子商量了再说。”
王忠嗣补充一句:“光稳住还不行,还要把这些人找出来。要找出他们,办法很简单。”
小大人地智计历来很高明,陈晚荣大感兴趣地问道:“王忠嗣,你说要怎么找出这些人?”
王忠嗣在陈晚荣耳边嘀咕一阵,陈晚荣击掌赞好,抚着王忠嗣的小脑袋瓜,感叹道:“王忠嗣,你地心智和你的年纪太不相称了!”
过了一阵,哥舒翰和刘福清回转,哥舒翰脸色凝重的道:“陈兄,刘福清说的是真的。这些天,我对龙武军有所留心,龙武军的人虽多,我还记得不少,不敢说全部记住,七七八八不会有问题。我大致留意了一下,值得怀疑的就不下十人之多。”
这只是他随便留意注意到的人,还有没有发现的呢?陈晚荣心头狂跳:“炮兵有没有问题?”要是炮兵出了问题,那就是把天给捅漏了。
第一一四 上当了
哥舒翰理解陈晚荣的担心,宽慰道:“陈兄放心,不会有问题。我哥舒翰别的本事没有,唯独这记性也还不错。龙武军,我不能全部记住,我们炮兵一千人,我都能混个面熟,若是有人混进来,我一准把他揪出来。”
王忠嗣补充一句:“不仅哥舒将军记得住,我也能记住,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混得进来,陈将军尽管放心。”
两人超凡的记忆力在选兵那天得到了完全展示,龙武军万多两万人,不可能有人记得住。炮兵不同了,只有一千人,两个拥有超凡记忆力的人要记住这一千号人还是不会有问题,陈晚荣这才松口气,抹抹额头上的冷汗,一个劲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正是因为龙武军人数太多,葛福顺面对假龙武军也没有起疑。要是换个比他细心的人,可能会发现蛛丝马迹,遗憾的是葛福顺不是那种特别细心的人,才给人混进来。
哥舒翰分析道:“陈兄,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些人是奔火炮来的,我们也要做好应变的准备。”
“很有可能是新月派的人。”陈晚荣赞同他的说法:“这倒是一个契机,我们不能错过了!新月派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派人混进来,那么我想他们不会潜伏太长时间,很快就会发动。”哥舒翰很是赞同这话:“这话很有道理。龙武军人数众多,混上几个十几个人不是问题,只是难保不给发现。其实,要把他们揪出来一点难处也没有,这法子很简单,只需要把军队集中起来,相互指认,不为人熟悉的人就是混进来的人。”
“哥舒翰兄,你倒是和王忠嗣想到一块去了。”陈晚荣指着王忠嗣道:“王忠嗣刚刚出了一个主意,他说我们不仅要稳住局面。还要把这些人查出来。刘福清,你马上找些信得过的兄弟,暗中查访。记住一点,只准查,不得动手,免得打草惊蛇。”
刘福清很是兴奋的道:“请陈将军放心。我明白。”
哥舒翰叫住他:“这事,依我看,我们还是分头行动。陈兄马上去见太子,我和王忠嗣来处理这事。”
这办法不错,陈晚荣叮嘱一句:“哥舒兄,要特别留心我们炮兵,千万不要出问题。”
“明白了,你快点去见太子。”哥舒翰信心十足。
陈晚荣当下也不多说。在龙武军地护卫下。赶去东宫。赶到东宫。方才知道李隆基在宫里没有回来。陈晚荣只好赶去皇宫。来到大明宫前。陈晚荣一抱拳道:“在下身负皇命。必须马上见到皇上。还请别阻拦。”一拍马背。直接进宫。留下守宫将士发愣。
迎面而来一个太监。陈晚荣拦住他。问明睿宗仍在鸾翔阁。直接赶了过去。跳下马背。把缰绳扔给一个龙武军。径直推开门闯了进去。
一瞧之下。只见睿宗、太平公主、李隆基。还有段辉和沈榷五人正在说话。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个个脸上高兴。眼里放光。好象遇到大好事似地。
睿宗眼尖。率先发现陈晚荣来了。对陈晚荣闯宫一事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开心。笑道:“晚荣。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说你呢。你这火炮造得是太好了。是不是没有喝好。还想再喝一通?”
陈晚荣大步上去。略一施礼。这才道:“皇上。臣来是有大事要奏。”
“说吧。说吧!”睿宗心情不错。摆摆手。
陈晚荣扫视一眼。屋里人都是睿宗跟前的重要人物,没必要瞒着他们:“皇上。龙武军出事了,有坏人混了进来。”
“你说什么?有人混进龙武军了?”睿宗眼睛瞪得象二筒,右手在御案上一拍,脸一沉,斥道:“陈晚荣,朕信任你,可你也不能如此乱说!”
这是陈晚荣和睿宗相识以来,第一次给睿宗如此喝斥。
这事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不仅睿宗不信,就是太平公主、李隆基、沈榷和段辉他们个个摆出“陈晚荣胡说”的模样,打量着陈晚荣。要不是顾忌陈晚荣的面子,估计早就叫开了“说谎也得动脑子”。
陈晚荣听刘福清说起这事,也是不信,他们地反应在意料之中,赶紧道:“皇上,这事千真万确!”扼要把情况一说。
“晚荣,这可是大事呀,你不能信口开河!”睿宗好意提醒一句:“若是有半句虚言,这可是欺君之罪,即使朕不治你,大唐的律法也要治你!”
陈晚荣脚在地上一跺,埋怨起来:“皇上,如此大事,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臣敢来启奏皇上么?”
睿宗仍是有些不信,打量着陈晚荣没有说话。
太平公主代他问道:“晚荣,你忠心,我们都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还得去想。敢动龙武军,那怎么可能?还真有人吃了豹子胆?”
李隆基右手一挥,阻止太平公主再说下去,站起身来,不住踱步。睿宗和太平公主都知道李隆基见事极其明快,很少有参不透的事情,他如此这般是正在思索,立时收声,注视着李隆基,不敢打扰他。
过了老一阵,李隆基停下来,问道:“陈晚荣,你说,这事是什么时间发现的?以前,有没有发现龙武军的异常?”“太子,臣从宫里归去,不到一会儿功夫,刘福清就来禀报此事。臣一直在想,这批人很可能是不久前混进来地。要是他们混进来的时间长了的话,不会不给发现。”陈晚荣也有些拿捏不准。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李隆基不住击掌,重新坐了下来:“要是我没有料准的话,这批人是今天上午混进来的。他们是奔火炮来的,他们一进军营,就会想方设法混进炮兵,所以才想着杀刘福清。”
睿宗一下子急了,猛的站起来:“那怎么办?炮兵千万不能出事!”
炮兵关系到睿宗的功业,关系到他的历史美名。他不能不急。
陈晚荣理解他地心情:“皇上请勿担心,臣担保炮兵不会出事。”
“哦,晚荣,你何以如此有信心?”太平公主也是奇了。
陈晚荣对哥舒翰和王忠嗣有无比的信心:“回公主,哥舒将军和王忠嗣有着超凡的记性,他们能记住炮兵地每一个弟兄。若是有人混进来,肯定会给认出。”
“对对对!他们的记性甚好,甚好!”睿宗这才放心了,坐了下来:“那天听王忠嗣说起两人画地图的事情,只是赞他们地记性极好,没想到还有这等用处。”
只要炮兵不出问题,睿宗也就心定了,眉头一拧,问道:“三郎。你何以认定是今天上午混进来的?”
李隆基剖析道:“父皇,您可记得今天上午我们观炮时,曾经闻到一股血腥味?要是儿臣没有料错的话。这些歹人正是那时在杀龙武军,然后穿上他们的盔甲,混了进来。”
“这不太可能吧?”太平公主依然不信:“隆基,这不是已经查过了么?是欧记肉铺在宰猪。”
李隆基反问一句:“姑姑请想,为何欧记肉铺会在最三两天之内去这里买猪呢?欧记肉铺是长安的大肉铺,做的是正当营生,他们去这里买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巧合。另一种。就是为人诱导。”
沈榷站起身道:“皇上,请准臣现在就去查。”欧记肉铺是长安地大肉铺,是以沈榷也没有起疑,回城后这事就放到一边了。
李隆基摆手道:“现在去查,有点晚了。现在我们不是查欧记肉铺何以会去宰猪的时候,而是应该来应变。这本身就是设好的局,思虑周密。杀了龙武军之后,再拿出早就准备好地野鸡野兔,用其血来掩盖痕迹。这个葛福顺。真是头蠢猪,居然没有发现一点可疑之处,反而回来大吹法螺,说龙武军了得,连飞禽走兽也逃不掉。”
经他这么一解释,睿宗和太平公主都明白过来了。睿宗点头道:“葛福顺呀葛福顺,你真是粗心!凡是拿出野鸡野兔的龙武军,都是假的,你连这都想不到!”言来恨恨不已。
只是。这也太冤枉葛福顺了。平心而论。要是换作陈晚荣去查,也不见得会起疑心。毕竟这事任谁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我们一直想着别处,有人把主意打到龙武军身上了,居然没有发现。”太平公主不无感慨。
李隆基点评一句道:“一般想事,都想着远处,近处却不为注意,这就好比一盏灯,总是照亮远处,灯台下面总是黑地。这人真会钻空子,非等闲之辈!”
“灯下黑”是人的思维方式生动形象的比喻,人们远远注意不到身边地事。
太平公主秀眉一挑:“应该是新月派做的,他们对火炮是志在必得!”
“对,必是新月派无疑。”睿宗也是赞同这种说法。
李隆基另有看法:“新月派参与此事是必然,恐怕还不止新月派。吐蕃人、突厥人、契丹人最近都有异动,他们对火炮也同样忌惮,必欲毁之而甘
“三郎,你说现在该怎么办?”睿宗眉头拧在一起。
李隆基笑道:“来了也好,正好把新月派给除了!父皇,这事就让儿臣来调遣。”
太平公主也是明白,这事非得李隆基来主持不可:“皇兄,就让隆基来安排吧。”
睿宗点点头,叮嘱一句:“三郎,此事关系重大,你一定要多用心。龙武军一出问题,长安都将不稳,长安不稳,朝廷也不会稳。”
就是他不说,李隆基也明白:“父皇请放心,儿臣明白。”
有李隆基来主持这事,陈晚荣一百二十个放心,皱着眉头问出一句让人惊讶的话:“皇上,我们要在城南试炮的事极为机密,为何新月派知道呢?”
这地点是王忠嗣远定的。知情者不外陈晚荣、哥舒翰、王忠嗣、王少华、睿宗、太平公主、李隆基、葛福顺、沈榷和段辉,一共十个人,这些人都值得信任,不会泄露。
“对呀!”睿宗适才急着解决问题,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一听陈晚荣提起。不由得恍然。
“你们有没有对别人说起过?”太平公主问一句。
陈晚荣连郑晴都没有说,忙道:“我没有。哥舒翰、王忠嗣、王少华也没有。葛将军也不会说出去。”
说葛福顺他粗心,陈晚荣信,说他会泄密,陈晚荣无论如何也是不信。毕竟,龙武军出了问题,他首当其冲,他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沈榷、段辉他们都说没有。太平公主最后道:“我也没对别人说过。”上次,她一时心热。把火炮地事情说给老情人知晓,给泄露了出去,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再说给别人知晓了。
“那就怪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睿宗摸着额头,很是不解。
陈晚荣想了想,这才道:“皇上,臣有一个大胆的推测,不知该不该说。”
睿宗饶有兴致地打量一眼陈晚荣:“晚荣,你说吧。”
陈晚荣应一声道:“皇上,若是臣所言不实,还请皇上恕罪。”
“朕就赦你无罪!”睿宗点头应允。
陈晚荣这才道:“皇上。臣在想会不会是宫里泄露出去地?”
“砰!”睿宗右手在御案上一拍,斥道:“陈晚荣,别见风就是雨!宫里地事情,是那么容易泄露出去地?”
他是皇帝,要是这消息是从宫里泄露出去的,他的面子上会很挂不住,斥责陈晚荣已经是轻地了。
陈晚荣说出一个事实:“皇上请息怒!皇上,臣在宁县时就听人说起朝廷要攻打石堡城一事。连这么机密的事情,臣都能知道。泄露试炮一事,也许就不是不可能。”
“此话当真?”睿宗眼睛瞪得老大,猛地站起来,指着陈晚荣。沈榷也来证实:“皇上,陈大人所言属实。臣在宁县时,也听到过风声。”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睿宗一蹦老高,指着沈榷。再指着陈晚荣。喝斥起来:“朕信任你们,视你们为腹心。你们居然不告诉朕,安的什么心?每人罚俸一年!”
宫里泄密这事关系太大,群臣谁个不想安排点人在宫里,传递消息呢?太平公主和李隆基难道就一干二净了?这事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要不是今天这事太大了,陈晚荣还是不会说。
“臣领罪!”沈榷证实一句,给罚俸一年,陈晚荣很是意外。
睿宗对陈晚荣很是信任,陈晚荣连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说,他自然是生气。沈榷就更别提了,那可是朝中有名的诤臣,他也不说,睿宗能不气么?罚俸算是很轻的处罚了。
段辉适时站起身:“皇上,这事臣也有些耳闻,还请皇上处罚。”
陈晚荣有钱,要不要这俸禄都没问题。沈榷不同,他两袖清风,没有俸禄生活就会陷入困境,段辉这是在帮沈榷。好官嘛,谁都钦佩。
睿宗这才明白过来,摆手道:“算了,算了,不罚了。段辉,朕要你给朕办好这件事。把这泄密之人给朕揪出来,朕倒要看看是哪个大胆之徒“臣遵旨!”段辉领命。
睿宗想了想道:“光查这事还不行,你得把宫里靠不住的人一并处理掉。该杀的杀,该关地关。朕不要别地,就是要宫里留得住秘密。”
陈晚荣绝对想不到,他一句竟然惹得睿宗痛下决心,整顿宫闱。段辉处理这等事得心应手,没多久,整个皇宫为之一变,宫里要想露出消息就很难了。
以前,睿宗和妃子睡了几次觉,宫外都有人知晓。从此以后,这种事再也无人知晓了。
睿宗摆摆手,要陈晚荣他们退下。李隆基领着陈晚荣去了东宫,李隆基地看法和陈晚荣他们地看法差不多,他也认为新月派必然会在最近几天动手。他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守株待兔,看好火炮,敌人自然会跳出来。
对这安排,陈晚荣也无异议,领命之后回到军营,把李隆基地布置一说,哥舒翰大是称赞。马上就要出大事了,陈晚荣自然是不能回家,老老实实在军营呆着。让陈晚荣意外的事,一连两天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动。
这天,陈晚荣在军营呆到天黑了老一阵,在哥舒翰的再三劝说下,这才回府。骑着马,行走在常乐坊的街道上,陈晚荣很是惊奇:“王兄,你瞧,今天的夜市好热闹,卖吃的、杂耍的,应有尽有。我还没发现,我家附近居然如此热闹。”
王少华笑道:“长安嘛,***通宵不熄,要不然怎么会是长安呢?”
长安的繁华甲于天下,夜市更是一景,陈晚荣也没往他处想,打马进府。两天没到陈晚荣,郑晴乍见之下很是高兴。
两人情谊甚笃,两天不见仿佛两个月没见面似的,吃过晚饭,陈晚荣和郑晴两人在屋里说些体己话。不过,陈晚荣今天有些心不在焉,郑晴有些不高兴:“你这是怎么了?好象不高兴见到人家似地。”
陈晚荣摇头解释道:“你别乱想,我哪会不高兴见到你,我是巴不得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我总觉得我忘了一件事,可又想不起来。”
“什么事?你说说,我帮你想想。”郑晴言笑宴宴的。
陈晚荣摸着脸蛋,思索着道:“晚上回来时,我看见街上那么多卖东西的小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想不起来。”
“你这人也真是的,不就小贩卖东西么?”郑晴不以为然,埋怨一句:“最近几天,我们这条街是越来越热闹,摊贩的叫卖声是一绝呢。”
“你说什么?最近几天?”陈晚荣的眼睛瞪得老大,猛的跳起来:“不好,我们上当了!我们上大当了!快快,叫所有的人都起来,准备应变!”
第一一五 鹿死谁手
郑晴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晚荣已经跑出去了。郑晴不知道现在面临的危险有多大,给陈晚荣突兀之言绕得头脑发晕,忙从后追了出来,问道:“上谁的当了?”
“现在没时间说了。”陈晚荣加快了脚步,先去司马承祯的房间,敲门开。
司马承祯的道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一点世外高人的风范也没有,一见陈晚荣之面,笑呵呵的道:“小友,夜深了,还不歇息?是不是想与贫道闲谈?正好贫道有些化工问题要请教,你来得正好!”
看着一脸热情的司马承祯,陈晚荣为之一窒,忙道:“道长,要是我预料得不错的话,新月派马上就会到来,还请道长分头叫人,叫他做好应变的准备。”
“新月派要来?”司马承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兀自有点难以置信:“小友,你何以如此断定?”
这事说来就有些话长,要花一阵时间才能说明白,陈晚荣现在哪有时间解释,脸一肃道:“道长,这事以后再说,先应变为重。”
司马承祯知道陈晚荣没有把握断不会如此说,忙整理衣衫,道:“小友,贫道明白了,这就去叫人。”
“谢道长!”陈晚荣道声谢,转身就跑。直去王少华的房间,使劲捶门:“王兄,王兄,快开门。”少华已经见到周公了,给惊醒过来,兀自嘀咕道:“陈兄。时间还早呢,莫不是你要夜练?这也太刻苦了!”
“王兄,快去把弟兄们叫起来。再派人去给太子说,新月派这次的目标不是火炮,是我!”陈晚荣急急忙忙的解释原因。
王少华还没有清醒过来:“什么目标是你不是火炮?”
陈晚荣急得脚在地上一跺:“王兄,这次新月派地目标不是要得到火炮,是要抓我。龙武军那边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何以见得?”要王少华相信混了那么多人进去的龙武军那边是幌子,这难度很大。
陈晚荣知道不给他说清楚,他恐怕还要问,只得耐着性子道:“王兄。今天晚上你不是见到家外街上的摊贩了么?以前可没有,就是最近几天才出现的,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新月派的人装的,为的就是要抓我。”
得到鱼。不如要渔,火炮固然好,犀利无匹。不过。得到火炮比起得到制造火炮的工师,谁更有利,这答案是明摆着的。更别说陈晚荣会做香皂,会造香水,是一棵摇钱树。
王少华也是见事明快之人,心念转动之际顿明其理,惊出了一身冷汗。手忙脚乱的穿着衣衫:“陈兄,这可如何是好?回来地时候,我还以为那是长安夜景呢,没想到原来是新月派的人。陈兄,我们赶快去军营。”
陈晚荣苦笑道:“来不及了!我回来肯定给新月派发现了。不会让我走掉。我们现在一是做好应变的准备,二是派人给太子送信,希望还来得及!”
“陈兄,你去叫邵镖头他们,我来安排送信的事情。”王少华交待一句,趿着鞋,一边跑一边穿鞋。
陈晚荣应一声,小跑着去叫镖局地人。等到陈晚荣把镖局的人叫起来,赶来与王少华汇合,问道:“王兄。人都派出去了么?”
“派出去了。”王少华一点高兴之情也没有。反倒更加忧虑:“刚才我出门去看了看,府外的摊贩和食客更多了。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比起我们回来地时候更多了。这个新月派,真够狠的。”
事已至此,要急也是没用,陈晚荣对郑晴道:“等会,你和青萼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凡事依着陈晚荣的郑晴,这次不依了,很是倔强的道:“不嘛!人家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陈晚荣感动无已,心里温暖如春,脸一肃道:“不许胡说!听话,一定要照顾好青萼。青萼命苦,不能让她苦上加苦。”这是在给郑晴找事做,她才能照顾好自己。郑晴还没有说话,青萼就说了:“我的命是苦,苦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上一点点。小姐,你要照顾好你的心上人,我,你不用担心。”
陈晚荣心中发苦,瞪了青萼一眼。青萼反瞪着他道:“你以为你有个三长两短,小姐就会苟活?你要小姐万全,就得照顾好自己。”
郑晴一门心思在陈晚荣身上,要是陈晚荣出了事,郑晴绝对不会独活,殉情是必然的选择,陈晚荣一时语塞:“晴,能认识你,是我最大地幸事!”
“认识你才是我最大的幸福!”郑晴为幸福包围着。
“砰!”大门给人撞开了,一队人冲了进来。当先不是别人,正是和陈晚荣有过节的江丙楚。此时的江丙楚好象打鸣的公鸡,兴奋得紧,一双泛红地眼睛死盯着陈晚荣,得意的笑道:“陈晚荣,你也有今天。这是见面礼,送给你。”手一抖,两团物事飞过来,砸在陈晚荣面前的地面上,滴滴溜溜打转。
陈晚荣一瞧之下,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给王少华派出去送信的两个龙武军兵士。
人刚死去不久,生机未绝,眼珠还在转动,青萼看得真切,惊吓不住,叫声妈呀,差点晕过去。郑晴赶紧闭上眼睛,扶住青萼。
“兄弟,都是我害了你们!”派人送信一事是陈晚荣的主意,乍见两颗首级,陈晚荣心里过意不去,把两颗人头提起来,放到一边。躬身道:“兄弟,我一定要为你们复仇!”转过身,冷笑着问道:“他们是谁杀的?”
“我!”江丙楚只说了一个字,嘴角翘到天上去了。
“陈晚荣,你很聪明,连这都给你识破了。不过,就是晚了点,要是再早些,结局难以预料!”一个玉树临风般的书生,摇着扇子。大步而来。他身边跟着一个阴冷地中年书生。
陈晚荣紧盯着这个书生,问道:“你是谁?”
书生一抱拳,彬彬有礼:“在下忝为新月教教主,专程为陈师傅而来。还请陈师傅赏光,随我走一趟。”
“新月教主?”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是新月教主亲自来了,惊诧无已。
新月派非常神秘。新月教主更是神秘的代名词,无人知道他地身份和来历,乍见这个让人头痛地人物,众人谁个不惊?
陈晚荣抑止一下心神,冷笑道:“新月教主,见不得人的无名鼠辈!”
那些新月教徒喝声四起,恨不得把陈晚荣生吞活剥了。江丙楚更是借机大献殷勤:“教主。请让属下拿下陈晚荣这狂徒!”哈哈!”让人想不到地是新月教主不仅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嘴角一裂,讥嘲起来:“陈晚荣,听我一声劝。你那点心思就少用了,免得自取其辱。激将法,对我有用么?”
探听新月教主的来历,不仅是陈晚荣的想法,司马承视、王少华他们哪一个不是如此想?陈晚荣激他,他没有通名报姓,这在陈晚荣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居然如此好整以暇,还挺开心,陈晚荣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
“陈晚荣。你想知道本教主的名姓、志向。只要你加入本教,本教主遂你心愿又何尝不可?”新月教主淡淡而言。
陈晚荣冷笑:“不论你是猪是狗都不重要。重要地是你得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这话已经够损了,他身边的阮大成都有些挂不住,眼里射出阴冷之光,盯着陈晚荣。新月教主却是笑容不变:“陈晚荣,你就别变着法子耍嘴皮子了,那对本教主没用。你无非就是想激怒本教主,一个不注意就说了出名姓来历,本教主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么?”
遇到这种人物,真是棘手,陈晚荣很是头疼。
新月教主接着劝诱起来:“陈晚荣,实话告诉你吧,你府四周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想求救,那是痴人说梦。你现在最聪明的选择,就是加入本教。本教主看在你是个人才地份上,保证不伤你的家人,还有这些镖局的人,我也不动。”
要不是把府邸给围了,两个龙武军也不会被杀了。看来,今天晚上真地是凶多吉少了!当务之急就是拖时间,希望能想出办法来。
陈晚荣哈哈一笑道:“贵教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说实话,对贵教我还真不敢相信。请问教主,你用什么来表明你的真诚?”
“本教主的话,就是最好的真诚表示!”新月教主一副理所当然之态:“不过,你要怎样才相信本教主的话呢?”
对陈晚荣,新月教主下过一番功来研究,知道陈晚荣不是那种轻易屈服的人。即使抓住他地家人威胁,也不见得有用,最好是要他心悦诚服。
陈晚荣眼睛瞄着神气活现的江丙楚:“教主,若是你把他杀了,我们可以谈谈。”
江丙楚根本不以为意,嘴角一扯,连话都赖得说。
“他是本教的重要弟子,恕不能从命。”新月教主没有答应。
陈晚荣意在拖时间,他越是不可能的事越是可以用来说事,冷笑道:“教主,你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们何必再谈呢?我知道你的目地,你是想要我帮你们造火炮。没错,我是能造火炮,不过,我是不会给你们造。即使你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我也不如你所愿。无论我作出什么事,我的家人都会体谅我!”
郑晴没有说话,轻轻点头,无声的支持。
以新月教主对陈晚荣的了解,知道陈晚荣并不是随便说说,眉头一皱。问道:“你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因为他该死!”陈晚荣提高了声音:“他和我有生死大仇,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教主,我可以告诉你,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有他在,即使我加入新月派,他也不会放过我,会置我于死地。”
新月教主有些意外,问道:“你们真地有仇?”
江丙楚不知他的想法,如实回答:“启禀教主。陈晚荣和弟子之间是有些恩怨。刘思贤兄弟就是死在他手里,弟子这双腿就是因他给太平公主打断。”
“你恨他吗?”新月教主淡淡的问道。
江丙楚咬牙切齿的道:“启禀教主,弟子恨不得食陈晚荣之肉,饮其血。”
新月教主看着陈晚荣。问道:“要是本教主为你报仇,你可愿加入本教?”
陈晚荣不置可否:“你要我加入新月派,首先得表示你的诚心。你连一点诚心都没有。我们如何谈呢?”
新月教主眉头一挑,眼里厉芒闪现,朝江丙楚一招手。江丙楚兴奋不已地来到新月教主跟前,恭恭敬敬地道:“教主召弟子,不知有何要事?”
“江丙楚,这些年你为本教奔忙,出力不小。本教主永远不会忘记。”新月教主褒奖。
江丙楚脸上泛起了红光,眼睛特别明亮:“教主过奖了,那是弟子该做的,不敢居功。”
“江丙楚,要是让你为本教捐躯。你可愿意?”新月教主声音平静。
江丙楚想也没有想,胸一挺道:“为本教弟子愿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无怨无悔!”
“好!不愧是本教弟子!江丙楚,你放心,等事成这后,本教主会让你满门荣耀无比!”新月教主手起处,一掌拍在江丙楚地天灵盖上。砰的一声响。脑浆四溅。江丙楚眼睛瞪得老大,仰天摔在地上。兀自不信新月教主会对他下杀手。
谁也不会想到,新月教主真地杀了江丙楚,无不是惊诧不已。新月教众虽是心惊,却不敢形于言表,脸上跟没事似的。
陈晚荣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办法,没成想他真的杀了江丙楚,陈晚荣都在心里为江丙楚叫屈,头皮发麻。如新月教主这等人物,应该避而远之。
“陈晚荣,你地仇本教主亲手为你报了,你大可放心了。你若是加入本教,即为本教的副教主,只在我一人之下。”新月教主摆摆手,过来两个教众把江丙楚的尸身抬走了。
陈晚荣心里惊讶,脸上却装作很高兴:“教主,你地诚意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怀着十二分的真诚而来,我们可以谈谈。不过,要我为你们做事,就得满足我的条件。”
新月教主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你说吧。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胁迫一个人服从,和让一个人心悦诚服,这效果是完全不同的。陈晚荣关系确实太大,他是真的想让陈晚荣甘心为新月派做事。
“不得对我用强,不得伤害我的家人朋友!”陈晚荣开始提条件了。
新月教主笑道:“你既为本教效力,你的亲戚朋友就是我新月派地亲人,当然不会伤害他们。”这话表面上是在答应陈晚荣的要求,实际上是在告诉陈晚荣,若是陈晚荣不答应的话,那么陈晚荣的家人朋友就要受到伤害。
陈晚荣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接着道:“我什么时间做事,这得我决定,任何人不得强迫我。”
做事这事很有技巧,今天做了,明天也就会做。明天做了,后天就会做得更多,新月教主相信自己有这种手段,笑道:“没问题!“可是,你连江丙楚这种追随你多年的弟子都要杀,我又怎能相信你呢?”陈晚荣抓住机会挑拨一句。一边讨价还价,一边筹思脱身之计。可是,处此之情,哪里有办法。
龙武军军营,火炮库房外,两火炮兵当值,站得笔直。
夜色下,一群龙武军兵士走了过多,笑道:“兄弟,当值呢!”
炮兵火长回答道:“是呀!兄弟,夜深了,你们怎么不歇着?你们这样四处晃悠,可是有违军规。”
一个龙武军兵士笑道:“兄弟,睡不着,出来四处走走。没成想,居然转到你们这里来了。兄弟,里面是火炮吧?能不能让兄弟们开开眼?火炮这东西,我们早就眼热了,还请兄弟成全。”
“那可不行!没有将军地命令,我们哪敢把火炮随便给人看。”火长拒绝。
龙武军兵士不甘心:“兄弟,就一眼,我们只看一眼。”
“半眼都不行。”火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兄弟,你也是龙武军出身,怎么就如此不通情理呢?”龙武军兵士围上来,把两火炮兵围在中间。一个龙武军手一挥,这群龙武军抽出兵器,对着炮兵砍杀起来。
他们是突然袭击,满以为完全可以一击而中。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炮兵翻手处刀光闪烁,手里的横刀迎上来。
炮兵不过两伙人,而这群龙武军兵士三四十人,占了绝对优势,偷袭不成功,龙武军仍是不乱,拼命砍杀起来。人数优势马上就显现出来,只眨眼功夫,就伤了两个炮兵。
只需要有盏茶时分,就可以把这两火炮兵杀掉。就在这时,库房门突然打开,一群炮兵冲了出来,把龙武军围在中间,手里的武器指着他们,喝道:“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龙武军知道不妙,忙赔笑道:“兄弟,误会,误会!”
哥舒翰大步过来,冷笑道:“新月派的歹人,有什么误会可言?我在这里等的就是你们。拿下了!”
炮兵一拥而上,凡反抗者,一律格杀,只一会儿功夫就全部成擒。
哥舒翰处理好这事,大步赶往军营门口。只见王忠嗣在刘福清一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过来。哥舒翰问道:“王忠嗣,得手了么?”
“全部拿住了。”王忠嗣回答。
哥舒翰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事,总算解决了。”
王忠嗣皱着眉头道:“不好!外面的是吐蕃人、突厥人,还有契丹人,就没有一个新月派的人,这里面有问题。哥舒翰有些拿捏不准:“新月派谋划此事,而外面没有他们的人接应,不合情理。这问题在哪里呢?”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第一一六 自救之策
“太子,夜已深了,请歇息。”高力士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向伏案阅公文的李隆基提醒一句。
李隆基头也没有抬:“知道了。你先下去。”
高力士应一声,就要退下,李隆基抬起头来,问道:“高力士,你说,这次新月派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么?”
“太子,这事不应该我知晓。”高力士深知规矩,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知道的好。
李隆基靠在椅背上,右手挥挥道:“无妨。这事你知与不知,都没什么。我总有点放心不下,想找个人说说,可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就你吧。”
“太子有旨,高力士领旨。”高力士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
李隆基站起身,双手背在背后,踱了出来,在屋里转起了***:“高力士,要是你是新月教教主,你一定会去摧毁火炮么?”
高力士想了想道:“太子要我说,那高力士就斗胆一回。太子,以我之见,我肯定不会摧毁火炮。那么好的东西,毁了多可惜,不如留着用。”
“我不是说这个!”李隆基发现没有说明白,纠正一句:“我是说,你一定会奔火炮去么?”
高力士略一思索,点头道:“太子,那是一定。有了火炮,安南才能起事。安南迟迟不动,就是无法对抗朝廷大军。安南和朝廷比起来,不过是一个小不点,而朝廷是个庞然大物,没有万全的把握,安南不敢乱动。”
“你能想到这一层,不错了。”李隆基摆摆手,道:“你先下去,让我好好想想。”
高力士应一声。退了出去。把门关上。站到门边候着。
“快看。那里有火光!”一个兵士指着东方尖叫起来:“好大地火呀!”
高力士抬头一瞧。可不是嘛。东方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是哪家不长眼地。居然走水了。”
“公公。这肯定是个大户人家。要不然不会烧得这么旺。”兵士声调扯得有点高。
高力士斥道:“小声点。别吵到太子。”
兵士闻言。忙禁声。已经来不及了。李隆基不悦地声音传出来:“吵什么吵?大半夜地。还把嘴闭不上?”
高力士忙回答:“太子,东方走水,火势很大。兵士心里发急。不免大声了点,还请太子恕罪。”
“走水?哪个位置?很厉害?”李隆基在屋里问道。
高力士如实回答:“回太子,是东方。具体哪个位置,不清楚。不过,火势很大,把天空都照亮了,至少也是半个坊走水了。”
“哦!”李隆基很是惊奇,推开门踱了出来,朝东方一瞧,皱着眉头道:“照这火势,会把一个坊化为灰烬。快。去查查,是哪里失火了。”
高力士应一声,就要去办理,却给李隆基摆手拦住。李隆基眉头拧在一起,思索起来:“这位置应该是在常乐坊附近。烧起来有多久了?”
看着兵士,高力士以目示意。兵士忙回答:“太子,刚刚烧起来,火势就这么旺。”
“没看错?”李隆基确认一句。
“回太子,不会有错!”兵士非常肯定的回答:“过了这一阵。火势好象没什么变化。”
李隆基更加想不通了:“不对呀!走水一般是火势由小到大,一烧起来就这么大的声势,这得多少火头?不是失火,难道是有人故意放火?”
这推断太让人震惊了,高力士唬得直缩嘴皮:“太子,谁会放火呢?好端端的不好么?故意放火,谁担得起这责任?”
火势这么大,至少是半个坊,那后果有多严重。不用想都清楚。故意纵火的话。朝廷还不问个死罪?
李隆基并没有回答他地问题,而是思索道:“常乐坊附近能放出如此大火的地方不多。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潜邸。”潜邸是陈晚荣住着,陈晚荣会放火烧府么?转个念头都是很荒唐的事情,高力士暗中摇头,大不以为然。
“没错,是潜邸!”李隆基大叫一声:“不好!我们中计了!陈晚荣出事了!”
历来镇定自如,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的李隆基居然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慌得高力士忙扶住:“太子,太子!”
“陈晚荣出事了,问题大了!”李隆基很是沮丧的道。一句话未完,李隆基猛地跳起来,一拍额头,大笑道:“好好好!好计策,好计策!我差点给瞒过去了!陈晚荣,这手够狠,够漂亮!来人,快,集合所有的人,跟我赶去常乐坊。快,要快!”
从来没见过李隆基如此惶急过,高力士既是害怕,又是惊奇,不得不问道:“太子,您何以又是焦虑,又是高兴?”
“现在没时间给你说这些!”李隆基吩咐一句:“高力士,你马上进宫,跟父皇说,要父皇派一队人来守东宫。”
高力士眼睛瞪得老大,脱口问道:“太子,这是为何呀?”
李隆基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道:“我要把东宫所有的兵士带走。都集合好没?好了,就走!衣衫没穿好的,路上穿。快,再迟就来不及了!”
一阵奇言怪语没完,李隆基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慌得陈再荣他们手忙脚乱的从后追去。东宫兵士大多已经歇息了,给叫醒,匆忙之中来不及穿戴,趿着鞋、披着衣衫,更有人提着裤子跟上去。
如此作风,要是在平时,早就给李隆基喝斥一通了,现在,李隆基于此不管不顾,只顾着打马而行。门声把葛福顺从梦中惊醒。
“谁?”葛福顺的好梦给惊扰了。很是不高兴。
门外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葛将军,是我,哥舒翰!”
“哥舒将军,你有什么事吗?紧急么?”葛福顺没有打算起床。他地言外之意就是说,要是不紧急,就明天再说吧。
哥舒翰没有正面回答:“葛将军。紧不紧急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也许葛将军要下狱了。”
“胡说!”葛福顺一咕噜坐起来,跳下床,点起灯,趿着鞋子去开门。门一打开,就冲哥舒翰发作起来:“哥舒将军,你要是再这样乱说,就算你是炮兵,我也一样治你的罪!”
哥舒翰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一道圣旨,递给葛福顺道:“葛将军,你自己看吧。”
葛福顺不满的一把夺过来。凑在灯光下一瞧,声音一下了尖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龙武军不可能出这种丑事!”
龙武军出事这事不能提前告知葛福顺,要不然他肯定坐卧不宁,会整出事来。是以,李隆基特地向睿宗讨了一道特旨,交给陈晚荣,要他们在新月派发动之后给葛福顺看。
这道圣旨里把龙武军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下。龙武军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两个人功不可没。一个是李隆基,另一个就是葛福顺。可以说,龙武军是葛福顺地心血凝结而成,要他相信龙武军给外人混进来,打死他也不信。
神话打破给人的打击非常大,葛福顺的心情哥舒翰很是清楚,笑道:“葛将军,事实俱在,我是人脏俱获!”
“你……你没说假话?”葛福顺仍是有些难以置信。不得不再问一句。
哥舒翰侧身相请道:“葛将军,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自己问。请吧!”
这事太重要了,葛福顺要是不能亲自证实,无论如何也是不信,二话不说,胡乱把衣衫往身上一披,大步而出,连门都忘了带上。还是哥舒翰顺手关上。
跟着哥舒翰行来。来到炮兵的营房,看见二十多个龙武军给炮兵围住。葛福顺仍有些难以理解,问道:“哥舒将军,你这是何意?为何把兄弟们看管起来?”
这究竟是自信还是自恋?哥舒翰很没好气的反问一句:“葛将军,要是他们不做出不利于我们地举动,你说我会把他们看起来?实话告诉你吧,他们都是新月派的人。试炮那天,他们杀了龙武军,混了进来,意图混进炮兵,不利于火炮。适才,他们来攻我们看守火炮的弟兄,才给我们一举擒下。”
葛福顺脸色难看之极,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在一众假龙武军身上扫来扫去,似欲喷出火来:“是真的吗?”
王忠嗣走上来,把手里一撂卷宗递给葛福顺:“葛将军,你自己看吧。这上面记得清清楚楚,这上面的人都已经遇害了。而你做为龙武军的将军,居然一点没有察觉,还在这里盘根问底,你不嫌不合时宜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龙武军里的奸细一网打尽,而不是别的。”
小小年纪,却话锋如刀,让葛福顺为之气噎,又无话反驳。葛福顺愣了好一阵,向哥舒翰躬身施礼:“哥舒将军,一切但凭你处置,我是待罪之身,不能再处理此事!”
龙武军是他地心血凝就,居然出了这种事,他心里也不好受,虎目中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滚出来,沾湿了衣衫。
哥舒翰正色道:“葛将军,你此言差矣!此时不是追究责任地时候,而是应该把奸细全部揪出来,不能让一个人漏网。若你现在撒手不管,那你才是真正的罪责难逃。”
责任问题,事情处理完后,自有明断。葛福顺一边抹眼泪,一边向哥舒翰行礼:“谢将军提醒。哥舒将军,还请炮兵把守各处,不得让任何人出入。我这就集结弟兄们。”
龙武军有问题,自然不能把守各处通道了,交给炮兵来做,再好也没有了。葛福顺只要不是过于自信,其精明的一面又体现出来了。
“遵命!”哥舒翰应一声,自去办理。
军号一响,龙武军很快就集合在一起。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队,鸦雀无声,体现出了良好的军事素养,不愧是唐朝的精锐。
葛福顺沉着一张脸,在王忠嗣地陪同下,大步而来。虎目中精光四射,缓缓扫过龙武军,这才登上将台,大声道:“弟兄们:我统领你们一年多,深以自豪!和你们在一起地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最自豪的日子!然而,我,葛福顺对不起你们!几十个弟兄,于日前被害,我懵然不觉。我向你们谢罪了!”
深深一躬,虎目中落下泪来。
他这是语惊全军!龙武军给人害了,还是几十个。这等事谁会相信?他话音一落,军规极严地龙武军也是忍不住了,嗡嗡声响成一片,议论纷纷。
葛福顺双手一压,示意他们停下来,接着道:“我知道你们觉得不可思议,是呀,这事真的不可思议,我也没这么想过。不敢想!可是,这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地事实。这些杀害弟兄们的凶手,就在你们身边。你们看看,你们身边的人,你们认不认识,若是不认识,立即揪出来,他就是凶手!”
葛福顺表面上镇定。心里沉痛无比,这法子自然是王忠嗣提醒他的。
哥舒翰和王忠嗣那么超凡的记性,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龙武军都记住。不过,只要让龙武军来相互认识,是不是龙武军,一眼就可以辩认出来。即使有误,也可以找些他们认识地人来辨认,龙武军大是赞成这法子,相互辨认起来。
那些假龙武军一开始心中冷笑“这么多人。谁认识谁?你怎么查得出来?”直到葛福顺说出法子。这才知道不妙,有些逃跑。哪里逃得掉,立即给逮住了。
有些干脆挥起兵器行凶,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乖乖被擒。有几个龙武军猝不及防之下,受了点轻伤。整个过程干脆利索,没有出大地乱子,很快就结束了。
直到安静下来,葛福顺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下令要校尉、旅帅、队正、火长一级一级的再查一次。葛福顺不认识所有的龙武军,但他认识所有的校尉,每个校尉又认识他的旅帅,旅帅又认识他的队正,队正又认识他的火长,火长又认识他带领的兵士。
这样做地一个好处,就是防止军官给掉包,一级一级地查下来,跟梳过似地,没有漏网之鱼。直到这时,葛福顺这才长吁一口气,放下心头石。
这批假龙武军主要都去攻击炮兵,也留下了几个,准备以后做奸细,总共不过四十来人,一个也没有跑掉。
望着这批奸细,葛福顺想起那些遇害地龙武军,恨不得立时杀了他们,右手按在刀柄上,久久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忍住了,恨恨地道:“权且记下你们的狗头,等到审讯完成,老子再砍你们的狗头!”
哥舒翰大步而来,葛福顺再次鞠躬道:“多谢哥舒将军相助!多谢炮兵兄弟们帮忙!”
“葛将军言重了,这都是我该做的。”哥舒翰客套一句,也不客气,直接道:“葛将军,该是审问他们的时候了。”
葛福顺咬着牙,恨恨的道:“对,是该让这些浑蛋吃点苦头的时候了,老子有很多手段对付你们!”大手一挥,一众龙武军把这些假货押走了。葛福顺邀请道:“哥舒将军,王忠嗣,还请一道去审理。”这是应该的,哥舒翰还没有来得及应承,只见刘福清指着长安方向,尖叫道:“快看,长安失火了!好大地火!”
哥舒翰朝他指的方向一瞧,惊叫起来:“天啊,这是哪里失火了,这么大的火势。好象是城墙边上,靠近长乐坊附近。陈将军这两天呆在军营,熬得跟红眼的猴子似的,今晚又没得睡了。”
王忠嗣眨巴着眼睛没有说话,不住搔额头,很是焦虑。哥舒翰甚是奇怪,问道:“王忠嗣,你怎么了?跟个心急的猴子似的。”
“哥舒将军,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王忠嗣不答所问,反问一句:“我们这里费了老大力气,抓住了吐蕃人、突厥人、契丹人,就是没有抓住新月派的人。抓住的,不过是先前混进来地奸细。而现在居然是城墙边失火,还是靠近常乐坊,这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
一句话把哥舒翰问得张大了嘴巴,无从回答。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说话,脑子却是转得飞快,不住转念头。突然,两人同时跳起来,大叫一声:“我们上当了,上大当了!新月派根本不是奔火炮来的,是冲陈将军去的!不好,陈将军遇险!”
王忠嗣的反应奇快无比,马上就有了主意:“哥舒将军,你带一半炮兵立即赶去常乐坊,我留下来守护火炮。”
“好!”哥舒翰大声应承,心里暗道一声:“佛祖保佑,但愿还来得及!”
陈晚荣为刘福清闯宫,刘福清很是感激,一听陈晚荣遇险,哪里还控制得住,大叫一声:“弟兄们,快,去救陈将军!”飞身上马,率先冲了出去。
哥舒翰飞身上马,就要冲出去。却给葛顺福一把拉住,递给他一支令箭道:“凭这支令箭,你才进得了城。”
城门早就关闭了,没有令箭是不可能进去,哥舒翰一把抓在手里,二话不说,冲了出去。哥舒翰心急火燎的赶到城门,把手里的令箭一举道:“快开门,我们是龙武军,有急事进城!”
城头上传来的话让哥舒翰倒吸一口凉气:“太子有严令:龙武军不得进城!”
第一一七 绝地反击
哥舒翰一听这话,气得大喝一声:“太子,你真糊涂!这都什么时节了,居然下这种严令?不是在要陈将军的性命么?”
刘福清一愣,忙冲城头上喊道:“你们听清了,我们不是龙武军,我们是炮兵。这是哥舒翰哥舒将军,快开城门!”
炮兵是从龙武军挑选出来的,却自成一体。刘福清是心急之下拿来临时用用这层关系,没想到居然有奇效,城头上的官兵问道:“真是哥舒将军?”
哥舒翰精神一振,大声道:“我正是哥舒翰!”
“太子有令,着哥舒将军立即进城,赶往常乐坊!”城头上的话音传下,城门也打开了。
哥舒翰这才长舒一口气,大手一挥,率先冲进城去。刘福清他们一众炮兵,紧随其后。他们一进城,城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其实这是李隆基的布置。李隆基急急忙忙离了东宫,却没有慌乱,依然镇定,一边飞赶一边布置。一是派人传令,立即封锁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二是下令龙武军不得入城,因为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龙武军里的奸细清除掉,他依然照龙武军不稳来虑事,来处理。他也算准了,哥舒翰他们可能也会悟出这次大火的含义,会赶来,所以才特令炮兵进城。
三是派人传令给沈榷,要他这个长安令马上采取行动,在长安全城大索,尽可能多的把新月派人抓住。
陈再荣一边跟着李隆基跑,一边打量着火起之处,等到他弄明白是常乐坊附近时,不由得大惊失色:“难道是潜邸?那哥怎么了?”想起兄长对自己的爱护,陈再荣急得快哭了:“太子,请允许臣先行赶去。”
李隆基知道他是兄弟情深,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放任他单独行动。沉着脸道:“你别急。这火是陈晚荣放的。要是我们赶得及的话,不会出事。”
放火烧潜邸?陈晚荣真吃了熊心豹子胆?陈再荣给唬得直缩嘴皮,愣在马上,连话都不知道说。过了老一阵,这才喉头发干的问道:“太子,哥为什么要放火呢?”
“他是给人逼的!”李隆基现在没有时间给他解释,宽慰他一句道:“你也别担心,等我们赶到,自会救得陈晚荣。”
陈再荣眼里泪水流下来:“太子,这来得及么?”
给人逼得放火烧潜邸。那是最后关头了,谁敢保证来得及?李隆基没有回答他的问话,陈再荣紧追着问道:“太子,您说话呀。来得及么?”
李隆基叹口气道:“但愿来得及!即使来不及,也要把这帮歹人一网打尽,才不枉了陈晚荣一番苦心!”“哥!”陈再荣哪里还忍得住,一拍马背,就要冲出去,却给李隆基一把抓住缰绳,斥道:“不得乱来!你要是不听话。我把你关起来。”
“启禀太子,前面有百姓闹事,把街道塞住了。”王毛仲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气喘嘘嘘的回报。
李隆基眉头一挑,并没有说话。打马赶去。陈再荣忙从后跟来。前行一阵,只见街上不少百姓在争吵,两方互不相让。还摆了不少车辆、杂物,更有不少人围观,把街道塞得风雨不透。
“你们吵什么?快让开!”陈再荣急得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李隆基冷笑道:“雕虫小技!王毛仲,把他们全部拿下,一个也别放走。”
老百姓闹事固然犯法,只是那些围观地人无罪,把他们也拿下,这是哪门子地王法?王毛仲愣了一下。忙提醒道:“太子。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都是新月派的人,是故意塞住街道。不让我们赶去救援。”李隆基冷冷的道:“即使不是新月派的人,也是受了新月派的唆使,或者得了新月派的好处。要不然,半夜三更的,谁会跑出来凑热闹?”
王毛仲恍然,一拍额头,赞道:“太子英明!臣这就去办!”手一挥,一支军队跑过去,把老百姓象赶鸭子一样赶到一边去。
李隆基手一挥,又一支军队跑过去,把街上的车辆杂物弄到一边,清出一条通道。一拍马背,李隆基率先从通道冲了过去,兵士们先后通过,又赶向常乐坊。
让李隆基恼怒的是,没走多远,又有类似地“堵塞”,费了一阵功夫才清理出通道。
正如李隆基所料,这火是陈晚荣放的。陈晚荣一边和新月教主虚与逶迤,一边筹思传讯之法。苦思之下,突然灵光一闪,把牛尚新叫过来:“牛尚新,你和吴伯、赵伯他们马上放火,把潜邸烧了。”
“什么?烧潜邸?”牛尚新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眼珠差点掉在地上。
陈晚荣非常肯定的道:“没错,就是烧潜邸。你知道,我们现在给团团围住,派人送信已经不可能了。只有整出点大动静,才能引起官府的注意。这是潜邸,火势一起,官员、军队都得赶来。”
牛尚新立时明白过来,对这想法很是赞同,就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东家,能不能想点别地办法,这事委实太大!”
陈晚荣面色一肃:“不烧潜邸,你们就得死。他们不会杀我。你们是要命,还是要潜邸?房子烧了,我们可以再建,人死了,不能复生。这话一点不假,新月教主要陈晚荣为新月派效力,无论如何也不会杀陈晚荣,甚至连他的家人都会留下,好用作筹码,逼迫陈晚荣。至于牛尚新他们这些下人,那就无所谓,杀也可,不杀也可。是杀,是留,就得看他们的运气了。
混战一起,牛尚新他们给杀的可能性很大。
陈晚荣这是在用潜邸救牛尚新他们这些下人的性命,牛尚新感动得眼泪直流:“东家。您的好意。我等永世不忘!”
“别磨蹭了,快去!”陈晚荣催促一句,对郑晴道:“火势越大越好,你和青萼也去帮忙。”
这里一旦打起来,会非常凶险,借机把她们支走也不错。郑晴虽是不愿离开,不过陈晚荣这法子是目前唯一的传讯办法,点点头,和青萼飞快地去了。
司马承祯不愧是陈晚荣的忘年之交,两人配合得非常好。在陈晚荣安排烧潜邸一事时。司马承祯长声笑道:“新月教主,贫道司马承祯,这里有礼了。教主请听贫道一声劝,就此收手还来得及。若是执迷不悟。后悔莫及!”
他是为了稳住新月教主,免得给他窥知陈晚荣的用意,先行破坏。司马承祯的名头非常响亮,他这一自报家门,立时吸引了新月教主地注意力,打量着司马承祯,一抱拳道:“原来是司马道长。久闻了。道长,请听在下一声劝,就此离开,免伤两家和气。”
这是在威胁,司马承祯岂是那种给人威胁地人。冷笑道:“教主好意,贫道心领了。贵派多行不义,必自毙!教主一心为逆,可你要知道,仅凭安南之地,岂能与大唐抗衡?你如此做,不过是徒使生灵涂炭罢了。”
新月教主好整以暇,一抱拳,戏谑道:“多谢道长提醒。为了成安南之事,在下不得不请陈晚荣加入本教。有他相助。本教之事成矣!”
“天下者。有德者居之,唐德不衰。天不厌唐,阁下纵有非份之想,也是徒劳。”司马承祯大展口舌之能,和新月教主舌战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拖时间,陈晚荣对司马承祯能领会他的用意很是赞赏,适时加入,Сhā话道:“道长之言极是!安南世受华夏恩德,即使教主有意为逆,安南百姓也未必会附你。即使你有火炮,也不过是得一时之利,不可能建万世之功!”
在商末周初之时,我们的祖先就开始进入越南一带,传播中原文明,对越南的发展起着很好的推动作用。只是,这些活动主要是中原百姓为了躲避战乱而南迁,其作不是太大。直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五十万成军人口进入岭南,第一次大量传入中原先进文明,为岭南、越南的进步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
越南于唐朝末年独立出去,至今已一千多年了,华夏文明的影响依然存在,依然强大。陈晚荣这话深得立国之本,司马承祯赞叹一句:“小友此言极是!还请阁下三思!”
王少华也加入抗辩:“即使如阁下所愿,安南脱离大唐,那么请问阁下,安南何以自处?没有了华夏,安南能安然无恙?没有华夏的文明、技艺、货品、铁器,安南能挺多少时间?”
这问题是致命地,越南独立之后,一直试图和中国搞好关系,为地就是得到中国的帮助。虽然历史波折甚多,就是到了现代,这一点仍然没有改变。
新月教主并非不知道这些,相反他还非常清楚,只是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冷笑道:“安南是我们安南人地安南,没有了朝廷,我们一样能过日子!”
火头蹿起,不下数十处之多,新月教主惊疑不已,盯着陈晚荣喝道:“陈晚荣,你好狠地心,居然敢放火烧房!”
即使把讯息传出去,如陈晚荣所期待的那般,为李隆基窥破其中的玄机,赶来相救。但是,若是新月教主现在就痛下杀手,后果依然难以预料。李隆基赶到,也不过是为他们报仇而已。权衡一番,现在拖时间,依然是最重要的事情。
主意打定,陈晚荣决定上演一场贼喊捉贼的好戏,装作一副暴跳如雷模样,跳脚大骂:“你这贼王八,居然放火烧我府第,你安的是什么心?老子和你没完,就算是死,也不为你做事。”
真要是放火把府第给烧了,陈晚荣铁了心不给新月派办事,即使抓住他也没用,用他的亲人威逼也无效,事情就难办了,新月教主心里也是吃惊,问道:“你们谁放火了?谁放地火?站出来!”
陈晚荣心中暗笑。嘴上却叫道:“你少来!假惺惺的做戏。给谁看?老子不上你的当!”
阮大成忙回答道:“教主,我们没有人放火。教主,这事我们哪敢做呢。”
这是在给陈晚荣归心设置障碍,阮大成他们不敢乱来,新月教主轻轻点头,拧着眉头思索起来。念头转动之际,顿明其理,指着陈晚荣,喝斥起来:“陈晚荣,你好狠辣的心思!居然放火烧潜邸!”
这次行动。他计划周详,各种可能性都想到了,连阻止陈晚荣派人传讯都下了一番功夫。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陈晚荣地决心,为了传出消息。居然放火把潜邸给烧了。这事,要不是他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相信。“你现才知道,晚了!”陈晚荣冷冷的回一句。对他这么明快地心思还是惊讶。这人见机极快,若是不想为逆,必是唐朝地一代名臣。
“抓住陈晚荣!其余人,生死不计!”新月教主知道这火势一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快刀斩乱麻,抓住陈晚荣,迅速撤离。
新月教众挥着兵器冲上来,给燕威镖局的镖师和一众龙武军兵士接下了。镖师和龙武军的人数太少。加起来不过四五十号人,不过,他们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协调得很好。王少华上过战场,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义无反顾的担任起了指挥。
在他的指挥下,镖师和龙武军同进同退,配合得很好,新月教众虽是占了上风,却也暂时奈何不了对手。
镖师之所以能有如此好地配合。还是杨思勖打下地底子。要不是当初杨思勖强令他们接受训练,练习配合的话。以他们喜欢单打独斗地性子,早就溃不成军了。
镖师不单打独斗,而是同进同退,用起了军队的战阵之法,这是新月教主今晚上的第二个没想到,非常惊奇。扇子一收,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冲了上去。司马承祯大笑道:“贫道来领教高招!”挥着长剑,架住新月教主手中剑,两人斗在一起。
阮大成眉头一皱,拔剑上前,却给司马承祯地大弟子清虚接住。两人旗鼓相当,斗作一团。司马承祯和新月教主杀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清明清义两人武艺高强,就要加入冲杀,陈晚荣拦住他们道:“二位道长掠阵,哪里吃紧,你们就去哪里。”
镖师和龙武军在王少华的指挥下,虽处下风,还能撑得住,清明清义加不加入都不重要。他二人若是掠阵的话,那就效果大不同了,二人点头赞同。
人数的优势,谁也无法改变,眼见着镖师和龙武军越来越不利,陈晚荣不由得眉头一皱,叫道:“王兄,叫弟兄们撤下来。邵镖头,麻烦你们撑上一阵子。”
局面本来就不利,要是龙武军退下去的话,那就更加不利了。邵大贵只得咬牙道:“我们撑不了多久!”
王少华指挥龙武军退下来,问道:“陈兄,你这是做什么呀?”
“我们都上去,还是不利,我们得出奇!”陈晚荣眉头一拧,道:“我们龙武军的优势在于冲杀,而不是和镖师并肩作战。兄弟们,快点上马!”
龙武军麻利的上马,陈晚荣跳上青花,拔出马刀,举在手上,带着龙武军退到墙边,喝道:“列阵!”
这些天在军营没有白呆,于军队地作战还是熟悉了不少。
龙武军迅速成阵,陈晚荣高举着马刀,喝道:“弟兄们,杀啊!”一拍青花,冲了出去。龙武军发声喊,跟着他冲了出去。
骑兵的冲杀需要几里路程才能完成加速,府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不便于他们展现出真正的实力。不过,即使如此,几十个龙武军风驰电掣般冲过来,依然是蹄声如雷,不可阻挡。龙武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好象一堵墙般推了过去,刀光闪处,必有新月教众中刀,非死即伤。
骑兵打步兵,无异于屠伤,更别说龙武军还是唐朝最为精锐地军队之一,其战斗力更是强悍。这些新月教众虽是从各地抽调出来的精锐,凭单打独斗,他们不见得比龙武军差,可是这种军阵打法,他们远远不是对手,原因在于他们根本就没有训练过。
新月教众还是各自为战,而龙武军却是秩序井然,几十人为一体!
有序打无序,后果不用想都知道!
在龙武军的杀冲下,他们连一点抵抗力也没有,给龙武军从人群中碾过去,丢下十几具尸体。
陈晚荣也是一刀砍翻了一个。这种战斗冲杀,陈晚荣是平生第一遭经历,大是兴奋,眼球充血,感觉血液都沸腾了,哈哈大笑:“过瘾,过瘾!”
经过龙武军这一冲,新月教众一下子散乱了,邵大贵他们的压力小了许多,这才明白陈晚荣的用意,大是赞许。心里也不得不感叹“军队就是军队,冲杀的威力确实大!不是乌合之众能抵挡的!”
王少华大拇指一竖:“陈兄,还是你脑子转得快。要是这地方再大点,我们的冲杀会更有威力。不过,没关系,陈兄,你忘了一点,弟兄们的弓箭还没有派上用场呢。”
唐军的弓箭不分兵种,人手一副,龙武军不仅配备有弓箭,其骑射更是重中之重,人人精熟。陈晚荣不住点头:“对呀!我居然忘了这点。弟兄们:先射箭,然后砍杀!准备,射!”
箭矢发出尖锐地啸声向新月教众射去。龙武军把弓箭一收,举起横刀,又冲杀了过去。这次和第一次一样,如入无人之境,新月教众根本抵挡不住。
新月教主绝对想不到陈晚荣居然把府第变成了战场,在精锐地龙武军冲杀面前,新月教众人数虽多,却象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新月教主郁闷得快抓狂!
第一一八 一网打尽
正郁闷着,龙武军又冲了过来,新月教主无奈之下,大喝一声:“用暗器!”
他一句话提醒了很多人,不仅仅是新月教众醒悟过来,还有燕威镖局的镖师和司马承祯师徒一下子记起了,他们平日里没少练暗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用暗器!”邵大贵率先响应,掏出暗器就打了出去,把一个新月教众给报销了。
一众镖师的暗器好象飞蝗一般打了过去,十来个新月教众受伤,两个死亡。对这战果,司马承祯很不满意,一剑逼退新月教主,跳出战团,手腕抖处,破空之声响起,一枚暗器正正打中一个新月教徒的咽喉,这个教众仰面栽倒。
清虚大笑道:“用暗器好啊!天下间,有几个人的暗器功夫有师父他老人家好?”嘴里说个不住,手上可没闲着,暗器打翻两个教众。
新月派的暗器不是对着镖师打来,而是对着龙武军打去。龙武军身着铁盔铁甲,暗器打在他们身上,发出一阵密集的金属撞击声,掉在地上,哪里伤得了龙武军。龙武军照样冲杀过来,砍翻十几个教众。
事起仓促,陈晚荣没有来得及穿盔甲,一枚暗器打在左手臂上,鲜血直流。惊得郑晴尖叫一声:“你的手臂!”
陈晚荣笑道:“没事,一点皮外伤。“你的盔甲在这里,快穿上!”郑晴放火之前,把陈晚荣的明光铠拿出来了,就放在她身边,火光下正闪闪发光。
王少华也提醒一句道:“陈兄,你穿上盔甲的好。”
对这提议,司马承祯也是赞同:“小友,穿戴好再来打。以贫道看来,光是你们龙武军就够他们受的了,我们还是在一旁掠阵的好。”
大手一挥。邵大贵带着镖师退了开去,把郑晴、青萼、牛尚新他们这些不会武功之人护在中间。
陈晚荣打马过来。跳下马背。郑晴和青萼忙着帮陈晚荣穿戴。龙武军在王少华地指挥下。列成阵势守护着。
新月教主哪会错过这等良机。下令进攻。司马承祯双手连扬。暗器一枚接一枚地飞来。打翻不少教众。龙武军取出弓箭。箭如飞蝗。再有镖师发暗器相助。教众哪里近得了身。徒自损伤人手罢了。
陈晚荣穿戴好。重新跳上马背。青花引颈长鸣。格外兴奋。引得龙武军地战马长嘶相和。一时间。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人数虽少。却也雄壮!
略一打量。明光铠在身。陈晚荣一下子威风了不少。雄心陡长。哈哈一笑道:“新月派。我们来好好斗斗。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我们龙武军了得!弟兄们。准备。冲!”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手里明晃晃地马刀。对着教众砍了下去。
龙武军发声喊。跟着陈晚荣冲了出去。一个冲锋到底。不知道砍翻多少教众。
陈晚荣拉住马缰。调过头来。略一整顿队形。又朝教众冲了过去。
新月教主现在最想要地就是陷马坑、拒马桩这些抵挡骑兵冲杀的武器,就是来点盾牌也是好的。只是,事起突然,在哪里去找?唯有眼睁睁的看着教众给龙武军一拨又一拨的屠杀。
龙武军人数虽然不多,面对数十倍于他们之敌,毫无惧色,高举着横刀,对着教众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敢撄其锋芒,就是新月教主这等大高手也不敢面对。
在军队的战阵面前。任何单打高手都派不上用场,没有人敢撄其锋芒。司马承祯感叹道:“久闻龙武军是天下精锐,能征善战,果是不凡!今日一见,才知远过传闻!就是如贫道这般身手,在他们面前也是抵挡不住!”
事后,陈晚荣总结这次事件时,一共说出了好几点:一是龙武军是天下精锐,训练有素,身手敏捷,胆气壮,虽是面对数十倍于己地敌人,毫无惧色,说上就上,没有一个人退缩。
二是龙武军的装备极其精良,铠甲、横刀、弓箭、马槊,无不是应有尽有。马槊是唐朝骑兵的必备装备,一般在冲锋时用。不过,整个晚上,都没有使用马槊。至于原因,用陈晚荣的话来说“横刀就够新月教众受的了,何必多此一举,动用马槊。”
三是新月教人数虽多,他们没有经历过战阵的考验,更没有如龙武军这般有着良好的训练。当然,他们都是新月派的精锐,人人有一身好武艺,那是单打独斗,遇到龙武军这般精锐,他们没有协调与配合,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
四是新月教众根本没有铠甲这些防护装备,新月教主满以为出动这么多人,要把擒住陈晚荣不过是手到擒来罢了。他们人人布衣薄衫,在龙武军的冲杀下,跟纸糊地一般,没有任何防护能力,唯有四处躲闪。
一句话,正面交锋,实力不成正比,新月教众不堪一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场地太小,不便于龙武军全力驰骋,威力不能全部展现出来。即使如此,潜邸也是不小,龙武军每一个冲锋都有数十上百米距离,可以让他发挥威力。
几个冲锋下来,新月教众已经成了习惯,凡龙武军冲过来,他们就躲开,根本不敢正前交手。发暗器的话,根本伤不了龙武军,运气好会打在龙武军地手背、腿上,一点也影响不了他们作战。
陈晚荣对龙武军的信心是越来越足,大是后悔“早知道龙武军如此能打,我何必把潜邸烧了!摆开堂堂之阵,和他们打上一仗就是了!”
可是,潜邸烧都给烧了,后悔也是没用!
新月教主焦虑不已,原本以为有十成把握的事情,没想到就这么一支人数不多的龙武军,他们居然没办法。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散开,用暗器打马!”
办法是不错。教众闻言散开,准备对付战马,只是好多人这才发现早就把暗器打光了。还有不少人有些暗器,只是陈晚荣不给他们机会,大笑道:“阁下,你不是一直想抓我么?好!我现在就送上门来!”带着龙武军。直朝新月教主冲杀过去。
新月教主打的是“射人先射马”的主意,陈晚荣针锋相对,却来个“擒贼先擒王”,应对得很不错,司马承祯不住点头。
望着泼风般冲来的龙武军,新月教主知道不能硬挡,只得向旁边躲闪。他的身手非常好,真要躲闪,龙武军拿他还真没办法。
陈晚荣笑道:“兄弟们。弓箭侍候!”龙武军弯弓搭箭,对着新月教主射去。
箭矢如风,力道劲急。新月教主忙闪避。闹了个手忙脚乱,方才躲过。陈晚荣调侃起来:“阁下,现在我们是谁抓谁?兄弟们,给我抓住他!”催动青花,朝新月教主追去。
王少华大笑一声道:“陈兄,这招妙得紧!他这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蹄声如雷,龙武军紧追着新月教主,好象发威的猎犬追着仓皇逃命地猎物一般。
阮大成大急。大叫一声:“快,护住教主!”带着人冲了过去。
新月教众原本散开,忙聚了过来,却招来龙武军一通横刀砍杀,死伤不少。
追了这一阵,龙武军没有用冲锋,威力已经减下来了。新月教主也是个反应奇快的人,手一挥,喝道:“快。杀上去!”
新月教众知道这是机会,若是让龙武军拉开距离冲锋地话,他们根本没法抵挡,即使他不说,也不会错过这等良机。
想法很好,只是陈晚荣不给他们机会,手一挥,带着龙武军脱离接触,拉开距离。整顿好队形。这才冲过来。
陈晚荣也太机警了。不留一点机会给新月教,新月教主气愤不已。心中不住转念头“事情到这种地步,今晚上不可能得手,得赶快撤走。可是,要是撤了,以后就不可能再有机会了,等等吧,再打打看。”
“靠墙!”阮大成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得他提醒的新月教众忙奔到墙边,聚集在一起。
骑兵要冲杀,必须要有够用的空间,龙武军若是冲过去,即使杀伤不少教众,也会因为撞到墙上,而给新月教众所杀,王少华不由得暗骂一声:“可恶!”
骂人未了,只听陈晚荣喝道:“放箭!”
王少华猛拍额头,大笑道:“我真是,连这都忘了。”摘下硬弓,弯弓搭箭,对着教众射去。在陈晚荣的命令下,龙武军箭无虚发,射倒不不少教众,惊得教众四散奔逃。
教众聚在一起,不需要高超的箭术,龙武军能浪费箭矢么?
陈晚荣大是后悔,早知道如此,何不在府里多放些炸弹,这时节扔过去,一扔一大片。
一阵如雷的蹄声从外面传来,陈晚荣大喜:“援军到了!兄弟们,援军到了!”
龙武军苦战了这么久,凭着装备优势和训练有素,占尽了上风。可是,要想彻底击溃新月教众又是不可能,听了这话,无不是大喜过望,齐呼万岁!
司马承祯捋着胡须,笑道:“好了,好了!这事总算是过去了。”
邵大贵恨新月教入骨,忙道:“这事没完!弟兄们,杀啊!”提着刀,杀了过去。
对杀戮,司马承祯不感兴趣,和三个弟子站在郑晴他们旁边,看起了好戏。“撤!”新月教主听到外面地蹄声,知道不妙,忙下令撤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大门砰地一声呼,给人撞开了。李隆基在陈再荣和王毛仲的护卫下,骑马冲了进来。
以李隆基想来,陈晚荣肯定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得已而烧毁潜邸,等他赶到的话,陈府肯定伤亡惨重,说不定陈晚荣已经给擒住了。
然而,事实远非他所能预料,蹄声如雷,一队龙武军如狂飙般冲过来。虎入羊群般,把新月教众赶得鸡飞狗跳。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明光铠的年青人,浑身是血,眼球血红,一脸的兴奋,好象斗得性起的雄狮似的。不是陈晚荣是谁?
这种变化,就是神仙也想不到,李隆基尽管足智多谋,也不由得愣住了。过了好一阵,这才异常兴奋地道:“这个陈晚荣,真是让人想不到。护卫他地龙武军,居然给他派上这等用场!他把府第变成了战场!”
陈再荣最关心地就是陈晚荣了,高声吼道:“哥,我们来了!”
“我知道了。我没事。快拦截敌人,不要放走一个!”陈晚荣一刀砍翻一个教众,大声提醒。
李隆基手一挥。他带来地龙武军好象潮水一般涌进来,把新月教众围住,弯弓搭箭,对准了教众。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李隆基大喝一声。
新月教主大吼一声:“冲!”新月教众早就给吓得惊慌不已,跟没头苍蝇似地,跟着他向外冲去。
李隆基手一挥,破空之声大作,一轮箭矢射杀了不少教众。
陈晚荣看着新月教主。冷冷的道:“想逃,没那么容易!”举着马刀,一拍马背,追了上去。青花脚程非常快,只一口气功夫就冲到新月教主身后,陈晚荣大喝一声:“纳命来!”对着新月教主的肩膀就砍了下去。
对新月教主,陈晚荣是恨得要命,只是现在不能杀他,因为还要审讯他。要把他的秘密全部套出来才能杀。
不能杀,并不说不能伤他,陈晚荣心想砍掉他一条膀子,先讨点利息再说。
陈晚荣训练了这段时间,动作熟练多了,不过还不入新月教主之眼,冷笑一声,举起手中长剑来挡,左手照着陈晚荣抓来。正愁没机会抓住陈晚荣。这机会来了。他自然不会放过。
新月教主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有一样没有料到。那就是陈晚荣手中马刀地锋利程度,远不是他手中的长剑所能比的。陈晚荣这些天的苦练终于显现出了效果,这一刀又快又狠,咔嚓一声,长剑断为两截。新月教主心里一惊,忙用手中断剑来挡。不过,还是晚了一步,马刀直接把他右手齐右手肘斩断,鲜血象水一般喷出来。
惨叫一声,新月教主眼里如欲喷出火来,眼里凶光一闪,左手就要朝陈晚荣地咽喉抓去。就在这时,王少华一横刀劈来,他不得不躲了。
新月教主还待复仇,阮大成提醒道:“教主,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虽是受了重伤,新月教主的身手仍是敏捷过人,撇下陈晚荣,朝门口冲去,王少华一刀劈空。阮大成就要跟着冲过去,给陈晚荣一刀劈了回来,还待再冲,王少华手中横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你要是敢乱动,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阮大成感到横刀上传来的寒意,只好乖乖就擒。要手下在情势不利地情况下服毒自杀,是他经常说的一句话,阮大成嘴里也藏有毒,可是要他自杀,他还真得多掂量。
王少华捏开他的嘴巴,陈晚荣配合得很好,把马刀塞进阮大成嘴里:“你要是想自杀,尽管试试。”
马刀地刀身虽然不算太宽,也是不阮大成地嘴巴所能容得下的,嘴角给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陈晚荣对新月派痛恨,一点也不怜惜,冷笑道:“这是你自找的!”
兵士过来,把阮大成捆住,王少华这才把他嘴里藏的毒药除掉,让兵士押了下去。
新月教众陷入绝境,作困兽之斗,人人拼命,居然给他们冲出门去。陈晚荣叫声追,打马追了上去。陈再荣怕他有失,说声“太子,我去增援”,带着一队龙武军从后跟来。
新月教主好象丧家之犬,带着残余人手,直朝建春门冲去。这里离建春门不远,他是打算夺取城门冲出城去。
只是,没跑多远,就见一队身材高大的龙武军开来,为首一员大将个头高大,威风凛凛,不是别人,正是哥舒翰。
“哥舒兄,快拦住他们!”陈晚荣瞧见是哥舒翰带领的炮兵赶到,非常高兴,立即给他们任务:“那个断了手臂的读书人是新月教主,千要不能让他跑了!”
要是把新月教主逮住了,那新月派也就完了,哥舒翰大是兴奋,大笑道:“陈兄放心,兄弟们正手痒呢。除了那个断了手臂地狗屁教主,其余人格杀勿论!”
要想了解新月派地来龙去脉,有新月教主就够了,其余人无足轻重。
刘福清恨得咬牙切齿,挥着横刀就冲了过去。他身后,炮兵们呐喊着,跟着冲过去。
前有哥舒翰堵路,后有陈晚荣追击,新月教主暗叫一声不妙,四处一望,见无路可逃,一咬牙,带着人直接冲到城墙上。
上了城墙,那就是死定了,陈晚荣大是高兴,率着军队把他们团团围住:“阁下,看你还往哪里逃?现在,你是无路可走了,还是说下你地名姓吧。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名没姓地跟没爹生养似的。”
新月教主冷笑道:“陈晚荣,我们的事还没有完,这帐我会跟你算清楚。”
哥舒翰笑道:“都这时候了,你也还嘴硬,你怎么算帐?你都给我们捉住了!”
新月派的首脑成擒,那是何等的喜事,王少华是喜慰不禁,讥笑一句:“有本事你逃,你逃得掉,算你本事!你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本教主地手段,岂是你能猜得透的!”新月教主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左手闪电般伸出,抓住一个新月教众,挡在身前,直朝城墙下摔去。
“不好!”陈晚荣猛的醒悟过来,大叫一声。
第一一九 睿宗的命令
谁也没有想到新月教主居然会来这一手,无不是大吃一惊,齐声高叫:“快追!”打马冲向城门。
来到建春门,陈晚荣大声喝道:“快开门!”
守城官兵站在城头上回答:“太子有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李隆基下这道严令是为了防止新月派事败之后出城,不便于捉拿,没想到却是用在陈晚荣他们身上。陈晚荣焦虑异常,喝道:“我是炮兵将军陈晚荣,我命令你,马上打开城门!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这是陈晚荣第一次使用这一新身份,可是没用,守城官兵仍是不理:“陈将军,您有担待,我们都知道。可是,太子严令,违抗不得呀!”
李隆基号令极严,没人敢违背。
要是再不出去,新月教主还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陈晚荣顾不得其他,手一挥,喝道:“把他们拿下!”炮兵应命,把城门官兵围了起来。
“住手!”随着一声大喝,李隆基骑马赶到:“打开城门!”
他来得真是及时,要是晚来一步,城门官兵肯定给炮兵缴了械。城门官兵领命,忙打开城门,陈晚荣他们这才出城。
一边出城,李隆基一边问起适才之情,方才知道陈晚荣他们要强行出城的原因,感叹一句:“世事真是难料!我原本是为了防止新月派逃走,没想到居然阻止了你们!”
陈晚荣同样惊异,李隆基居然不问经过,直接下令打开城门,这是对他们的无比信任。
赶到新月教主跳下城墙之处。哥舒翰手一挥。炮兵立即散开。四处搜索。没有发现血迹。没有发现水痕。
新月教主断了一臂。要是上岸地话。必有血迹。长安地护城河又宽又深。他一跳下来。很可能摔进护城河。上岸就会有水痕。
这两样都没有。说明他没有上岸。李隆基反快其快无比。马上下令:“传令:一封锁所有和长安连通地水道。二所有流进城地水道栅门放下。”
从汉朝开始“八水绕长安”就非常有名。八水是指泾、渭、、涝、丰、、灞、。不仅便利了长安地水上交通。还为长安提供应用水。包括皇宫地用水。都是因此而来。水道直通皇宫。
掉进护城河里。只要水性够好。可以去他任何想去地地方。李隆基正是考虑到此点。这才决定封锁水道。
陈晚荣补充一点:“立即搜索。特别要注意地上有没有水痕和血迹!”
对这点李隆基很是赞成,听哥舒翰禀明龙武军抓奸细的经过,大是放心。下令给葛福顺,调来龙武军,开始了大搜索。不仅龙武军和炮兵参与了此事,就是驻在长安地其他军队,还有长安官差也行动起来,几万人整整搜了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现。
直到天亮,李隆基这才决定收兵。当然,李隆基安排好人手继续搜查。
陈晚荣非常不甘心:“难道他是土遁了?水下。地上,我们象梳子一样梳了一遍,都找不到人影,真是想不通。”
龙武军里有不少戏水高手,进入护城河、八水搜索,一无所获。陆上就不必说了,居然找不到人,谁会甘心?
李隆基也有不甘心,想了一阵:“狡兔三窟。他敢于这么做。必有准备,暂时找不到也不要紧。这次,新月派损失惨重,要想为逆,难如登天。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逮住了几个重要人物,只要审讯出他们的行藏,就可以把新月派连根拔了。”
新月教主带进陈府的人,就逃掉他一个人。至于和他一起摔下城的那个教众。其尸体已经在护城河里找到。这一次,新月派精锐尽失。元气大伤,已经不可能再为逆了,安全之事大体已经完了,只剩下一些善后事宜了。
一天前,李隆基还在为安南操心,没想到短短一天之隔,就出现这种巨大变化。谁之功?陈晚荣之功!要不是陈晚荣应对得宜,新月派早就得手,安然退走,那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李隆基安慰一句陈晚荣:“能有这种结果,已经很不错了。就算新月教主逃掉,凭他一人之力,也兴不起风浪。你一夜之间把新月派给灭了,奇功一件,应当高兴才是!”
陈晚荣摇头道:“太子过奖了。能有如此之功,非我之能,是一众弟兄们的努力!要不是龙武军地弟兄们舍生忘死,勇猛拼杀,哪能如此呢!”
区区数十龙武军,居然压制住数十倍于他们之敌,堪称一个奇迹!因为他们是龙武军,能够创造奇迹的军队!
“王兄,弟兄们伤亡如何?”一直忙着紧要事务,陈晚荣还有来得及清点龙武军的伤亡。
王少华一脸沉痛的道:“陈兄,弟兄们一死,全部挂彩,一人左眼没了。其余都是皮外伤,陈兄不必挂怀。”
这个死去的龙武军是最早在王少华指挥下和新月教众战斗时被杀,那时,龙武军舍长用短,进行步战,而且还是和一众镖师并肩作战,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要不是陈晚荣反应够快,很快纠正这一做法的话,龙武军会如此这般给新月派杀得精光。
后来,龙武军在陈晚荣的指挥下,跳上战马,摆开堂堂之阵,进行冲杀,其强悍的战斗力发挥出来,完全压制住了新月派。眼瞎那个龙武军很不走运,给暗器伤地。
有铠甲护住要害,冲杀的时候,即使有冷刀冷剑砍来,也是不能伤到要害,基本上对龙武军没有威胁,只能伤及皮肉。
“镖局那边呢?”陈晚荣问一句。
王少华摇头回答:“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比弟兄们的伤亡大得多,估计要死好几个。”
镖师地伤亡之所以比龙武军大,一是在于他们协调配合不如龙武军那般娴熟。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龙武军那么优良的装备。尤其是铠甲,他们根本就没有。个个穿着布衣薄衫搏杀,要是给砍中,那就是结结实实的伤害,不是殒命,也会重伤。
李隆基吩咐一句:“陈晚荣。你先回去,把你的家人安排好。然后,立即进宫。”
陈晚荣应一声,在哥舒翰一众炮兵的护卫下回到长安。一进城门,才发现今天的长安与以往大不相同。要是在以前,这时节人流如潮,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今天却是冷冷清清,没有一个行人。唯有军队在大街上巡逻。
全城大索还没有结束,官府下令老百姓呆在家里,以备搜查。长安要不冷清都不行了。
回到府里,只见郑晴、青萼、司马承祯、邵大贵他们都在,一个不少。就连吴道子和王翰都赶了来。这段时间,吴道子在王翰地帮助下,已经找到合意的庄院,早搬了过去。
全城大索,他们是如何赶来地,陈晚荣也没有心思过问。
见陈晚荣回来,郑晴是喜悦不禁。迎了上来。扑在陈晚荣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一晚上实在是太多惊险了,无尽的心事都在这哭声中。
陈晚荣轻拍她的玉背,柔声安慰道:“别哭,没事了!别哭,我还有正事要办!”
郑晴真想在陈晚荣怀里哭个痛快,不过,她是通情达理之人,闻言立即收声。轻轻点头,和青萼站到一边去了。
司马承祯他们这才过来相见,略一见礼,陈晚荣问道:“邵镖头,你们伤亡如何?”
邵大贵咬住牙,恨恨地道:“死了五个弟兄!三个重伤,估计得残废。其余的,都是点轻伤,不碍事。”
他们的伤亡比起龙武军大得多。要不是杨思勖逼他们进行过配合训练。学习军队的战阵之法,其伤亡还会更大。
更重要的是。陈晚荣见机得快,龙武军一发威,要他们撤下来。若是迟上一小会,会死伤得更多。
这些镖师和自己不沾亲不带故,却能舍生忘死,让人钦佩,陈晚荣眼圈一红,在邵大贵和吴天星地陪同下,检视一番:“各位镖师:你们为了我陈晚荣,吃尽了苦头,我感激不尽,这里谢过了!”深深一躬。
镖师们默不作声,陈晚荣接着道:“故去的镖师,他们的家人我会照顾!受伤的,我也会尽力。你们地恩德,我陈晚荣终生不忘。”
“陈将军言重了!”邵大贵感喟一句:“我们真是惭愧呀,居然不如龙武军。要是没有龙武军,后果不堪设想!”
潜邸已经化为灰烬,邵大贵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向陈晚荣作别。镖师们尽心尽力,不计生死,其情可感,死难者的善后事宜,陈晚荣肯定要参与。不过,陈晚荣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也不多说,送走他们。
“现在,我们没有了住处,只有去岳父那里借住了。”陈晚荣打定主意。
王翰和吴道子齐声反对:“陈兄,你这就是见外了。各位都到我们那里去!”
他二人与陈晚荣地交情自是没得说,陈晚荣笑道:“王兄,吴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去岳父那里地好。”
郑晴、青萼,以及牛尚新他们这些下人去郑府暂住没问题,只是吴道子不放司马承祯:“道长,无论如何,您得赏光,去敝处小住数日。”
盛情难却,司马承祯同意了,吴道子大喜。
陈晚荣带着一众人赶去郑府。来到郑府,只见郑建秋和郑周氏快步迎上来,一脸地激动,郑周氏拉着郑晴的手,不由得抽泣起来:“丫头,你还好吧?”
母亲地关爱最能暖人心,郑晴激动的点点头:“娘,您别担心,女儿很好!”
郑建秋打量着陈晚荣,一脸的关切:“贤婿,你呢?有没有受伤?”
陈晚荣笑道:“岳父请宽心,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岳父,小婿无处可去。想在你们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不知可否?”
“什么借住不借住,这就是你地家!”郑建秋有点没好气。
牛尚新扫视一眼郑府,见不如潜邸宽大,心想他们人手也太多了,不一定住得下。出主意道:“东家,这段时间没甚事,不如放我们这些下人回家去住。”
这主意确实不错,陈晚荣当即准许:“好!牛尚新,这事你来安排。等过段时间,有事了,你们再回来就是了。月银照拿!”
“东家,这都什么时节了,你还提什么月银?”牛尚新少有的埋怨一句。
陈晚荣本是一番好意。却给他拿来说事,摇摇头:“岳父,燕威镖局的镖师多有死伤。我本该亲自去。只是,太子要我马上进宫,脱不开身……”
郑建秋挥手打断陈晚荣的话头道:“晚荣,这事你不必担心。我和你岳母,还有丫头这就去燕威镖局。”
陈晚荣就是这意思,现在分身乏术,请郑建秋帮忙走一趟。没想到他想得更加周到,夫妇二人再加上郑晴,最好不过了。陈晚荣点头道:“有劳岳
“好了,你们别站着说话了。乱了一晚,都乏了,快进屋歇会,吃点东西。”郑周氏热情的招呼众人进屋。
众人进屋,陈晚荣、王少华和龙武军这才解甲。盔甲一除,陈晚荣身上一松,坐在椅子上,一阵疲惫袭来。
哥舒翰叫人给龙武军处理伤口。郑晴也懂医术,来给陈晚荣和王少华处理。等到忙活完,哥舒翰要伍少行他们这些陈晚荣早就挑中,而没有使用地护卫留下来。把王少华统领的那支龙武军调走,让他们养伤。
安排好这些,陈晚荣歇息一阵,精神略复,这才去宫里。在伍行少一行护卫的簇拥之下,陈晚荣来到大明宫前。
“陈将军。快请进!”宫卫一见陈晚荣之面。就传达了睿宗的旨意:“皇上有旨,请陈将军去鸾翔阁。”
应一声。陈晚荣打马进宫。一进宫,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只见百官到得整整齐齐,人人一脸地严肃,站立在含元殿前,没有人说话,人数虽多,却鸦雀无声。
要是在以往,他们见了面相互打招呼,探听一些事情,如今天这般安静实在是不多见。这也难怪,潜邸给烧了不说,炮兵将军遭到袭击,这事在唐朝历史上就没有过,谁也不知道睿宗会发多大的火,哪敢乱说。
就是窦怀贞和萧至忠二人,也只是冲陈晚荣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吴兢还不错,一脸地笑意,迎上来,意有所指的道:“晚荣兄,雨过天晴了!”
陈晚荣真想和吴兢好好说说事,只是现在不是时机,笑道:“事情还多。吴大人,皇上在等着,失礼了。”
“应当的,应当的!”吴兢笑呵呵的。
陈晚荣直去鸾翔阁,段辉站在门口,见他到来,忙迎上来,笑道:“陈大人,你总算来了。快,皇上等着你呢。”
推开门,陈晚荣进去,只见睿宗、太平公主和李隆基都在。太平公主和李隆基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睿宗却是一脸的高兴,一见陈晚荣的面,笑呵呵地一招手:“晚荣,快来。”
“我把你地潜邸烧了,你还高兴?”陈晚荣见了睿宗地高兴劲头,不能由得想些不该想地事,上前一步见礼:“臣见过皇上。”
睿宗兴致不错,不住摆手:“免了,免了!”
陈晚荣请罪道:“皇上,臣有罪,还请皇上治罪!”
睿宗不由得一愣,很是奇怪的问道:“晚荣,你立下如此大功,何罪之有?”
“皇上,臣放火烧掉潜邸,实是大罪!”陈晚荣如实禀告。潜邸虽是赏给了陈晚荣,可是依然和睿宗有着莫大地关系,不要说放火烧掉,就是失火也是大罪。
睿宗笑容依旧:“晚荣,你也是迫不得已。这罪虽然大,朕还不至于糊涂到那种程度,算了。晚荣,你不要放在心上,房子烧了,可以再建起来。若人死了,不能复生!你用一座潜邸换得新月派灭亡,值了!”
若是陈晚荣不放火,李隆基和哥舒翰不会赶到,陈晚荣即使仗着龙武军善战,占到上风,也难免不遭毒手,更不用说把新月派一网打尽。
睿宗这一点评还真是切中了要害,正是潜邸大火引起各方注意,尤其是惊动李隆基,他立即着手布置,才把新月的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陈晚荣知道睿宗不会治他的罪,只是这事陈晚荣要是一声不吭,于情于理说不过去。这事揭过去了,陈晚荣这才道:“请问皇上,召臣来有何事?”
睿宗兴致甚高:“现在新月派覆没,对各方震动虽大,却是一件喜事,值得高兴。朕要你来,就是想看看有无大碍,能不能率领炮兵出征。”
陈晚荣出征,那是他的历史功名所在,睿宗自然是很关心了。
“皇上请放心,臣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并无大碍。只是,不知皇上要臣什么时间出征?”现在家也给毁了,对于陈晚荣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重建家园。可是,出征这事关系重大,睿宗虽是以商量的口气在说话,无异于在告诉陈晚荣,这事不能再拖了。
睿宗问一句:“新增的火炮和炮弹什么时间能准备好?”
陈晚荣略一沉思道:“差不多要三天时间就行了。”
睿宗拍拍手,道:“那就三日后出征!”
“臣遵旨!”陈晚荣领旨。
睿宗很是亲切的道:“晚荣,这时节要你出征,朕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只是,军令如山,前方十万将士等了这些时日,不能再等了。你放心,等你出征归来,朕会再给你一座更大更好的府邸。”
第一二0 叫我陈爷爷
陈晚荣忙道:“皇上,臣这段时间也嫌了些钱,就不劳皇上挂心了,还是臣自己来修。”
“你的钱是你的钱,朕赐予你是赏功。你这次出征归来,若是立下大功,朕要是不赏你,能说得过去么?”睿宗脸上的笑容没了,一脸严肃。
赏功罚过,帝王必行之事,陈晚荣没法说了:“若真如此,皇上,臣还是想在常乐坊。若皇上恩赐,臣也不要房屋太多,够用就行了。”
最大的吸引力就是有一个花圃,至于房屋,现在都空得太多了。空房太多,显得空荡荡的,够用就行。
睿宗点头赞许,沈榷进来,睿宗问道:“阮大成招了吗?”
“回皇上,这人死硬到底,用了半晚上刑,到现在一个字也没有说。”沈榷很有气恼。
太平公主右手在桌上一拍:“你们只会吃饭?所有的大刑都我给上,不信他不招。”
沈榷苦着一张脸道:“公主,臣全用了,他就是不招呀!”
这种人物,死硬到底,大刑未必有用,太平公主为之一窒,不再说话。
阮大成是抓住的新月教众中最重要的人物,要是撬开他的嘴,新月派将不再神秘。居然不能让他开口,睿宗一下子犯难了,瞅着李隆基。
刑讯逼供这种事,李隆基可不太擅长,想了想道:“父皇,儿臣以为阮大成这种人物死硬死忠,不是短时间就能让他开口,还是慢慢来。”
“理是这理。就是夜长梦多。万一阮大成抵受不住。自尽了。那就麻烦大了。”睿宗仍是有些不放心。
越早让阮大成开口越好。只是情势若此。谁也没有办法。李隆基也是束手无策。
陈晚荣不住转动眼珠。飞快地转着念头。突然想到一篇医学文章。是关于人地神经系统地论文。这篇论文把人地神经系统剖析得很详细。要是找人最敏感地神经系统下手地话。就是铁汉也会软化。
思念至此。陈晚荣大是振奋:“皇上。请让臣来试试!”
谁也不会想到陈晚荣居然要揽此事。睿宗、太平公主和李隆基惊奇地打量陈晚荣。沈榷绝对不信。提醒一句:“陈将军。这事关系重大。你可不能乱说。”
“沈大人。阮大成地手指头是不是好地?”陈晚荣不理睬他地提醒。而是问出一句让他绝对想不到地话。
太平公主率先说话了:“晚荣。你问这做什么?指头好不好与开不开口有何干系?”
“回公主,若是阮大成的手指头还是好的,臣的法子值得一试。”陈晚荣这才说出原委。
睿宗哦了一声。看着沈榷:“沈卿,阮大成的手指头还好么?”
沈榷想了想道:“回皇上。臣知道阮大成这种死硬死忠之辈不易对付,一来就能上了大刑,夹手指头这种小刑没给上。”
古代刑讯副供地办法多的是,在古人眼里夹手指头这种刑法不过是小刑,对于一般人够用了,象阮大成这种人未必有效。正是考虑到这点,沈榷才决定一上来就动大刑,而不是夹手指头。
“那就好。那就好!”睿宗这才放心,问道:“晚荣,你要什么工具?”
“银针!针灸的银针就行了。”陈晚荣的回答让睿宗他们再次感到意外。
无不是惊奇的打量着陈晚荣,惊奇得连话都不知道说了。那么多大刑都拿阮大成没办法,小小一枚银针能让阮大成开口?这事谁也不信。
陈晚荣要不是读过这篇医学文章,也不会想到人最敏感的神经就是在指端,只要刺激到最敏感的神经,就是铁汉都会求饶。
“皇上,成与不成。还是试试看吧。”陈晚荣提醒一句。陈晚荣也是头一回参与逼供,没有太大的把握,没把话说得很满。
“对,试试!”睿宗忙点头附和,吩咐一声,一个内侍快步离去。不多一会儿,内侍回转,把一盒东西递给陈晚荣,陈晚荣打开一瞧。是几十枚银针。长短大小各异,银尖闪闪。
瞧着银针。陈晚荣想起新月派数次相逼一事,不由得心头火起,冷冷的道:“阮大成,我得要你叫我陈爷爷!”
“去吧!”睿宗挥挥手,陈晚荣和沈榷应一声,相偕离去。
跟着沈榷来到审问阮大成地地方,远远就听到阮大成的咒骂声:“要老子开口,做你的清秋大梦!把你们那些狗屁手段都给老子拿出来,看老子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器张地话语,陈晚荣不由得冷哼一声。沈榷皱着眉头,不住摇摇头。他动了那么多的大刑,都拿阮大成没办法,还给阮大成冷嘲热讽,谁也不会好受。
进到屋里,一股血腥气冲入鼻管,陈晚荣于血腥之事经历得多了,不会再为了点血腥气而难受,只是略一抽动鼻子。
打量阮大成,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就连嘴里也是在流血。地上的刑具上沾着不少鲜血,滴在地上,发出滴嗒滴嗒的响声。
陈晚荣和新月派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陈晚荣见到阮大成这副模样,只觉大人快人心,心头一阵快慰,冷笑道:“阮大成,你作恶时有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
阮大成双眼一翻,冷冷的打量着陈晚荣,嘴角一裂:“陈晚荣,你少得意,老子不会放过你!就是化为厉鬼,也要对付你!”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哪里想得到,居然给陈晚荣翻盘,用为数不多的龙武军把新月派地计划给破坏了,还把他给擒住,就别提阮大成心里有多郁闷了。乍见陈晚荣之面,哪会不气愤难已的。
陈晚荣反唇相讥:“你都这样了,能奈我何?狗总是改不了吃屎,你这种人就这点德性,只是一张嘴硬。你先别急。我给你带来一样新玩法,我们慢慢磨磨。”
在陈晚荣的示意,几个大汉把阮大成解下来,绑在一张椅子上。陈晚荣叫一个大汉把阮大成的右手按住,拿起一根银针,笑道:“阮大成。你瞧瞧,这是银针,我会把银针扎进你的手指头。”
“雕虫小技!能奈何我阮大成?”阮大成根本就不以为意。
“砰”,陈晚荣一拳砸在阮大成脸上,骂道:“有没有用,走着瞧!我现在告诉你,人最能感觉到疼痛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就是这十根手指。我这根银针不是只刺入你手指头里。而是一直刺入,直达你手背。”
用竹签刺手指这事阮大成是听说过地,只是他就没有听过刺到直达手背的酷刑。不由得眨巴眨巴眼睛:“任你千般本事,老子也受得了“别急,我们有地是时间!”陈晚荣言笑依然:“刺入银针,不过是整个玩法的一部分。要是你的手指给扎着银针,不住给人象弹琴一样轻轻弹动,你说你会有什么感觉?”
左手按住阮大成的右手中指,手里地银针刺了进去。陈晚荣小心翼翼的刺入,直到一根银针尽没,估计已经达到手背了。这才放开手。打量一眼阮大成,一脸的痛苦,眼里闪着恶狼般的光芒,不住抽冷子,吸着凉气。
沈榷拷问过多时,无论动用多大的酷刑,阮大成不是大笑,就是讥嘲,或者咒骂。好象他是铁块,根本不知道痛苦似地。如这般吸凉气地事情,还是头一回见到,沈榷不由得双眼放光,催促道:“再刺,多刺点。”
陈晚荣第一次干这种事,虽是心恨阮大成,还是心惊不已,一根针刺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感觉到喉头发干,喘着粗气:“我歇会。你们有没有人会的?”
“我来!”一个细瘦汉子。双眼如毒蛇般幽冷,让人背上发寒,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拷问好手。拿起银针刺进去,他地手法比起陈晚荣就娴熟多了,毫不费力地就把银针给刺进去了。等到右手五指全部扎入银针,阮大成额头上的冷汗象水一样往外冒,脸色发青,不住冷哼。
这刑罚看似不怎么样,却是把人体最敏感的神经给刺激了,他再硬气,也是吃痛不住。
沈榷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不住点头,心里一个劲地大叫“有戏,有戏!”
陈晚荣站起身,走到阮大成面前,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笑道:“阮大成,这只是玩法中的一部分,我们接着来玩后面的,包你喜欢。”
阮大成嘴一张,呸的一声,一口血水朝陈晚荣吐去。现在的陈晚荣身手敏捷多了,一闪身让开,笑容不变:“你不说话,说明我这法子挺对你的路数。”右手五指放在阮大成五指上,轻轻弹动,好象弹琴一般,灵活得紧。
陈晚荣的手指每弹动一下,阮大成都要吸口凉气,冷哼一声,好象两人训好似的,阮大成也太配合了。陈晚荣的手指突然加速,迅速起落,阮大成终于忍不住了,一声长长地惨叫“啊”冲口而出,格外响亮。
这是他受刑以来的第一声惨叫,听在沈榷耳里,喜在心头,大赞陈晚荣这法子管用。
“还有一只手!”陈晚荣提醒一句,那个瘦长汉子拿起银针把阮大成的左手如法炮制了。他也学起了陈晚荣的法子,手指不住在阮大成的手指上轻轻弹动。阮大成苦苦支撑,终是禁受不住,惨叫声一声接一声。
用刑时,要是受刑人不理不睬,那么不可能问出口供。若是他在叫痛,那么十有八九会招供。沈榷深知此理,焦虑扔到一边去了,冲陈晚荣一竖大拇指,赞道:“陈将军,还是你的法子管用。一根小小的银针,居然让这么死硬死忠的人叫痛,太不可思议了!”
他不知道人体最敏感的神经是在指头上,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感慨了。陈晚荣笑道:“沈大人,我有点口渴,叫人上点茶,我们一边品茶,一边审讯,两不误之道嘛!”
“妙妙妙!”沈榷大笑起来。击掌赞好。吩咐一声,自有人送上茶水,两人坐在一起,一边品茶,一边闲聊,谈笑生风。好象老朋友在叙阔一般。
只是,阮大成地惨叫声不断,让人想起身处刑室,要不然肯定当作是在闲叙。
不得不承认,阮大成真的够硬气,虽是痛苦不堪,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都快虚脱了,仍是不招。只是惨叫。
陈晚荣虽是恨他,于他的硬气也不得不服气。如他这般硬气的人,天下间真不多!沈榷点点头道:“如此硬气的汉子。居然要为逆,真是可惜了!”
折腾了一阵,阮大成晕过去。给用冷水泼醒过来,又是长声惨叫。时间在流失,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阮大成实在是禁受不住了,大叫一声:“陈晚荣,我招!”
“要叫陈爷爷!”陈晚荣冷笑声。
“陈爷爷,我招。我招!”阮大成马上改口,态度好得象幼儿园小朋友见到老师似地。
“成了!”沈榷一拍掌,兴奋的站起身,叫人拔出银针,这才叫人摆开纸笔,开始问话了。现在的阮大成没有了先前的硬气,沈榷问什么他就说什么,这审讯异常顺利。
一桩桩,一件件秘事从阮大成嘴里说出来。陈晚荣他们这才知道新月派原来是梅玄成于武则天年间成立。为地就是把安南从唐朝独立出去。
至此,方才知道新月派地首脑是梅玄成。梅玄成在安南很有声望,一副一心只读圣贤书地模样,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是新月派地首脑。
至于真实性,根本就不容置疑,因为阮大成说的事情具体详细,就是最有天才的小说家也不可能编造得出来,其真实性一目了然。
“这么多年来,梅玄成四处活动。居然没给发现。真是想不到!”沈榷问完话,不由得感慨万端:“梅玄成这人不是等闲之辈。可惜他要为逆,要不然必是大唐的一代名臣!惜乎,惜乎!”
对这番评论,陈晚荣深表赞同。昨晚上和梅玄成斗了半晚上,对此人的才情见识胆略都有所领教,尤其是其狠辣更是让人心悸,确实是个枭雄之才。
“总算是水落石出了!”陈晚荣大觉心头畅快。
自从给新月派盯上以来,陈晚荣时时刻刻都在提防,那滋味真不好受,要是换个脆弱点的人,早就崩溃了。
望着虚脱了的阮大成,沈榷摆摆手,兵士象拖死狗一般拖了下去。
“陈将军,走,见皇上去!”沈榷侧身相邀,陈晚荣客气一句,和他出了刑室。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问话费了些时间。更多的是折磨阮大成,阮大成实是太硬气,硬挺了不少时间才意志崩溃。
一切都已明晓,沈榷心里也轻松,步履也轻快得多,两人风风火火赶到鸾翔阁。刚到门口,就给段辉一脸笑容地迎住了:“二位,快请进。”
刚进门,就听睿宗的赞叹声响起:“晚荣,没想到你的法子还真管用。连阮大成这么死硬地人物都禁受不住,有了这法子,还会有什么人敢称硬气呢?”
太平公主也是一脸的笑意:“晚荣,你们别多心。我们是关心你们的进展,就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你们成了,我们也高
阮大成开口一事,干系极大,睿宗他们肯定很关心,陈晚荣能理解,笑道:“公主言重了,我们不敢多心。”
“呈上来!”睿宗二话不说,吩咐一声,内侍给沈榷和陈晚荣送上茶水。睿宗接过供状,仔细看了起来,他看完一张,就递给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看完一张,递给李隆基。
三人的浏览各有特点,李隆基接在手里,扫上一眼,就放到一边了。太平公主眼珠不住转动,扫上一会儿才放到下。睿宗的速度最慢。
哥舒翰和王忠嗣的记性超凡,让人吃惊,李隆基的记性不在他们之下,只在其上。他看东西,历来是一目十行,一眼扫过即记住。
睿宗放下供状,问道:“小妹,三郎,新月派这事已经很清楚了,你们说,该怎么处置?”
三巨头里面,李隆基对新月派是最先发觉其异状,并且一直在追查,他对新月派的事情早就成竹在胸了。太平公主心想这事毕竟是好事,没必要在这事上和李隆基争斗,笑道:“皇兄,小妹以为隆基已经成竹在胸了,就让隆基处置为宜。”
睿宗点头道:“也好!隆基,新月派一事,你一直在查,现在就交给你处置,你看该如何办就如何办!”
李隆基果是早就想好了,道:“父皇,儿臣以为,新月派这事应该要做三件事,一是立即发兵铲除新月派的老巢,二是惩处过失官员,三是奖赏有功之臣!”
“好!这三件事件件在理,就这么办吧!”睿宗很是赞同他地提议,就是太平公主也是不住点头。
李隆基应一声道:“铲除新月派的余孽,缉拿梅玄成,捣毁其老巢是为当务之急。应当立即下旨,要各地官员拿住余孽,至于梅玄成有些棘手,画影图形未必有用。不过,鸟过留影,人过留痕,总会有逮住他的时间。”
“可行!”太平公主率先附和。
李隆基接着道:“捣毁其老巢一事,儿臣以为就交给杨思勖去办。杨思勖奉旨出使林邑真蜡,现在已经没必要了。应当传旨给他,要他发岭南之兵,立即进入安南,捣毁新月派老巢。至于安南这些和新月派有涉的官员,就地斩首!”
“准!”睿宗无异议。
杨思勖接到特旨,立即发兵,很快进入安南,把梅玄成的老巢给毁了。历史上,梅玄成为逆,杨思勖率十万之众沿着东汉名将伏波将军马援的旧路潜入安南,平定了这场叛乱。
陈晚荣的到来,这场叛乱给消灭于萌芽之中,其间的差别何其大!
第一二一 军器监的喜事
新月派覆灭,着实让人高兴。然而,就在众人兴奋之际,李隆基的话锋一转,很是出人意外:“过失官员首当其冲的是沈榷!”
沈榷一脸的惭愧,并没有说话。陈晚荣有些想不明白,愣怔了一下,问道:“请问太子,这话从何说起?”
这话也正是睿宗要问的,听了陈晚荣的问话,点点头,打量着李隆基。
李隆基一脸严肃,解释道:“沈榷身为长安令,新月派在长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一无所知,你不是失职,还能是什么?”
陈晚荣委婉的提醒李隆基:“太子,新月派诡秘莫测,朝廷费了多少力气都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沈大人不知也是情理中事。”
李隆基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陈晚荣,你别为他辩白了。光是这一件事,我还不至于如此惩处他。问题在于,你知道有多少长安百姓卷入其中么?新月派的人对百姓说,昨天晚上有好事发生,要他们去街上围观,会捡到钱财。新月派这是为了塞住街道,防止朝廷救援你,才如此做。他们不时在大街上撒些银钱,让百姓哄抢,致百姓踩踏死者就有数十人之多。沈榷,你自己说,你该不该领罚?”
凭新月派的人手,要想阻止朝廷救援,几乎不可能。不过,梅玄成却另有计较,他派人鼓动老百姓到街上,一是不时扔些钱财,让老百姓哄抢。二是派人赶着车呀、货物,装作争道,吵得不可开交。老百姓既有钱财可拿,又有好戏可看,兴致非常高昂,人数是越来越多,最后把常乐坊附近几条街道给堵死了,
要不是李隆基机警。猜出这是新月派的阴谋,采取果断措施,要想赶到救援陈晚荣,真的不太可能。
沈榷身为长安令,这种过失是不可饶恕的,暗中叹息一声:“太子。臣有罪,愿领罚。请太子治罪!”
李隆基的理由充足,睿宗本想不罚沈榷,可是无从反驳,只好不说话了。
陈晚荣知道李隆基执法如山,不管是谁有功必赏,有过也必罚。哪怕是他的仇人,立下功,他也会按律赏赐。就是他的亲人。犯了过失,也要处罚。对他这种品性,陈晚荣还是很赞赏。只是用到沈榷身上,让人很是惋惜。
太平公主当初把长安令给了沈榷。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是让沈榷来震慑一下百官。整顿吏治。二是用这些具体事务把沈榷拴住。让他这个中书令有名无实。免得威胁到她。现在。若是李隆基趁机把沈榷地长安令给免了。沈榷专心做中书令地话。太平公主就会有很大地威胁。一定要阻止这事发生。
主意一定。太平公主笑道:“隆基执法如山。赏功不避仇。罚过不避亲。实是让姑姑钦佩。沈榷罪责难逃。依我看。长安他是不能再呆了。”
她地用意很明显。陈晚荣都看得明明白白。睿宗眉头一挑。望向李隆基。
然而。让所有人意料地是。李隆基居然很是赞同她地说法:“姑姑说地是!沈榷。你就到幽州做刺史吧。幽州于大唐很是重要。你要好自为之!”
睿宗想阻止。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默认了李隆基地处置。
以太平公主想来。为了沈榷地中书令一事。李隆基肯定会和她有一番唇枪舌剑。没想到李隆基居然赞成她地想法。她一下子不明白李隆基地用意。不停打量李隆基。希望得到一点有用地线索。李隆基却是平静逾恒。一点变化也没有。
“臣领旨!”沈榷倒是平静。
这事,陈晚荣说不上话,心里叹息一声“可怜沈榷,这仕宦路真是艰辛,这才当上中书令多少时间,就给拿掉了?”
李隆基对沈榷的反应倒有一些赞话,点点头,接着道:“另一个要处置的就是崔了。段辉已经查明,试炮地点就是给宫里一个内侍告知崔,崔再告成知梅玄成,才酿成如此事端。父皇,崔当给夷族,请父皇准许!”
睿宗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着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已经抛弃了崔,崔的死活对于她来说无足轻重:“皇兄,隆基所请极是,还请皇兄准许。”
“那就这么办吧!”睿宗叹息一声:“崔于朝廷也有大功,没想到居然做出如此事体,可叹,可叹!”
李隆基再请道:“父皇,葛福顺身为龙武军将领,新月教众混入军中,他居然没有一点察觉,其罪责难逃。父皇,儿臣以为本当把葛福顺调离龙武军,只是前方大战即起,朝中应该求稳,可允其戴罪立功。”
葛福顺是李隆基的一大心腹,去年诛杀韦后、安乐公主出了不少力,李隆基惩治起来也不手软,如李隆基这般行法者,实在是个异数!
一提到葛福顺,太平公主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要是把葛福顺拿掉,换上她的心腹,那可是一大美事:“皇兄,葛福顺罪责难逃,应当闭门自省。”
这是在夺葛福顺地兵权,按律法,葛福顺是不应该再担任龙武军将军了。不过,李隆基说得对,前方马上就要开打,朝中应当求稳。葛福顺这个龙武将军身处要害之地,关系到长安的稳定,现在拿掉他,必然是朝野震动,还是留下他为宜。
长安不稳,前方也就没法开打,这可是关系到睿宗的历史功业,绝对不会让步,睿宗又一次乾纲独断:“小妹,隆基说得有理,朝中是该求稳,就让葛福顺戴罪立功!小妹,你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还有,龙武军这事暂时不要说出去,对葛福顺地处置,秘密进行,朕下一道秘旨就行了。”
龙武军出了问题一事要是说出去,后果会非常严重,责难声肯定铺天盖地的飞来。到那时。龙武军想稳定也不可能。龙武军不稳,长安就不稳,长安不稳就是朝廷不稳,朝廷不稳,睿宗一心想得到的功史功业也就不可能到手了。
太平公主十二分不情愿就此了结此事,可是睿宗乾纲独断这种事很少有。每当处此之情,那就是不可更改。太平公主也是无可如何,只得附和一句“皇兄圣明”。
睿宗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隆基看着陈晚荣:“新月派能如此快就覆灭,陈晚荣的功劳甚大,哥舒翰、王少华他们都有功劳,应当赏赐。”
睿宗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晚荣是立下了很大功劳。朕看这样吧,晚荣马上就要出征了,等你打仗回来。再一并封赏你。”
赏与不赏,陈晚荣并不放在心上,只要新月派不再威胁自己就成了。陈晚荣笑道:“谢皇上!”“好了,你们先退下!”李隆基摆摆手,陈晚荣和沈榷领命,退了出去。
一出了门,陈晚荣左右一打量,见没有人,把沈榷拉到一边,叹息一声道:“沈大人,没想到新月派这事连累你再次罢官。你这中书令才做几天呀。可惜,可惜!”
沈榷不仅没有惋惜之色,反而很是高兴,压低声音道:“晚荣兄,你不必为**心。给你实说了吧,我一直想去幽州,现在心想事成了,你说我能不高兴么?”
明明是为他抱不平,他却反过来劝说陈晚荣了。陈晚荣不由得一愣,问道:“沈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那是幽州,大唐的北大门!”沈榷的声音中充满着兴奋:“可以这样说,要是没有幽州,就没有辽东,就没有北方。对辽东作战,对突厥作战,都需要幽州。太子能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付于我。那是对我的莫大信任。”
幽州就是现在的北京,是唐朝北方最重要地战略基地。北京对现代中国有多重要。不需要说都知道。在商周时代,这里曾是不毛之地,很是苦寒,不为人重视。原因在于,一是这里很冷,二是经济开发程度不高,三是这里和胡人接壤,经常打仗。
齐桓公伐孤竹,就曾到过燕地。当时,孤竹这些胡人国家欺负燕国,燕国不得不向齐桓公求援,齐桓公想成就霸业,提兵北上,扫荡了燕地。
战国之际,燕赵两国一直是中国的北方屏障,抵挡着胡人的进攻。正是经常和胡人打仗,使得燕赵之际的民风强悍,有“自古燕赵多壮士”的说法。
赵国比燕国更幸运,出了一个雄材大略的武灵王,“胡服骑射”后赵国变得很强大,是唯一一个和秦国对抗了上百年时间地山东强国。武灵王先是击破楼烦这些胡人,后是大破匈奴三十万之众,使得北方威胁大减。
直到秦始皇统一中国,蒙恬统率三十万秦军,大破匈奴,收复河套之地,使得北方再次安定下来,给北方的经济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
对北方进行大规模开发的是西汉。西汉建立之初,匈奴强盛而西汉弱,不得不采取“和亲”政策,争取恢复时机。西汉从高祖开始,一边和匈奴称兄道弟,行“和亲”之策,一边暗中准备反击匈奴,其中采取了两个最有力地措施,一个是“马政”,另一是移民实边。
马政在西汉在取得良好的效果,官马数十万计,为汉武帝大量组建骑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一策略到唐朝发展到顶峰,正是因为拥有了大量的马匹,唐朝才能把身着重铠,手持陌刀的重装步兵投入战场。
移民实边就是把内地的人口分批移到北方地边塞,主要目的是增加边塞的经济支撑能力。另一个后果就是自然而然地提高了北方经济地开发程度,为北方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北方,一直是中国抵抗胡人地最前沿,却人口稀少,经济不发达,不为人重视。从西汉之后,这一现象逐步变化。
“实边策”是中国的一个传统政策,唐朝也在用。北方的崛起,使得幽州的地位大幅提高,到了唐朝,幽州更是支撑辽东和北方的战略枢纽。
唐朝拥有非常发达的陆路、水路交通。从长安上船,经过京杭大运河,可以直达幽州。在幽州稍事修整之后,可以从水路直去辽东。唐太宗东征高丽,唐军地调动和粮抹的调运,都是经过幽州转往辽东。
可以说。没有幽州,唐朝就无法对抗来自大草原地威胁。军队在这里驻扎修整,军械、精草、被服都是在这里贮藏转运,是唐朝在北方的最大战略基地。去这里做刺史,非重臣不行,非信任之臣不成!
这种好事落在沈榷肩上,沈榷能不兴奋么?
经他一提醒,陈晚荣恍然大悟,猜测着问道:“沈大人。你说太子是不是在为大破突厥人做准备了?”“那是自然!”沈榷轻轻点头:“晚荣兄,你想啊,你这一次率领炮兵出征。石堡城是十拿九稳会给拿下。先不说能不能灭了吐蕃,能不能削弱吐蕃,只要石堡城拿下来,吐蕃再也无法滋扰大唐,朝廷就会腾出手来对付突厥人了。太子如此英明,能不预作绸缪?”
怪不得太平公主说沈榷不能呆在长安,李隆基马上就说要沈榷去幽州,他谋得真是太远了,陈晚荣击掌赞赏:“好太子。好太子!英明若此!”
“现在明白也未晚呢!”沈榷笑得很开心。
陈晚荣有些好奇,问道:“沈大人,你说这中书令谁来做?总不可能空着吧?”
沈榷左右一张望,见没有人,这才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晚荣兄,也是你问起,要是别人问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这话出我的嘴,入你的耳。不得对第三人说起。”
陈晚荣见他一脸的郑重,点点头道:“一定,一定!”
沈榷这才说出想法:“要是我没料错,中书令必是姚崇!”
姚崇给太平公主贬出长安了,他怎么做中书令?陈晚荣不由得一愕。只听沈榷解释道:“说实在地,姚崇地才干,我沈某是服气得很。我沈榷是明珠的话,那么姚崇就是天上的红日,我比他实在是差得太远了。我做中书令也不过是占个位子而已。姚崇回来,我是甘愿让贤。不过。晚荣兄,姚崇能不能还都,还和你有莫大的干系。”
“和我有干系?”陈晚荣又一次愣住了。
沈榷点点头:“晚荣兄,若你们前方打得好,太子首倡对吐蕃用兵,声望会直上。到时,若太子坚持启用姚崇,你说谁敢不同意?再说了,即使公主对姚崇也是推崇备至,姚崇做中书令是众望所归。你们打得好,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没想到,这一仗的关系如此之大,陈晚荣告别沈榷,一边朝军器监行去,一边很是兴奋的转着念头。
李隆基为什么对姚崇青眼有加?那是因为李隆基打算干出一番大事来,这才会启用姚崇这些能臣。解决了吐蕃之后,李隆基肯定会对后突厥用兵。后突厥一破,李隆基肯定会调集重兵对付大食帝国。
大食帝国,也就是阿拉伯帝国刚刚崛起,还没有把中东地区伊斯兰化,要是唐朝全力西进,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
历史上,高仙芝在怛罗斯战败,很大原因在于唐朝在西域的兵力不足,不能一举击溃大食帝国,给了大食帝国搞阴谋诡计地时间。唐朝之所以不能在西域派以重兵,就是有吐蕃和后突厥地牵制。要是没有吐蕃和后突厥地掣肘,唐朝派在西域地军队不再是两三万人,而是五万,十万,甚至调集重兵和大食帝国在西域大打出手,大食帝国还是对手吗?
答案是非常清楚了:大食帝国绝对不是唐朝地对手!
唐军的装备、战斗力都不是大食帝国所能比的。怛罗斯之战,高仙芝动用了两万多“汉军”,再加上属从国的军队,不过十来万人。这些属从国的军队,其战斗力不高,根本就不能与唐军相比,再者,还不稳定。
若是高仙芝手中有十万“汉军”,那就不是压着大食帝国打五天,而是很可能一举击溃,中东的局势会大不相同,说不定中东是中国的领土了。
这前景,想想就让人头晕!
真要如此的话,这就是历史盛宴,能参与其中,那是无比幸运。陈晚荣兴奋无已,右手一握拳,暗中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与大食帝国这场大战,我一定要参与!就算是战死沙场,我也无怨无悔!”
唐朝折戟中东,是中国历史上地一大憾事!
导致唐朝折戟的根本原因不是怛罗斯战败,而是“安史之乱”,使得唐朝由盛转衰,不能再与阿拉伯帝国争锋。
“一定要把安史之乱消除!嗯,这要什么办法呢?杀安禄山?杀一个安禄山不能解决问题,他不乱来,别人也会乱来,得想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保证唐朝一直强盛下去!”陈晚荣再次告诫自己。
“陈将军,什么事让你如此兴奋?”一个饱含喜悦的声音把陈晚荣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原来是寇义兵正笑呵呵的迎了上来,一路想得入迷,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军器监。
陈晚荣这段时间主要是忙着军队的事情,很少来军器监了,见到寇义兵很是高兴:“见过寇师傅!寇师傅,叶大师他们呢?怎么不见人?”
寇义兵脸上绽放出一朵花儿,眨巴着眼睛,颇有点调皮的道:“陈将军,没给你说,我们军器监正有一件喜事,一件大喜事呢!你绝对想不到!”
第一二二 率军出征
军器监的事情,陈晚荣这段时间过问得少了,一听这话大是来劲,忙问道:“寇师傅,你别卖关子,快说呀!”
“说什么说?你跟我来,自己个去瞧瞧!”寇义兵可不管陈晚荣的心情,笑呵呵的补充一句:“自己瞧了,那才叫过瘾。”
他是高兴得不得了,陈晚荣虽是想急于知晓,也是没奈何,只得跟着他去了。一边走,一边问道:“寇师傅,究竟是什么好宝贝?”
这次,寇义兵没有卖关子了,而是提醒他一句:“陈将军,你忘了,你曾指点我们做那种削铁的机器呢?”
这机器一成,唐朝就会迎来机加工时代,意义非常重大,陈晚荣心头一跳,忙问道:“成功了?是不是成功了?”
“成功?”寇义兵摇摇头:“说成功不敢,这事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可以试试了。到那时,是不是成功,我们才能知晓。”
这话就够了,陈晚荣兴奋不已,催道:“快,带我去看看!”
“这不是正走着么?”寇义兵嘀咕一句,加快了脚步。
两人来到屋里,只见屋里围了好多人,叶天衡、刘怀德、张德铭、曹志雄他们都在,个个一脸的专注,眼睛瞪得老大,特别明亮,好象在看天上掉下来的珍珠似的。
“让让,让让,陈将军来了!”寇义兵大声提醒一句。
叶天衡他们闻声抬起头来,见是陈晚荣来了,无不是大喜过望,忙围了上来。叶天衡未语先笑,拉着陈晚荣的手,亲切的拍着:“小友啊,你现在才来,是不是当上将军,把我们给忘了?”
“就是呀!肯定是把我们给忘了!”曹志雄他们忙附和一句。
陈晚荣在军器监时。为人随和。没有一点架子。再者。他地想法在唐人眼里很是奇妙。让他们想不到。无形之中把他当作了良工大师傅。不过。陈晚荣是技术专家出身。在技术上着实有一套。这种赞誉当之无愧。
更重要地是。陈晚荣指点军器监完成了刀具地制作。这刀具可是唐人百年地梦想。陈晚荣帮他们圆了。陈晚荣在他们心目中地地位大幅提高。巴不得天天能见到陈晚荣。
多日未见。乍见陈晚荣之下。无不是喜悦不禁。个个兴奋得脸上泛红光。
陈晚荣虽是当上将军。在心里还是认为做专家。搞技术更对路。对这些良工也是格外亲切。见到他们也是高兴。笑道:“叶大师。你就别拿言语挤兑我了。我也想和大家多见见面。只是分身乏术。还请各位海涵!”抱拳团团一揖。致歉。
本是说笑。没想到陈晚荣有点较真。曹志雄他们不由得一愣。齐道:“陈大人言重了。我们说笑。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听说你们捡到宝贝了,快给我瞧瞧!”陈晚荣说笑起来,逗得一众人大笑。
叶天衡拉着陈晚荣的手道:“小友,这就是宝贝!我们军器监的宝贝!”
陈晚荣一瞧,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眼珠都快掉出来了:“你们,你们真地是做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眼前就是一个现代机床的翻版,虽然没有现现代机床那般考究好看,也是似模似样。这东西一问世。会推动人类历史向前跃升一大步,陈晚荣深知其影响之大,没有晕倒算是够克制了。
什么话也不说,陈晚荣把袖子一捋,蹲下身开始仔细打量起来。还别说,唐人的智慧真的让人服气,这机床造得蛮不错,传动、夹具这些东西有模有样,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当然。不能用现代眼光去看。若是用现代眼光去看的话。肯定粗糙不堪,属于劣品。可这是唐人造的。是中国历史上,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台机床,能造到这样,陈晚荣满足了,太满足了!
现在他们造得不是很好,将来他们会造得更好,陈晚荣对此深信不疑!
陈晚荣很明显地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出一口长气,问道:“你们打算怎么用?”
刘怀德率先回答:“陈大人,这东西我们是越做越有劲,几位师傅们是分成两拨,日夜不停的忙活,这才做好。我们原本想请你来检视一番,没想到你自个就来了。能有陈大人这番赞叹,我们也放心了。”
了一大堆也没有回答陈晚荣的问话,太跑题了,不过,这也表明他的心情非常好。
“陈大人,这工具做出来了,我们现在要解决的就是用的问题了,我们还是决定使用水力。这要在渭水边上找个合适的地方,修一条渠,再做点东西,就可以检视了。”刘怀德笑呵呵地道:“到时,陈大人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要是没有你,这工具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出来,你一定要来!”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附和声:“对,陈大人一定要来!”
陈晚荣一百二十个想来,可是军令如山:“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奉旨要在三日后率军出征,这事,我真地不能来了!”
“什么?陈大人要出征?”一片惊讶不信之声响起。
陈晚荣是个良工不假,要他搞技术不会有人怀疑。要良工率军打仗,谁会信?谁信谁脑子给驴踢了!
“没错!”陈晚荣肯定一句:“我今天来,是来看看火炮和炮弹,你们做得怎么了?”
寇义兵笑道:“陈大人放心,包准不会误你的事就是了。我们现在又赶造了十五门火炮,只等校准就可以使用了。三天时间,完全来得及校准,这不会有问题。至于炮弹,我们造了两万发。估计不够,我们已是尽了最大努力。”
军器监的情况,陈晚荣心知肚明,他们能赶造出这么多火炮和炮弹,实属不易了。笑道:“如此,我就多谢各位了!炮弹嘛,你们可以再造,差不多送来就是了。”
“谢陈将军成全!”刘怀德对陈晚荣的通情达理很是感激。
陈晚荣打量着机床,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让他们试试蒸汽机,看能不能造出来?他们能造出机床。这智慧让人服气,蒸汽机这事值得一试!”
主意一定,陈晚荣脸一肃道:“各位,你们现在造出这工具,却没法试用,很是可惜。”
“谁说不是?”众人附和一句。
陈晚荣话锋一转:“我还知道一样机器,可以推动这工具,这机器叫蒸汽机。不过,造起来更加麻烦。更加困难,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来试试?”
“有!”只一个字,表明了他们的决心。
陈晚荣点头道:“这机器为何叫蒸汽机?因为使用的就是蒸汽。蒸汽是何物?蒸汽这东西你们是天天见着。煮饭时冒出来的水汽就是蒸汽,就是这蒸汽能够推动机器。”
在古人眼里,蒸汽是很常见,只是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用处,没有人相信。就连叶天衡也是把眼睛睁得老大,打量着陈晚荣:“小友,你没有骗人吧?这水汽能有如此大用?”
他这话正是众人心里所想,寇义兵想了想,说得非常委婉:“陈大人。我们知道你的为人,非常愿意相信你说地是真地,只是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
蒸汽机使用的蒸汽不是煮饭的水蒸汽,是含有巨大能量的过热蒸汽。而热力学正是化工的一门必修课,陈晚荣对此非常在行,当下给他们解说起来。
一通解说,费了老大口舌,直说到口干舌燥,这才说完。
“没想到这水汽还如此有用!我们以前没有想到。真是粗心呀!”叶天衡率先感慨起来。
瓦特虽然改进了蒸汽机,但是这得益于一个化学家的帮忙。瓦特不了解蒸汽,向这个化学家请教了有关蒸汽方面地知识之后,让他的眼界大为开阔,这才完成了蒸汽机地改进。
陈晚荣对蒸汽非常了解,一通解说为叶天衡他们展现了一个他们以前连想也不敢想的广阔天地,大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接下来,陈晚荣把记忆中的蒸汽机形状给他们说了下。陈晚荣只在网上看到过瓦特蒸汽机的图片,有些印象。至于具体的结构就不清楚了。只能靠唐人的智慧来解决。
尽管如此,仍是让叶天衡他们喜滋滋地。巴不得现在就投入到蒸汽机的研究中去。
最后,陈晚荣提醒他们一句:“这蒸汽机地制造比起这工具要复杂得多,也要使用这工具。你们应该先把这工具做好用好。更重要地是,还要多做点这工具,人多做起来才快嘛!”
寇义兵他们连声称是。
望着一张张兴奋不已的脸,陈晚荣心想“要是唐人真地把蒸汽机造出来,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不用说,我的化工动力问题就解决了,化工在唐朝生根就是一定的了!不仅仅如此,要是有了蒸汽机,采矿、筑路都很方便。要是唐人再进一步,造出各种机械,唐朝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前景想想都让人头晕,不过,还有让陈晚荣更加向往的前景:“到那时,唐朝大举西进,和大食帝国争夺中东的控制权,大食帝国还是对手吗?”
答案是不言自明地,陈晚荣兴奋得眼球充血,一个劲的鼓励叶天衡他们,一定要他们把蒸汽机造出来。
就是陈晚荣不鼓劲,叶天衡他们也是一门心思要造蒸汽机了。
叶天衡他们再来请教一些问题,陈晚荣尽其所能的回答他们,又是一番功夫,直到金乌西垂,他们有是兴致勃勃。
该是收工回家的时候,叶天衡他们兴趣正浓,哪想就此回家去。陈晚荣的兴致也不见得比他们低,接着讨论问题。
这一讨论就不得了,直到叶天衡他们心满意足时,早就黑了老一阵了。陈晚荣这才告别,在伍少行他们的簇拥下回郑府。
一到郑府,就给郑建秋夫妇。还有郑晴姐弟四人迎个正着,个个一脸的埋怨之色。郑晴很是关心的问道:“是不是事儿忙?”
郑建秋就不如郑晴这般委婉了,沉着一张脸道:“贤婿,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是有事也该给我们说一声,丫头担心不已。”
按道理是该这如此。只是陈晚荣和叶天衡他们讨论得入迷,忘了时间,笑道:“岳父说地是,我记住了。”
“别说了,快进屋去。把今天的事儿好好说说,我们都急着呢。”郑周氏皱着的眉头散开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陈晚荣笑道:“弟兄们还没有吃晚饭,还是先吃饭吧。”
“给你们留着呢。”郑晴言笑宴宴地,指挥佣人安排伍少行他们的吃住。
来到房里。郑建秋叫人送上饭菜,陈晚荣一边吃饭,一边把今天的事儿说了。听说陈晚荣三天之后就要出征。郑建秋既是高兴,又有些担忧:“战场上刀枪无眼,晚荣,你得多长个心眼,不要出事。”
要是陈晚荣出了事,郑晴会如何做?谁也不敢再想下去。
郑晴嗔道:“爹,你胡说什么呢?”
郑建秋虽是一番好意,只是这话有毛病,忙笑道:“爹不说了。爹不说了。”
陈晚荣笑着宽慰他们道:“岳父岳母,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是将军,哪有亲自冲杀的道理。再说了,我们炮兵根本就不会去冲杀。要是炮兵也去冲杀的话,这仗都没法打了。”
炮兵放弃所长,参与拼杀,那已是最后关头了。
理是这个理,只是战场瞬息万变,谁又说得清楚呢?只不过。这话没有人说,郑建秋连声道:“晚荣说的是,说地极是!”
陈晚荣这才问起他们今天去燕威镖局地事情,郑建秋如实说了。他们今天去燕威镖局,燕兴他们自然是热情接待。燕兴他们一个劲的道谢,谢陈晚荣帮他们复了仇,感激涕零。
郑建秋还说,他以陈晚荣地名义给了燕威镖局一万两银子,燕兴死活不肯要。好说歹说他才收下。
这是应该的。燕威镖局在这次事件中做得够多了,这些死难镖师的后事。还有他们的家人生活问题,以及伤残镖师,照顾他们陈晚荣自觉责无旁贷。
等到正事谈完了,郑周氏皱着眉头问道:“晚荣,你说香水这事怎么办?”
陈晚荣笑道:“帐本给烧了没关系,你们有帐目,可以重建,香水配方的两成红利照给就是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郑周氏发现没有说明白,纠正一句道:“马掌柜和高掌柜今天都来过了,他们问香水是不是要停了。我们想这事关系重大,说等你回来,和你商量一下再说。”
陈晚荣略一思索道:“连住地地方都没有了,不停也得停了,还商量什么呢。”
郑建秋摇头道:“晚荣,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香水吗?就是我在洛阳接的货,每天卖两百瓶,也要一个月以后才能清光。我们要是停了,他们会怎么想?这可不是钱的问题,影响太大,我们也作不了主。高家店和马家店接地货更多,要是停了,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果真停的话,高家店和马家店的压力最大,估计高清泰和马致中得躲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去避祸。陈晚荣一下子犯难了:“要说做的话,其实也不难,花圃还在,太平公主和金仙公主、玉真公主的花仍是可以用。”
“你看这样行么?把吴伯赵伯他们叫到我们这里来做。我们这里虽然小了点,你出征之后,没有了随行兵士,也够他们住的了。”郑建秋想了想,征求陈晚荣的意见。
处此之情,陈晚荣不得不同意了:“可以。只是,这事得劳你们多费心了。”看着郑晴,意思是郑晴又有得忙了。
“闲着也是闲着,忙起来更加充实!”郑晴很是理解陈晚荣地想法。
商量了一阵,家里头的事情安排好了,这些事陈晚荣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因为他的公务就够他忙的了。只能把这些家里头的事并给郑晴去打理,好在郑晴能干,有条不紊的进行。
这三天里,陈晚荣忙着为出征做准备。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校准火炮,十五门火炮的校准,说不费事那是假的。好在刘福清他们对火炮地了解不错,都可以派上用场,人多好办事,一齐动手,一个上午就办好了。
至于出征的事宜,陈晚荣倒不用费心,有哥舒翰和王忠嗣在,交给他们就成了。王忠嗣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居然让李隆基同意他跟陈晚荣上战场。
睿宗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把格桑的脑袋给砍了,要张说写了一封措辞极其强硬的书信,和格桑的脑袋一并送给吐蕃赞普墀德祖赞。
睿宗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显示他的决心,二是在警告吐蕃,三是在给将士们打气。
格桑虽是参与了毁灭火炮之事,但他是使节,这种情况一般是扣留他,或者是修书给吐蕃赞普,命其谢罪。
杀格桑这事还真是出乎陈晚荣意外,就连李隆基都没有如此想。不过,杀格桑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地,那就是唐朝和吐蕃正式抓破脸皮,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这一仗是硬碰硬,不打到一方屈服是不会罢兵。
当然,睿宗相信:屈服地决不会是唐朝!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到了陈晚荣出征的日子。
第一二三 踏上征程
迷迷糊中,陈晚荣感觉到有人进来,一惊而醒,睁开眼一瞧,只见郑晴正端着热水进来。见陈晚荣醒过来,郑晴嫣然一笑:“快点起来。”
陈晚荣揉揉眼睛,打量一下道:“时间还早呢。”
郑晴走过来:“不早啦!今天是你出征的日子,有好多事要做呢。你要是再不起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经她一提醒,陈晚荣也清醒过来了,开始穿衣:“这将军真是不好当。要是不做这将军,我爱睡到甚时间就是甚时间。”
郑晴一边帮着穿衣,一边说道:“你这将军已经够懒的了。那些名将就是睡着了也会睁半只眼,他们是整个军队火热的心,他们掌控着整个军队。”
想想哥舒翰,一到了军队里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富有激|情,善激发,就象一团跳动的火焰,她这话简直是太有道理了,陈晚荣点头赞同:“你说的有道理。”
“要不然,名将哪是那么好当的!”郑晴鼓励陈晚荣:“东汉名将吴汉,朝受命,夕引道,冠于诸将之上,光武特爱之,把别人不能完成的军务交给他去处理。吴汉也不负光武之托,别的将军在歇息时节,他总是在修守战之具,无论何时,只要光武一声令下,他的军队就能立即战斗。”
光武,东汉光武帝。吴汉,东汉大将,云台二十八将之一。
陈晚荣感叹一句:“这个吴汉才是真正的将军!”
“可不是嘛!”郑晴认同陈晚荣的说法:“吴汉常引猛士,为军锋,所向披靡。你只要努力,你也能做到。”
陈晚荣哈哈一笑道:“这等将军非等闲人所能做到,我没这才气,也没这想法,就不去邯郸学步了。等这一仗打完,我也就该解甲归田了,和你在一起。过过我们小老百姓的小日子就满足了。”
两人在一起过过小日子。很有诱惑力。郑晴怦然心动。不过。现在不能表露这心思。得鼓励陈晚荣:“男儿志在四方。你就展开你地双翼。飞到九霄之上。我相信你能做到!”
陈晚荣于她地苦心何尝不明白。心里很是温暖。握着郑晴地柔荑:“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得好好保重!”
“你也要保重!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归来!”郑晴把螓首靠在陈晚荣肩头。
陈晚荣点头道:“一定!我要是不回来。那不是惹得你伤心么?”
郑晴仰起来头。在陈晚荣嘴唇上亲了一下。含羞道:“爹娘说了。等你出征归来。就把我们地事办了。”
这话陈晚荣爱听。笑嘻嘻地道:“早就该办了!”搂着郑晴亲昵了一会。这才在郑晴地帮助下。洗漱完毕。
一出门,就见郑建秋夫妇,还有郑宛如和青萼他们等在院里。一见陈晚荣之面,郑建秋笑呵呵的迎上来:“贤婿,今天是你出征的日子,我们本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只是,军令如山。担搁不得,要是没甚事的话,赶快去吧,不要误了行期。”
一般人处此之情,必然是千叮咛,万嘱咐,有着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言语。郑建秋识大体,以大局为重。让陈晚荣格外感动:“岳父所言极是,小婿这就走。岳父,岳母,家里就拜托你们了。”看了一眼郑晴,意思是说要他们看好郑晴。
以两人地深情,陈晚荣上战场,郑晴肯定是担心不已,郑周氏笑道:“晚荣,你就放心的去吧。家里头的事有你岳父。还有我,不会出事!”
郑宛如少年意气年岁:“姐夫。你一定要多杀些吐蕃狗!这些年来,吐蕃人反复无常,背信弃义,老是滋扰边关,杀掳百姓,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宛如,你放心,姐夫明白!”陈晚荣很是理解他这种“热血青年”的想法。
郑晴本当要送陈晚荣,给陈晚荣阻住了。郑建秋夫妇也是明白,若是让郑晴相送的话,也不知道会送到哪里,说不定送了程还有一程,等到停下来已是百里之外了,连说带劝的把郑晴给拦住了。
含着眼泪,郑晴依依惜别,直到不见陈晚荣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晚荣没走几步,青萼就喘着粗气追上来,陈晚荣一拉缰绳,青花停了下来。陈晚荣打量着青萼,问道:“你有什么事?”
青萼红着一张脸,欲言又止,陈晚荣眉头一拧,问道:“有话就快说,没事就回去。”
鼓足了勇气,青萼绞着手指:“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好他!”
“他?”陈晚荣一愣,终于明白过来了,青萼是挂念刘福清的安危,笑道:“放心吧,我们是炮兵,不会有危险。”
陈晚荣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也是明白战场上凶险万状,谁也不敢说一定能活着回来,为了让青萼放心,只得如此说了。
炮兵是远程兵种,一般不会与敌人短兵相接,活下来的可能性大得多。青萼轻轻点头:“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这是陈晚荣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如此赞扬陈晚荣。陈晚荣还真有点受宠惹惊:“那你也要帮我照顾好她!”
“你放心,我会尽力地!”青萼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陈晚荣摇摇头,打马而行。先是赶到龙武军军营,只见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和葛福顺正在等他。
“来迟了,让各位久等了!”陈晚荣抱拳一礼。
从来没有数落过陈晚荣的葛福顺眉头一皱:“陈将军,不是我说你。这出征是何等的大事,谁不急着赶来?你倒好,居然迟迟不到。要是遇到那些古之名将,你就有罪受了。”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哥舒翰就笑道:“葛将军言重了。军令如山不假,也得有时限。现在离点卯时间还有一阵子,陈将军虽是最后一个到来,仍不算违反军规。”
葛福顺仍是有些不满:“陈将军,你是主将。你应该第一个到来,如此才是表率。”
哥舒翰笑着反驳:“葛将军所言虽是有理,但哥舒翰却认为,这不过是末节而已。作为将军,重在决机,鼓励军心。结兵士之心,最重要地是行赏罚。一个将军就算他天天第一个起床,第一个处理事务,却不能赏罚分明,不能决机,不能让兵士生起决心之死,那也是无能之将。霍骠姚率军打仗,他要带着厨子上战场,他吃不完的美食随意倒掉。而他的兵士却多有冻饿而死者。可是呢,霍骠姚却总是打胜仗,你能说他无能?霍骠姚之所以能胜。那是因为他做了将军该做的大事,而不是抓住一些末节不放。”霍骠姚是指霍去病。霍去病是一个天才的统帅,十八岁出征,二十四岁病死,一生六击匈奴,两以校尉,四以将军身份参战。他和卫青同是汉武帝手下两员大将,两人的行事作风却截然不同。
卫青能与士卒同甘共苦,是以大将军手下的将领和士卒对他很是爱戴。也正是因为卫青得到军心,一生打了不少硬仗恶仗。
霍去病却不同,不读孙吴之书,不师古法,打起仗来天马行空一般,无拘无束。后人、史家却对他多有诟病,说他自小骄贵,不恤士卒,他上战场要带着自己地厨子。大冬天他穿着能化雪的狐裘,他吃不完地美食随意扔掉,而兵卒多有冻饿而死者。
但是,霍去病的兵士却并不怨恨他,反倒是喜欢与他打仗,因为他赏罚分明,跟着他总能打胜仗。两次出征河西走廊,投入的总兵力不过三万精骑,却打垮了盘踞在河西走廊上的二十四万匈奴军队。简直就是个奇迹。
虽是一件小事。两人却是一阵辩难,起初陈晚荣本想阻止两人说下去。听了几句。倒想看看两人谁优谁劣。心中暗想“葛福顺比起哥舒翰更早受到重用,而哥舒翰能后来居上,成为一代传世名将,确实比起葛福顺要高明许多。”
葛福顺给哥舒翰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愣怔了一阵,这才道:“为将之道不尽相同,不必苟同!”
仍是不服气,还在嘴硬。陈晚荣这才道:“二位,今天不是讨论为将之道地时候,就不必再费唇舌了。葛将军提醒的是,我是该早点来。只是,我这个将军,你们都知道的,不相称,还请葛将军不要再责难!”
说实在的,葛福顺对陈晚荣的为人、胆识、品性服气,却不服陈晚荣地军事才干,在他内心里对陈晚荣当这个将军很不以为意,听了这话,心头一快,也就不再说了。
五人一道,来到龙武军的校场里,只见今天的龙武军校场与以往大不相同,一片忙碌景象。炮兵要出征,他们忙碌很正常,只是龙武军不仅在忙碌,还在忙着搬酒坛子,摆放大碗,陈晚荣不由得有些惊奇,问道:“葛将军,你们这是做什么?”
葛福顺哈哈一笑,捋着胡须回答:“陈将军,说实话,我真盼望我们两个换换,我带着炮兵出征。我们龙武军虽是大唐的精锐,可是说到上战场,连想都别想。炮兵也是龙武军,弟兄们上战场,我们能不给敬一碗壮行酒?”
龙武军负责地是长安的秩序,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上不了战场的。他们上战场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皇帝特旨,要把龙武军拉到战场上去。二是前方吃紧,不得不把龙武军投入战场。这两种情况出现地可能性微乎其微,是以葛福顺很是羡慕。
陈晚荣在龙武军军营呆了这段时间,对这支军队很是了解,他们富有勇气、战心甚炽,说起上战场,人人兴奋,只是机会对他们太过渺茫,半开玩笑:“葛将军,你这话说到哪去了?炮兵也是龙武军,炮兵上战场,也就是龙武军上战场!”
“对对对!炮兵就是龙武军,你们上战场,就是我们上战场!”葛福顺一听这话。双眉一挑,眼睛眯成一条小缝,长大声大笑,很是欢畅。
哥舒翰征求陈晚荣的意见:“陈将军,你说现在出发,还是按时出发?”
陈晚荣微一沉吟道:“想必兄弟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还是早点走吧。”
“早等着你这句话!”王少华很是开心,大声下令:“吹号!”
军号一响,炮兵立即集合,排成一个个方阵,人人站得笔直,目视前方,精神抖擞。
火炮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除了知情人谁也不知道那是火炮。炮弹不仅装得整齐,更是采取了防措施。
陈晚荣检视一通。很是满意。最让陈晚荣满意地是炮兵还专门备了两辆车,上前放着杠子和绳子,这是为意外情况准备地。为的是好抬火炮。
这是哥舒翰训练地杰作,陈晚荣在杠子上拍拍:“哥舒兄,出效果了。兄弟们连这都准备好了,很好,很好!”
葛福顺提醒一句:“陈将军,你说上几句,再让弟兄们喝上一碗壮行酒,就可以踏上征程了!”
“好!”陈晚荣站到炮兵前面,扫视一眼。缓缓开口道:“弟兄们:今天是我们出征的大日子!今天,我们将从这里,从长安踏上远征吐蕃的征程!我要告诉你们,战场凶险,生死难料,有没有不敢去的?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放心,我们不会笑话你!”
“誓死杀敌!”
“报效朝廷!”
炮兵以两句雄壮地呐喊来回答。
陈晚荣接着道:“你们中有人会遇到凶险,不会再活着回来。他们将战死沙场!别地我不敢说,我只敢保证一点:不论遇到何种危险,我与弟兄们在一起!”
这点,陈晚荣已经用行动证明了,龙武军不会有人怀疑,哪怕一丁点,齐声回应:“与将军同生共死!”
这是发自内心的呼喊,与纯粹的口号似呐喊大不相同,葛福顺听在耳里。惊在心头“这个陈晚荣有品性、有胆识。就是没有统过兵,没有打过仗。他怎么能如此得军心呢?”
“后人将会永远记住今天这个大日子:大唐景云二年七月三日,一千炮兵从长安奔赴石堡城!一段光辉的历史将由你们来创造,兄弟们,灭亡吐蕃的重任落在我们肩上,我们是幸运的!”陈晚荣训话完毕。
“灭亡吐蕃!灭亡吐蕃!”
这一声吼不仅仅发自炮兵之口,还有龙武军也是振臂高呼。万多两万人齐声呐喊声,声势是何等地雄壮,大地都在颤抖!
吐蕃,一个令唐人憎恨的国家,灭掉吐蕃是唐人地心愿!
灭亡吐蕃虽不是这次行动的目标,不过吐蕃的命运正是由这一千炮兵决定,从炮兵踏上征程的那一刻起,吐蕃就难逃灭亡的命运了!
葛福顺大受感染,精神抖擞,好象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雄狮,等到陈晚荣训话完毕,这才扫视一眼炮兵,为炮兵鼓劲:“弟兄们:我是葛福顺,一来年,我统领你们,与你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你们上战场,我为你们自豪!龙武军,终于有人上战场了!你们知道吗?龙武军的弟兄们正羡慕你们呢!”
炮兵和龙武军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临出发之前,炮兵和龙武军的弟兄们惜别,深知这知不假,龙武军说得最多地一句话就是“兄弟,你比我幸运!你能上战场,而我却不能,只能守在长安!到了战场上,你们得狠狠地打!打出龙武军的威风!帮兄弟们多杀几个吐蕃狗!”
“我们是龙武军!”炮兵说出了一句不忘本地话。
葛福顺很是高兴听到这话,兴奋的点点头:“弟兄们:我为你们这话高兴!现在,你们就要出征了,我葛福顺不能上战场,只能请弟兄们多杀吐蕃狗,长长华夏的威风!你们一定要打出龙武军的气势来!”
“杀吐蕃狗,长华夏志气!”炮兵和龙武军齐声欢呼!
葛福顺最后道:“现在,就请弟兄饮上一碗壮行酒,踏上征程!”
“谢将军!”
葛福顺大手一挥,龙武军兵士端着酒碗过来,炮兵一人一碗。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葛福顺,端着酒碗,朝炮兵一举,齐声道:“弟兄们:干!”
“干!”
一齐饮尽,葛福顺右手一挥,动作威猛,手里的酒碗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是军队出征前的一种决心,陈晚荣把酒碗砸在地上。一片砰砰声响起,地上多出一地的碎片。炮兵眼里射着热切地光芒,血液沸腾了!
陈晚荣大手一挥,喝道:“出发!”
王少华走在头里,炮兵们一个接一个的跟了上去。三十五门火炮,数十辆炮弹车,在辚辚车声中,开出了校场。
龙武军排着整齐的阵势,鸦雀无声,等到炮兵从他们面前经过时,葛福顺手中的令旗一挥,龙武军齐声呐喊“弟兄们:多杀敌!弟兄们:多杀敌!”
“弟兄们:多杀敌!”的吼声不绝于耳,声浪直上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陈晚荣和葛福顺作别,跳上青花。青花特别兴奋,前蹄扬起,一个人立,发出一声雄壮的马嘶,奋蹄前行。
出了校场,就见路边有不少百姓,指点着龙武军,议论纷纷。校场里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附近的老百姓,赶来瞧热闹。
炮兵的声威极壮,赢得百姓喝彩。一位头发斑白地老者,拄着拐杖,感叹无已“大唐有如此猛士,何愁大唐不兴?猛士出征,大唐当兴!”
“猛士出征,大唐当兴!”老百姓齐声附和,赞扬声响成一片。
第一二四 先声夺人
此去石堡城,不用出函谷关,经中原北上。长安有一条官道直通陇西之地,不过,这条路要经过灞桥。往东没走多久,就来到了灞桥。
今天的灞桥与以往大不相同,不仅行人众多,更重要的在于路边布置了兵士,把守得水泄不通。陈晚荣一愣,只见前面旌旗招展,似有不少人,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
王少华打马赶来:“陈兄,太子和公主在前面为我们送行。”
炮兵出征很受睿宗重视,只是太子和太平公主赶来送别一事,陈晚荣还真不敢想,忙一拍马背,和哥舒翰、王忠嗣赶了过去。
太平公主笑吟吟的,远远就迎了上来:“晚荣,你也真是的,此番出征非同小可,为何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招呼也不打一声!”
陈晚荣此次出征,建功立业是必然之事。太平公主打着自己的得意算盘,陈晚荣此次归来,在朝中的影响力必然大增,地位会大幅提升,她要是不趁机拉拢一番,那就太没远见了。要陈晚荣投靠她,难度太大,拉近点关系,让陈晚荣不难为她,这好处也不小了。
于她的用意,陈晚荣当然能明白,跳下马背,行礼道:“见过公主!”
“免了,免了!”太平公主亲热得紧,拉着陈晚荣的手,不停在手背上轻拍:“好俊的一个将军!如此年纪纪轻轻,就率军出征,只有霍骠姚能与你相比了。晚荣,你应该荣幸才是!”
陈晚荣回答得很有技巧:“臣以做为大唐的将军而荣幸!见过太子。”
李隆基仍是那般平静,摆摆手,说声免了,这才直道来意:“我本来没有打算来给你们送行,父皇下旨,要我代父皇为你们饯行。”
不是李隆基不重视这次出征,相反他极其重视。这一仗打好了。他这个首倡者的地位、声望将会扶摇直上,根基更加稳固。不过,以他的为人,要他亲自送行,不太可能。你建了功,他赏你就是了。不必法外施恩,以示尊荣。
睿宗地功业将由炮兵决定。睿宗自是非常上心了。他非常想亲自来送行。只是有一件。战阵凶险。此战获胜地把握极大。也不敢保证没有意外。要是真地出了意外。不能取胜。那么睿宗亲自饯行就会成为笑柄。
正是考虑到此点。睿宗才要李隆基代他来饯行。这是一个两全之道。既昭示了睿宗地恩宠。又避免了万一不利而给人笑话。
“谢皇上恩德。谢太子!”陈晚荣谢恩。
李隆基大手一挥。一众宫卫抬着酒坛。酒碗过来。哥舒翰已经瞧出了苗头。睿宗不仅仅是给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和王忠嗣他们这些大人物壮行。还要给兵士们赏酒。不等陈晚荣吩咐。已经下令炮兵停下来。
命令一下。炮兵立时排成三个纵队。立在道旁。个个站得笔直。好象打进土里地木桩似地。没有人说话。表现出了良好地军事素养。赢得行人、围观百姓一片彩声。
宫卫停下来。拍开封泥。一阵酒香飘来。陈晚荣鼻管略一抽动。就闻出来了。这是宫中地御酒。还是珍藏多年地上品。这酒。陈晚荣在宫中喝过。知道其贵重。没想到。睿宗连这等美酒都拿出来犒劳兵士。还真是下了血本。
这也是在向陈晚荣传达一个决定:此战只准胜,不能败!
宫卫斟满酒,炮兵一人一碗。李隆基和太平公主端着酒,站到官道正中,注视着炮兵。
一声令下,炮兵转了过来。面对着李隆基他们。李隆基举着手中的酒碗。大声道:“将士们:本太子奉皇上旨意,前来为将士们送行!这酒是御酒。不是一般的御酒,是珍藏了数十年的御酒。当年,太宗皇上以此酒为卫国公李靖壮行,李靖不负太宗皇上所托,以三千勇士夜袭阴山,捣毁了颉利可汗地老巢,灭了突厥!”
李靖在唐朝是个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他以三千勇士冒着大雨浓雾,冲进颉利可汗的老巢,让颉利可汗误判是唐军大集,要不然李靖绝对不敢冲进他的大营,因此而吓破胆,仓皇北逃,最终在碛口给唐军活捉。
颉利可汗给活捉固然让唐人兴奋,口口相传。但最让唐人称道的是,太上皇李渊得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不了,以太上皇的名义大宴群臣,在席上慨叹昔年向突厥称臣,如今却灭突厥,洗雪前耻,是何等的幸事。
席间,李渊还引汉高祖刘邦不能报平城之围作比喻,其高兴之情可以想见。就是在这次宴会上,李渊要颉利可汗跳突厥舞蹈助兴,颉利可汗不敢拒绝,只得跳舞。
活捉了少数民族领袖,还要其跳舞助兴,这在中国历史上仅此一次而已。唐人每当言及李靖灭突厥,都要说起这事,引以为笑谈。
睿宗居然用唐太宗给李靖饯行的酒来壮行,不仅仅是恩宠有加,更在于希望非常大,是希望此战把吐蕃给灭了。
这是无上荣宠和期望,炮兵们个个感奋不已,无不是噙着眼泪,齐声欢呼:“谢皇上!”
陈晚荣当初喝这酒时,只觉这酒味道格外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历史渊源。一下子兴奋起来,血液沸腾了,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我不是卫国公,没有他那般惊才绝艳的军事才华,不能灭吐蕃。不过,我能凭着手中火炮把吐蕃地关山险隘一个个轰下来,让吐蕃走向灭亡!”
李隆基接着道:“你们此去,必下石堡城,方能慰太宗皇上,卫国公的在天之灵!”
“下石堡城,灭吐蕃!”炮兵再一次怒吼。
“干!”李隆基把手中酒碗一举,一仰脖子喝光。大手一挥,手中酒碗重重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晚荣他们喝干,也学李隆基的样,把手中酒碗摔碎。赢得老百姓一片喝彩。
“谢皇上!”在陈晚荣地带领下,炮兵齐声谢恩。
李隆基右手一挥,说了两个铿锵有力的字:“出征!”
炮兵转过身,又开始行进,奔赴石堡城。
太平公主手一招,叶六过来。递给陈晚荣一碗酒。太平公主接过一碗道:“晚荣,饮了这碗壮行酒,开始你的征程!”
“谢公主!”陈晚荣谢一声,一饮而尽。这次,没有摔碗,而是递给叶六。
等到太平公主敬完酒,李隆基这才过来,要高力士给陈晚荣、哥舒翰、王忠嗣、王少华他们一人一碗酒:“这碗酒,是我敬你们的!来。干了!”
众人又是喝干。
李隆基冲陈再荣一点头,陈再荣捧着两碗酒过来,一碗递给陈晚荣。一碗自饮:“哥,从军杀敌,奋击边关,一直是我的志向!没成想,你比我早奔赴战场!哥,到了战场上,你要代我多杀敌!”
俗话说“有心裁花花不发,无心Сhā柳柳成荫”,从军打仗是陈再荣的心愿。为了这事他不惜辍学,不惜和陈老实对着干。
可是,不想从军的陈晚荣却进入了军队,做起了将军,还要率军上战场,这事谁也想不到。真是天意弄人,世事难料!
“你也别急,只要你常怀一颗杀敌之心,总有一天。你能驰骋在战场之上!”陈晚荣勉励他一句。
“谢谢哥,我记住了!”陈再荣点头,和陈晚荣碰了一下,喝干了。
接下来,陈再荣为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三人壮行。当为王忠嗣壮行时,不由得感慨一句:“六龄童子都能上战场,而我却与战场无缘,痴长十年!”
吴道子和王翰、司马承祯敬完酒,陈晚荣这才带着哥舒翰他们去追赶炮兵。
唐朝有着便捷地交通。从长安去陇西很方便。再加上天公作美,晴空万里。几天来就没有遇到过雨天,这行军就顺利多了,五天之后就到了陇西地界。
一到陇西地界,离大战的时间不远了,不免人人兴奋,私下里议论纷纷。炮兵出身龙武军,胆气极豪,对打仗极是上心,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大干一场了,无不是兴奋莫铭,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石堡城前,架起火炮猛轰一通。
对此战,陈晚荣有着十二分地信心,仍是兴奋得眼睛放光,问道:“哥舒兄,你说,我们在石堡城前架起火炮一轰,会是什么结果?”
哥舒翰多年没上战场了,一想到能重上战场,也是不住搓手:“那还用说,自然是人仰马翻了!我打过这么多仗,就没有一次让我如此兴奋!”
“要不是有火炮,你只有在石堡城前愁眉苦脸,还兴奋,看你怎么兴奋?”王少华揶揄一句,引得众人大笑。
末了,王少华皱着眉头问道:“你们猜猜看,郭将军要是知道我们带着火炮来了,他会怎么样?会不会高兴得快疯了?”
郭虔的帅帐,众将肃立,鸦雀无声,个个一脸的凝重。
“监军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就这副样子去见监军?”郭虔冷着一张脸,扫视一眼众将,数落起来。
“监军?鸟!”费俊行嘴角一撇,都快裂到耳根了,冷笑不已。
“说好了不派监军,又派监军来,朝廷还是不信任我们!”程晓天很是不服气:“一个只会瞎指挥,只会作威作福的狗屁!”为了让郭虔集中全力攻打石堡城,李隆基决定不派监军,免得给人掣肘。可是,事到临头,朝廷居然变了,派了一个没有从过军,没有打过仗地十八岁青年人来做监军,那不是在开玩笑么?
帐中的将领,谁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他们亲手砍下的脑袋,堆在一起,可以当床睡了。要他对陈晚荣这个十八岁的青年监军服气,太阳得从西边出来!
郭虔心里也是不爽,对众将地抱怨很以为然,不过他身为统帅,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有些姿态是必须做的,右手在帅案上重重一拍,喝斥道:“住嘴!朝廷的事,岂是你们所能议论地?都把嘴巴给我闭紧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也不许说!”
费俊行很是为郭虔鸣不平:“大帅。你可知道这个监军是做什么地么?一个娃娃,|乳臭未干!他懂什么?我们在战场上拼命的时候,他还在他娘怀里吃奶呢!”
讥嘲话引来一片欢快地大笑声。
费俊行接着数落陈晚荣地不是:“末将去长安送密信的时候,打听过了。这个陈监军年十八,长得斯斯文文,有几分卖相。听说呀,他只会做那些狗屁没用地东西,什么香皂呀就是他一手做出来的。香皂有用么?狗屁用!给吐蕃人扔些香皂,就能把吐蕃人砸走?朝廷真是糊涂了!”
郭虔给他一通不雅之言引得忍俊不禁。右手在帅案上一拍,斥道:“不许非议朝廷!”
这话的意思是说不能说朝廷,可以说陈晚荣。费俊行会意,说得更加起劲了:“这个陈晚荣是做什么的?乡下地泥腿子!家里头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也不知道他走了甚狗屎运,居然凭着香皂咸鱼翻身,赚到钱,过起了富家翁的日子。听说呀,他还有一房不错的夫人,长得是如花似玉,赛过貂蝉。他不呆在家里,过他地富家翁日子。却跑到战场上来舔血,一个不好,脑袋没了,他的如花美眷、万贯家财,还不知道便宜哪个相好呢!”
又是一片大笑声,有人戏谑着道:“费将军,你就努力一下,人财两收吧!”
费俊行嘴一撇,不屑之极的道:“我又没打算做监军。要甚监军夫人!”
监军有危险则让,有功就是上,是胆小鬼地代名词。军队中有人相互打趣就说“某某监军”,意思是骂他胆小鬼。
费俊行的胆色不错,常以此自诩,要他收监军夫人,打死也不干!
这话太有趣,引得众将一阵大笑,就是郭虔也是笑个不住。等到笑过了。郭虔脸一肃。扫视众将道:“这里的话,说过就算。谁也不许再提起,更不得泄漏半个字。要不然,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遵令!”众将领命。
郭虔接着道:“等会监军到了,我想你们该知道怎么做。谁要是把天捅漏了,自个儿拿脑袋去补上!”
将领们对监军很是头疼,有些将领对着干,争得面红耳赤,更有地是口出恶言,讥笑监军狗屁不通。这样做的后果,不用想也能知道,总有人要倒霉。
圆滑一点的将领,耍点小手段,一边说着好笑,陪着笑脸,让监军吃好喝好玩好。责任自个扛了,功劳分点给监军,结果是皆大欢喜。
郭虔老谋深算,糊弄监军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些将军跟随他多年,在北地糊弄的监军不知道有多少,陈晚荣根本就不入他们之眼。
众将心领神会,应一声,不再提这事,好象适才地讥嘲谩骂没有发生过似的。
校尉进来禀报,说监军已经到了营外。郭虔大手一挥,道:“走,迎接监军去。”大步出了帅帐,众将忍着笑意,跟着去了。
郭虔老于世故,一见陈晚荣之面,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亲热得好象老朋友见面似的,一抱拳:“末将郭虔见过陈监军!陈监军大驾光临,末将未曾迎迓,还请陈监军恕罪!”
末将是下级面对上级时地自称,陈晚荣不过是个监军,比起郭虔要差老大一截,这身段放得也太低了,低得让人接受不了。
陈晚荣眉头一挑道:“郭将军,陈晚荣奉皇上旨意,特来监军,不是之处还请郭将军海涵。郭将军,这末将二字还请休得再提起。”
以往,郭虔来一这手,那些监军个个笑得跟开心果似地,亲热得紧。可是陈晚荣不冷不热,郭虔很是意外。
正在他转念头的时节,只听费俊行亲切地声音响起:“这是陈公子吧?陈公子年少英雄,虎虎生风,真乃虎父无犬子!见识了,见识了!”
王忠嗣聪明绝顶,有奇行,其智慧远超常人。不过,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事,费俊行乍见王忠嗣,心想朝廷真的晕头了,居然要一个童子上战场。当然,他不能非议朝廷,这才变着法子讥嘲陈晚荣。
话中的讥嘲之意,谁都听得出来,众将哪里忍得住,无不是大笑起来。
陈晚荣眉头一拧,心想这个费俊行也太放肆了,居然如此无礼,看来这个郭虔不是善与人物。
王忠嗣右手朝费俊行一招道:“将军,你过来!”
费俊行心里极为瞧不起,脸上却是一副乐呵呵地神情,一溜碎步的跑了上来:“请问陈公子,召末将有何事?”
王忠嗣脸一板,右手一翻,拍的一声打在费俊行脸上,指着他,冷冷的道:“告诉你,我姓王,叫王忠嗣,王海宾是我爹!”
年纪虽不大,王忠嗣的身手确实不错,猝起发难,费俊行毫无准备,给打得结结实实。一个将军,居然给一个童子打了,那是侮辱,会让人瞧不起。费俊行就待发作,听了王忠嗣的话,再也发作不出来了。
王海宾在石堡城前打得英勇顽强,甚得众将钦佩。尤其是王海宾战死一事,更是让众将惋惜不已。费俊行原本想奚落陈晚荣一通,没想到不走运,王忠嗣居然是王海宾的儿子,不由得愣住了。
第一二五 炮兵发威
王忠嗣小小年纪,军中的事情却是了若指掌,费俊行话里的挪揄味十足,就知道他们原本设想的,前方将士知道他们带着火炮前来,必然是兴奋莫铭,热情欢迎他们不可能实现。
费俊行只不过是忍不住跳出来的一个而已,瞧那些将领,就知道他们也是把陈晚荣一行根本不放在眼里。在军队中,他强你就得横,他横你就得更横,你得压住他,要不然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
只有压住他,他才会服气。正是从此点考虑,王忠嗣才借机发作,打了费俊行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个童子骑着战马,穿着一身盔甲,佩着刀,摆出一副上战场的架势,这也太骇人听闻了,众将无不是在想“这肯定是陈监军的儿子,要不然哪家的童子能有如此做派”。直到王忠嗣通名报姓,他们方才知道料错了,就知道要糟。
陈晚荣原本严肃的脸一下子冰冷了,冷冷的盯着郭虔:“郭将军,久闻你是一代名将,治军有方,何故你的部下如此无礼?王忠嗣年纪虽幼,恕我说一句让你不爱听的话,若是让王忠嗣和你换换位子,我想干得不比你差!”
郭虔是唐朝的一员老将,一员良将,一生打过的仗不知道有多少,要说他居然不如一个童子,谁会信?气怒上来,原本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的脸上一下子冷淡起来。他还没有说话,众将就为他鸣不平:“陈监军,你侮辱我们可以,可不能瞧不起大帅!”
哥舒翰接过话头:“我告诉你们。陈监军这是说得够客气了,以我哥舒翰的话来说,你十个郭虔也顶不上一个王忠嗣!”
“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敢在此胡言乱语!”郭虔面红过耳,再也忍不住了:“陈监军,这就是你带的人?可有一点军纪?”
陈晚荣头一昂,冷冷的道:“郭将军,我带来地人,个个守法度。不象郭将军的人,个个自以为了不起,不就在战场上杀了些人。就眼高于顶,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甚至连你郭将军部下的遗孤都要奚落,不知郭将军的军纪安在?”
王海宾的为人、勇气很让人钦佩,他的遗孤郭虔应该爱护才对,费俊行却当众奚落王忠嗣,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郭虔铁青着一张脸,辩解起来:“陈监军,这不是误会么?是误会!”
陈晚荣进逼一步:“郭将军,这真是误会?我看未必,是你放纵!”
郭虔自认为号令极严。三军整肃,这话太刺耳了,声调一下子调高了许多:“陈监军,你别在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
“我冤枉你了吗?”陈晚荣依然冰冷,右手四下里一指:“郭将军,你自己看看,你的军队都成什么样了?你看,那一堆在那里晒日头。那一堆在那里胡侃海聊,那一堆聚在一起争得面红耳赤,应该是在赌博。我有说错么?”
都是事实,就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情,谁也无法否认。郭虔一时语塞:“陈监军,还不是兄弟们没事做。以此打发时间么?”
“你们是不是用坑害老百姓来打发时间?我一路行来,就不时听到老百姓的抱怨声,说自从你的军队集结于此。就没少发生调戏民女、偷盗百姓财物地事情。是我听错了。还是老百姓在胡说八道?”陈晚荣目光似剑,死盯着郭虔。
郭虔于此事倒不放在心上。云淡风轻的道:“陈监军,你又不是不知道。军队中一向如此,哪支军队没有干过这些事?我们统兵的,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景云年间,军纪相当涣散,调戏民女、偷盗财物已经算是轻的了,更严重的是杀老百姓冒充军功。
“王忠嗣,你告诉他,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做。”陈晚荣吩咐一声,退到一旁。
王忠嗣打马过来,来到郭虔跟前,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转着一双大眼睛把郭虔打量一阵,不住摇头,叹息不已:“郭将军,你枉自为将数十年,却错失大好良机,可惜,可惜了!”
给一个童子当众奚落,郭虔哪里还忍得住,不由得怒火中烧,右手不自然的按到刀柄上,恨不得把王忠嗣给杀了。。
王忠嗣仿佛没有看到他眼里喷出的怒火,接着道:“如今朝廷良将匮乏,军纪涣散,多有军队杀降杀百姓冒充军功。在这样的微妙时局里,象郭将军这样的老将,正是成为朝廷栋梁的良机。你只需约束三军,打上几个胜仗,你郭将军位列公侯何尝不可期呢?
“可你呢?与那些只会杀降,只会杀老百姓地将军们有什么不同?你本有独树一帜的良机,却错失了,我都为你可惜!你郭将军熟知历代战史,有哪一个名将是你这样的么?吴起为将,号令整肃,三军畏惧,他的军队不敢滋扰百姓,魏武卒横扫天下数十年,难道是幸致?你不是常感叹魏武卒的强悍么?你只知道魏武卒的强大,却不知道魏武卒何以如此强大,不过徒具其形罢了!”
郭虔冷笑道:“童子无知之言!”
王忠嗣最后道:“我来告诉你魏武卒为何如此强悍,一是号令极严,吴起的号令没人敢违抗。二是装备精良,六大战国还在用青铜武器的时候,吴起就给魏武卒装备了铁甲。三是训练有素,战法新颖。四是兵士勇气百倍,只要吴起一声令下,无不是战心大炽。你瞧瞧你的军队,他们可有多少战心?”
对魏武卒,郭虔是太熟悉了,之所以强大,就是这四个原因。一个童子居然知道得如此之多。实在是让人惊奇,郭虔有心讥笑,可是王忠嗣说得很在理,他无法反驳。若是赞同,心里难以接受,不由得愣住了。
最让郭虔想不到地是王忠嗣对他的喜好、秉性了若指掌,若是陈晚荣对他很了解的话,他一点也不意外,监军了解将领这很正常。\偏偏是一个童子对他如此了解,郭虔惊讶不置。心想“此儿非同一般”。
“谢王公子提醒,郭虔这里谢过!”郭虔老老实实地行礼。
他居然向王忠嗣行礼致歉,太也骇人了,众将个个惊讶不置。费俊行大步过来道:“大帅,是末将惹的祸,一切由末将承担。陈监军,费俊行领罪!”
此人虽然鲁莽了些,倒也不失男儿本色,有胆识,陈晚荣暗中赞许。脸上却是冰冷依旧:“军中自有军中规矩,我想郭将军该知道如何做。”
郭虔眉头一挑:“陈监军不见谅,那郭虔就执行军法。”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王忠嗣就发话了:“不是陈监军不原谅他,而是他触犯了军法,就该领罪。郭将军,为将之道一定要赏罚分明。就算是你的仇人,有功也要赏;就是你地亲人,犯了错也要受罚。我们炮兵里面。不论他是谁,也不管他有没有悔悟,错了就是错了,就得领罚,没有人能例外!”
要说对军法执行得最严的,肯定要数王忠嗣。就是哥舒翰都是自叹不如。远为不如。他才智过人,一板一眼的执行军法,一千炮兵谁敢犯错?
“郭将军。你地见识不如王忠嗣。可叹!”哥舒翰有些不屑。
郭虔本想把这事说成是陈晚荣气度小,不能容人。没成想给王忠嗣一番义正词严地话一说,他反倒不是了。无话反驳。郭虔只得再次相谢。
“来啊!”郭虔大喝一声:“把费俊行拖下去,打三十军棍。陈监军,还请你观刑。”
陈晚荣摇头:“郭将军,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去了。请问郭将军,我们的营地在哪里?”
郭虔右手朝前一指:“陈监军,炮兵弟兄们就请住在那个山坳里。那里平静,宜于弟兄们训练。”
陈晚荣一瞧,那是军营后面地一个山坳,他把炮兵放到这个不为人重视地地方,摆明了不会用炮兵。郭虔可不知道火炮地厉害,等的就是开战的命令,而不是火炮。只要开战的旨意一到,他就开打,至于火炮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他是一点也不知晓,也没那心情去管。不如把陈晚荣他们放到最不为人重视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郭将军,那里太远,不便火炮调遣。这一仗,得由我们火炮来打头阵,这里方便,离石堡城近。”陈晚荣指着最前面一片平地。
郭虔还没有说话,程晓天忍不住,讥嗤一句:“请问陈监军,火炮是何种神兵利器,要打头阵?”
不少将军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
在这一刻,陈晚荣不得不赞叹睿宗有先见之明,让他做了这个监军。要是陈晚荣不做监军,只是一个炮兵将军的话,郭虔会把他们扔到一边,一年以后也不见得能想起他们。
得立威,要不然,他们根本就不把火炮放在眼里!陈晚荣决心一下,不动声色的问道:“程将军,你的营地在哪里?”
程晓天不明白陈晚荣地用意,仍是回答道:“就在那,前面一点。”
陈晚荣一瞧,紧靠着陈晚荣选定的平地,他的营地能放到这里,说明他是郭虔的爱将。越是爱将越是好,就拿你开刀了,陈晚荣淡淡的道:“火炮是不是神兵利器,我想见识一下就知道了。若是程将军有意,不坊来见识一番程晓天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着郭虔,郭虔微一点头,程晓天马上就道:“还请陈监军赐教。火炮了不得,一定会让我们大开眼界。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两个讥嘲之意十足的字出自众将之口。
陈晚荣冲哥舒翰一点头。哥舒翰略一打量:“程将军,我看你的营地正好试炮,我们一开炮,必有死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把你地人都撤走吧。”
“开炮,什么是开炮?我还以为要把炮兵拉出来和我们单练呢。听说炮兵是龙武军挑选出来地,那和他们过过招,还真是过瘾。”程晓天一想到和炮兵单挑,不由得脸上泛红光。
哥舒翰好象没有听出他的挑衅似的:“开炮,就是我们架起火炮,对着你的营地轰炸。你的营地虽然坚固,不过盏茶时分就会化为废墟。”
程晓天大笑起来:“我程晓天听过吹牛皮的,就没见过牛皮吹得这么大地!驾起火炮轰,就能把我的营地轰坏。扯淡!你以为我的营地是纸糊地?就是千军万马杀来,也能抵住!这可是我祖父地扎营之法!”
程晓天出身名门,他的祖父是唐朝大将程务挺。程务挺能征善战,他在北方时,突厥人不敢滋扰唐朝边境。当他给武则天杀害之后,突厥人好象过节一样开心,大摆酒宴庆贺。最让人想不到地是,突厥人对程务挺很是钦佩,为他修了庙宇,每当突厥人要出征。就要去他的庙里祭告一番。
对战阵之道,程晓天虽不如程务挺,程务挺地本事他也是学到不少,这话说得信心十足。
哥舒翰和王忠嗣对郭虔手下战将的出身来历、喜爱很是了解,一一说给陈晚荣知晓。知道程务挺虽然被害多年,他在北地大军中的威望依然很高,要是让程务挺的扎营之法也是抵挡不住,那么他们就会彻底心服,是以陈晚荣才挑中程晓天的营地。
“程大将军地威名。我是如雷贯耳。我也很想见识一下,究竟是火炮厉害,还是他老人家的营塞坚固。”陈晚荣先来一通客套话,这才话锋一转道:“要不这样,程将军,把你的人全部调出来。你在营里守着。”
程晓天想了想,欣然点头道:“那我就沾炮兵的光了。”嘴角一撇,很是不屑。
陈晚荣当没有看见。心想营地里面人多了。要控制火炮不伤人很难办到,你一个人在里面。不炸死你还能做到。
程晓天一声令下,营地里的兵士全部出营。松松垮垮,三五成群的扎堆,说笑闲聊起来陈晚荣看在眼里,不由得直皱眉头,和哥舒翰对视一眼,相对摇头。王忠嗣很是不满的眉头一挑。
“陈监军,末将去了!”程晓天打声招呼,大步而去。好象要跳上屋顶打鸣的公鸡似的。
哥舒翰手一挥,炮兵把火炮推了过来,去掉油布,露了出来。
“这就是火炮?咋这样子地?”
“铜疙瘩嘛!顶用么?”
引来众将一片议论声,郭虔不住摇头,心想“不就是用铜堆出来的么?用铜做武器,早就是历史了,在战国时代吴起的魏武卒掀开了使用铁兵器的新篇章。朝廷居然听信这家伙胡说,又用铜作武器,真是糊涂!”
程晓天来到营寨门口,站得笔直,表现出了良好的军事素养,右手冲陈晚荣一挥,尖着嗓子道:“陈监军,我好了!”
哥舒翰大声下令:“左队目标:营门左边二十丈。右队目标:营门右边二十丈!”
这样做,是为了不伤程晓天。这是立威,不能伤人。
王少华举着旗帜,大喝一声:“准备!”
炮兵们准备好,炮手就位。
“放!”王少华手里的旗帜挥下。
众将睁大眼睛,准备看好戏。让他们惊奇地是,王少华一声令下,数十个带着长长尾焰的火球出现在空中,直朝营门飞去。
炮弹划过长空,在众将眼里是奇观,惊奇不置。原本很是不屑的郭虔不由得眉头一拧,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好看,好看,真好看!”程晓天看在眼里,嘴角一撇:“中看不中用,唬唬人还可以!”
话音一落点,炮弹落了下来,火球一个接一个地闪现,轰隆隆地爆炸声响成一片,好象炸雷在他耳边轰鸣一般,震得他耳鼓嗡嗡直响。
尽管他的胆子奇大,也是吓了一大跳,叫声妈呀。最让他吃惊地是,他很是自豪的营寨居然不堪一击,凡是给炮弹炸中处,出现一个又一个地缺口。
程务挺当年就是凭着这营寨,让突厥人吃足了苦头。突厥拿程务挺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在大草原里呆着,直到程务挺给武则天杀害,突厥人才重新滋扰北地边境。
程务挺虽死,他的遗法仍在,北地边军正是凭借他创下的坚固营寨与突厥人周旋。要是没有这营寨,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唐军。
就是这样在唐军眼里坚不可摧的营寨也是抵受不住,不要说程晓天惊讶得快晕倒了。就是郭虔和众将也是惊奇得眼睛瞪得老大,齐声惊呼:“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利器,威力如此之大。”
就在他们的惊呼声中,第二轮排炮打了出去,营寨又给炸坏不少。
郭虔忙道:“陈监军,快住手,千万不要打了,不能再打了。再打的话,营寨就完了。”
陈晚荣决心立威,哪会听他的,冲哥舒翰一点头。哥舒翰心领神会,大手一挥,喝道:“打!把它给我夷为平地!”
炮兵出征时,李隆基代睿宗犒劳他们唐太宗为李靖壮行的御酒,让炮兵们引以自豪。怀着满腔的热情赶来助战,没成想居然给郭虔他们瞧不起,很是气愤。
对陈晚荣这决定打从心里赞成,发一声喊,又开始打袍了。
一轮又一轮的炮弹飞来,让程晓天受不了,终于咕嗵一声摔在地上,以手捂住耳朵,急急忙忙的逃了出来。
郭虔望着给夷为平地的营地,急得直跺脚:“陈监军,我们错了,我们错了,这还不行么?快停手,快停手。炮兵的弟兄们,我们对不起你们,快停手吧!”
第一二六 大战之前
郭虔如此说话。已经彻底服气了。目的已经达到。陈晚荣右手一挥。哥舒翰喝道:“停!”
长舒一口气。郭虔抱拳施礼道:“陈监军。郭虔多有不是处。还请你见谅。”
这事也不能全怪郭虔。监军在军队中本来就极不受欢迎。将领见到监军就头疼。郭虔不了解陈晚荣。把他当作那种只会抢功劳、推卸责任的监军。才有如此一番折腾。
郭虔虽不知道火炮为何物。不了解火炮的威力。但他知道朝廷这段时间之所以下令不准开战。就是在造火炮。而火炮就是陈晚荣所造。郭虔见识了火炮的威力。已经知道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火炮确实是利器。顶的上千军万马。能造出如此武器的人。能没有资格做监军么?
“郭将军言重了!”陈晚荣也不为己甚。
程晓天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额头上全是冷汗。一边跑一边叫嚷着道:“火炮真厉害。真厉害!”
为了吓唬他。哥舒翰特的命令第一神炮手刘福清尽可能靠近程晓天轰炸。刘福清也是个机灵人。拿出浑身解数。指着程晓天身边打。就是不伤他。即使如此。平生第一遭经历火炮轰炸的程晓天仍是吓的不轻。
瞧着他那副快虚脱的样子。陈晚荣有些好笑。“你现在才知道厉害。就是太晚了!”郭虔笑的特别开心。冲程晓天数落一句:“刚才是谁说火炮不顶用。要去以身试炮?”
“大帅。你说啥?”程晓天一脸的疑惑。
郭虔没好气的道:“你聋了?”
“啥?”程晓天仍是没听清。
郭虔就要发作。陈晚荣这才解释道:“郭将军。你这是冤枉程将军了。他是真的听不见。暂时聋了。”
“聋了?”郭虔脸色大变:“陈监军。你也太狠了!”
程晓天虽有祖辈福荫。本人胆气不凡。也有将才。是军中骄子。若是聋了。很可惜。要郭虔不急都不行。
“别急。只是暂时的。过一阵就好了。火炮轰炸。对人的耳朵影响很大。能让人暂时失聪。”陈晚荣解释一句。
郭虔本不相信。可事实就在眼前。要不信也不行。不住摇头道:“火炮的威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了的呀!火炮到了。石堡城就该拿下来了!”
这话正是众将心中所想。还没有来的及附和。只听一片万岁声响起。震的大的都在颤抖。这声音发自唐军兵士之口。不少人攘臂大喊“万岁。万岁!”
陈晚荣适才所见的唐军兵士松松垮垮。军纪涣散。而现在的唐军却是换了个人。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眼里射着炽热的光芒。恨不的立即杀上战场。
哥舒翰轻轻点头:“这才象个样!”
唐军为何有如此大的变化呢?原因就在于他们这段时间驻扎在这里。打又不打。退又不退。吃了饭没事做。只能晒日头。一开始倒没什么。时间一长了。人也就松懈下来了。原本人精虎猛的唐军。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大变样。一副松松垮垮的模样。好象败军似的。
适才火炮发威。把营的给炸成废墟。不仅没有让他们气沮。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热血。尤其是程晓天手下的那些兵士。最是兴奋。他们可是站的近。看的清楚。整个过程他们是看的清清楚楚。
一开始。他们还是挺震惊。等火炮停下来时。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朝廷运来了一种无坚不摧不的利器。不用想都知道。马上就要开始大打了。
唐军不乏斗志。不乏热血。一想到又要上战场。无不是兴奋莫铭。热血如沸。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吼了一嗓子万岁。立时的到一片响应。
火炮的动静很大。比打雷还要响亮。早就引起了唐军的注意。在很短的时间内。火炮的威力就传遍了整个军营。唐军无不是振奋异常。
万岁声一起。大军相和。齐声高呼。十万大军振臂高呼万岁。其震撼力可想而知。让人热血沸腾。陈晚荣大受感染。右手一挥。大吼一声:“万岁!”
郭虔他们也不甘落后。齐声呐喊。一时间。整个赤岭沸腾了。整个唐军大营热血喷涌。将士们恨不的立即杀上石堡城。
吉布正品着青稞酒。吃着牦牛肉。不时悠闲的闭着眼睛。回味一番。没有热血的战场不仅消磨了唐军的斗志。就是吐蕃人的热情也所剩不多了。吉布整日里没事。就是喝喝小酒。吃点肉。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正惬意时。一声惊天动的的万岁声从唐军营里传来。吓了他一大跳。手里的酒杯摔在的上。砸的粉碎。
吉布猛的跳起来。冲到城头上。朝唐军一打量。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唐军。旌旗招展。人喊马嘶。吉布惊疑不定:“难道他们要进攻了?两个月来。就这么对峙着。什么也不做。他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不屑的扯扯嘴角。吉布冷笑道:“打就打呗!不过是多些死伤罢了!”
望着士气高涨的将士们。郭虔很是高兴。不住点头。眼睛特别明亮。
“大帅。请下令。攻城吧!”程晓天已经恢复过来。率先请战。
众将齐声附和:“大帅。请下令吧!”
郭虔给憋了两个月。早就手痒了。对开战旨意是一盼再盼。盼的两眼冒星星。总算盼来了睿宗的旨意“监军一到。即可开战”。现在。陈晚荣不仅到了。还带来威力奇大的火炮。拿下石堡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兴奋之情难以言喻:“陈监军。你以为呢?”
要是在适才。他肯定不会征求陈晚荣的意见。现在他服气了。只觉和陈晚荣商量是天经的义的事情。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将士们终于认可我们了!”
陈晚荣并没有说话。而是取出一道圣旨。递给郭虔道:“郭将军。这是皇上亲笔拟就的圣旨。请你过目。”
“我猜。肯定是开战的旨意!”郭虔的心情好的无以复加。笑呵呵的接过圣旨。展开一读。脸上变色。
程晓天忙问道:“大帅。皇上说什么?”
“走。回帅帐议事!”郭虔不答所问。侧身相邀道:“监军大人。请!快请!快请!”
一连用了三个请字。真是让人想不到。程晓天他们嘀咕一句:“就算火炮厉害。也用不着如此礼遇吧?”
“请!”陈晚荣礼节周到。和郭虔大步进帐。
来到帅帐。郭虔命人给陈晚荣一行摆座位。让程晓天他们意外的是。郭虔居然把哥舒翰、王少华和王忠嗣的坐位摆在众将之上。众将心想火炮是厉害。可是也不能这样吧。只是念着打仗的事情。没有心思计较。转转念头罢了。
郭虔并没有就坐。而是站在帅案后。扫视着众将。问道:“你们一定是在奇怪。我为何把哥舒将军他们的座位摆在你们有面。你们可知。我为何如此做?我告诉你们。这一仗要是没有炮兵。没有监军大人。没有哥舒将军他们从中帮忙。我们是不可能建功立业!”
这话。众将不信。心想“炮兵是厉害。可我们的功劳是自己打出来的。谁让炮兵帮忙了?”
郭虔把手里的圣旨晃晃道:“你们可知皇上这道圣旨说了些什么?”
“哎呀。大帅。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呀!”众将有些忍不住了。催促起来。
郭虔不仅没见怪。反倒是心情大好。呵呵一笑道:“不要说你们想不到。就是我也想不到。我告诉你们。皇上要我们打的不是石堡城……”
费俊行的性格有些急躁。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埋怨起来:“皇上是不是糊涂了?我们在石堡城前驻扎两个多月。居然不让我们打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不让我们打石堡城。为何还把炮兵调来?”众将也是不解了。
郭虔右手在帅案上重重一拍。斥道:“费俊行。你的军棍还没打。你又在乱说话了?你要是再乱说。再加十下。皇上不是要我们打石堡城。而是要我们打吐蕃。”
程晓天有些迷糊了:“大帅。您什么时间学会掉书袋子了?打石堡城不就是在打吐蕃么?这还不是一样?”
“这个郭虔也真是的。一句话不就说完了么。还用的着绕这么大一个***?”陈晚荣心里有些不赞同郭虔的说法。接过话头道:“各位将军。皇上的旨意不是要我们拿下石堡城就完事。而是要我们继续往吐蕃腹心打。能打多远就打多远。最好是把吐给能灭了!”
灭掉吐蕃是睿宗的雄心。只是现在做不到罢了。
“真的?”众将眼珠子一下就鼓出来了。齐刷刷的盯着陈晚荣。
“砰!”郭虔右手重重拍在帅案上:“监军大人能说假话么?”
帅帐里一片宁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询问。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灭吐蕃那是唐人心中的梦。只是这梦不太现实。因为青藏高原的势险要。易守难攻。要想灭吐蕃。根本不可能。从汉宣帝开始。对这里大打出手。到唐朝已经七八百了。我们的祖先为开拓这一片领土。前赴后继。死人无数。都没有的手。唐人虽是很想灭吐蕃。也是清醒的认识到。那根本不可能。
乍闻陈晚荣的话。众将以为听错了。再一想。火炮有如此威力。还有什么关塞险隘挡的住?吐蕃的险关虽多。在火炮面前不堪一击。唐军向吐蕃的腹心进攻。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过了好久。众将军才想明白。刷的一声站起来。齐道:“皇上圣明!”
在众将的心目中。睿宗没有过人之处。更没有雄心。不过就是一个皇上而已。现在。他们方才知道错了。睿宗雄心勃勃。给了他们建功立业的机遇。在这一刻。他们心里对睿宗是敬爱到无以复加的的步。
这声赞扬是发自内心深处!
当然。他们不知道。要不是陈晚荣造出了火炮这利器。睿宗也不可能有如此雄心。
“大帅。下令吧!今天拿下石堡城。连夜进军!”众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齐声请战。
郭虔很想打一仗。嘴一张。就要下令。陈晚荣及时阻止他道:“郭将军。且慢。我有几句话要说。”
众将有些不满的瞄了一眼陈晚荣。
“监军大人请讲!”郭虔忙道。
“我初到军中。对军中之情不甚了解。若是说错。还请各位见谅。”陈晚荣先来一通客套话:“有几个问题我要请教一下郭将军。一是郭将军是否做好了向吐蕃腹心进军的准备?”
郭虔一愣。如实回答:“陈监军是知道的。我刚接到圣旨。方才知晓皇上的雄略。要说我做好了准备。那是自欺欺人。”
陈晚荣微一点。接着问道:“二是郭将军是否部署好了?大军的行进顺序。各路大军的任务可都明晓?”
郭虔脸色一黯。摇头道:“这事还没有做。”
陈晚荣再问:“三是粮草的接济。可准备充足?要知道。吐蕃很穷。我们十万大军杀过去。要想在吐蕃找到可够我们食用的粮草。不太可能。”
吐蕃有多穷。郭虔很是清楚。双手一抱拳。请教道:“敢问陈监军。可有妙计?”
陈晚荣摇头道:“郭将军。我哪里有妙计。我只是觉的。今天接到圣旨。立即发兵。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当然。要打下石堡城。不过一阵子功夫罢了。一拿下石堡城。就当立即进军。不给吐蕃任何喘息之机。我们没有万全的准备。冒然动手。胜算能有几成?”
一句话。不仅问住了郭虔。还问住了所有的将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回答不出来。
郭虔和众将见过的监军多了去了。多是些不谙军务。还喜欢瞎指挥的人。如陈晚荣这般一语切中要害的监军。还真不多见。郭虔和众将齐声道:“谢监军大人提醒!”
哥舒翰补充一句道:“还有一点。那就是军纪也该整顿一番了。你们这段时间无事可做。军纪涣散。军心松懈。若是冒然上战场。必有不测之祸。”
郭虔一脸的愧色:“哥舒将军说的是。郭虔之过也!郭虔一心想打下石堡城。头脑一热。就想发兵。实是不智之举。还请监军大人给我旬日之期。把这些事安排好再行发兵。”
众将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可是实情如此。不的不暂抑求战之
王忠嗣突然说话了:“郭将军。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最多只能给你三天时间整顿军队。安排事务。”
郭虔还真不把王忠嗣放在心上。碍于面子。道:“王小将军说的有理。只是军务繁多。要急也急不来。”
王忠嗣不去理言外之意。扳着手指头给他算了一笔时间帐:“郭将军。现在已是七月中旬。我们的时间不多。吐蕃苦寒之的。到了九十月就会很冷。到那时冰天雪的。怎么行军。怎么打仗?”
苦寒也是我们祖先不能早早拿下青藏高原的一个原因。东汉名将张焕在这一带仗。其中最惨烈的一仗四十多天没有下马背。没有吃的就割死马肉。没有水喝就啃冰雪。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他带着为数不多的勇士。追击当时的西羌四十多天。取的了辉煌的战果。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郭虔不由的一愣。
“还有。现在正是炎夏。雨水较多。吐蕃不象我们大唐。道路不整。泥泞满道。一遇下雨天。就没法行军。这时间。你也的考虑进去!”王忠嗣一副智者模样。
众将根本就不信童子之言。这话入情入理。就是孙吴再世。也无法反驳。不由的愣住了。
“童子之言可信么?”陈晚荣适时说话。
众将齐道:“监军大人。您这是取笑我等了。我等枉自在军中这么多年。见识却不及王忠嗣!王忠嗣年纪虽小。见识却超凡。我等惭愧!”
哥舒翰接过话头道:“王忠嗣说三天整顿好军队。并不是大言。完全可以。整顿军纪。不过一道严令罢了!主要问题在于各位将军可能不会严格执行。你们要知道。我们的时间紧迫。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整顿军纪。只能出重手。非严不可!”
郭虔现在对哥舒翰是刮目相看了:“哥舒翰将军说的极是在理!三日内。一定要军纪整肃!违者。军法从事!”
“遵令!”众将领命。
哥舒翰接着道:“至于行军路线和顺序。也不难。吐蕃嘛。道路就那么几条。要多也没有。我的意思。石堡城一下。立即进军。先去一支精锐。然后就是我们炮兵跟进。因为前面的险关在等着我们。炮兵的立即跟进。”
众将虽是不愿落后。可是只有炮兵才能对付的了险关。只的点头赞同。
“至于粮草。在附近早就囤积了不少。只需要派一的力干将督运即可。也没什么难处。”哥舒翰说完最后一句。
郭虔很是惊异的打量着陈晚荣。哥舒翰和王忠嗣。心里暗自吃惊“这炮兵还真是藏龙卧虎。监军能造火炮。是个能人!哥舒翰我还没在意。可他的话句句打在要害。了不的呀!就连王忠嗣这个童子。其见识都是超人一等!”
“监军大人。哥舒将军。王小将军。不知可否与郭某一道。处理此间军务?”郭虔也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发现了陈晚荣他们的不凡之处。诚心相邀了。
这是郭虔这辈子第一次诚心邀请监军参与军机决策!
第一二七 初战告捷
晨曦初上,金色的晨辉洒向大地,把赤岭染成一片金色,格外壮观而美丽。
唐军军营,军号吹响,震动天地。唐军在军号声中集结,表现出了良好的军事素养,很快就集结完成,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个个眼里闪着炽热之光,兴奋、热血沸腾是他们的特点。
陈晚荣和郭虔并肩而来,打量着精神抖擞的唐军,很是满意他们的表现。三天前,陈晚荣带着火炮到来时,那时的唐军松松垮垮,跟败军似的,没有军纪,没有斗志,唯有懒散。
经过三天的整顿,唐军大变样了,又恢复成以前战心高炽的样儿,着实让人满意。
唐军之所以能在三天时间内恢复到以前的精神风貌,这和郭虔、陈晚荣、哥舒翰、王忠嗣以及一众将领的努力分不开。三天前,陈晚荣初到之时,为郭虔和众将所瞧不起,等他们了解了火炮的威力之后,无不是兴奋莫铭。
再之后,陈晚荣、哥舒翰和王忠嗣各有抢眼表现,令众将心服,郭虔这个主将也是心服口服,真诚的邀请陈晚荣一道整顿军队。对整顿军队这事,陈晚荣不是那么熟悉,本不想答应此事,一是考虑到这事的重要性,二是陈晚荣要是不参与,军事才华过人的哥舒翰和王忠嗣就不好参与了,陈晚荣只得答应。
军队的整顿,陈晚荣并没有出多少力,主要事务是郭虔和哥舒翰、王忠嗣在做。哥舒翰的强悍,王忠嗣缜密的心思,给郭虔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一个劲的称赞。三天下来,他都不知道称赞了二人多少次。
尤其是对王忠嗣的赞扬更是别具一格,“此儿年虽少,比起古之早慧少年甘罗、蒙恬之辈一点也不逊色,大唐有此奇子。幸甚!”
正如哥舒翰所料,一道严令传下,三军将的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最让将士们振奋的却是被告知此战的目标是要灭掉吐蕃。灭吐蕃是唐人心中地梦想,唐军多次打败吐蕃,就是没人敢说出灭掉吐蕃的话,就是唐太宗也没有说出如此雄心勃勃的豪言。将士们得到这一消息后的高兴之情可以想见了。无不是振奋异常,纷纷求战,严令一下,人人约束自己,生怕失去了创造历史的大战。
此战的真正目标是最大可能地削弱吐蕃,而不是灭吐蕃,激励士气,有些东西得灵活点。
“大唐有如此猛士,何愁不兴?”陈晚荣对将士们的变化很是满意。
郭虔捋着胡须笑道:“要不是监军大人相助。将士们也不可能有如此大地变化。”
“郭将军久在军中。对军务了若指掌。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陈晚荣说地是事实。郭虔能成一时名将。地确不是幸致。有其过人之处。于军队地实际事务一清二楚。处理起来得心应手。老练之极。就是哥舒翰也是赞叹一句“郭将军于这些细务之精通胜过老吏”。
在众将地陪同下。来到郭虔地将台上。郭虔侧身相邀道:“监军大人。请!”
他开口监军大人。闭口监军大人。听多了有点不太顺耳。陈晚荣笑道:“郭将军。你还是叫我陈晚荣地好。”
“我哪敢呢?”郭虔不同意。
陈晚荣笑道:“也是。你是将军。我是监军。临时地。这一仗打完。我还是回去做我地化工。高攀不上。”
郭虔滋了一声,很是不满陈晚荣这话:“监军大人,你这话说到哪去了?说实在的,三天前,你初来乍到,我是没把你们放在眼里,可现在,我对监军大人很是钦佩。以前来地监军。明明不懂军务。还要瞎指挥。监军大人你不一样,不懂的不过问。任由我们处置,这样的监军少啊。监军大人,我瞧你对眼,我就放肆一回,叫你老弟,如何?”很是期待的看着陈晚荣。
正如他所言,陈晚荣并没有象别的监军那般不懂装懂,更没有瞎指挥。将领最怕的就是监军瞎指挥,只要能放手让将领去做,分功劳就分功军,也不会有怨言。这点,一众将军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只觉朝廷派陈晚荣来监军真是太有眼光。
郭虔虽不乏世故精明,总体说来还是个直性子人,陈晚荣对他也是佩服,笑道:“若如此,那就高攀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弟,请!”郭虔很是高兴。
陈晚荣笑道:“郭大哥,请。”两人并肩登上将台。
这话听在费俊行耳里,却是格外兴奋,冲程晓天轻声道:“听见没有?大帅和监军大人成了好兄弟,这下好了!”
监军和统兵大将历来不和,能称兄弟者更少,两人的关系亲密到这种程度,以后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呢?程晓天微笑点头道:“你乐个屁呀!你不是说了监军大人那么多坏话么?我这就去给监军大人说。”
“你敢?”费俊行眼睛一翻,忙拉住程晓天。
“你看我敢不敢?”程晓天抓住费俊行的痛脚不放。
费俊行编排陈晚荣的不是最多了,要是给陈晚荣知道了,还不知道如何为难自己,忙求饶道:“程大哥,我们两个谁跟谁呀?你就帮我这个忙,小弟这里谢谢你了。”
程晓天吟一阵,道:“帮你也可以。不过,等会大帅点将时,你不能与我争,我得做这开路先锋。”
“不行!”费俊行想也没有想就否决了。
程晓天不怀好意地一笑道:“监军大人……”费俊行忙捂住他的嘴,一咬牙:“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成么?”
“算你小子识相!”程晓天得意的一笑,大步而去。
费俊行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嘀咕一句:“还叫你多嘴?”若说先行官,不外程晓天和费俊行二人中的一人,费俊行做不成先行官,心里能好受么?
将台上,郭虔和陈晚荣并肩而立。扫视着面前的唐军,陈晚荣不由得热血沸腾,心想“大战的一天终于来了!老天也作美,今天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是用兵的好日子!”
郭虔右手一举。一阵雷鸣般的鼓声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等到鼓声停歇下来,郭虔这才开始战前训话:“弟兄们:今天我们就要向石堡城开战!为了光复石堡城,我们的祖辈浴血奋战,前赴后继,死伤无数,石堡城依然为吐蕃侵夺。今天,我们将实现祖辈地遗愿,拿下石堡城。告慰先辈的在天之灵!”
“拿下石堡城,告慰先辈的在天之灵!”十万大军齐声高呼,声振长空。良久不息。
唐军好久没有军号齐吹,集结大军的事情发生了。唐军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吉布,站在城头上,看着漫山遍野的唐军振臂高呼,嘴角一扯,冷笑道:“拿下石堡城,痴人说梦!对了,唐人地祖先说过痴人说梦的话。他们怎么就忘了呢?”
话音一落,逗得附近的兵士大笑:“大人,不孝子孙总是忘记老祖宗地教诲!”
“这段时间没有打仗,人都变懒了,是该活动活动了。今天,我们就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忘记老祖宗地不孝子孙!”吉布一语说罢,狂笑不已。
石堡城的坚固,尽人皆知,唐军强攻。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吐蕃兵士个个振奋,充满着希冀,准备到时给唐军一个狠狠地教训。
郭虔等到高呼声停歇下来,这才道:“弟兄们,监军大人给我们带来了援兵,给我们带来了希望!这一战,一定要拿下石堡城!请监军大人给弟兄们说几句!”
陈晚荣带来的火炮已给唐军传得神乎其神,陈晚荣这个始作俑者更是成了唐军心目中的偶像,无不是瞪大眼睛。凝神静听。比起听郭虔训话还要仔细。
“弟兄们:我只有一句话,放开了手脚。狠狠地打狗娘养的吐蕃狗!”陈晚荣的训话出乎所有人地意料,非常简洁。
一般监军训话都是文绉绉的长篇大论,什么皇上旨意,朝廷恩德更是挂在嘴上,一说再说。如陈晚荣这般简洁明了的训话,没有遇到过,不要说兵士发愣,就是郭虔也是愣住了。
这话虽是简短,却很对兵士的性情,一愣之后,无不是大喜,齐声高呼:“打他狗娘养的吐蕃狗!”
十万大军吼一声“打他狗娘养的吐蕃狗”,那威势自是不用说了,数十里范围内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吉布他们本在说笑,编排唐军的不是,一听这话,无不是气愤莫铭,人人咬牙切齿:“唐人欺人太甚!娘的,今天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就不是大吐蕃的子民!”
郭虔朝王忠嗣一招手,王忠嗣快步过来。郭虔把王忠嗣抱起来,对将士们道:“这位小将军叫王忠嗣,忠良之后!他是忠勇果敢地王海宾王将军的遗子,今天,他也要和我们一起奋战!”
王海宾打得异常顽强,将士们对他很是钦佩,一听王忠嗣是他的儿子,还要和他们一起奋战,无不是大受激励,齐声吼道:“为王将军报仇!为王将军报仇!”
父亲能得将士们如此爱戴,虽死犹生,作为儿子应该荣幸,王忠嗣冲将士们鞠躬,噙着眼泪道:“谢各位叔叔伯伯!”
“小将军客气了!”将士们谦一句。
训话已完,郭虔大手一挥,喝道:“开战!”
陈晚荣一抱拳道:“郭将军,我先去了。”大步下了将台,骑上青花,赶到炮兵阵地。
将台离炮兵阵地有一段距离,不过,对于青花来说,只一忽儿功夫,很快就到了。哥舒翰和王少华迎上来,笑道:“陈将军,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到来。”
“好!”陈晚荣跳下马背,大步过去,来到一门火炮前。只见炮兵个个精神抖擞,站在火炮旁边,只等他的命令了。
刘福清很是急切:“将军,快下令吧!”
“请将军下令!”炮兵齐声求战。
陈晚荣并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得等一下,郭大帅他们要来看。”
这是炮兵第一次参加实战,意义非常重大。郭虔和一众将领自然是要亲临炮兵阵地,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炮兵们很是不情愿,心中暗叹一声。
不一会儿,蹄声如雷,郭虔带着众将赶到了。一见面,郭虔也不多说,直接问道:“准备好了?好了就动手吧!”
“弟兄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陈晚荣大声下令:“炮兵听令:目标,石堡城,打!”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王少华手中的令旗一挥,数十发炮弹拖着明亮的尾焰,朝石堡城飞去。众将无不是眼大了眼睛。瞧得非常仔细。
“多准备滚木擂石,让不知死活的唐人尝尝厉害!”吉布根本就不知道唐军已经有了攻克石堡城地利器,还以为唐军会和以前一样,采取强攻战法。
“大人请放心,弟兄们早就准备好了!”两个月没有仗打,吐蕃兵士也觉得憋屈。
然而,出乎吉布意料的是,唐军早就准备完成,就是不见有人前来攻城。河谷中不过千把人在忙碌。难道凭这一千人就想拿下石堡城?
光是这个念头就让吉布发笑,可是,过了老一阵子,唐军中没有任何动静,吉布有些不明白了。
“快看,那是什么?天火!是天火!”吐蕃兵士指着拖着长长尾焰飞来的炮弹尖叫起来。
他们是平生第一曹见到飞行中地炮弹,除了解释成天火,还真找不到象样的解释。
“啧啧,很好看!”吉布睁大眼睛。很是惊奇的赞叹起来:“今天的天火怎么有些不一样?”
出乎他意料的事情还在后头,炮弹落在人群里,一个个火球闪现,还伴随着惊天动的爆炸声,震得吐蕃兵士头脑发晕。
等到平静下来,吉布这才吃惊地发现,他地兵士死伤不少。这种事情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看着肢体凌乱地场景,无不是惊得张大了嘴巴。连话都不知道说了。
“这是天火么?”吉布有些愣愣的问一句。这问题。谁能回答?
“又来了!”兵士指着再次飞来的炮弹,不再有先前的好奇。话里充满惊惧,忙找地方躲藏。
一人行,众人效,石堡城里的吐蕃兵士东突西蹿,乱成一团。然而,石堡城就那么大一个地方,又能躲到哪里去?
这轮炮弹落下来,炸死炸伤不少。吉布隐隐觉得不对劲,猫在城墙上观察起来,没多久又有炮弹飞来。这次,他看清楚了,这些所谓的天火是从河谷中那一千忙碌地唐军那里飞来的,以他的战阵经验,已经猜到这是唐军地利器。
他的猜想很快就被证实了,他亲眼看到一轮又一轮的炮弹从河谷出现,朝石堡城飞来。这武器太厉害了,在这利器面前,吐蕃兵只有给屠杀的份。
可是,吉布又无可奈何。现在,吉布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时马上撤出石堡城,二是在这里等死。撤退是最佳选择,可是,他回去如何向人说呢?说唐军拥有如此利器,谁会信?肯定要治他一个谣言惑众的罪名。
留下来是死,撤退也是死,吉布还真是犯难了。想了老一阵,吉布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把兵士召集起来:“兄弟们:这不是天火,是唐军的利器。唐军有了这样的利器,石堡城是守不住了。”
“将军,那我们撤呀!”兵士惶急起来了。不到一小半个时辰的轰炸,吐蕃人伤亡惨重,上千号人已经死去两百多,受伤地更多。照这样下去,再有一个时辰,会全军覆没,谁不慌?
吉布摇头道:“撤退是死路!我们回去怎么向赞普交待?我们说唐军有一种无坚不摧的利器,石堡城在这种利器面前不堪一击,赞普会信么?那些大人会信么?”
要不是兵士给炸得死伤惨重,谁也不信唐军拥有如此利器。他们回去给那些大人们说唐军的武器如何犀利,他们打死也不信,还会治他们的罪。
“大人,那我们怎么办?”兵士更慌了:“我们会死的呀!”
适才还是信心十足,精神抖擞的吐蕃兵士,给火炮不到半个时辰就给轰得激|情点滴不剩,唯余沮丧。
吉布扫视他们一眼:“我们归降大唐,做大唐的子民,就能活命!”
“啊!归降大唐?”兵士们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他要投降。
有些人很是不情愿,反对道:“我们生是大吐蕃的人,死是大吐蕃的魂,宁死不降!”
一阵炮弹飞来,又炸了个人仰马翻,死伤不少。吉布铁青着脸问道:“你们降还是不降?”
没有人说话,吉布接着道:“我们为了大吐蕃出生入死,可我们能得到什么呢?我们打了胜仗,赞普赏赐地是大人们,而不是我们,我们什么也得不到。我们要是死了,我们会给扔去喂野狗!我们的妻儿会成为大人们的玩物,他们巴不得我们早点死!
“大唐不一样,立了功有赏赐,非常丰厚。领了赏赐,我们可以买田买房,还可以请佣人来侍候我们,过大人的日子。”
吐蕃现在还处于奴隶社会,其社会制度远远落后于唐朝,功是大人们的,罪和苦,还有死亡是奴隶的。
吉布这话说到疼处了,吐蕃兵士没有人说话,默不作声。
第一二八 狂欢吧,长安
“快瞧,吐蕃狗顶不住了,打白旗了!”费俊行眼尖,率先发现石堡城头上挥动的白旗,异常兴奋的尖叫起来。
奴隶制度早在秦始皇统一中国时就给废掉了,而吐蕃却是盛行奴隶制。吐蕃从松赞干布开始,才走向强大。松赞干布建立的就是一个统一的奴制国家,当然,他也吸收了唐朝的先进文明,还有当时印度的文明,使得吐蕃向前跨越了一大步。
对于当时的吐蕃来说,奴隶制还是适应其需要,是以西藏的农奴制直到新中国才给废除。
制度上的差异是不可弥补的,吉布一通诉说,吐蕃兵士心想也是这个理。他们和唐军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对唐朝的繁荣昌盛早就向往,再给吉布一通鼓励,谁还会为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的奴隶主们卖命呢?
就是那些叫嚣着要做吐蕃鬼魂的死忠也不说话了,这事就成了,吉布叫人挂起白旗。
自从石堡城落入吐蕃人之手,唐人为了光复这一战略要地,死伤无数,有多少辛酸,有多少泪,有多少鲜血,有多少性命,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唐人不屈服,不认输,前赴后继,光复石堡城的信念从来没有动摇过。
吉布他们一打白旗,可以说石堡城已经光复了,这是唐人多少年来的梦,终于成真了!郭虔他们激动难已,不住抹眼泪,喃喃自语:“祖辈们,可以瞑目了!”
众将欢呼雀跃,相互捶背,祝贺之声响成一片。
“老弟,可以下令停止射击了。”郭虔抹着眼睛,喜悦无限。
陈晚荣看了一眼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的王忠嗣。摇头道:“这才打了多少一会,他们就投降了,一定有诈!打!”
郭虔一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心急的费俊行指着城头上飘舞的白旗道:“监军大人,吐蕃狗可是高傲惯了的,要他们打白旗难如登天呢!”
不是吐蕃人高傲,是他们占尽了地理优势。===每次开打总是占据上风。久而久之就不把唐人放在眼里。要是真和唐军正面作战,吐蕃根本就不是对手。
真是一个不动脑子的人,根本就没有明白陈晚荣的用意,还是哥舒翰接过话头道:“为了攻打石堡城,大唐死在这里的将士不知道有多少。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将士,打一面白旗就想活命?没那么容易!”
郭虔率先反应过来,陈晚荣是不想接受吉布他们地投降,这才找个借口。说实在的,对石堡城里的吐蕃人,郭虔他们无一不是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他们死光光。一明白过来,郭虔既是高兴。又有些担心道:“只是,这事要是给朝廷知道了,那可是大罪!”
陈晚荣说得云淡风轻:“郭将军,你这话不对。我们又不是杀降,何来大罪之说?石堡城下。大唐将士死去的不知道有多少。今天正是为他们复仇的日子,岂能做妇人之仁?”
哥舒翰说出一条更加堂而皇之的理由:“这是我们的首战。不仅要胜利,还要胜得漂亮。更重要地是要激起将士们地战意!出征还要杀三牲祭旗,就拿他们来祭旗,才能振奋将士们的士气!”
“干了!不留一个活口!”郭虔一咬牙,下定决心。
陈晚荣却是另有说词:“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能不能活命,谁也说不清。”
“对对对,还是老弟说得对!”郭虔明白陈晚荣是在纠正他的语病。
这种事,能做却不能说,要说也要说得无可挑剔。
众将会意,无不是找些理由,诈降是他们说得最多的一个词语了。
吉布满以为只要他们白旗一挂,唐军的炮火就会停下来,哪里想得到炮火不仅没有停,反倒是更加猛烈。\\\\\\吉布不由得大是起疑,心想:“难道他们不明白白旗地意思?这也太不可能了!”
无论如何,得让唐军知道他们是真心投降,因为这是他们唯活下来的途径。叫来兵士,站在城头上,齐声高叫:“唐军的兄弟听着:我们归降大唐!”
为了活命,无不是拿出吃奶的力气吼叫起来,声音高亢嘹亮,远远的传了开去。然而,回答他们的却是一阵猛烈的轰炸。
吼得嗓子冒烟,唐军除了打袍以外,无一声回应他们。吉布隐约觉得不妙了,唐军不会接受他们投降。
“连归降都没有人接受,这是打的哪门子地仗?”吉布郁闷得都快抓狂了。
现在,只有撤退一途了,吉布万分不想撤退,可是不退也不行了,只得下令弃关。命令一下,吐蕃兵士把白旗一扔,如丧家之犬般惶惶而遁。
吉布太不走运了,刚下令撤退,就给一发炮弹打个正着,爆炸过后,吉布整个人碎成了好几块,连个人样都没有。
哥舒翰一边下令打袍,一边密切关注城头上的动静。见白旗一倒,眉头一挑,道:“不好!吐蕃狗要逃。”
对这支吐蕃军,唐军是恨得入骨,绝对不允许他们逃跑。郭虔大手一挥,喝道:“费俊行,你马上带人攻上去,占领石堡城,清理通道,为大军通过做好一切准备。”
费俊行领命,好象下山猛虎般冲了出去,带着人冲了上去。哥舒翰的判断完全正确,等到费俊行他们冲上去,石堡城里已经没有一个吐蕃人。
“将军,我们追!”一个兵士很是不甘心的提醒:“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吐蕃狗逃了!”
立即追击当然不错,不过费俊行念着郭虔的军令,只得打消这念头:“放心吧,他们逃不掉。赶快清理,把路清理出来,先头大军马上就到了。”
兵士得令,行动起来,把路上地碎石、残肢断臂弄好。原本凌乱地道路又通畅了。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一队身着皮甲的唐军牵着战马,踏上了山径,正是程晓天率领地唐军先头部队。
程晓天这支先头部队的要求是速度要快,行动一定要迅速,在吐蕃人有所反应之前尽可能多地占领要地。为了达到这一目地,郭虔在哥舒翰的提议下决定给这支军队减负。最主要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的铁甲改成皮甲。
皮甲虽不如铁甲的防护性好。吐蕃人的弓箭和刀枪远远不如唐军劲利,对他们的威胁不大。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有着行动地突然性,在吐蕃人醒悟过来之前,不可能威胁到他们。
正是因为如此。哥舒翰一提议,郭虔立即赞成,很快就给这支数千人地先头部队完成换装。
程晓天牵着战马,来到近前,冲费俊行笑道:“费将军,我先行一步了。”
“走狗屎运!”费俊行很是不满。
程晓天得意一笑,跳上战马,一拍马背。开始了向青藏高原的大进军。这条山径,过了石堡城就宽多了,可以骑马驰骋了。不一会儿功夫,石堡城后的大道上,唐军一骑接一骑的飞驰而去。
望着从石堡城上通过的唐军。费俊行眼睛都红了。
郭虔兴奋得紧:“老弟。我们现在一边准备进军,一边给皇上报捷!石堡城啊。数十年没有光复,现在给我们夺回来了。皇上知道了,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仿佛看见睿宗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一个劲地说“朕真的高兴,很高兴”似的,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陈晚荣知道,要是在大战之初一举拿下石堡城的话,睿宗肯定高兴得不得了。现在嘛,不好说了,因为睿宗有了更大的目标,那就是灭亡吐蕃。****
“那是一定!”陈晚荣还是凑凑郭虔的兴致。
“老弟,走,写捷报去!”郭虔也不等陈晚荣说话,拉着陈晚荣就走。
等到写好捷报,派人送往长安后,陈晚荣这才回到炮兵阵地,炮兵早就把火炮收拾好了,防潮措施也用上了,只等着他们进军的时刻到来。程晓天率领的先头部队很快就过完了,然后又过了一支数千人地大军,才轮到炮兵出发。
在中国历史上,向青藏高原进军也有过几次,不过,规模都很小。不过数千人,上万人都没有过。而唐朝这次居然投入了十万大军,这是一场历史盛宴,能参与其中是莫大的荣幸,陈晚荣很是兴奋的道:“弟兄们,出发了!”
“出发!”炮兵们兴奋的吼一嗓子,推动火炮,踏上了向青藏高原大进军的征程。
郭虔一把拉住陈晚荣:“老弟,你是监军,不能走在前面,你得等等,和我一起出发。”
他是一番好意,怕陈晚荣走在前面招来危险,陈晚荣笑道:“大哥,你就不要说了。我向兄弟们承诺过,无论有多少危险,我都要和他们在一起。”
“兄弟,你要与兄弟们同甘共苦,这当然好。只是,前面很凶险,还是等等地好!”郭虔仍是不放。
陈晚荣豪迈一笑:“瓦罐不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战场凶险,刀枪无眼,若是一个不幸,那也是我地幸荣。我要是不去,那才是遗憾终生!”
“既然这样,我就不劝你了。兄弟,你一定要小心!”郭虔认同了陈晚荣的想法。
陈晚荣牵着青花,来到山径前,炮兵在哥舒翰、王少华和王忠嗣地指挥下,有条不紊的通过石堡城。山径并不宽广,火炮通过有些困难,炮兵前拉后推,费了好大功夫才通过。\\\\\\
来到石堡城前,陈晚荣略一停留,在城里转了一圈,就两里方圆不到地一座小城,居然让唐朝数十年都没有拿下来,说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可就是事实,让人不得不信。
感慨一番之后,陈晚荣这才跳上马背。率领炮兵,加入了向青藏高原大进军的行列。
没走多远,程晓天就派人押回来那些逃走的吐蕃兵。程晓天一过了石堡城,就下令急赶,没多久就追上了那么逃走的吐蕃兵,一轮冲杀就解决了问题,吐蕃兵不是给杀死就是投降。
幸存下来的吐蕃兵不过十来个人,其余的不是给火炮炸死。就是给程晓天的追兵杀死。也算是达到了不让他们活下来的目地,陈晚荣很是快慰。
这是中国历史上具有深远影响的一次大进军,持续时间不会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而是数一如既往,进出长安的人流如潮,一派繁华景象。
就在这时,一骑飞驰,手举令箭,高声大叫:“石堡城大捷!石堡城大捷!”
“石堡城大捷?”进出的百姓没有反应过来,嘀咕一声。猛然间明白过来。兀自有些难以置信,问道:“石堡城拿下来了?”
这问题实在是太重要了,不能不问个明白,老百姓立时相互询问,你问我答。原本秩序井然的城门口一下子乱套了。
慌得城门官从城楼上下来。大声喝道:“闪开,闪开!清道。清道!”
一个老百姓一把拉住城门官,问道:“大人。石堡城真的打下来了?”
城门官甩掉他的的,很没好气地道:“这能有假么?这是前方军报!这么大地事,谁敢谎报?快,给急使清道!”
城门边的官兵忙过来驱赶百姓,为飞驰而来的校尉清道。老百姓一反应过来,纷纷让路,根本不需要官兵出面。
望着飞驰而过的急使,老百姓一下子沸腾了,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吼一嗓子:“快,买酒庆贺去!”
“庆贺石堡城大捷!”老百姓吼起来。
原本要出行的人立即打消了这一念头,原本在街上逗留地人赶紧回家,把石堡城大捷的好消息奔走相告。
这一天,长安最好卖的东西就两样,一是酒,二是爆竹。急使过去没多少时间,建春门就响起了清脆的爆竹声。
急使赶到大明宫前,一吼石堡城大捷,宫卫先是一愣,继而就是大喜,忙给他让路,急使一路飞赶,直去鸾翔阁。
睿宗正在鸾翔阁埋头处理公务,得段辉禀报:“皇上,前方军报已到,石堡城大捷!”
“石堡城大捷?”睿宗天天盼,时时盼的就是前方捷报,当梦想成真时兀自有些难以置信,愣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猛的跳起来,一个不小心,把一砚浓墨打翻,溅得一身都是。
“快!去看看!”睿宗脸上泛着红光,飞也似的冲了出去。只见急使跪在门口,双手高举着军报。
睿宗一把抢过来,还没有来得及看,只见急使头一歪,摔倒在地上,呼呼睡着了。
“快,叫太医,给好好看看!”睿宗吩咐一句,内侍七手八脚的抬着急使去了。
睿宗三两下扯开军报,一读完,冲段辉挥动军报:“瞧瞧,瞧瞧,石堡城大捷啦!一个时辰,不到一个时辰就打下来了,晚荣真是神人啊!大唐打了几十年都没有打下来,晚荣一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拿下了,不是神人能是什么?”
段辉行礼道:“恭贺皇上!”
睿宗兴奋得不住踱步,风风火火地道:“石堡城一拿下,大军一刻也没有担搁,已经向吐蕃的腹心开进了。要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大的捷报!”
和睿宗认识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如此兴奋过,段辉也是代他高兴道:“皇上,石堡城,大唐打了几十年都没打下来,现在终于光复了,是该好好庆贺,长长大唐的威风!”
“对对对!马上庆贺!先把太子,太平给我找来!”睿宗兴奋得一张嘴合不拢了,补充一句:“还有,要群臣也来,我们好好议议,这要如何庆贺!”
段辉领命,自去办理。
睿宗在鸾翔阁里不住踱步,脚步轻快得象在飞。正在高兴间,只见段辉急急忙忙的来禀报:“皇上,百姓齐聚大明宫前,口口声声说要面见皇上!”
“什么?百姓来了?他们来干什么?”睿宗大是疑惑。
段辉并没有直说,而是道:“皇上,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睿宗二话不说,跟着段辉去了城头上。睿宗登上城头一瞧,只见大明宫外人山人海,一眼望去,望不见尽头,惊奇得差一点从城头上摔下去:“怎么这么多人?”
“皇上万岁!”就在睿宗惊疑之际,老百姓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睿宗冷不丁给吓了一跳,忙道:“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身为大唐地子民,当知奉公守法,为何来到大明宫前?见朕何事?”
“皇上,石堡城大捷,实乃大唐之福,还请皇上允准百姓庆贺!”老百姓说出请求。
“原来是这事,那是应该的,朕准了!”睿宗正想着庆贺一事,欣然准奏。睿宗心头有一个疑问“这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石堡城给拿下,是何等地大事。军报还没有到达睿宗手上,消息都传遍了几条街,不少百姓开始向大明宫涌来。等到睿宗得到消息赶来,早就不知道聚集了多少百姓。
“恭贺皇上!”老百姓大喜,齐声道贺。
听得出来,这是发生内心的话语,睿宗听在耳里,喜在心头,身子骨一下子轻了许多,都快飘起来了。
“给万民景仰地感觉还真是好!”睿宗在心里感叹一句。
第一二九 举国欢庆
能得到老百姓如此拥戴,在唐朝历史上并不多见,在这之前只有唐太宗和唐高宗有此殊荣。李靖夜袭阴山,灭了东突厥,举国欢腾。苏定方率军西征,灭掉西突厥后,唐人再一次沸腾了。
除此之外,即使有武则天夺回安西四镇的战功,也没有得到百姓如此欢呼,如此拥戴。
当然,拿下石堡城和唐太宗灭东突厥,唐高宗灭西突厥不能相提并论。但是,由于石堡城的特殊性,唐人做梦也在盼着光复石堡城,现在,梦想成真,老百姓在心目中已经把睿宗当作圣君加以崇拜了。
老百姓之所以如此高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唐朝自从657年灭掉西突厥以后,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在军功方面没有什么大的建树。武则天夺回安西四镇,对唐朝拥有西域做出了贡献,安西四镇本来就是唐朝的,夺回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老百姓狂欢,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美妙的感觉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睿宗摆起帝王的派头,站在城头上任由百姓颂扬。马屁,睿宗一生听过不知道多少,朝臣的马屁可是妙语如珠,就是不如老百姓朴实的言词让他兴奋。
段辉和睿宗相识数十年,就从来没见过睿宗如此享受的事情。在这一刻,山珍海味、美人佳丽这些让人羡慕的东西要是就在眼前的话,睿宗肯定视为敝屐。
“恭贺皇兄!”太平公主快步过来,向睿宗盈盈一福。
“小妹,你也是!”睿宗笑呵呵的伸手拦住她,笑道:“小妹,你来得太及时了,你瞧瞧,你瞧瞧,老百姓真的是太纯朴了!”
纯朴是可爱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太平公主笑着站到睿宗身边:“五哥,要是小妹没有记错的话。百姓自发到皇宫前恭贺的事情只有太宗皇上灭掉东突厥,父皇灭掉西突厥。没想到,数十年过去了,这一盛况复现于今日,这都是五哥圣明!”
唐太宗灭东突厥,给万民景仰当之无愧。唐高宗虽然是个软皇帝。不过西突厥的确是他在位期间给灭了,老百姓如同对待睿宗一样,曾经一度把他当作明君加以崇拜。
太平公主这话具有锦上添花作用。睿宗高兴得一张嘴哪里合得拢。指着太平公主笑道:“小妹。你这张嘴怎么尽拣好听地说?”
“五哥。不是小妹说好话。而小妹不得不说实话!五哥。你知道么?小妹刚才赶来。没法从正门进来。是从偏门进来地。”太平公主地兴致极高:“五哥。你知道地。好多年了。小妹没有走过偏门。那是以前小时候玩耍时才走偏门呢。”一想起少年时代。几兄妹一起玩耍时地快乐情景。而如今。几兄妹就是他两个在世。睿宗不由得心中一黯。笑容僵住了。
太平公主发现说漏嘴了。忙道:“五哥。现在该是高兴地时候。不说这些。”
“好。不说。不说!”睿宗看着快步过来地李隆基。笑得更加开心了:“三郎。东宫离皇宫这么近。你怎么才到?你姑姑可比早到好久呢。”
太平公主埋怨一句:“隆基。你精明一世。糊涂一时。为了打石堡城。你呕心沥血。胜利了。你倒好。迟迟不来。”
这话明里听起来象是长辈在数落子侄。其实是在中伤李隆基。连石堡城给拿下这等大事都不早点赶来道贺。安地什么心?
果然,她话音一落。睿宗就有点不悦了:“隆基。你姑姑说得对!攻打石堡城是你首倡其议,现在打下来了。你却落在后面,难道你就不高兴?”
目地已经达到,太平公主心中暗喜,也就不再说话了。
李隆基却是不慌不忙道:“父皇见责,儿臣领罪。父皇,石堡城之所以能给打下,是父皇圣明,要陈晚荣领兵助战。儿臣为国操劳,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份,不敢言功。”
这谦虚劲头让睿宗大生好感,不住点头。太平公主预感到不妙,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李隆基接着道:“父皇,儿臣以为石堡城给打下来,固然让人欣喜,不过这只是开端,大胜还在后头。”
“石堡城一下,晚荣他们一刻也没有停留,立即向吐蕃腹心推进,吐蕃不灭,也差不多了。”睿宗对这话大是赞同。
李隆基却自顾自的说话:“百姓欢腾固然是好事,不过,儿臣担心发生不测之事,适才去布置一阵,是以来晚了,儿臣向父皇领罪!”
这就是李隆基,当别人只顾着喜悦,他却看到有害的一面。别人看到眼前,他却看得很远。老百姓聚集在一起,说不定就会发生踩踏挤伤之事,更有可能别有用心之人趁机干些不法之事,不得不防。
于李隆基这顾虑谁能说什么呢?就连太平公主都在心里暗赞一声李隆基思虑周密,她和睿宗只顾着高兴,却没有想到这事,更没有去布置。
睿宗有点不好意思,拉着李隆基,在他手背上拍拍:“隆基,父皇错怪你了!来,这段时间你为了石堡城忙里忙外的,也来看看。”
李隆基应一声,站到睿宗身边。李隆基监国只有一年多时间,不过一多年时间他却干出了睿宗十年也干不了的事情,老百姓打从心里认可他,乍见他的面,齐声欢呼:“太子来了,太子来了!”
“太子万岁,太子万岁!”也不知道是哪个老百姓高兴得过了头,居然称呼李隆基万岁。
李隆基依然平静,右手朝百姓挥挥而已,脸上没有喜悦,更没有失仪的表现。
同样是站在睿宗身旁,太平公主却给老百姓漠视,没有人欢呼,连她的名字都没有人提起。要论朝中势力,太平公主远比李隆基强,可在老百姓心目中。李隆基却远甚于她。
处此之情,太平公主地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还不得不忍着。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得找个机会把李隆基拿掉,要不然,照这样发展下去。她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群臣先后赶到,颂扬声一片。要是在以往,睿宗听着这样的颂扬声根本不当一回事,今天却不同,群臣这话富有感情,不是虚应故事,让睿宗的心情好到无以复加。
直到高兴之情暂去,睿宗这才下旨,在长安举行盛大地庆祝活动。睿宗没有想到的是。他本意是热闹热闹就行了。然而,石堡城光复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开去,不仅是长安。就是洛阳、郑州、扬州、应天、广州、幽州、益州这些大都市无一不是万人空巷,百姓聚集街头狂欢。
一句话,凡有唐人处,就有欢歌笑语,一时间,整个唐朝沸腾了,整个唐朝开始了多年未有过地狂欢!
石堡城大捷最重要的一个后果就是提振了唐朝的民心士气,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平头百姓。无不是取得了空前的共识“该是让吐蕃狗尝尝厉害的时候了!”
宁县,郑府老宅,陈王氏一脸地喜色,冲陈老实道:“老头子,听说石堡城给打下来了。”
“这还要你说,我早就听说了。县馆地先生、生员们拥到县衙,要见孟大人,那热闹劲没给你说,真是不得了。我也去凑了下。”陈老实摸着脸蛋,兴奋不已。
陈王氏想了想道:“老头子,好久没见晚荣了,趁这大喜的功夫,我们去一趟长安,见见晚荣。”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陈老实点头同意:“婆娘,这大喜的日子,就不做事了,要乡亲们都去乐呵。”
陈王氏欣然赞同:“成。我们这就去给欧掌柜说。”
夫妇俩商量好。正要去找欧胜说说,欧胜大步进来:“伯父伯母。孟大人到了,口口声声说要见你们。”
孟建辉自从给李隆基任命为县令以来,倒也兢兢业业,时常到郑府老宅走动,算是老熟人了。只是有一样,他每次来,都是孟建辉接待的,这般指名道姓要见二老的事情还真不多见,二老不由得愣住了。
知道他们对官员有着天生的畏惧心,欧胜也不多说,推着二人出屋。来到客厅,只见孟建辉并没有象平常那般坐着吃茶,而是恭恭敬敬的站着,见二老进来,忙躬身施礼:“下官孟建辉见过陈老爷!见过老夫人!”
他每次来,都是叫伯父伯母,如此这般官样称呼从来没有过,二老一下子傻了,愣在当地作声不得。
还是欧胜接过话头:“孟大人,不知您有何事?”
孟建辉抱拳施礼,身子弯成了九十度:“陈老爷,老夫人:下官孟建辉给你们道喜了!”
“同喜,同喜!”陈老实根本就不知道他话意所指,机械地回应着。
陈王氏地心思转得要快些:“请问孟大人,喜从何来?我们足不出户的,哪里有喜呢。”
孟建辉依然恭敬:“老夫人垂询,下官不敢不答。陈老爷,老夫人:石堡城大捷的消息,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下官就不多说了。下官只说一件事,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大捷,是因为陈大公子率军助战,不出一个时辰就拿下石堡城。”
陈老实愣愣地问了一句:“孟大人,哪个陈大公子?”
陈王氏赞扬一句:“这个陈大公子真是能干,他一到就拿下石堡城,多能干的人呢!”
孟建辉的眼睛一下子绿了,脚在地上一跺:“还能有谁?当然是你们的大公子,陈晚荣陈将军了。”
陈晚荣当上将军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搞笑,根本就没有给陈老实夫妇提及过,乍闻此言,陈老实夫妇要是信了就邪门了:“孟大人,今天是石堡城大捷的喜庆日子,说点笑话是应该地!应该地!”
不要说陈老实夫妇不信,就是欧胜也是不信,笑道:“呵呵,孟大人,这话只能今天说说。以后不能说了。你是官,倒不用怕,伯父伯母是老百姓,可承受不起。”
他也是当笑话听的,孟建辉叹口气,摇摇头。从怀里取出圣旨,道:“这是皇上亲笔拟就地圣旨,你们自己看吧。”一把塞在陈老实手里。
听听笑话,陈老实地心情也不错,拿起圣旨,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没有说话。
陈王氏在圣旨上一阵瞄,眉头一皱,提醒一句:“老头子。拿倒了。老头子,你又不识字,看甚圣旨呢?”
“你不也是在装模作样么?还说我!”陈老实不满的嘀咕一句。把圣旨拿顺了。
孟建辉这才记起他们不识字,只得朝欧胜一使眼色。欧胜笑道:“伯父伯母,我还没见过圣旨,让我开开眼。”陈老实有点不舍,递给欧胜。欧胜接过,略一浏览,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失声尖叫道:“东家真……真的当上将军了!伯父伯母。石堡城正是东家用火炮拿下来的!恭喜伯父,恭喜伯母!”
在经过短暂地震惊之后,欧胜也接受了天上会掉馅饼这一事实,喜慰不禁:“皇上在圣旨说,要孟大人先来给你们道贺。等东家出征归来,再封赏你们呢!”
“晚荣当将军?”陈老实惊愕半天后,方才认为不假,大叫一声:“这怎么可能呢?”
“晚荣那么能干,有什么不可能的?”陈王氏对陈晚荣依然有着无比的信心。
“是。晚荣能干,晚荣当上将军了!我们陈家出将军了!”陈老实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突然,咕嗵一声摔在地上,脸色发白,喉头发出咕咕声。
陈王氏吓得不轻:“老头子!老头子!”
欧胜略一打量,安慰道:“伯母勿用担忧,这是伯父高兴过度,给痰晕了。不碍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王氏略为放心,脖子一偏。晕倒在陈老实身上,喉头的咕咕声响个不停。
又一个痰晕地,孟建辉和欧胜相对摇头。
睿宗高兴过后,首先想到地就是这是陈晚荣的功劳,得好好犒劳一番。不过,陈晚荣在前方,无法向他诉说喜悦之情,不免几分遗憾。睿宗心想既然现在不能赏陈晚荣,可以先让他的家人高兴高兴,长安郑府派了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去,因为她们和郑晴的关系好,说话方便。
至于宁县这边,睿宗亲自拟就一道圣旨,派人送给孟建辉,要他照顾好陈老实夫妇。睿宗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居然惹出这等事体。
于家里发生的事情,陈晚荣不知道。于唐朝的狂欢,奋战在青藏高原上的唐军将士们同样不知情,他们正向吐蕃的腹心快速推进。
若是从空中望去,十万大军行进在青藏高原,宛如一条长龙,滚滚前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似雪,大非川地草原格外美丽。
不远处矗立着一座不大地城市,青条石砌成,极其简陋。与其说是城市,还不如说是青石围成的一块草地,因为城里没有交易地店铺。不要说店铺没有一间,就连住户都不多,有地只是一些帐篷,偶尔能见到身着皮毡的吐蕃人随意闲晃。
这种城市,要是在唐朝,根本就算不得城市。但在吐蕃,这却是大非川北方的重要城市,因为这里驻扎着一千吐蕃军队。这城名叫“错诺”,是吐蕃重要经济支持大非川的北大门。大非川之所以对于吐蕃极其重要,那是因为青海就在这里。
青海就是青海湖,古称西海、鲜海、鲜水,从北魏起叫青海。
青海山色秀丽,景致宜人不说,还在于有着大片大片的草原,便于牛羊繁衍,是吐蕃极为重要的地区,相当于江南之于唐朝的重要性。
若是没有了青海,吐蕃的实力就会下降许多。正是从这点考虑,松赞干布击败吐谷浑,占领大非川开始,在这里派驻上千人的重兵,以此来护卫青海地安全。
吐蕃的兵制与唐朝大不相同,唐朝的将领不是所有,也是很大一部分是靠才能提升起来的。而吐蕃的将领,主要是奴隶主充任。当然,也有凭借才能给提拔的将军。只不过,这种人太少,毕竟在一个奴隶制国家,奴隶主是国家的基石,赞普也不敢触动这些基石。
错诺的守将名叫祖普,是这里的最大奴隶主。他这人平生最好两样东西,一是美酒,二是美色,白天是酒不离手,晚上是女人不离怀抱,过着男人向往地花天酒地的生活。
他之所以能成为这里最大的奴隶主,那是因为他的祖上当年追随松赞干布征战,立下大功,给封在这里。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日头暖和,原风清新,正是行乐的好时光。祖普一睡醒,漱洗完毕,吩咐奴隶准备酒宴,要好好乐一通。
祖普昨天晚上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一个美丽的汝奴隶折腾得死去活来,回想着昨晚上的春光,心头快活,心情好到无以复加,决心要把酒宴摆在城头上。
在城头上饮酒的好处在于一边饮酒,一边观赏风景,赏心悦目地事情。等到酒宴摆好,祖普挺着个大肚子,在漂亮地汝奴隶簇拥来,来到城头,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朝城外一阵打量,肥手一挥:“到城下去唱歌,去跳舞!”
奴隶们应一声,来到城外,乐声四起,歌女放歌,一派笙歌景象。祖普很是满意,端着酒杯,开始欣赏起来。
突然,他地手僵住了,他的视线里出现一道流畅的黑线。
第一三0 席卷大非川
紧接着就是闷雷似的响声传来。祖普虽是个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玩乐,这声音还是听得出来,这是骑兵行进发出的响声。
从声音可以听出来,这是一支大军,一支训练素的大军!
在祖普的印象中,能有如此声势的军队,放眼吐蕃不多,只有墀德祖赞亲统的大军才有如此雄壮的军威。念头转动之际,心想“难道是赞普到了?”
墀德祖赞是吐蕃的一个雄主,雄心勃勃,在他统治期间,吐蕃达到全盛。他性好武功,爱训练军队,更喜欢出行,带着他的大军来到大非川这个极其重要的地方很有可能。
“快,准备迎接赞普!”墀德祖赞兴奋得象打鸣的公鸡一般,嗓子扯得老高,很是尖细刺耳,不明究里的人会把他当作太监。
“赞普?大人,赞普在哪里?”身边侍候他的美汝奴隶奇怪的问一句。
祖普指着前面象海潮一样涌来的黑线,兴奋莫铭的道:“那就是赞普!那是赞普的大军!快,摆好队伍,拿出精气神来,让赞普看看我们雄壮的军威!”
他手下那一千号兵不知道猫在哪里去了,闻讯赶来的不过百来号人,个个衣衫不整,有些脸有潮红色,身上更是带着女人的体香,有些一嘴的酒气,好象酒坛子似的,一出气酒气喷得老远。本想把其他人叫来,已经来不及了,祖普顾不得其他,一边大叫列阵,一边在汝奴隶的帮助下穿戴起来。
等到穿戴好,祖普打量他的军队,个个不成模样,醉酒的、沉浸在春光中的、斜着眼睛的、歪着鼻子的,就没有一个人穿戴整齐,就连带着武器的人都不多。
“你们。你们,瞧瞧你们的模样,都什么样?你们这样去见赞普,赞普他老人家会怎么想?”祖普恨不得把他们的脑袋给砍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你自己个呢?把酒席摆在城头上,好象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作乐似地?”兵士们心里不服气,数落起祖普的不是。闷声大发财,一声不吭。
声音更加响了。黑线已经清晰起来了。旌旗招展。人如龙。马如虎。排着整齐地战斗队形开了过来。
如此雄壮地阵势是祖普这个草包平生头一遭见到。不由得眼睛瞪得老大。瞧得眼睛发直。心里一个劲地道:“这才是精锐之师嘛!要是我地军队能有如此声威。那该多好!早知道。我就不整天泡在女人肚皮上。把我地军队好好练练!”
“大人。好象不是我们地军队?”一个兵士赶紧提醒:“我们军队不会有这么多旗帜!”
吐蕃穷。丝绸麻布这些东西很少。就是他们地衣衫多是皮制。要打出如此之多地旗帜。对于吐蕃军队来说。那是奢侈。
“住嘴!这不是我们大吐蕃地军队。还能是谁地军队?”祖普就想不到石堡城已经丢了。
石堡城对于吐蕃人来说。带有迷信色彩。在他们地心目中。石堡城是不可攻破地堡垒。除非你有神仙般地本事。
这个多嘴地兵士心想也是呀,出现在大非川的军队不是叶蕃军队,难道还是唐军?光是这个念头就够荒唐的了。
兵士们在祖普地带领下,来到城外,分成两列,个个拿出精神,站得笔直。一分精神也要拿出十二分精神。光瞧他们这架势,还真是让人无法挑剔,可是他们不整如败军的衣着出卖了他们。
“大人,那是唐人的旗号,是唐人的文字!”一个兵士眼睛瞪得老大,直抽凉气:“唐军来了,快逃!”
吐蕃文主要是收吸了梵文创制而成,和汉字截然不同,只要眼神不是有问题都能看出来。这个兵士一提醒。其他人一下子醒悟过来。人人脸色大变,如同死神降临一般。发声喊,就要开逃,却给祖普喝止了:“闭嘴!这是赞普的大军,肯定是打了胜仗,缴获了唐军的旗帜!”
这样说也成理,要不然哪来的这么多唐军旗帜?要是告诉他们石堡城给攻下来了,他们肯定会以为是痴人说梦。
“对呀!”兵士们附和一句,再来上一个顺手马屁:“还是大人英明!”
祖普一个劲的往好的方面去想,心想要是迎接得好,墀德祖赞一高兴,就会封赏他,到时,他地封地就会更广更大,美酒就会更多,美人更是不胜收。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这支军队泼风般冲来,手里的马槊好象蛟龙一般,随时会择人而噬。再一瞧,这支军队身着皮甲,腰悬横刀,弓箭在背,标准的唐军装束。
“这是唐军!绝对错不了!”祖普陡然发现自己料错了,脸色大变,发一声喊:“唐军来了,快逃!”嘴上吼得山响,就是双腿发软,咕嗵一声摔在地上,连爬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逃命了。
如他一般表现者不在少数,只有为数不多的十来个兵士没命似的逃走了。只是,他们两条腿哪有马的四条腿快,给唐军劈成了碎片。
祖普忙把手里的武器扔掉,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在头上,用汉语大叫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他一喊,那些兵士跟跪在地上求饶。
程晓天握着横刀,一脸地卑夷,裂裂嘴角,连杀他们的兴趣都提不起来,扫视一眼跪在地上的吐蕃兵问道:“祖普呢?”
“将军,小的就是祖……祖普!”祖普本想不认,给一众兵士指认出来,不敢不承认。点头哈腰,一脸的媚笑道:“将军,小的听说您要来,特的带人来迎接您!不到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他小时候,他的父亲花重金给他请了一个汉人师傅,虽然他沉迷于酒色,对汉人还是有多有了解。一副汉人腔调。
“你迎接我?”程晓天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地,仰头大笑:“你瞧瞧你们这样子,象是来迎接我们地么?你们没打仗,却跟打了败仗似的。”
祖普脸一红,又要拍马屁。就在这时,一个唐军校尉过来。在程晓天耳边低语几句,程晓天一脸地惊奇:“居然有这等事?没弄错?”
校尉肯定一句:“将军,这种事,小地就算想编造也编造不出来呢。”
“走,去瞧瞧!”程晓天把横刀一收,说声:“把他也带上!”唐军推搡着祖普进了城。
现在的错诺城才有点城市的意味,唐军来了,才有了生气。
“将军,这边!”校尉在前面领路。来到左边的帐篷里,只见里面站着**祼的几十号人,男男女女都有。个个一脸的惊惧,捂着下体。
程晓天问一声:“这就是你带地兵?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祖普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一年半载也不见得会去关心一下他的兵,他的兵做了些什么事情,他压根就不知道。
“我告诉你吧,他们做的事情,你听了都得脸红。”程晓天指着几个男子道:“他们在玩男色。这些人,挤在这里,抱着女人。在比赛,看谁更勇猛。”
程晓天说的不如兵士们事后说的精彩,其精彩程度远远不及!
当唐军兵士冲进来时,那几个好男色的吐蕃兵正串成一条长龙,发着靡靡之音。更有一个男子冲一个颇有点帅气的唐军兵士吼道:“兄弟,你这么帅,要不要也来玩玩?”
回答他的是横刀地刀背!
吐蕃是奴隶制国家,祖普是一个不小的奴隶主,他的兵士里面也有不少小奴隶主。他们拥有奴隶。祖普不理正事,他们也闲得无聊,聚在一起玩玩汝奴隶,比赛一番就是情理中事了。不过,玩起了接龙,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祖普地脸色一下子红了,冲这些兵吼起来:“你们真丢人!怎么能玩那个呢?”
“砍了!”程晓天右手一挥,兵士把几个有不正当爱好的叶蕃兵推了出去,不一会儿。血淋淋的人头送了进来。
祖普为了活命。非常配合,把所有的给养献了出来。程晓天命令大军修整了一天。第二天,天一亮,又向前推进了。
硕大的青海如一面美丽的镜子,波光潋滟,雪山倒影,鱼儿欢跃,飞鸟翔集。碧草如菌,苍山如黛,成群的牛羊点缀其中,宛如人间仙境。
炮兵正通过这里,陈晚荣骑在青花上,欣赏着沿途美景,心情大好:“真没想到,这里的景色如此之美。”
陈晚荣在另一时空就听说过青海湖的美丽,只是没有机会见到,现在终于身临其境,方知青海之美丽远过他地想象。
“要不然,我们祖先怎么会叫青海为仙海呢。仙海者,神仙住的地方,和蓬莱仙山一般美丽。”哥舒翰笑着解释。
王少华笑道:“陈兄,青海如此美丽,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扎营算了。这地方实在是美,我们停留一天,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美景。”
陈晚荣点头道:“要不是军情紧急,我还真的想在这里停留呢。只是,现在正打仗,我却跑来欣赏景致,太也说不过去。”
哥舒翰倒是赞同王少华的提议:“陈兄,其实在这里停留一天也没什么。我们通过石堡城好几天了,连一个吐蕃兵的影子都没有看见。程晓天的动作也太快了,给他风卷残云一般,扫荡得干干净净。我们这一路行来,纯粹就是在观赏风景,一点事也没得做!”
王少华索然无趣:“想我当年在北地打突厥人,虽然辛苦凶险,却让人热血如沸!哪象现在,只是一味的行军,有力气也使不上。陈兄,我有一个不好的想法,我们会是一心想着屠龙,却又无龙可屠地可怜人!”
“空怀屠龙之技,而无龙可屠,不亦悲乎?”哥舒翰感叹一句。
王少华接着道:“本以为有了火炮。石堡城准有一番血战,没成想吐蕃人不经打,连一个时辰也顶不住,没劲!没劲透了!”
石堡城之战迅速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是陈晚荣也很是意外,还真是拿不起兴头。想了想道:“既然都有这想法,那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吧。”
“好嘞!”哥舒翰和王少华欢快的应一声,就要去传令。却给王忠嗣阻止住了:“前面来人了,应该是有紧急军情,等问过了再决定行止也不迟。”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一队唐军飞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校尉,陈晚荣认得他,他是程晓天的爱将。名叫娄军,是个精明干练的老兵。
他出现在这里,程晓天必有重要地军情。陈晚荣一打马迎上去,问道:“娄军,程将军有什么军报?”
“监军大人,可找到您了。”娄军长舒一口气,道:“监军大人,程将军请你尽快把炮兵兄弟们拉上去!”
哥舒翰眉头一挑,问道:“什么情况?说仔细点。”
这话正是陈晚荣他们要问的,点点头。
娄军喘口气,这才详细说起来:“监军大人。我们过了石堡城,一路疾进,很是顺利。沿途遇到地吐蕃兵不多,不够弟兄们塞牙缝。就是大非川地北大门错诺城,也是给我们毫不费力的拿下来了。”
陈晚荣率领炮兵从后赶来,连一个敌人都没有看见,心里一个劲地想“真想有敌情”。却没有想到,程晓天行动如风,居然把错诺这座“大城”都拿下来了。有些意外地问道:“你们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娄军得意一笑:“监军大人,这能算快么?这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三天前,我们拿下错诺,修整一天,接着进军,很快就赶到多玛了。我们原本以为多玛和错诺一样,不会有任何准备,不成想,多诺戒备森严。我们攻城受挫。打了一整天。都没办法,程将军这才请监军大人把炮兵兄弟们拉上去。”
哥舒翰大笑道:“你们终于受挫了!哈哈。好,太好了!”
娄军的脸色有些难看:“哥舒将军,你幸灾乐祸个甚呢?”
哥舒翰在他肩头拍拍:“你多心了,我不是幸灾乐祸,我这是高兴!你说说,这些天,你们杀了多少敌人,而我们呢?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弟兄们都憋得手痒呢,天天想的就是有敌人冒出来,好好杀上一场。”
“石堡城,你也知道的,我们没杀过瘾!”王少华也来补充一句。
这解释,娄军能接受,脸色恢复正常,看着陈晚荣道:“不知监军大人如何说?”
“还能说什么?你也瞧见了,要是再没有敌人可杀,他们一定要疯了。首先是我疯了!”陈晚荣这些天一次又一次的听着程晓天的捷报,空有火炮利器,却派不上用场,心里也很是憋屈。
“快,兄弟们,前面有敌人在等着我们!”哥舒翰大叫一声,大手一挥。
“有敌人喽!”炮兵兴奋不已,齐声呐喊起来。
别人建功,而自己只能跟进观光,这滋味还真地不好受。现在,终于有大显身手的机会了,炮兵无不是兴奋得两眼放光,行军速度骤然加快了。
陈晚荣还不知道,唐军享有的战役突然性已经丧失,程晓天地快速机动已经不能再发挥作用了。接下来,就得用实力说话,得一仗一仗的硬打。
这在军事上,叫做“空间换取时间”,不论你发起战争的突然性有多大,当你占领足够的土地后,这突然性就会失去作用。
吐蕃是当时的一个大国,要不是有更加强大的唐朝制约吐蕃的话,吐蕃肯定会成为当时的“超级大国”。吐蕃拥有辽阔的幅员,战略纵深足够,程晓天地行动非常迅速,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推进了上千里,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陈晚荣和哥舒翰并骑而行,问道:“哥舒兄,此去多玛要多少时间?”
“要是骑兵的话,一天就可以赶到。只是,我们的行动没有那么快,需要两到三天时间。”哥舒翰微一估算。提醒陈晚荣道:“陈兄,这多玛对于吐蕃来说,那可是重地,多玛后面是柏海。拿下多玛,我们的兵锋也就遥指逻些城了!”
逻些城,就是现在的拉萨,是吐蕃的都城。
陈晚荣对吐蕃有所了解,深知多玛对于逻些城的重要性,好比函谷关对于长安地重要性一般,点头道:“那好,我们加快行军,尽早赶到。”
哥舒翰仍有些担忧道:“陈兄,我们面临的困难才刚刚开始。多玛建在积石山,积石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山路崎岖,火炮要想到达,困难很大。”
“不论多大的困难,我们都得如期赶到!”陈晚荣信心十足。哥舒翰仍是提醒一句:“积石山可是华夏向这里进军的极致所在,形势非常险要。我担心的倒不是道路,我是担心天气变化,要是遇到大雨,山洪爆发,那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自从汉宣帝起用名将赵充国对青藏高原大打出手以来,已经七百多年了,我们的祖先最远也就到达积石山。而且,次数很少。
唐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到达积石山,而且规模还如此之大,已经创造了历史。
不过,他们创造的历史才仅仅开始。唐军创造的历史不仅仅是疆域地扩大,还有战胜恶劣自然环境地顽强意志。
哥舒翰的担心很快就给证实了,当天夜里,下起了暴雨,山洪暴发,道路给冲毁,洪水拦路,根本就没法行军。
如何战胜这恶劣地环境,成了陈晚荣最棘手的问题。
第一三一 艰难的进军
天快黑时,前面出现一座巍峨的大山,山势高峻,绝岩千峰,格外险要。
哥舒翰指着前面的大山,给陈晚荣解释道:“陈兄,这就是积石山,华夏向这片土地进军最远的地方就是这里。西汉名将赵充国奉命镇守西陲,曾经一度兵临积石山。七百多年过去了,再无一次如他那般规模的进军。我们是继赵充国之后,第二支如此规模到达这里的大军,应该自豪了。”
赵充国西汉名将,曾随贰师将军李广利远程贰师城,力战陷军,身被数十创,从他身上取出来的箭簇有数十枚之多。李广利很是器重,把他推荐给汉武帝,赵充国由是知名。
他最大的成就是和当时盘踞在青藏高原上的西羌作战,取得了非常重要的成就。他开始议兵时,别人不以为然,到后来,他的见解为人接受,每当他论兵,无不是称善,汉宣帝很是器重他,把镇守西锤的重任交付于他。
汉宣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对青藏高原大举用兵的帝王,而赵充国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对这里大进军的名将,而且他还取得了非常重要的成就,对后世影响非常大。
先辈英风,让陈晚荣很是向往,慨然而叹:“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道路崎岖,行军很难,赵充国能在七百年前就兵临此山,何其不易也!”
“赵充国到达这里固然不易,不过,先辈事迹,俱往矣!我们今天能到达这里,虽属不易,但我相信我们会进军得更远!”哥舒翰信心十足的道:“多玛虽然挡住了程晓天,却挡不住我们。”
“我也是这么想!”王少华打量一下天色,已经不晚了,提议道:“陈兄,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扎营。明天一大早。就过积石山。积山道路绝险,不易通行,对我们炮兵是一个不小的考验,歇息一晚上,弟兄们才有精神过山!”
陈晚荣点头赞同道:“如此甚好!就扎营吧。”
号令传下,炮兵立时扎营。把火炮集中看守起来。炮兵出身于龙武军,有着良好的军事素养,在得到哥舒翰的训练后,其行动更加迅速。营盘一扎,气象森严,陈晚荣很是满意。
“哥舒兄,离天黑还有一阵子,我们去积石山看看,了解一下情况。”陈晚荣提议。
哥舒翰正有此意。笑道:“陈兄。你不说。我也要去。走。我们去看看。久闻积石山地山道险绝。正想见识一番呢。”
王忠嗣提议:“既然要去。就应该把校尉旅帅带上。也让他们了解一番。好心里有数。”
对这提议。没有人会不同意。陈晚荣点头道:“王忠嗣说得不错。”
命令一下。校尉、旅帅马上赶来。和陈晚荣他们一道进了积石山。
积石山地险峻真是超乎想象。山势高耸。道路狭窄。随处可见巨石。要是在这里设伏。就是神仙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真是用兵地好地方!”哥舒翰眼睛放光。
王少华感慨一句:“怪不得当年赵充国兵临积石山后再也不向前进军,光凭这山势就够唬人的了!”
哥舒翰对这段历史很是了解,笑道:“王兄,赵充国当年进兵至此,而不再前进,并不是他没那胆。而是即使他通过积石山,占领更多的土地都没有用。这片土地和别地地方不一样,与中原的交往因山高林密,很不方便,是以这里的土著对中原了解不多。”
汉武帝当了五十四年皇帝,却打了三十多年的仗,建立了丰功伟业,开创了“汉武盛世”。他最大的成就是击破匈奴,使得匈奴分裂。那些死硬派往北迁移到伏尔加河流域。居住了四个世纪,再大举西进。最后灭了西罗马帝国。
另一部分于汉宣帝年间投降了汉朝,汉宣帝下令匈奴内徙,成了汉朝的屏藩。为了礼遇匈奴贵族,特赐姓刘,以示尊荣,历史上很有名地刘渊就是匈奴人。现在的刘姓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匈奴人的后裔。
匈奴一破,北方的威胁也就解除了,西汉终于可以腾出手处理西陲之事,才有汉宣帝启用名将赵充国镇守西陲一事。也正是从汉宣帝开始,我们的祖先开始了征服青藏的战争。历史变迁,王朝更迭,我们祖先开拓这一片领土的努力始终没有放弃。
东汉的张焕、段炯就是在对西羌的战争中崛起,这两人是继赵充国之后对青藏高原作战取得巨大成功地名将。
起初,青藏高原的民族受古印度的影响比起接受中原文明更加深远,就连吐蕃地文字都是以梵文为基础创制的,而不象契丹、女真文那般以汉字为基础。
在长达几百年的战争中,这里的土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有效的接受着中原文明,不断的汉化,印度文明的影响逐渐淡出。正是我们祖先的不懈努力,为这片土地并入版图准备好了一切条件,忽必烈才顺理成章的把西藏统一了。
哥舒翰这话切中了要害,赵充国当年不过是初次开拓这片领土,在当地土著接受中原文明不深地情况下,即使占领,也不可能长久,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陈晚荣笑着打趣:“哥舒兄,你的意思是说,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争,这里的百姓对中原文明很是向往,我们这次进军必然成功?”
“可以这么说!”哥舒翰点头道:“这里的老百姓不仅对中原文明很是向往,他们中就有不少汉人。他们是给掳掠来的,是奴隶,日子过得很艰辛,若是他们知道王师到了,肯定兴高采烈,夹道而迎王师。只要我们约束三军,不过多杀掳,不侵扰百姓,大唐得吐蕃必矣!”
到了唐朝,青藏高原对中原文明的接受程度已经相当高了。只是这里山高路远,地势险要,中原要向这里进军很不容易。再者,恰逢松赞干布统一全藏,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奴隶制国家。若不是松赞干布在唐朝手里吃了亏,也不会向唐朝低头。更不会有文成公主进藏了。
哥舒翰这见解非常独到,几百年的战争下来,中原文明在这里生根,所有地条件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一支大军到来。大军要到来,就需要一种能摧毁所有险关的利器,火炮的横空出世,正好肩负起了这一重任。
这段时间,陈晚荣也在揣摩吐蕃的局势。听了哥舒翰这话,眼前豁然开朗,信心百倍的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通过积石山,把火炮运到多玛,运到逻些城下!不论吐蕃拥有多少险关要隘,火炮都要叩开!”
王少华他们大是振奋,齐道:“陈兄所言极是,无论如何,火炮一定按时赶到!”
“一定按时赶到!”一众校尉、旅帅也是振奋异常。
哥舒翰相当于是给他们上了一堂历史课,他们知道先辈们地英雄事迹,热血如沸。恨不得肋生双翼,飞过积石山。
查看一番,众人这才回营。最让陈晚荣放心的是,他们要走的路线并不是深入积石山,而是在积石山的西北部,是积石山地余脉,道路虽险,还难不住炮兵。
然而,意外地事情发生了。一场始料未及地暴雨降临,打乱了陈晚荣地计划,阻碍了唐军向逻些城的推进。
睡至中夜,陈晚荣给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醒。最担心的就是下雨,听这声音,下得还不小,陈晚荣猛的跳起来,抓起及衫,胡乱穿在身上。趿着鞋子跑了出来。密集的雨点落在身上,喘口气的功夫。身上就湿了一大片。
雨下得好大!
积石山的道路本来就难通行,要是再一下雨,泥泞不堪,无异于雪上加霜,陈晚荣心头一下子沉重起来。
火炮要是不能及时赶到地话,不仅仅是多玛城推后攻下的问题,还关系到程晓天之支先头部队的存亡。程晓天这支军队是轻装简从,机动性强,来去如风。可是,他们有一个致命地弱点,那就是所带给养不多,只能维持几天。
自从通过石堡城之后,程晓天就没有获得过补给,所有给养都是在行军途中解决。为了获得初给,程晓天不得不对那些大奴隶主下手,把他们的粮食、肉干全部带走。
多玛是一座坚固的要塞,不是错诺城所能比,这里驻扎的吐蕃军队不少。程晓天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攻下多玛,在这里获得补给。他们是轻装,没有重装备,打野战没问题,攻城根本就不可能。
若是火炮赶不到,程晓天的给养再一耗光,驻扎在多玛的吐蕃军队趁机进攻,程晓天弄不好会全军覆没。
“快,查看火炮和炮弹,一定不能进水,不能给打潮了!”陈晚荣大声下令。
哥舒翰快步过来:“陈兄,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通过积石山。”
王少华和王忠嗣也赶了来,四人进到帐篷里,席地而坐。陈晚荣皱着眉头:“道路本来就不好走,雨一下,问题会更加麻烦。要是遇到山洪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哥舒兄,我看火炮得分成两批,第一批二十五门,明天上路。不论有多大的困难,明天都要如期出发!第二批,十门,留在这里。”
哥舒翰点头赞同:“也好!这样做地好处在于可以防止意外!若是前面路途不好走,火炮损毁了,也不至于全部坏了,还有十门可以用,这是一个万全的法子。只是,陈兄,谁留下来守这火炮呢?”
陈晚荣脸一肃道:“我和哥舒兄明天出发,王兄和王忠嗣留下来守护。”
话音一落,王少华和王忠嗣齐声反对:“不行,我们得去前面。”
陈晚荣知道他们想杀敌,笑道:“王忠嗣,你是很聪明,若论才智,我自叹不如。不过,有些东西不是凭智慧就能解决的,你还太小。不能冒这个险。若是出了意外,我如何向太子交待?所以,你必须留下来,这事不得多说!我是监军,这里我说了算!”
这是陈晚荣第一次拿出监军的派头说话,王忠嗣和王少华极不情愿。最终还是同意了。
事情定下来之后,陈晚荣心念军情,哪有心思再睡了。哥舒翰他们也是焦虑起来,一点睡意也没有,陪着陈晚荣说了一阵话,这才出去检视军队。
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不仅陈晚荣和哥舒翰他们大为恼火,就是刘福清他们这些炮兵,也是焦虑异常。
石堡城一战。对于炮兵来说连牛刀小试都算不上,根本没怎么打,吐蕃兵就顶不住了。个个憋足了劲。满以为过了石堡城就有仗可打,没成想程晓天的动作够快,炮兵只能欣赏沿路的风景了。
程晓天受挫于多玛城,终于有了炮兵大显身手的机会了,天公又不作美,居然下雨了,而且一下就是这么大的暴雨。只下了一阵,积水漫过脚背,道路肯定泥泞不堪了。
炮兵虽然怨恨。倒也没有气沮,见到陈晚荣到来,无不是纷纷上前:“将军,您千万不要让我们停下来,我们应该冒雨赶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通过积石山!”
他们能保持如此炽烈的战意,陈晚荣非常满意,笑道:“兄弟们放心,明天不要说下雨。就是下刀子,我们也要赶路!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句,这路非常不好走,你们要做好最困难地准备!”
刘福清代表大家:“将军请放心,哥舒将军训练我们要应付最困难的时刻,现在,这一挑战已经来了,该是我们用哥舒将军训练我们地法子的时候了!”
“对。我们能抬着木头跑几十里。抬着火炮一样能跑!”炮兵纷纷附和。
陈晚荣满意的点点头,开句玩笑:“兄弟们:你们还记得当初。哥舒将军要你们抬着木头跑步,你们不情愿的事情么?”
“将军,您怎么提这陈年旧事呢?”炮兵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一句。陈晚荣取笑道:“你们做得,我就说不得?”
引来一片哄笑声。当晚,炮兵毫无睡意,战心高炽,陈晚荣和他们坐在一起,谈谈说说就到天亮了。
天一亮,炮兵匆匆吃过早点,就开始收拾起来。不用陈晚荣下令,炮兵就把杠子、绳子准备好了,只等陈晚荣一声令下,就要抬着火炮赶路。
陈晚荣在哥舒翰他们的陪同下,大步来到,见到这番景象,很是高兴:“哥舒兄,要不是你当初思虑周全,每天要弟兄们抬着火炮跑步,今天这事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呢。”
不得不承认,哥舒翰真的有先见之明,特别是在对最困难情况地应对方面,他总是看得比别人更远。
哥舒翰呵呵一笑:“陈兄,这是行军地必备之事,都会这么想,无可称道。”
面前就有一道给雨水冲出地小溪,半尺深浅,积水流过,发出哗哗的响声。陈晚荣右脚在小溪上踩踩,大声道:“弟兄们:你们看见了吗?这是老天给我们出地难题!天公虽然不作美,但是,我们一定能战胜眼前的困难,让老天的无情对我们无用!因为,我们是大唐的好男儿!因为我们是炮兵!”
“我们是大唐的好男儿!我们是炮兵!”炮兵齐声高呼。
一道雷电闪过,照亮了炮兵坚毅地脸庞!
陈晚荣右臂重重挥下:“现在,我命令你们,杠子上肩,出发!”
“出发!出发!”炮兵们呐喊着,抬起火炮,冒着如注的雨幕,踏上了进军以来最为艰苦的征程。
这次进军最难地是火炮,要拆下来,六个人抬着炮身前进,两个人抬着炮架。一门炮,就需要八个人,二十五门炮需要两百人。
陈晚荣给王少华他们留了两百人看守留下的十门火炮,一共带了八百人出发。这八百人,陈晚荣把他们分成三拨,一拨负责抬火炮,一拨负责警戒,一拨歇息。当然,三拨人要轮换。
至于炮弹,很好办,唐军的马匹多,正好派上用场。炮弹的包装,陈晚荣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考虑行军的问题,每十发炮弹包在一起,严严实实的包好,再刷上防潮剂,就不怕回潮。
陈晚荣做过试验,包装好后,把炮弹放到水里浸泡了半天,打开一瞧,仍是很干燥,这雨再大也不用怕。只需要放到马背上,就可以运走。
在青花背上放了百十斤炮弹,陈晚荣牵着缰绳,和王少华、王忠嗣二人别过,跟着队伍前进。
大雨如注,连眼睛都睁不开,地上的积水漫过了脚背,原本就不太平整的路上更是沟壑纵横,行走起来,深一脚的浅一脚,走得并不快。
就是如此恶劣地环境,炮兵却是气势如虹,一边喊着号子,一边相互鼓劲打气,行进虽然缓慢,倒也顺利。一个时辰后,就进了积石山。
半天之后,来到一处险绝之地,要非常小心才能让火炮勉强通过。下面是悬崖,若是稍有不慎,一个失足,摔将下去,必将是粉身碎骨。
刘福清带了五十人走在最前面开路,刚到这里,只见上面滚下不计其数的巨石,挟着劲风,呼啸着坠下崖去。
“山崩?”刘福清脸色大变。
要是在这里发生山崩的话,炮兵通过这里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正在刘福清惊讶之时,山头上出现百来个人影,指着刘福清他们喝道:“兀那过路汉子,快把钱财留下,饶你们不死!”
又是一阵巨石朝刘福清他们砸了下来。
第一三二 不得人心的统治
居然是一伙强盗!
强盗打劫到军队头上。堪称一奇。若是在平时。刘福清肯定是不屑。如今不同。强盗占据了有利的形。只需要把手里的石头朝他们身上砸来。就够他们受的了。
刘福清赶紧派人去告诉陈晚荣。一边高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动大唐军队。胆子不小!”
“爷爷生更不名。死不更姓。姓庄。大名叫大楚。庄家寨的瓢把子的就是。”一个大汉一边说。手里的石头朝刘福清砸了下来。刘福清赶紧闪开。
刘福清大怒。就要发作。陈晚荣和哥舒翰赶到。挥手阻止他。
陈晚荣皱着眉头:“这些强盗真是不长眼。居然劫到我们头上来了。要是天气好的话。我架起火炮。准让他们粉身碎骨。只是现在雨下的太大。火炮没法用。这射程弓箭应该够了。叫弟兄们弓箭准备。”
箭术是唐军的基本技能。人人精熟。刘福清手一挥。五十名开路炮兵取下硬弓。弯弓搭箭。对准了上面的强盗。
哥舒翰眼睛睁的老大。把上面一阵打量。摇手道:“陈兄。先不忙射。我瞧这些人好象是汉人居多。看能不能说的他们退走。”
中国自古以来。最大的边患来自于两个的方。一个是北方大草原。一个是西北边陲。二者比较起来。来自大草原的威胁更加严重。匈奴、鲜卑、突厥、契丹、蒙古。无一不是从大草原开始了对中原的搔扰。
西北边陲相对来说威胁要小很多。正是因为如此。西汉时期。集中全国力量与匈奴周旋。直到汉武帝击破匈奴。使的匈奴一蹶不振。汉宣帝才能对当时的西羌开战。
西北的威胁虽然不如大草原大。那里的少数民族对汉人的的方骚扰不断。掳掠不少人口。吐蕃的崛起。对唐朝的西北边陲带来非常大的威胁。数十年下来。掳掠的人口不知道有多少。被掳的汉人在吐蕃过着极为悲惨的生活。是奴隶。其社会的位还不如吐蕃原本的奴隶。
哥舒翰正是考虑到此点。才有如此提议。陈晚荣猛然醒悟。点头道:“哥舒兄说的是。他们是汉人。值的一试!”提高声调。冲山头上吼起来:“你们听着:我们是大唐的军队。你们打劫到我们头上。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鸟!”大汉不屑的声音传来:“这里是积石山。哪来的大唐军队?别在那里唬弄人!”
紧接着还有一阵不屑的嘲笑声“是哪个失心疯。居然冒充大唐的军队!”
自从赵充国七百年前率军到达这里以来。中原军队到达这里的事情廖若晨星。少的可怜。即使到了这里。规模也很小。要让他们相信一支十万人的唐军正向这里进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
“别伤人。射!”陈晚荣右手一挥。决定立威再说。
炮兵的令。五十人一齐发箭。箭矢如蝗。穿透雨幕。朝山头射了过去。庄大楚他们正笑的畅快。陡然间。箭矢飞来。慌不迭的躲闪。好在陈晚荣不想伤人。要不然。这一轮箭矢就够他们受了。
饶是如此。庄大楚他们也是闹了个手忙脚乱。
哥舒翰大喝一声:“你们听好了:这次。是给你们的警告。若是再敢拦路。休怪刀枪无眼!我们是不是唐军。你们可以看看箭矢就知道了。”
庄大楚他们给射了个措手不及。正没好气。跳脚大骂。听了这话。忙捡起的上的箭矢观瞧起来。强盗又没有见过世面。哪里知道这是不是唐军的箭矢。惊疑不定。
把手中的箭矢打量一阵。庄大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突然间。双膝跪在的上。双手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寨主!您这是做什么呀?好端端的。怎么说哭就哭?”一众强盗看的不明所以。
“寨主。您说话呀!”
庄大楚把手中的箭矢挥挥。声音带着惊喜:“你们知道吗?这是唐军的箭矢!朝廷的大军到了这里。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我高兴。我高兴呢!”
“真真真的是唐军?”强盗兀自不信。
庄大楚点头道:“没错。这是唐军。我爹当年就是唐军的兵士。给吐蕃人俘虏。我爹把唐军的装束给我说的清清楚楚。这箭矢绝错不了!”
“太好了!唐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就是给人做佣人。也比做奴隶强!强一百倍!”
制度的差异是没法弥补的。唐朝的佣人。那也是有人身自由。主人不能打。不能杀害。而奴隶一点自由都没有。是奴隶主的物品而已。奴隶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两者比较起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的下。差距太大了。
庄大楚他们喜悦不禁。又跳又笑的。陈晚荣有些不耐烦了:“你们让还是不让?不让就全部射杀!这次。我可不是吓唬人了。”
“将军。我们可以让你们。不过。你的带我们走!”庄大楚回答。
军队带强盗上路。这本身就够奇了。庄大楚他们虽然是汉人。迫不的已做起了强盗。可是陈晚荣要行军。要赶时间。带上他们。这行动会缓慢的多。一口拒绝:“不行!我们没有时间!”
“你不带我们走。我们就不让路!”庄大楚耍赖了。手一挥。几块石头滚下来。挟着劲风坠下悬崖。
陈晚荣脸色一变。喝斥道:“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马上闪开!要不然。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不是陈晚荣狠。是军情紧急。程晓天几千人马的死活由陈晚荣的行动来决定。
“你们是不是嫌我们会拖累你们?”庄大楚说话了:“放心。我们身强力壮。跑的动。再说了。我们对这一带很熟悉。我们可以领你们过山。到了前面。那是我们生长的的方。我们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你们要去哪里我们就领你们去哪里。”
一个强盗有些想不通:“寨主。您怎么说那么多?”
“不说点用处。他们会要我们么?”庄大楚有点没好气的回答。
积石山以南的吐蕃腹心。陈晚荣他们所知真的不多。向导非常缺乏。陈晚荣怦然心动。问道:“你们如何让我们相信?”
“军队会怕强盗?那你们不配做军队!”庄大楚的回答非常干脆。
陈晚荣不由的语塞。心下有点好笑。心想这个庄大楚还真是有点意思。笑道:“我们这里有些重物。你能顺利让我们通过的话。我们可以带上你们。”
庄大楚大笑道:“我看你们走路很吃力。一定是很沉的吧?你们真可笑。这么重的东西。居然从这里走。有一条路比这里宽多了。你们不走。要走这险要之的。”
陈晚荣眼睛放光。问道:“你这话当真?”
“真不真。将军派几个人。跟我的人去一趟就知道了。这条路在东南五十里的的方。虽是经过积石山的腹的。要多出上百里路。却比这里好走的多。”庄大楚非常干脆的提议。
哥舒翰不等陈晚荣说话。轻声道:“陈兄。我看可以去探探路再说。陈兄。我和他的人去看看。你们先等在这里。五十里的路程。骑马要不了多少时间。”
陈晚荣本想去的。不过。哥舒翰去也不错。陈晚荣点头道:“那好。就有劳哥舒兄了。”
“只要你们说的是真话。就下来。”陈晚荣冲庄大楚大声说道。
庄大楚一个字也没有说。报以一长串的大笑声。大手一挥道:“走!”带着人下了山头。不一会儿就来陈晚荣他们跟前。
陈晚荣一瞧。庄大楚他们个个衣衫破败。应该说身上穿的不是衣衫。是布片才对。和原始人差不了多少。他们中既有汉人。也有吐蕃人。还有几个女人。
“见过将军!”庄大楚朝陈晚荣施礼。
陈晚荣手一挥道:“这些都免了。你派人吧。”
庄大楚应一声。叫了三个人。哥舒翰带了二十个人。骑着马。出发了。
送走哥舒翰。陈晚荣下令炮兵聚集在树林里。炮兵把火炮摆在最中间。刘福清带人看守。四周放了警戒哨。
现在。雨下的很大。要说有人来偷袭。不太可能。不过。陈晚荣的警惕性很高。绝对不会有任何松懈。
巡视一圈。没有任何问题。陈晚荣这才坐下来。把庄大楚叫来。问道:“你是汉人。怎么到的这里?”
“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他们几个是给吐蕃人掳掠来的。”庄大楚朝身边几个汉人指了指。接着道:“我爹本是唐军兵士。驻守在陇西。经常和吐蕃打仗。一次。吐蕃偷袭唐军。把我爹给掳了来。按照吐蕃律法。战俘是奴隶。我爹自从当了奴隶以后。不甘屈服。准备妥当就逃走了。”
顿了顿。庄大楚长叹一声道:“吐蕃的广人稀。山高林密。道路险峻。要想逃出去谈何容易。我爹逃了三百里。就给吐蕃人抓住了。吐蕃人对奴隶很是残忍。我爹这种情况是要给处死的。我爹只是给暴打一顿。之所以没有给杀害。是因为我爹是汉人。懂的很多。再加上我爹是行伍出身。所以。主人就饶了我爹一命。”
陈晚荣有些糊涂。问道:“汉人奴隶不是比起吐蕃奴隶的日子过的更加悲惨么?”
庄大楚哦了一声。解释道:“吐蕃的奴隶虽然比汉人奴隶要稍微好过些。不过。在主人眼里。吐蕃奴隶什么都不是。不如汉人奴隶有用。将军。您请想。吐蕃人除了会放羊牧马以外。他们还会做什么?大字不识一个不说。没有一技之长。而我们汉人不一样。别的不说。光是汉人世界的新奇就够让那些大人物们眼界大开了。所以。汉人奴隶虽然倍受迫害。可是。主人却更加重视汉人奴隶。不到万不的已。是不会杀的。”
唐朝强盛。风华迷人。远远超出吐蕃人的想象。光是汉人这身份就够让奴隶主们欣赏的了。更别说。汉人奴隶还懂的一些技艺。这根本就不是吐蕃奴隶所能比的。当时的吐蕃。最缺乏的就是文明。虽有松赞干布的努力。接受了印度文明和中原文明。使的吐蕃有一个大的跃升。不过。整体来说。仍是非常落后。尤其是对工匠的需要。非常迫切。奴隶主哪里舍的杀汉人奴隶。
是以。在市面上。汉人奴隶比起吐蕃奴隶更值钱。
陈晚荣明白过来。点点头。继续听庄大楚诉说身世:“我爹真不走运。一连逃了好几次。都给抓回去了。奴隶主对爹很是欣赏。为了留住爹。就给爹赏了一个漂亮的汝奴隶。这个汝奴隶也是个汉人。就是我娘。本是一商人女子。却给吐蕃人抓了来。我爹娘同病相怜。渐渐产生情意。后来就有了我。
“可恶的主人说了。要是我爹再敢逃。就要杀了我们全家。为了我和娘。我爹忍了。打消了回归大唐的念头。”
陈晚荣感慨无已。庄大楚抹着眼泪:“我爹本是江南楚的人。一直到他去世都念着故乡。就给我取了大楚这个名。”
长叹一声。陈晚荣惋惜无已:“我想。象你爹这样遭遇的人不在少数。大唐和吐蕃打了几十年。吐蕃经常滋扰大唐。掳掠的人口不在少数。”
庄大楚点点头:“将军英明!象我们这样不甘心屈服的汉人还有很多。只要朝廷大军一到。他们肯定抚额相庆。”
陈晚荣一路行来。对吐蕃的了解更加深刻。对这话很是赞同:“说的好!对了。你是怎么做起了强盗的?”
庄大楚不同意陈晚荣这说法:“将军。我那不是强盗。我那是求生!自从爹去世之后。不久。我娘也跟着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该死的主人象对待我爹一样压榨我。我爹有家人。只能忍了。而我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忍无可忍之下。我把他给杀了。跑到积石山中藏了起来。”
奴隶奋起反抗。杀害奴隶主的事情。陈晚荣在书中读到过。没想到庄大楚就是一个。真有点发愣。
“那他们呢?”陈晚荣要指着他的同伙问道。
庄大楚很是自豪:“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奴隶。有些还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积石山里山高林密。野兽极多。打猎就可以生存。只是。打猎这活一个人做起来。往往是饿肚子。我就把他们也拉了过来。在山上结了一个寨。靠着打猎。苟活到现在。前几天。我们听说这里有一支军队通过。心想军队过后。说不定会落下些东西。金银。对我们来说没甚用处。我们最需要的是武器。想来碰碰运气。一连搜索了几天。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军队还真是气人。连根毛都不给我们留。”
前几天从这里通过的是程晓天率领的先头部队。这是一支能征善的精锐。怎么可能落下东西。陈晚荣之所以选择走这条路。就是因为程晓天走的这条路。哪里想的到。居然还有更好的路。也不知道程晓天当时是怎么想的。
“寨主。他们也留的有东西呀。就是马粪!”一个同伙调笑一句。引来一片笑声。
庄大楚接着道:“没想到。昨天晚上下起了暴雨。我们躲在山上的一个洞里避雨。没成想撞到将军了。我们原本以为是吐蕃的军队。准备一阵乱石砸死你们。夺了你们的武器。可你们人太多。我们人太少。就是占到的利也不可能的手。想来想去。我决定拦住你们。吓唬一通。你们能给十件八件兵器。我们也是大收获了。哪里想的到。你们居然是朝廷的军队。老天开眼了!”
吐蕃文明不发达。科技落后。这铁器对于他们来说很是贵重。的从唐朝输入。庄大楚他们在山中打猎生存。最需要的就是利器了。要想的到利器就有两途。一是军队。二是奴隶主的庄园。
奴隶主的庄园。一般都有奴隶主的私家军队看守。庄大楚没有那实力。陈晚荣他们到来。只要占住山头。讲下条件。弄个几把武器还是没有问题。庄大楚的算盘够精。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拦住的居然是唐军。
身为汉人。对唐军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再者。唐朝的社会制度比起吐蕃的奴隶制好的太多。至少他们有人身自由。不用做奴隶。光是这一点。就对奴隶出身的庄大楚他们来说够有吸引力的了。
正是因为如此。当的知遇到唐军时。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庄大楚决定赖上唐军。离开这个让他们做恶梦的的方。
了解了他们的不幸出身。炮兵们个个感慨无已。自发的拿出自己的换洗衣衫。送给庄大楚他们。庄大楚他们躲在山里。只能靠兽皮遮羞。只是。现在是七月份。天气炎热。兽皮穿在身上。热的受不了。只能把能找到的布片弄在身上遮羞。
这些都是炮兵的旧衣衫。在炮兵眼里算不的什么。可在庄大楚他们心目中。这是天大的恩情。是他们这辈子最喜悦的事情了。无不是捧着衣衫。激动的垂泪。
作为回报。庄大楚他们把山寨中贮存的肉干全部献了出来。打猎为生。极为艰苦。一旦到了冬天。野兽潜伏。很难打到猎物。的趁早贮存肉干。庄大楚他们贮存的肉干还真不少。足有几千斤。
先头部队是程晓天的军队。炮兵是第三批通过石堡城的军队。已经是很靠前的了。他们的给养同样是个大问题。一是靠本身携带的粮草。二是在行军途中解决。三是程晓天知道炮兵的重要性。时不时挤些给养给他们。才维持到现在。
庄大楚他们的肉干。对于陈晚荣来说是雪中送炭。比黄金还要珍贵。欢喜无限。
只是一样。哥舒翰这一去就没有消息。直到日落西山。仍是没有回转。陈晚荣不由的焦虑不安了。心想:“不会是出事了?”
第一三三 哥舒翰的计谋
看着陈晚荣焦虑的样子,庄大楚有些害怕:“将军,我可是真心的,没有耍滑头。再说了,要是我使奸,我不会留在将军这里。”
他是怕陈晚荣焦躁难安之际,把他给杀了。他是奴隶出身,性命本来就低贱,在奴隶主眼里,不如一只狗有价值。更别说,陈晚荣这个将军要杀他还不是举手之劳,不敢不惧。
陈晚荣连这念头都没有动过,摆手道:“你别担心,我没有想过这事。你要是使奸,一是不会留在这里,二是不会把肉干给我们。你还不知道,我们现在对粮草有多么急需,雨下得这么大,我们的给养送不上来,不要说几千斤肉干,就是几十斤对我们也是很珍贵。”
给养这事关系极大,等闲人哪会给告知,听得出来,陈晚荣没有把庄大楚当外人。这令庄大楚很是感动:“将军,要是你们缺乏给养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哦!”陈晚荣最头疼的就是给养问题了,一听这话,不由得大是来劲,问道:“什么办法?”一双眼睛死盯着庄大楚,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见陈晚荣如此感兴趣,庄大楚大是振奋:“将军,您还不知道,过了这积石山,前面就是吐蕃最为富饶的地区之一了。这里的大人物不少,他们有草场,有牧地,有奴隶,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他们的庄园里有不少粮食财物,你们可以向他们下手。我敢说,光是他们家里贮存的粮草,就够你们用好一阵子了。”
这主意不算新奇,陈晚荣一路行来,就是这么干的,遇到奴隶主的庄园,绝不放过,笑道:“这事,到时再说吧。”
庄大楚一听陈晚荣没有多少劲头。心有不甘道:“将军,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奴隶对这些大人物有多痛恨?我们是恨不得他们死光光,将军要是对他们下手,我们一定拍手称快。”
按照睿宗的想法,这次就要灭掉吐蕃,只是从实务角度考虑。才改成最大可能的削弱吐蕃。但是,现在灭不了,将来总是要灭的,有些事还是要先期做起来。正是从这点考虑,陈晚荣才给睿宗建议,准备在青藏高原掀起一场废奴运动,严惩奴隶主,善待奴隶,给他们人身自由。
这的确是争取民心的一个好办法。奴隶主毕竟是少数,只是没有奴隶,奴隶也就不再是奴隶主了。睿宗欣然同意。
正是有了这种想法,此次行军,陈晚荣他们才向奴隶主下手,对奴隶却是秋毫无犯。这样做地一个好处,就是既解决了给养问题,又争取到奴隶的支持,可谓一举两得。
“那些大人物有多少?”陈晚荣问一句。
庄大楚略一估算::“山南就有好几十个。其中不乏大人物。他们家里地贮存可厚实呢。”
陈晚荣一路行来。只不过解决了三个奴隶主。就让炮兵地给养维持到现在。一下子冒出几十个。那可是个大数目。陈晚荣不由得怦然心动:“那你具体给我说说他们地情形。”
庄大楚知道陈晚荣上心了。不由得双眼放光:“将军。我就是山南出生地。在那里长大。对那里可是熟呢。”吹牛地话一说完。这才给陈晚荣细说起山南地情势。
他是山南长大地。对那里熟之极矣!细细说来。极是具体。陈晚荣听得认真。暗记在心里。大是感叹“也许是天意要唐朝开拓这片领土。让我遇到庄大楚。”
等到庄大楚说完。陈晚荣已经对山南形势有了大概了解。哥舒翰仍是没有回转。陈晚荣焦虑不安。不住踱步:“庄大楚。你说。那条路上有没有危险?”
庄大楚想了一阵。信心十足的道:“除非哥舒将军遇到吐蕃军队,不会有任何危险。”
听了这话。陈晚荣反倒是平静下来,凭吐蕃军队要想留住哥舒翰,根本就不可能。以哥舒翰的机警,发现不对劲,打不过,他还不会逃?在陈晚荣的焦虑中,时间流逝着,直到第二天天快亮时,哥舒翰终于回来了。
此时的哥舒翰一身的泥浆,好象泥人似的。然而,却是一脸地兴奋,双眼特别明亮,一见陈晚荣之面,不等陈晚荣说话,先行说道:“陈兄,你不用问了,我告诉你,这条路真的是不错,很适合我们炮兵通过。”
陈晚荣大是放心,长吁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哥舒翰话锋一转:“不过,陈兄,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条路是好走,只是有一点,比起现在这条路要远接近三百里路程。”
三百里路程,对于骑兵来说,多半天的功夫。对于炮兵来说,那要多走一两天。要是天气晴好,地面干燥,用马匹牵引火炮赶路,也不用怕。现在暴雨如注,一点停歇地迹象也没有,道路给冲毁,地面积水过脚背,火炮只能靠炮兵来抬,三百里路程是一个很大的困难。
陈晚荣摸着额头,很是头疼,恍然大悟“怪不得程晓天走这条路,而不走那一条,他是图快。他们轻装简从自然是没问题,可是炮兵走这条路,太危险了。”
权衡一阵,陈晚荣一咬牙:“三百里就三百里!不要说三百里,就是一千里,我们也要把火炮抬到多玛城下!”
“说得好!”哥舒翰击掌赞叹一句:“陈兄,我已经派人给王忠嗣他们了,要他们马上赶过去与我们汇合。”
陈晚荣一击掌:“那我们也上路!时间不等人,先动起来再说。”
命令一传下,炮兵们火炮上肩,抬着火炮又出发了。这次,先是出山,然而顺着山脚向东南方向行去。
陈晚荣这才有时间问起经过:“哥舒兄,你去哪里了?回来得这么晚!”
哥舒翰和陈晚荣并肩而行,呵呵一笑道:“陈兄,让你久等了,我的罪过。我带人把这条路走了一遍。陈兄。你想啊,这可是一件大事,我不能不去亲眼看看。陈兄,没给你说,这条路不仅可以让我们炮兵通过,还可以让大帅分兵从这里通过。这对我们有极大的好处。”
陈晚荣这才明白过来,笑道:“还是哥舒兄做事仔细。有哥舒兄深入勘察,我想我们这次不会再有问题了。哦,对了,我们应该马上把这事向郭将军禀报。”
哥舒翰吐口气道:“陈兄放心,这事我派人要王忠嗣他们行军时就说了,要王少华带人赶去禀报郭将军。”
他心思细密,什么事情都想到前头去了,陈晚荣很是服气:“还是哥舒兄虑事周全。”
哥舒翰摆手:“陈兄过奖了。我那不过是先了解情况罢了。我一说,陈兄不就想到了?陈兄,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陈晚荣在他肩头拍拍:“哥舒兄有话只管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说得那么客气,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生份。”
这话,哥舒翰大是受用:“陈兄,那我就直言了。陈兄,我可要抢你一件功劳了。”
虽然是玩笑话,陈晚荣依然很惊奇,问道:“哥舒兄。这话从何说起?”
哥舒翰脸一肃,很认真的道:“陈兄,这次我是把这条路跑了个来回,幸好马好,要不然,早就给累毙了。这路的出口处,有一座小城,叫日落城。据说,每天傍晚在这里看日落。格外美丽,因此而得名。这日落城不大,吐蕃驻扎了三百多兵士。
“城不大,用处却很大。这条路是联系山南山北的重要通道,经过这里的人不少,货物也多,城里贮存地粮草不少。要是拿过来,陈兄,这好处不用我说了吧?”
粮草对于现在的唐军来说。太重要了。无论你用多少言词来形容都不为过。陈晚荣立时来了兴趣:“哥舒兄,你是不是想带一部分人先行出发。去把日落城拿下来?”
哥舒翰点头道:“我正是如此想。陈兄请想,要是日落城拿到手,那会是什么样呢?一是解决了粮草,二是可以防止消息走露,三是为我们找到一个歇脚地地方,弟兄们到时也好修整一番。”
三样好处,哪一件都是目前紧迫切的,陈晚荣欣然点头道:“哥舒兄思虑周详,我自然是没有异议。这样吧,你带五百人先行出发。”
哥舒翰摇头道:“太多了,有两百人就够了。我去摸了一下情况,日落城的守将是个庸将,不会带兵,他的兵只能吓唬老百姓,没有用处。再说了,我带走五百人,人一少,火炮就行进得很慢。”
他是传世名将之才,眼光何等之高,等闲将领哪入他之眼,两百人要对付日落城足够了。
陈晚荣颇有点神秘的道:“哥舒兄,你猜,我为何如此决定?其实,五百人给你太少了,我是恨不得给你五千人。”
哥舒翰很是惊奇:“莫非陈兄有新的发现?”
精明是哥舒翰地良好品德,陈晚荣点点头,很是赞许:“哥舒兄,在等你回来这段时间,我闲得无聊,就和庄大楚聊了一阵子,他告诉我很多情况。在山南日落城附近有几十个奴隶主地庄园,既然是要搞补给,你说要是不下手,那不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么?”
眨巴一阵眼睛,哥舒翰大笑道:“妙啊,妙啊!陈兄安的是这心思。几十个庄园,不要说全部拿掉,就是拿掉一半,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帮助啊。陈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拿掉庄园的时候,趁机把奴隶也给放了。”
陈晚荣指着哥舒翰,调侃一句:“哥舒兄,你就不怕张说上书皇上,说你抢他的事做?”
哥舒翰大笑,笑过之后,这才道:“陈兄,这奴隶迟早要放,晚放不如早放。等打完了再放他们,他们不过是坐享其成。现在放他们,他们心里一高兴,就会帮着我们。这仗打起来就会更加轻松。
“你说,要是有人帮助我们,我们用得着走上那一条路么?程晓天一心想着多杀敌,多占领城池,可他却没有想到老百姓的支持才是我们这次取胜的关键!这奴隶是早放早好!”
陈晚荣也是这么想的,点头道:“就这么办!”
中国地奴隶制延续了一千多年。战国时李悝变法就在部分解放奴隶,给他们自由,给他们财产,给他们晋升地机会,是以魏国成为战国初期地霸主。
后来,商鞅在秦国变法,解放奴隶更是重中之重,更加彻底,这是秦国变强地一个原因。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把解放奴隶推行到全国。
而吐蕃却是奴隶制国家,制度落后于唐朝是吐蕃致命地弱点,若是真要在吐蕃推行解放奴隶运动。后果不用想都很清楚:重燃希望地奴隶肯定死心踏地的跟着唐军,拥护唐朝,这仗打起来就不是轻松一点,是很轻松。
程晓天不过是个将领,没有这头脑,只顾着一门心思向前推进,有点舍本逐末了。
哥舒翰眉头一皱,颇有些担心的道:“陈兄,我要是带走五百人的话。你这里怎么办?”
陈晚荣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而是把庄大楚叫过来,问道:“庄大楚,你想回到你爹的故乡吗?”
“想!”庄大楚头一昂,胸一挺:“这是我爹的心愿,我做梦都在想。只是吐蕃山高路远,我一人哪里回得去。”
陈晚荣在他肩头拍拍道:“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做好了,我保证让你回到你爹出生地故乡。遂了你地心愿。”
庄大楚眼睛放光:“将军请吩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陈晚荣赞许的点点头:“没那么严重。你对这一带很熟,我要你和你的人马上出发,去给那些和你们一样不幸的奴隶说,朝廷的大军来了,我们是来帮助你们这些奴隶的。只要帮助我们,我们就给他们草地、牧场,还有牛羊。让他们过只有大人们才能过的日子!”奴隶一无所有。没有财产,没有自由。唯有主人无尽的压迫!
草地、牧场、牛羊这些财产,他们是想都不敢想,庄大楚眼睛瞪得老大,很是不信:“将军,你没诳人?”
“要不帮助你们,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哥舒翰接过话头:“这些年来,吐蕃和大唐打了这么多地仗,掳掠了很多人口,让大唐边境不宁。反击吐蕃,是大唐起兵地一个原因,帮助你们是另一个原因!”
语速很缓慢,却自有一股子力量,让人不敢有任何置疑。
庄大楚眼里的热泪一下子涌出来了,卟嗵跪在地上,冲陈晚荣和哥舒翰叩头道:“谢将军,谢朝廷!奴隶们永感大德!”
陈晚荣扶起他:“你去给他们说,我们要在山南处置那些压迫你们地奴隶主,你们有冤屈,可以来伸诉!”
“谢将军,谢将军!”庄大楚大喜过望,叫过他的人,一阵吩咐,三五成群的去了。个个兴高采烈,仿佛过节似的。
望着庄大楚他们的背影,哥舒翰大拇指一竖:“陈兄,高明!”
陈晚荣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手帮忙抬火炮。派人去找人吧,地广人稀之处,要想找到人,很难。再说了,陈晚荣派不出人,只能这样了。
庄大楚他们只要把这消息一传播开,那些奴隶还有不赶来的?他们一来,还有不帮唐军地?这抬火炮地人手也就有了。
“过奖了!”陈晚荣挥手笑道:“哥舒兄,你是不是该出发了?”
抬火炮地事情有了眉目,哥舒翰也就放心了,开玩笑道:“陈兄,你是在撵我走吧?”
陈晚荣同样以玩笑话回应:“要不,你留下来,我去。”
哥舒翰冲陈晚荣一眨眼睛,笑道:“想得美!”当下,点齐五百人,和陈晚荣作别,带着人马出发了。
送走哥舒翰,陈晚荣带着火炮前进。过了一阵子,王忠嗣带着留下地十门火炮赶到,两拨人马汇齐。王忠嗣有些奇怪,问道:“陈将军,哥舒将军呢?”
“他呀,做大事去了!”陈晚荣把事儿一说,王忠嗣击掌赞成:“如此做甚好!我们现在最缺的不仅仅是粮草,还有老百姓的支持。有了老百姓的支持,大唐才能在这里生根,才能拥有这片领土。”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大局头脑,很是不错了,陈晚荣暗自赞叹。
就在陈晚荣赞叹之际,王忠嗣说了一句让陈晚荣更加想不到的话:“光弄到给养还不行,还必须给程晓天送去。他只顾着推进,这给养不会多。再说了,在多玛城很难搞到粮食,他要是再不获得补给,后果会非常严重大器局!
陈晚荣和他相处这段时间,深知他有超越常人的智慧,仍是惊讶,赞叹一句:“王忠嗣,你这话极是在理!我和哥舒翰只想着如何弄到给养,倒没有想到这一层,惭愧!惭愧!”
眉头一皱,陈晚荣思索着道:“这事可是棘手呢!我们只有一千人,连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能把补给送到多玛城下呢?”
这不是一个难题,是一个天大的难题!王忠嗣略一思索,笑道:“陈将军不用担心,这事我有法子。有两个!”
不是一个,是两个,也太惊人了!陈晚荣忙问道:“什么法子?”
王忠嗣笑道:“陈将军,这法子你不是已经在用了么?”
陈晚荣转着眼珠,想了一阵,击掌赞道:“妙!妙!真是好办法!”
第一三四 大唐来了
率领队伍前进,不多久就进山了。这条路比起那一条来,要宽很多,就是骑兵通过,也可以排成两个纵队,炮兵要通过,不会有任何问题,陈晚荣大是放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雨依然很大,毫无停歇之象。一天过去了,炮兵个个一身的泥,好象在泥浆里滚过似的。
正如陈晚荣所料,唐军到来的消息具有震憾力,不到中午,就有几个庄大楚的同伙回转,带来两个吐蕃奴隶。
这两个人见到陈晚荣,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冲陈晚荣叩头:“将军大恩人呐,救苦救难的菩萨!”一个劲的磕头,陈晚荣拉都拉不起来,直到额头上渗出血水,这才在喜滋滋的站了起来。
效果已经出现了,陈晚荣知道该是做好安抚一事,笑呵呵的道:“你能相信我们,我很高兴!饿了吧?来啊,给他点吃的!瞧你这身衣衫,都破成这样了,还怎么穿?”脱下身上的衣衫,给一个吐蕃奴隶披在身上。
这个吐蕃奴隶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高不可攀的唐朝将军会把自己的衣衫给了他,激动得眼泪又流了出来,捂着面唔唔的哭了出来。
陈晚荣从兵士手里接过肉干,塞在他手里:“先吃点东西,垫巴垫巴!”
吐蕃奴隶机械的点点头,接过肉干,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瞧他那副吃相,陈晚荣是自叹不如,就是叫化子也比他好些。奴隶过着非人的生活,一年到头能吃到几回肉?即使吃到,能有如此可口?能让他吃饱?
陈晚荣把庄大楚那几个同伙夸赞一通,他们开心得很,笑得跟开心果似的,向陈晚荣请缨:“将军,你们这东西挺沉的,让我们也来出把力!”
五百炮兵抬三十五门火炮。人手确实不够,为了能让炮兵歇息,陈晚荣都亲自上阵,他们请命当然是好事,不过,陈晚荣知道现在不是时机。笑道:“抬火炮固然重要,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们还能不能再找些人手?”
“能!”几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陈晚荣点点头道:“那好。你们现在就出发。把大唐来了地消息传播出去。让越多地人知道越好。最重要地是。要把我们帮助奴隶地事情多说说。要让每一个奴隶知道。”
这无异于在火药桶上扔火星。消息一传出去。那些奴隶还有不纷纷逃亡地?他们还不会来找唐军?他们一定跟着唐军。有了他们地帮助。这仗打起来就轻松异常了。
“将军。那我们现在就去!”包括刚来地两个吐蕃奴隶也是兴高采烈地去了。
望着他们地背影。王忠嗣摇着小脑袋瓜。惋惜地道:“程晓天比起将军可是差得太远了!他只顾着进军。却没有做好这一件事。舍本逐末了。”
程晓天只是一个将领。哪里想得到这些。他一门心思用在打仗上。哪里有敌人就往哪里冲。那才是他地本色。
过了饷午。庄大楚回转。他带来地奴隶不下二十个之多。之所以有这么多地奴隶跟着他来。那是因为他是奴隶心目中地英雄。很有名气。奴隶杀死奴隶主这事很少发生。庄大楚杀了奴隶主不说。还逃到积石山中做起了山大王。就是吐蕃军队进剿也是拿他没办法。奴隶早就在盼着他到来。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庄大楚一亮身份。这些奴隶就要跟着他逃。不过,庄大楚并不满足,要奴隶把奴隶主家的粮食、肉干带走。最让陈晚荣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赶了几十头牦牛,牦牛背上驮着好多东西,好象一个大型商队。
跟随庄大楚来的奴隶中,有两个负责牧放牛羊,要把牦牛赶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羊子跑得太慢,他们人少。怕追兵。是以没有要,只把牦牛赶来了。
即使如此。几十头牦牛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了。牦牛号称“高原之舟”,是很好地运载工具不说,必要时还可以杀了吃肉,是很好的粮食。庄大楚把经过一说,陈晚荣大喜过望,着实把他好好夸奖了一番。
王忠嗣听完,马上就出主意:“将军,庄大楚在奴隶心目中有如此高的地位,我们得好好利用一下。以后召集奴隶,就以庄大楚地名义来进行。”
这主意不错,陈晚荣点头赞同,对庄大楚道:“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把大唐来了的消息传播出去。这里,你最熟,你把人手安排一下,派他们去传播消息。”
以庄大楚的名头来传播,真是意外,庄大楚自觉脸上有光,自认责无旁贷,拍着胸口道:“将军请放心,我一定做好!”
陈晚荣提醒他一句:“你就不用亲自去了。你就跟着我们,不时有人赶来,这些人你来统领他们。”
奴隶和奴隶有共同之处,由庄大楚这个奴隶中的英雄来统领他们再好也没有了。
庄大楚绝对想不到这等大事居然落在他肩上,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来:“将军,这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你这山大王能统领你的几十号人,就不能统领他们了?”陈晚荣反问一句。
庄大楚想了想,坚毅的点头道:“将军请放心,我一定做好!一定做好!”把奴隶召集起来,分派任务,要他们去传播大唐来了的消息。炮兵们心领神会,不用陈晚荣交待,主动参与安抚奴隶的事务,好言嘉勉,和他们称兄道弟,送给他们衣衫,给他们吃食,就象对待亲人一般。奴隶们来地时间虽然短暂,却深切的感受到唐军的不同,在他们心里把唐军当作了亲人,自认为他们办事是天经地义。
庄大楚把任务一说,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
奴隶是走了一拨,又来一拨,走得少。来得多。到了傍晚时分,陈晚荣的队伍已经达到七百多人了,这还不算派出去没有回来的奴隶,要是把他们也加上的话,离一千人也不远了。
庄大楚是个细心人,把那些有门道的奴隶派出去传播消息。拉来奴隶。没有门道的人,就留下来帮着抬火炮。有了他们的加入,炮兵们这才能歇歇肩,喘口气。
不愧是山大王出身,庄大楚派人出去时,总是忘不了叮嘱一句:“把你们能弄走地东西都弄走!羊子跑得慢不要,牛呀马呀能带走就带走。吃的、穿的、用的都要,越多越好!”
奴隶们忠实的执行了他这一吩咐,虽然不是每一个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弄到东西。到了晚上陈晚荣这里地牦牛超过一百头,马匹更是增加了好几十匹,粮食、肉干更是多了好几千斤。就连吐蕃的酒。也是弄了几百斤。
为了效率,陈晚荣把奴隶弄来的马匹交给庄大楚处理。庄大楚心思好用,把这些马匹分派给奴隶,要他们骑着马去传播消息,这效率就高多了。陈晚荣还从军中挤出一些兵器,分配给这些出去地奴隶,他们具备了一定地防卫能力,无不是感恩戴德。
傍晚时分,陈晚荣在一片平地扎下营寨。今天这营寨与以往不同的是。多出了好多帐篷,当然是奴隶们住了。
今天第一次做这种挖墙角地事情,就有如此收获,陈晚荣很是高兴,把庄大楚找来,着实把他夸奖了一通,庄大楚高兴得脸上泛红光。
“将军,大事不好了!”陈晚荣和王忠嗣、庄大楚正说着话,给伍少行急急惶惶的声音打断了。
陈晚荣眉头一拧。问道:“什么事?”
伍少行忙回答:“将军,有人不走运,正给吐蕃千夫长带人追杀,朝我们这边来了。”
“哦!”陈晚荣大感兴趣,问道:“有多少人?”
“三百来人!”伍少行回答。
陈晚荣心头一松,笑道:“三百人就敢冲我们来?真是天大的笑话!传令,留两百人护营,看好火炮,其余弟兄们列阵。准备战斗!”
这是陈晚荣过了石堡城后第一次面对敌人。一阵兴奋,感觉得到血液热度十足。渴望地舔了舔嘴唇。
命令一传下,炮兵迅速成阵,个个眼睛特别明亮,脸上泛着光辉。这些天,他们一味行军,早就憋屈得厉害了,早就想打一仗,一闻敌情,人人欣喜。
陈晚荣四处一打量,还是扎营这里地势比较开阔,利于骑兵冲锋,决定就把战场摆在这里,手一挥,炮兵策马而行,来到最有利于冲锋的位置上,排列整齐,手里握着马槊。
一阵如雷的蹄声响起,泥水四溅,只见一队吐蕃兵疾驰而来。一瞧这阵势,陈晚荣就知道情报弄错了,绝对不止三百人,至少是七八百人,看着伍少行。
伍少行讪讪地道:“将军,这是前头传回来的,我如实禀报。”
扎营时,陈晚荣放了警戒哨。很可能是雨大,看不太清楚,陈晚荣也不去追究道:“下次要查清楚了。”
伍少行忙应道:“遵令!”
“将军,这是一千人!”庄大楚虽然知道唐军善战,可是三百人对上一千人,他心中没有底,不得不提醒一句。
陈晚荣扫了一眼脸色发青的庄大楚,笑道:“你瞧好了,我用三百人破他一千人!”
三百人破一千人,谁会信?庄大楚兀自惊疑,那些奴隶更是紧张得不得了,要是唐军战败,他们的后果不用想都知道。
“将军,趁他们没有摆好阵势,开始冲啊!”庄大楚也有军事头脑。
吐蕃军刚赶到,队伍凌乱,阵势未成,这的确是陈晚荣下手的绝佳时机。不过,陈晚荣另有想法,这是一场信心之战,一定要以堂堂之阵取胜,才能让庄大楚他们这些奴隶对唐军具有信心,摇头道:“没关系,就让他们摆好阵势再打也不迟!”
庄大楚急得不住搓手,心里一个劲的埋怨。
陈晚荣不去理他。手一挥,伍少行大着嗓门喝道:“吐蕃人听着,要打,就赶快排开阵势。”
吐蕃队伍里一个大汉策马而出,打量一阵唐军,轻蔑一笑道:“你们是哪里的山贼?居然敢冒充唐军?”
这人是千夫长。叫普旺,是这一带的土皇帝,自大惯了,极是不屑。
松赞干布统一全藏之后,不仅依照梵文创造了藏文,还仿照唐朝官制对吐蕃进行改革,军制设有百夫长、大五百、千夫长。
千夫长是吐蕃一方小诸候,有地千夫长能管一万人,并不是规定的两个大五百。这个普旺虽然不是管理一万人。在这一带他说了算,因为吐蕃的千夫长其实也就是地方的大员,不仅治军。还治民。
松赞干布地改革,对吐蕃的强盛奠定了基础,但是,他的改革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千夫长以上的官员全部世袭,只不过要经过赞普地批准而已。
不要说千夫长世袭,就是大论、小论也要世袭,这会压制人才,不利吐蕃发展。
大论是宰相。小论是副宰相。
陈晚荣大是好笑,反问一句:“山贼能有如此精良地装备?山贼能个个身材高大?”
普旺自认这话很有道理,这才仔细打量起炮兵,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骑在马上好象铁塔似的。盔明甲亮,弓箭在背,横刀悬于腰际,手绰马槊。眼里满是战意。他是世袭千夫长,对军事虽不太懂,也清楚一点,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喝道:“就算你们是军队,那又怎么样?我今天就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手一挥,就要命令军队出击,陈晚荣提醒他一句:“你的行伍不整。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是先把你的行伍整顿一番再打不迟!”
“这个将军,还真是迂腐。生怕他们不够强似的!”庄大楚在这心里一个劲的埋怨。
陈晚荣并非迂腐之人,只是这是信心之战,要让庄大楚他们这些奴隶亲眼见证唐军地实力,那么以后地事情就更加好办了。
阵势整齐方可冲锋,这是军事常识,普旺还是懂的。让他奇怪地是,敌人地阵势越乱越好,陈晚荣却“好意”提醒他,这也太让人惊奇了,不由得惊异的打量一阵陈晚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晚荣,大唐的监军!”陈晚荣决定立威,也不隐瞒。
普旺眼睛放光,好象猎鹰盯着猎物似的打量着陈晚荣,一吞口水:“真是监军?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我!”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实力!”陈晚荣不屑的一撇嘴。
普旺非常渴望活捉陈晚荣,至少也要把陈晚荣的脑袋给砍了,传令整顿阵势。他的军队缺乏训练,这整队花了好长时间,若是炮兵来整队的话,足以完成三次。
“弟兄们:他是唐军地监军,大人物,活捉他,把他献给赞普!”普旺兴奋得象打鸣的公鸡,嗓子都扯得尖细起来了。
就在普旺训话之际,陈晚荣下达了一道让人想不到的命令:“不留活口!全部杀掉!”
这是炮兵第一次参与战斗,本就很期待,得到陈晚荣这道命令,无不是热血上涌,想早一点尝到鲜血的滋味。
立威嘛,不仅仅是要用堂堂之阵来击败敌人,还要用敌人的鲜血与性命来震慑敌人!
“杀啊!”普旺大手一挥,率先冲了过来。吐蕃军队发声喊,随后冲来。
炮兵在陈晚荣的率领下,静静的等着。看看距离差不多了,陈晚荣这才挥下手中的令旗,炮兵呐喊一声,泼风般冲了上去,三百支马槊前指,好象择人而噬的毒蛇似地。
泥浆飞溅,两军迅速靠拢,当两军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人喊马嘶中,吐蕃兵纷纷落马。他们是给马槊捅下马的,不是死就是受伤。
炮兵出身于龙武军,本就是唐朝最为精锐的军队,再给哥舒翰训练之后,其强悍更上一层楼。他们只一个冲锋就把吐蕃兵捅下马上百人,吐蕃阵势正中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而吐蕃军队连炮兵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普旺虽然没有打过仗,却自以为才华横溢,眼高于顶,乍见他的军队给捅出一个缺口,伤亡近百人,而唐军却没有一个伤亡,无论如何也是不信。
就在他惊疑之际,炮兵把马槊往兵器钩上一放,拔出腰际横刀,高高举起,朝吐蕃兵砍了下去。横刀近十斤重,炮兵力气不小,一刀下去,杀伤力极强,哪里是身着皮甲的吐蕃兵士抵挡得住的,中刀者不死即伤,落马者不在少数。
炮兵好象无坚不摧地锥子,无情锲入吐蕃地阵中,吐蕃兵士哪里抵挡得住,纷纷闪避,阵势一下子就乱了。
等到唐军冲过去之后,吐蕃阵势中间出现一个裂缝,好象断裂的木板,分为两截。
第一轮交锋,吐蕃伤亡一百多,而唐军只有几个受了点轻伤。根本原因在于,一是炮兵训练有素,虽是第一次在战场上与敌人短兵相接,实力是明摆着地。
二是唐军的装备极为先进,有马槊横刀,杀伤力极强。唐军还没有动用弓箭,若是先用弓箭射杀的话,吐蕃的伤亡会更大。
陈晚荣意在立威,打算凭借炮兵超强实力作战,弓箭先放一放。
三是唐军的护具特别好,是铁甲,吐蕃兵砍在身上,哪里伤得了炮兵。反观吐蕃兵,身着皮甲,在马槊和横刀的打击下,起不了多大的防护作用,要想不伤亡惨重都不行。
“龙武军的战斗力极强,不过,仍是超出了我的想象!”陈晚荣一边指挥炮兵重整阵势,一边感慨。
“这一次,我会把弓箭用上,让打击更加猛烈!”陈晚荣心中发狠,决心要给吐蕃军队以沉重打击。
第一三五 立威之战
炮兵在陈晚荣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重整阵势,而吐蕃兵却是个个呆若木鸡。他们本来就没有上过战场,缺少训练,应变能力不足,给炮兵暴风骤雨般的打击打懵了。
普旺艰难的接受了他的军队在炮兵的打击下伤亡惨重的事实,脸色发青,瑟瑟发抖,根本就没有任何命令传下。
炮兵重整队形只不过片刻功夫,陈晚荣大喝一声:“弓箭,准备!”冲了出去。
炮兵取下背上的弓箭,弯弓搭箭,对准了吐蕃军队。陈晚荣虽然对弓箭不太熟悉,不过仍是弯弓搭箭,这时节要是不射上几箭,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冲到射程内,炮兵乱箭齐发,箭矢挟着尖锐的啸声直朝吐蕃军队飞去。箭矢如雨,给打懵了的吐蕃军兀自在发愣,一阵箭雨过后,又有几十人摔下马。
遭到这轮打击,吐蕃军队这才清醒过来,发声喊,就要开逃。可是,炮兵已经泼风般的冲过来,马蹄溅起的泥浆好象阎罗王的催符似的,眼看着越来越近的炮兵,吐蕃兵机械的挥着手中武器迎敌。
可惜的是,马槊之后是横刀,炮兵的攻势猛烈,尤如雷霆万钧,哪里是他们能抵挡得住的。等到炮兵冲过之后,地上又多了不少残肢断臂,鲜血把泥浆染成了赤红色,在傍晚看来,好象恶魔狰狞的面庞。
陈晚荣手一挥,伍少行带着十骑朝普旺冲了过去。普旺正自发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给伍少行手一伸,活捉了。
余下的吐蕃兵眼见不对劲,打马逃跑。可是,他们又能往哪里逃呢?在炮兵势如狂风的追击下,弃尸累累,死者不计其数,只有为数不多的数十人逃掉了。即使逃掉。也是人人带伤,没有一个完好如初者。
庄大楚他们绝对不信战斗如此快就结束了。以他们想来,即便唐军善战,面对一千吐蕃兵,也要有一番苦战,事实却是炮兵以三百对一千。只两个冲锋就决定了成败,整个战斗前后不到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吐蕃军队是奴隶主的帮凶,奴隶对他们也是愤恨难已,瞧见他们处于不利境势,无不是幸灾乐祸,生起了痛打落水狗的想法,奴隶们不用招呼,先后加入了战斗,挥着拳头朝吐蕃兵身上打去。
按道理。吐蕃兵再不济。也不是手无寸铁地奴隶所能对付地。只是他们给炮打得心中发慌。一见到人就怕。哪里敢应战。等到战斗结束。近两百奴隶居然用拳头打死了二十多个吐蕃兵。堪称一奇。
陈晚荣率领炮兵驰来。身上给鲜血染红。好象一个红面魔鬼似地。庄大楚他们象迎接英雄一般。围着陈晚荣他们欢呼雀跃。说着朴实地赞扬话语。更有些奴隶跪在地上。念起佛经。感谢佛祖显灵。给他们送来这么一支能打地军队。
从现在起。庄大楚他们对唐军抱有无比地信心。在他们地心目中。唐军无所不能!
三百对一千。还在这么短地时间内就结束了战斗。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在战争史上不多见。
“庄大楚。打扫战场地事情就交给你了。记住。把兵器全部捡回来。还有用处。”陈晚荣吩咐一句。
庄大楚兴高采烈地应一声。带着奴隶去打扫战场。
陈晚荣这才来检点伤亡情况,死了两个,一个是给冷箭射中咽喉,一个是给冷刀砍断脖子,太不走运了。有五个断了手臂,二十来个轻伤。
战场上地不可控因素太多,要想一个不死。一个不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如此微小的代价取得歼敌上千的战果,这种伤亡比例在战争史上也不多见。
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战果。不仅仅是因为炮兵善战,训练有素,装备先进,还在于吐蕃军队没有良好的训练,与他们打仗,和屠杀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一点是,普旺是个草包,无应变之才,要是换个稍微有点头脑的人来指挥,战斗不会如此轻松。
思虑一番之后,陈晚荣得出了结论:“此战扬威可,却不可称道!”
陈晚荣尽管下达了不要活口的命令,还是有三百多吐蕃军成了俘虏,在炮兵的勒令下,站在空地上,人人垂头丧气,没有一点生气。
在王忠嗣地陪同下,陈晚荣大步而来,打量一阵这些败兵,冷冷的道:“我要怎么处置你们好?”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与大唐为敌!”败兵们求饶。
陈晚荣的话语冰冷如刀:“我可以饶你们性命,不过,惩罚是必须地。来啊,每人砍掉右膀右腿,让他们爬回去!”
“啊!”吐蕃兵大惊失色。
就在他们的惊讶声中,陈晚荣接着道:“不愿意的话,就换一个,砍脑袋!”
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抉择,不过,败兵明智的选择了保留脑袋。
“你们要永远这个教训!你们回去,告诉那些要和大唐为敌的人:大唐欢迎朋友,但对敌人决不手软!”陈晚荣说完,右手一挥,伍少行带着一队炮兵过来,手里明晃晃的横刀对着败兵就砍了下去。
右膀右腿掉落,砸起一朵朵美丽的水花!水花之所以美丽,因为是红色的!
“给我爬!爬着回去!给你们一顿饭时间爬出去,要不然,砍脑袋!”陈晚荣脸色阴沉,说了一句让败兵更加害怕地话。
几百败兵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着,他们所过之处,必然是留下一条红色的溪流。数百道红色溪流最后汇合在一起,汇成了一片红色的汪洋!
不是陈晚荣心狠,是没办法之举!
陈晚荣手边只有五百炮兵,保护火炮才是最重要的任务,哪有人手来管他们。一旦给他们窥到唐军的现状,说不定就要闹事,一旦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要是把火炮给破坏几门。那就是把天捅漏了。
若是把他们放了,只需要赞普一声令下,他们又会给重新招回军队。他们已经上过一次战场,若是再次上战场,那就是老兵了,不会象现在这么窝囊。
思来想去。陈晚荣决定拿他们立威,不得不下狠手!
陈晚荣绝对不会留一分有用的力量给吐蕃,只能如此。
冷冷冰冰的看着普旺,陈晚荣一言发。普旺把适才一幕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那血淋淋的场面让他几乎晕去,早就吓得没胆了,再给陈晚荣凌厉地眼神一逼,哪里还受得了。卟嗵一声跪在地上。
“监军大人,饶命,饶命啊!”普旺惨兮兮地求饶。
留下他。是因为还有用处,要不然这种蠢材一百个该死,早就一刀把他砍了。
“我们只留有用的人!”陈晚荣冷冷的开口。
“监军大人,小的家里还有些钱财,可以用来赎命!”普旺忙不迭的道。
陈晚荣眉头一挑道:“不是赎,而是全部充公了。你的钱财,还不是靠盘剥奴隶得来地?那是你的钱么?我就代不幸地奴隶兄弟们处置了。伍少行,你带人跟他去处置一下。要是他不听话,直接砍掉脑袋。”
伍少行应命。带着五十人,押着普旺去了。
庄大楚一脸地喜色:“将军,这普旺可是这里最大的人物了,家里厚实着呢。将军,我想跟去,还请准许。他家里地奴隶不少,我去,说不定能帮上忙。”
他在奴隶心目中甚有地位,跟去自有好处。陈晚荣点头同意了。庄大楚忙追上伍少行他们,跟着去了。
想尽一切办法搞给养才是最重要的,这是陈晚荣留下普旺的原因。
陈晚荣这才安排阵亡炮兵的善后事宜,按照军中惯例把遗体处理好,记好军功,等凯旋之时,为他们请功。
巡视一阵,炮兵警惕性很高,没有人松懈。陈晚荣很是满意。这才回到帐中,换上干净衣衫。歇息起来。
过了半夜,陈晚荣给一阵巨大地响动惊醒过来,忙穿衣起床,趿着鞋子出了营帐。只见炮兵也给惊醒过来,人人忙着穿戴,准备迎敌。
虽是事起仓促,炮兵也没有人惊慌,这种时刻最容易惊慌失措,演变成炸营。炮兵能有如此表现,陈晚荣非常满意。
现在的雨下得依然很大,无数的黑影冒雨前来,远远就传来伍少行地声音:“将军,是我们回来了。我是伍少行!”
陈晚荣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下令放他们进来。不一会儿,伍少行来到陈晚荣面前,只见他纯粹就是一个泥人,眼睛却特别有神采,见到陈晚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见礼,而是喜滋滋的道:“将军,我们此行收获之丰,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给养是越多越好,陈晚荣也来了兴趣,问道:“有多少?”
伍少行声音提得老高:“将军,这个普旺真是个害人精!他家里的银钱不少,光是黄金就有上千斤。贮存的粮草、肉干就有十几万斤。还有五百多头牦牛,三百多匹好马。奴隶就有三百多呢。我给他扫荡得精光,一两肉干也不给他留。”
如此收获,超出了陈晚荣的想象,不由得也是高兴,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
伍少行接下来的话让陈晚荣更加惊奇,只听他兴奋地道:“将军,这只是他家里的东西。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军队的仓库,这里贮存的粮草足够一千人食用三个月。我们全给弄了来。呵呵,将军,这下好了,给养问题算是解决了。”
一千人用三个月的粮草,那是几十万斤,陈晚荣这次真的是发了,发大了。这是陈晚荣通过石堡城以外最为惊喜的事情了,高兴得连夸奖伍少行都忘了,急急忙忙的问道:“你是怎么运来地?”
“将军,这得益于你的英明!”伍少行并没有直接回答陈晚荣的问话,而是先夸奖一句,这才说正事:“普旺家里有几百奴隶不说,军营仓库这边也有两百多奴隶。这一下子就有五六百奴隶。”
顿了顿,伍少行的兴奋劲头还没有过去:“奴隶这么多,对缺少人手的我们来说,那可是天大地好事。我呀,就按照将军说的告诉他们,我们大唐的军队是来帮助他们的。会给他们自由,给他们牛羊、草地、牧场。
“他们当然不信了。不过,庄大楚出来一说,他们有几分相信。我二话不说,把羊子分些给他们,说这是他们地财产了。他们呀,激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齐声高呼大唐万岁。
“将军。他们真地挺可怜!我本想把牦牛和马匹分些给他们,只是牦牛和马匹对我们很有用处,只能分羊子给他们了。不过。羊子不少,足有上万只,一分下来,也不少了。”
牦牛和马匹可以用作运载工具,对于人手不足地陈晚荣来说,这是最好地解决办法。至于羊子,跑得太慢,反倒是拖累,不如分给奴隶们。获取他们的信任。
羊子对于穷人来说,那可是宝贝。原因在于羊子不仅仅可以杀了吃肉,还在于羊奶可以当饮料,也可以当作粮食。在这之外,羊奶还有一个让穷人想都不敢想的功用,那就是羊奶是很好的营养品,多喝羊奶对身体有好处。
印度国父,“圣雄”甘地为了宣扬他的救国主张,往往是带着一只母羊出行。既可以解渴,又保证了粮食,同时还不费事,可谓一举三得。
上万只羊,就算平分下来,每人也是十几只了,这是奴隶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早就乐翻天了,哪里还想着要牦牛要马匹的了。
更何况。不是平分的。因为伍少行精明,他是想着获得奴隶地信任后。把那些年富力强,身板好的奴隶带走,要他们帮唐军做事。
最终留下来的不过是些老弱病残,这羊子就分得更多了,人人分得几十只羊。望着羊子,奴隶们要不乐疯就不正常了。
陈晚荣对他地处置很是赞许:“不错,处理得很好!”
伍少行说得口沫横飞:“他们一高兴,我就说,愿意跟我们走的,我们欢迎,不愿意跟我们走的,带着羊子回家去。将军,你可知道他们怎么说么?他们异口同声的说愿意跟着我们!可是,那些年老体弱的奴隶,我们不能带,我只好劝他们留下来。余下的年富力强的,我还没有说,就围着我,一个劲的要我带他们走。将军,余下的事,我就不用说了吧?”
这还用再说么?陈晚荣点头道:“很好!我去看看。”
在伍少行地带领下,陈晚荣出了营寨,只见道路上一条长龙,排了里多两里长。奴隶人人兴奋,马匹、牦牛驮着极为沉重的货物。
“叫他们先扎营,歇着!”陈晚荣下令。
伍少行得令,和庄大楚立即去安排。扎营的用具是带上的,在炮兵的指点下,这营寨扎得极为有法度,和炮兵的营寨没有两样。
王忠嗣在陈晚荣身边提醒:“将军,这虽然是好事,可也有隐忧。人多了,事情也就多了。再说了,这些奴隶没头苍蝇似的,做什么事都是一窝蜂,这对我们很不利。”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话一点没错。人也有了,给养也有了,这是大好事,只是奴隶们得有人来管管了。
陈晚荣微一沉吟,笑道:“王忠嗣,我有一个主意,你看成不成?”陈晚荣在王忠嗣耳边嘀咕一阵。
王忠嗣点头赞道:“将军,这主意高明!”
当下叫人把庄大楚叫来,陈晚荣问他:“庄大楚,你想不想吃当兵吃皇粮?”
庄大楚听得不明所以,摸着额头,翻着白眼,愣怔好一阵,这才道:“将军,你有话就直说,我可不明白你的意思。”
“老实回答我,你想不想当兵吃皇粮,我说得够直接了。”陈晚荣重复一句。
庄大楚依然没有回答:“没想过。”
“没想过不要紧,你现在就想。给你一盏茶时间考虑。”陈晚荣也不催他马上回答。
庄大楚笑笑道:“将军,这还用想么?我自然是想,可我是奴隶,就算我想,谁要我?”
奴隶不过是奴隶主眼里的一件物品,没有自由,没有财产,庄大楚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才有这番愣怔。
陈晚荣地回答让庄大楚绝对想不到:“我要!”
“真……真的?”庄大楚惊讶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将军,你没说笑?”
陈晚荣脸上的笑意一敛,一本正经的道:“这么大的事,能说笑么?大唐与吐蕃不同,在大唐没有种族区别,没有出身的区别,只要你为大唐做事,你就是大唐的人!”
唐朝的繁荣对奴隶主们很有吸引力,不过,唐朝对庄大楚他们这些奴隶来说,最有吸引力的就是自由与平等。唐朝没有奴隶,没有种族歧视,只要你有才干,就会给升迁,是奴隶心目中地天堂。
这都是唐太宗施行所有民族平等对待策略地后果。正是因为所有民族平等,只重视才干、品性与忠诚,其他一概不计。这才有哥舒翰、高仙芝这些少数民族出身的名将,当然也才有安禄山地反叛。
“将军,我愿意,请您收下我!”明白过来的庄大楚激动得流出了眼泪,声音都在发颤。
让庄大楚想不到的是,陈晚荣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差点乐疯了,陈晚荣说的是:“我不是要你来当兵士,而是要你来当将军!”
第一三六 我是大唐的人
“将军?我当将军?”庄大楚一ρi股坐在地上,兀自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庄大楚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不再做奴隶,拥有人生自由,至于财产能过日子就行了,没有多少奢望。另一个心愿就是回到他父亲出生的地方,江南楚地。陈晚荣却要他当将军,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相信好事会落到他头上。
陈晚荣把他拉起来:“你也看见了,我们这里有几百和你一样不幸的奴隶,他们需要一个人来管管。你在他们心目中有地位,是英雄,你来带他们最合适。”
奴隶和奴隶最是亲近,陈晚荣要派炮兵去管理他们的话,不是不可以,只是不如庄大楚来管理方便。最重要的是陈晚荣仔细观察过庄大楚,发现他这人有头脑,还算灵活,做大将不行,管理奴隶还是没有问题。
庄大楚很是生涩的道:“将军,我怕干不好。”
陈晚荣笑道:“你能管好你那几十号人,在吐蕃军队的数度围剿之下安然无恙,这说明你有能耐。我是想从奴隶里挑出一批身强力壮的人,我给你们武器,你带着他们帮我们打仗。”
庄大楚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将军,他们大多是吐蕃人,你用他们打仗,这合适么?朝廷放心么?”
陈晚荣在他肩头拍拍,笑着给他解释:“哥舒将军你是知道的,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突厥人!不一样在大唐的军队中做事?谁会对他起疑心呢?你爹有没有告诉你,大唐的军队里没有种族的区别,只有品性、才具和忠诚,其他的一概不计!”
“我爹是说过,可我仍是有些难以置信。”庄大楚拍拍还有些发晕的脑袋。
陈晚荣接着给他剖析:“奴隶对压迫他们的奴隶主痛恨,只要我们善待他们,他们就会对大唐忠心耿耿。”
对这点,庄大楚倒是赞成:“将军说的有理,我干了!不过。将军,我对军队的事务是一窍不通,能不能给我派个人帮帮我。”
“伍少行。怎么样?他跟你一起去处理普旺地事情。在奴隶地心目中也有些地位。我瞧那些奴隶对他很是敬畏。”陈晚荣很是爽快地同意了他地请求。
庄大楚正是要伍少行。点头道:“行!谢将军!将军请放心。我一定把他们训练成一支能征善战地军队!”
陈晚荣叮嘱一句:“训练这事。现在还谈不上。因为我们没时间。得以后再说。你先去挑出一批人。把他们带好。帮我们侦察、了解情况。维持秩序。”
奴隶出身很不幸。他们对奴隶主天生就有着仇恨。只要让他们知道唐军是真心帮助他们。他们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唐军。现在地陈晚荣。人手不足。把他们组织起来。帮着刺探敌情。警戒、维持秩序。也是很大地帮助。
陈晚荣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治理地问题。等到这一仗打完了。唐军肯定要驻守。不过。光靠唐军也不行。还是需要把奴隶组织起来。建立一支军队。帮着唐军才行。唐朝在西域地成功。就是这么做地。唐朝在西域不过两万多唐军。却拥有十几万兵力可以调动。原因在于把那些附属国地军队给控制了。
这事迟早要做。迟做不如早做。现在做。可以减轻很多压力。
“将军,您什么时间让我们上战场?”庄大楚很是渴望的问道。
当兵的有几个不想上战场?庄大楚他们这些奴隶对打奴隶主一百二十个愿意。
陈晚荣笑道:“等有时间了,把你们好好训练,然后再派你们上战场。现在让你们上战场,无异让你们送死。你先去挑人吧。”
庄大楚高高兴兴的应一声,出去挑人了。庄大楚首先是找到伍少行,把陈晚荣地意思说了。对这一任命,伍少行也是高兴,只不过他身为陈晚荣护卫一员。挂念陈晚荣的安危。陈晚荣提醒他,这事不用他担心。他方才放心的跟着庄大楚去忙活。
把所有奴隶集中起来,庄大楚站到他们前面,大声道:“兄弟姐妹们:我是庄大楚,就是你们嘴里常说地那个杀了大人物,躲到积石山中做山大王的庄大楚!”
他不用自报家门,奴隶们也知道他是谁,说一说,还是有用处,奴隶们很是兴奋:“庄英雄,我们知道是您!”
庄大楚接着道:“你们知道我庄大楚的为人,我也不多说了。我现在告诉你们,我已经是大唐的将军,要从你们中挑选一批身强力壮的人来当兵。有没有人想吃皇粮?”
奴隶的表现和庄大楚在陈晚荣跟前的神态如出一辙,人人一脸的惊疑,没有人说话,惟闻雨声。
庄大楚右手用力挥下:“我知道你们不信,但这就是事实!实话给你们说,陈将军要我做这将军时,我也和你们一样,不信!这是真的,我不信也不行呀!你们要是以为在做梦,就掐巴一下自己,看疼不疼。”
不少奴隶照做,掐巴一下,不住呼疼,又是一片笑声。
“将军,当兵吃皇粮,我们当然想,只是大唐信我们么?”有奴隶问话。
庄大楚还没有说话,陈晚荣过来,冲他道:“这个问题,我来说。”庄大楚点点头,退到后面去了。陈晚荣站到奴隶面前道:“我叫陈晚荣,是大唐地监军!”
“监军大人?”奴隶绝对想不到陈晚荣就是监军,无不是惊讶莫铭。
陈晚荣也不去理睬他们的惊讶,接着道:“你们在问朝廷会不会信任你们,我回答你们:朝廷不是信你们,是绝对相信你们!华夏历史上有一位伟大的皇帝,叫汉武帝,他最大的功绩就是击破匈奴。他打匈奴的时间,还使用匈奴人。这些匈奴人在他的军队里,和汉人一样,没有人岐视他们。立了功就赏!”
汉武帝使用少数民族当兵,尤其是在战争的初期,汉军缺少骑兵时,他更是大胆用匈奴人教汉军骑射技术,这为汉军组建大量的骑兵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陈晚荣地历史不怎么样,不过。这段时间呆在军营,和哥舒翰他们接触地时间多了,对战争历史有些了解。
陈晚荣接着道:“而我们大唐,也有一位如汉武帝一般伟大的皇帝,他就是太宗皇上!太宗皇上,你们应该知道,就是送文成公主到吐蕃的那位皇帝。”
文成公主当年进藏,对吐蕃的影响非常大,主要原因在于文成公主为吐蕃带来了文明、科技。这为吐蕃的跃升起到了很好的促进作用。
奴隶对文成公主并不陌生,对送文成公主进藏地唐太宗也不陌生,一听这话。无不是点头赞道:“太宗皇上是个好皇帝!”
陈晚荣点头道:“太宗皇上立了一条规矩:在大唐,所有的人都一样,没有种族地区别,只要你为大唐做事,只要你忠于大唐,大唐就不会亏待你,就不会不信任你!我这里有一位将军,叫哥舒翰,他是突厥人。他现在不在。正带兵打仗。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了解,若是我说了假话,我把舌头割给你们!”
“监军大人,您说哪去了,我们哪敢要你地舌头!”奴隶经过陈晚荣一番解说,无不是喜笑颜开。拥上来,把陈晚荣围在中间:“监军大人,请收下我!我要当兵。我要吃皇粮!”
几十个汝奴隶相互商议一阵,仍是有些迟疑的问道:“监军大人,请问军队要女人么?”
“你们别凑热闹,当兵是男人地事情,你们女人来做什么?”庄大楚忙为陈晚荣解围。
汝奴隶们却不认输:“庄将军,凭什么只有男人能当兵?我们女人也能!你们会骑马,我们也会;你们能射箭,我们也射得准;你们能抡刀,我们也能!”
吐蕃女人和匈奴、突厥女人一样。自小就弓马娴熟。必要时可以成为兵士。
陈晚荣笑道:“你们想当兵,我能理解。不过。现在不能收女人,以后再说吧。”
女人不是不可以当兵,只是陈晚荣不想节外生枝,毕竟打仗要紧,要是现在就破除女人不能当兵的传统,也太惊世骇俗了。
“什么以后,明明不要我们嘛!”汝奴隶仍是不满的嘀咕起来。
这挑选人的事情就留给庄大楚和伍少行去做,陈晚荣也不参与。奴隶们踊跃得很,要挑人一点不费事,不多一会儿,两人就挑选了两百多名身强力壮,头脑灵活地奴隶。
今天把普旺的军队打败,缴获了不少兵器,正好派上用场,分发给他们。奴隶们穿上皮甲,带上武器,俨然一副兵样,无不是个个乐得脸上绽放出鲜花,这是他们这辈子最高兴的日子了!
那些没有给挑中地奴隶,看着他们乐呵,无不是大是失落,一脸的惋惜,围着陈晚荣:“监军大人,您就行行好,收下我们吧!”
陈晚荣笑着安慰他们:“你们心向大唐,这很好!大唐需要的不仅仅是能征善战的勇士,还要有百姓。只要你们忠于大唐,你们一样是大唐的人!”
话音一落点,庄大楚振臂高呼:“我是大唐的人!我是大唐的人!”
他的父亲本就是唐朝兵士,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以唐人自居。陈晚荣这话一下子激起了他地热情,吼得特别振奋。
他一吼,那些给挑入军队的奴隶们,也是大受感染,跟着他振臂高呼:“我是大唐的人!我是大唐的人!”
在吐蕃,他们是奴隶,是主人的财产,是主人的一件物品,甚至不如主人的猎犬值钱,称不上人。只有唐朝,把他们当作了人,不仅给他们自由,给他们财产,还让他们当兵。无论哪一件都是他们以前做梦也是想不到的事情!现在,他们终于有了做人的感觉!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心中地欢愉非笔墨所能形容,吼着吼着,就流下了热泪!
那些没有给选入军队的奴隶,也是感奋,至少他们有希望了。有自由,有财产,这也值得庆贺了,也是攘臂高呼:“我是大唐的人!”
一时间,整个原野沸腾了,一片“我是大唐的人”地呼声直上云霄。
这是整个席卷青藏高原的废奴运动的开始!西藏的农奴直到新中国成立,才给废除。陈晚荣使得这一不得人心的制度提前一千两百多年被终结,这是陈晚荣地一大历史贡献。
废奴运动地主要后果有两个,一是唐朝在吐蕃取得巨大的成功!
从汉武帝破击匈奴开始。中国就推行“以夷制夷”地策略,汉朝利用匈奴人屏藩,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这一策略一直为后世所沿用。唐朝对这一策略的应用更是炉火纯青。利用突骑施来抵挡大食帝国的进攻,使唐朝从中受益良多。
废除奴隶,得到奴隶的支持,并把他们组织起,建立一支军队,协助唐军作战,维持秩序,减轻了唐军的压力,这是唐朝在吐蕃取得空前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
吐蕃是奴隶制国家。废除奴隶无异是在挖吐蕃社会制度地基石,这是吐蕃走向灭亡的根本原因。
无疑,唐军非常强大,能征善战,吐蕃军队是不可能阻挡得了唐军的推进。然而,军事上地胜利若是没有适当的政治措施与之相辅的话,胜利会非常短暂。后世的蒙古人,在事军上取得了空前的成功,然而由于蒙古人不善治理国家。忽必烈不得不读汉书,不得不向汉人学习,方才统一中国。
治理吐蕃有成的张说事后总结说“若是不废除奴隶,朝廷在吐蕃不可能取得成功,而这一切都是从陈晚荣开始的!”
天明之际,雨终于停了,给暴雨阻在帐篷的吐蕃人终于可以走出帐篷,呼吸清新的空气。
日落城经过大雨地清洗之后,一片清新之气。让人看上去。格外舒畅。
日落城虽不大,却是控扼这条道路的重要城市。具有很高的军事价值。这条道路是连结山南山北的重要通道,经过日落城的货汇不少,行商、行人多,大雨一停,他们就冒了出来,三五成群的讨论着这雨是短暂的停歇,还是天晴了。
正在他们议论纷纷之时,一阵闷雷似的声响传来,不由得寻声望去,只见路口处出现一队人马,正朝日落城飞奔而来。马蹄溅起的泥浆飞扬,远远望去,很是壮观。
“好整肃地马队!”有人大拇指一竖,赞扬起来。
“骑术精湛,马匹全是骏马,骑手跟铁塔似的!”
“这是我见过最好的马队了!就是我们大吐蕃的军队也是赶不上!”
“你们快瞧,他们顶盔贯甲,好象是军队!”
“没错,是军队!那是什么刀,不是我们吐蕃的刀?”
“好象是唐军!”
“唐军?别在那里胡说!唐军能到这里来么?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就在人们的议论声中,马队在一个大汉的带领下,隆隆驰过,声势非常雄壮,让吐蕃人吃惊不小。
铁盔铁甲、横刀、马槊、弓箭,唐军骑兵的标准装备。可是,这些吐蕃人依然不信唐军会出现在这里,直到唐军疾驰而去,兀自不信这是真的。
这支军队正是哥舒翰率领地五百炮兵,雨越下越大,这路不好走。赶到山口时,已是昨晚半夜,人困马乏了,哥舒翰决定歇息,等到天亮再动手。
歇了半晚上,炮兵恢复过来,这才冲出山口,直奔日落城而去。
日落城和错诺城一般,城不大,不过两三里方圆,城里没有生气,没有行人,没有房屋,唯有为数不多地帐篷。
驻扎在这里的吐蕃军队只有三百人,由一个大五百率领。
这个大五百叫鱼泽布,他与祖普、普旺他们不同,他上过战场,和唐朝打过几仗,立下军功,才给擢升为大五百。吐蕃地军队中,擢升很困难,千夫长以上的官员是世袭,要是不出意外,鱼泽布的官位已经到顶了,这辈子他无论立下多大的功劳,都搁在这位置上了。
不过,鱼泽布却不这么想,他始终认为要做好自己的事,他带领的军队一定要训练,他一定要把他的军队训练成勇士。
雨终于停了,可以训练他的军队了。鱼泽布在汝奴隶的侍候下,穿戴整齐,喝了一碗奶油茶,这才出了帐篷,准备训练他的军队。
号角吹响,他的三百人急急忙忙赶来,很快就集合成阵。他对他的军队下过一番功夫,阵势之整齐比起祖普和普旺的军队完全不同,兵士个个站得笔直,好象打进土里的木桩似的,挺着胸,昂着头,目视前方,自有一股子精神劲头。
鱼泽布和唐军打过好几仗,对唐军的训练有素记忆深刻,自打当上大五百后,他就用唐军的办法来训练他的军队。经过他的努力,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大是不凡,非常强悍,一次较武中,他以三百人打败了对手的五百人。
他的军队是这一带吐蕃军中为数不多具有很强战斗力的军队,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给派来镇守日落城这一战略要地。
“今天和往常一样,先跑二十里,然后再进行骑射搏杀!这几天雨下得大,没有训练,希望你们没有把我教给你们的东西忘干净!向右转,出发!”鱼泽布大身下令。
他的军队穿戴整齐,应命出发。
以鱼泽布想来,这不过是一次训练罢了,没成想,却成了一场遭遇战。他的军队和哥舒翰率领的炮兵在城门口迎头撞上。
第一三七 这是大唐的地方
哥舒翰带领炮兵正向城门口疾驰而去时,城门口出现一队吐蕃兵,顶盔贯甲,整齐利索,正在跑步。
反应快捷是哥舒翰的特点,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歼灭这支军队的良机,猛的拔出横刀,大吼一声:“冲上去,杀光他们!”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炮兵训练有素,对哥舒翰特别信服,命令虽然来得突然,却没有一个人犹豫,拔出横刀,就跟了上去。
鱼泽布的反应哪里能和哥舒翰相提并论,直到炮兵冲到不远处,这才意识到情况要糟。他的反应虽不如哥舒翰,其勇气却是令人赞赏,并未慌乱,而是大吼一声:“弟兄,有唐军,退入城里,关上城门!”
骑兵打步兵那是屠杀,鱼泽布的军队有马匹,只是他们现在正在进行体能训练,没有骑马,这一对上疾驰而来的炮兵,会吃大亏。退入城内,关上城门,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的判断正确,只是哥舒翰哪会给他机会,吐蕃军已经有一半出城了,还没有来得及退回来,炮兵就冲到了,手里的横刀照着吐蕃兵士就砍了下去。
一片刀光闪过,地上多出一地的尸体,还有不少残肢断臂,鲜血把积水染成红色。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夺下城池,而不是杀人,哥舒翰毫不停歇,一边砍杀,一边往城里冲。鱼泽布瞧出不对劲,大声下令:“快,关上城门!别管他们了!”
要是不采取壮士断腕的办法,唐军夺城成功,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迟了,哥舒翰已经一马当先冲进城里,他身后的炮兵好象旋风般冲了进来。
阻敌于城外的想法已经不可能实现了,鱼泽布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列阵,准备战斗!”
“你有机会么?”哥舒翰反问一句。一刀砍翻一个吐蕃兵士。
“好。我给你列阵地机会!”哥舒翰一句话说完。带着炮兵冲到一边去。炮兵冲进城来。是一条长龙。凌乱无序。要是列成阵势进行冲杀地话。威力会大上许多。正是从这点考虑。哥舒翰才故作大方。
鱼泽布根本就不信。惊疑之中。忙指挥他地军队列阵。只是。他们地动作没有炮兵快捷。他们地阵势还没有列成。炮兵地阵势已经列好了。
这一仗只是为了夺城。没有其他地顾虑。不象陈晚荣昨天那一仗。要给奴隶们建立起信心。只需要杀光他们就行了。哥舒翰最会抓住机会。阵势一列好。大手一挥:“冲啊!”绰起马槊。就朝吐蕃兵冲了过去。
五百炮兵排着整齐地战斗队形冲过来。好象一堵移动地墙壁似地。不可阻挡。鱼泽布望着炮兵手里地马槊。好象看见死神似地。
对唐军马槊地厉害。鱼泽布是记忆犹新。那可是唐军地“撒手锏”。又长又重。不要说他们这些步兵。就是吐蕃地骑兵遇上。也是只有吃亏地份。
炮兵疾驰而来。五百把马槊好象毒蛇般。朝吐蕃兵捅了过去。鱼泽布地勇气可嘉。却没有过人地军事才干。他地军队虽是吐蕃军中地精锐。比起龙武军出身地炮兵。还是差得太远。阵势半成之际给炮兵冲杀过来。后果不用想都知道。
只马槊就捅翻一百多吐蕃兵,这可是鱼泽布一半地兵力。紧接着,刀光似雪,横刀劈下,又是上百人死伤,只一个照面,鱼泽布费尽心血训练的精锐就给报销了。
反观炮兵,却是一个死亡的也没有,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
事后。哥舒翰在总结这件事时。把胜利归结为几个原因:一是炮兵是骑兵,吐蕃兵是步兵。骑兵打步兵有着很大地优势,和屠杀没有区别。
二是炮兵有备而来,吐蕃兵仓皇应战,吐蕃兵不倒霉都不成了。
三是唐军装备的优势非常明显,铁铠铁甲、马槊、横刀,这些都是吐蕃兵所没有的。他们的皮甲,哪里抵挡得住炮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四是哥舒翰的应变很快,一冲进城见鱼泽布想重整队形,趁这机会把炮兵的阵势拿出来,其威力比起混战大了许多。
有此四点优势,只一个冲锋就把三百吐蕃兵给报销了,实属正常。更别说,炮兵还有人数的优势。
让哥舒翰意外的是,鱼泽布地勇气可嘉,眼见着兵士死伤,他不仅没有惧怕,反而是操起武器,带着剩下不多的兵士,朝唐军冲了上来,大喝道:“弟兄们:让唐军知道大吐蕃也有好男
在他的激励下,幸存的吐蕃兵没有人退缩,明知不敌,仍是挥着武器冲了上来。
对他们的勇气,哥舒翰格外钦佩,挥手阻住炮兵冲杀:“你叫什么名字?不错,很不错!有你这般勇气者,不多也!”
“我叫鱼泽布!”鱼泽布对这个只一回合就把他的军队报销了的将军还是很佩服,如实而答。
哥舒翰大拇指一竖:“鱼泽布,好样的!叫你的人放下武器,我饶你们不死!”
鱼泽布摇头道:“你地好意心领了!我是吐蕃的将军,就应该为大吐蕃尽忠!正如你应该为大唐尽忠一样!”
“你这是愚忠!”哥舒翰仍是没有杀他的打算:“我们大唐进军千里之遥,没有遇到一点象样的抵抗。那些千夫长,他们的军队比你多,却逃得比你快!只有你,鱼泽布,仅凭区区三百人却打出了如此气势,可贵!你要是愿为大唐做事的话,我包你做校尉!”
唐军的校尉和吐蕃的大五百差不多,不过,唐军的擢升比起吐蕃军队机会大得多。鱼泽布要是归降地话,那就预示着锦绣前程。
鱼泽布却拒绝了:“我生是吐蕃地人,死是吐蕃的魂!我看你是一条汉子,你就让我死得象个英雄!”
“好!冲你这股子胆气,我就成全你!在你死之前,我告诉,我会用你们吐蕃地礼节处理你的后事!还有你地弟兄!”哥舒翰决心一定。
鱼泽布说声“多谢了”。带着人冲了上来。
在哥舒翰的率领下,炮兵又发起了冲锋,蹄声如雷,刀光闪烁。
等到这一切停歇下来,地上多出了一地的碎肉!三百吐蕃兵全军覆没了!
明知是死,他们依然冲了上来。勇气可嘉!哥舒翰大喝一声:“举刀,致敬!”炮兵刷的一声,把横刀举到鼻子前,向吐蕃兵致敬。
“刘福清,你带人清理!”哥舒翰还刀入鞘,飞身下马。
刘福清应一声,带着人清理起来。哥舒翰四处走动,查看城里的情况。最让哥舒翰高兴的是,城里贮存了不少粮草、肉干。还有几百匹上好地战马。这些战马是鱼泽布这支军队的,他们也是骑兵,只是早晨训练跑步。没有骑就给哥舒翰杀得精光,太不走运了。要是他们骑上战马,摆开阵势的话,哥舒翰一样能胜,只不过会负出不小的代价。
这一忙就过了中午,哥舒翰正忙间,刘福清急惶惶的跑过来:“将军,有吐蕃军队来了!”
“吐蕃军队?”哥舒翰有些惊疑。
刘福清接着禀报:“好多人,估计得有一两千人吧。正朝着日落城疾驰而来。”
这可是重大军情。哥舒翰二话不说,忙扔下手头的活儿,跟着刘福清赶到城头上一瞧,只见远处正有一支吐蕃军队驰来。马蹄溅起的水花成片成片的,声势很是雄壮。
更让哥舒翰惊疑的是,这支吐蕃军队与别地军队不同,虽是在行进间,阵势依然整肃,旗帜鲜明。更难得的是。居然人人身着铁甲铁盔。
吐蕃缺铁,得从唐朝输入。铁得来不易,赞普自然是要把好钢用到刃口上,用来装备最精锐的军队。就是鱼泽布这样富有勇气地大五百才不过一副铁甲,他的兵士只能穿皮甲了。这支吐蕃军队清一色的铁甲,不用想都知道是吐蕃的精锐部队。
“终于有硬骨头啃了!”哥舒翰是那种遇强则喜的人,咂巴着嘴唇:“这些天尽捏的软柿子,没劲透了!”
“将军,我们怎么办?”刘福清有些焦急。
瞧这阵势。吐蕃兵没有两千。也差不到哪去,而且还是清一色的铁甲。是吐蕃的精锐,炮兵再善战,以五百对两千精锐吐蕃军,刘福清还真没有把握。
“怕了?”哥舒翰闪眼问道。
刘福清忙道:“将军,不是怕!我是担心我们是不是有那么大的胃口。”
哥舒翰豪迈地一笑,大手一挥:“放心,我们的胃口足够!传令,要弟兄们马上准备战斗!城门打开,要一切如常!”
“把城门打开?”刘福清还以为听错了。
哥舒翰肯定一句:“没错,是打开。还有,要弟兄们尽快把帐篷搬开,腾出一片空地来!”
“这是为什么?”刘福清不解了。
哥舒翰笑着提醒一句:“你说,两千人的骑兵要摆开阵势,这得多大的地方?”
刘福清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道:“这我知道,五里不要,三里多四里还是需要的。”
哥舒翰点头:“那这里有多大?”
“两里多,三里不到!”刘福清脱口而答,很是奇怪:“将军,你问这做什么?”
哥舒翰催促起来:“自己去想,不要什么事都要我告诉你。快去传令!”
刘福清虽是想知道哥舒翰的想法,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强抑好奇心,应一声,自去传令。走了一段路,猛的回身,大声问道:“将军,吐蕃人会进城么?”
哥舒翰知道他想明白了,很是赞许:“一定进城!城内扎营比在城外强!”
日落城虽然不大,毕竟是城市,比起在野外扎营要好上许多。暴雨只是短暂停歇,又下起来了,积水甚多,要是在野外扎营。让人难受。
“高明!”刘福清喜滋滋的话声传来,小跑着去了。
骑兵的运用需要条件,一是地势平坦,是以骑兵不能部署在山地上。南宋初,伪齐皇帝刘豫和岳飞打仗,两军摆开阵势后。岳飞打量一阵,对众将说这仗必胜无疑。众将不信,一仗打下来,果如岳飞所料,岳家军大获全胜。众将不解,问岳飞何以未战先料胜。岳飞就说刘豫不知兵,把军队部署错了,他把步兵放在平地,而把骑兵放在山地上。
二是骑兵地优势在冲锋。这需要足够的空间,若是空间不够,反而窝兵。两千骑兵完全展开阵势的话。需要的空间也要三五里才行。而日落城不过两三里大小,就算两千骑兵全部进入城里,也是有力使不上,这就好比把老虎困在笼子里。
反观炮兵,只有五百人,日落城虽小,却足够他们摆开阵势了,可以不受任何限制的冲杀。之所以要把帐篷清理掉,那是便于骑兵冲锋。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这就是哥舒翰,见机极快地传世名将,只片刻功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站在城头上看了一阵,见吐蕃兵近了,哥舒翰这才下了城头,跳上战马,来到炮兵阵前,打量一阵炮兵,阵势整齐。人人眼里射出炽烈的光芒:“我们的运气真好!今天要吃两次肉!”
一句轻松地说笑,让炮兵脸上带着玩笑。
果如哥舒翰所料,吐蕃军队毫无留在城外地打算,直接进城了。为首一员铁塔似的大汉,身着铁盔铁甲,盔甲明亮,背负硬弓,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精神。
他叫桑布扎,是这支军队地将军。按照他的想法。他们进城声势不小。这里的守将鱼泽布应该早就知晓了,他应该过来迎接才是。可是。却不见鱼泽布的影子。
正自奇怪间,只见城西列着着一队阵势整齐的军队,弓箭、横刀、马槊、铁盔铁甲,标准的唐军装备。
桑布扎眉头一皱,也不以为意,冲为首的一员大汉喝问道:“鱼泽布,为何不来参见我?还有,你在哪里弄到这么多的唐军装备?唐军的装备是大吐蕃急需地,你应该向大帅禀报!你私吞了,该当何罪?”
程晓天受阻于多玛城下,已经让吐蕃清醒过来了,知道唐军大举进攻了,唐军享有的进攻的突然性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了。不过,吐蕃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造成这种情况地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暴雨的突然来临。
这雨下得很大,山洪暴发,唐军初来乍到,地形不熟,要想行军,难如登天。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唐军若是在如此大的暴雨中进军的话,粮草补给不上,那后果就非常严重了。
正是基于这种判断,桑布扎很难相信他眼前的就是唐军,还以为是鱼泽布得了便宜。鱼泽布这个人,他也没见过,不过是听派他来的大帅说起,把哥舒翰错当成鱼泽布。
听了他的话,哥舒翰忍不住大笑:“我告诉你,我不是鱼泽布,我叫哥舒翰!鱼泽布嘛,他已经死了!还有,你面前的不是吐蕃军队,是大唐地军队!你站的地方也是大唐的地方!”
这都是事实,然而桑布扎依然不信。他可是计算过了,唐军要想在他们前面赶到日落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长有翅膀会飞。不能说他的计算不准,事实上哥舒翰比他也不过早半日夺城,要是晚上半日,哥舒翰的奇袭不可能成功。以吐蕃人想来,暴雨会阻碍唐军的推进,同样的,以哥舒翰想来,暴雨会使吐蕃的行动迟缓,就是他们地传令兵传送命令,也是慢上许多。桑布扎的到来,完全出乎哥舒翰的预料,要不然他也不会只带五百人赶来了。
桑布扎脸一沉,喝斥道:“少废话!大帅有令,赶快封堵山口,严防唐军通过。”
程晓天被阻于多玛城下,前进不得,让吐蕃统帅判断出这是唐军的先头部队。既然这是唐军的先头部队,那么唐军的后续部队就会陆续赶到,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切断唐军进军的通道。
程晓天通过那条道路地势险要,要封堵问题不大。这一条地势平坦些,更在于道路比较宽,要想封住唐军,势必会有一场恶战,是以吐蕃统帅才派了两千人前来执行这一任务。
吐蕃统帅很精明,什么事都算到了,就是有一样没有算到,那就是哥舒翰先一步拿下了日落城。
吐藩落后于唐朝的,不仅仅是文明与科技,还有军事战法。暴雨固然可以阻挡唐军地推进,不过,冒雨进军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出奇,让敌人想不到。李靖夜袭阴山,正是冒着大雨浓雾,突厥人绝对想不到唐军敢在这时节进攻,最终导致东突厥地灭亡。
这种战法对于唐军来说很好理解,对于吐蕃人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因为他们的军事战法还没有到这一层。
“封山?好!我现在帮你封!”哥舒翰大笑中,大手一挥,炮兵奔驰起来,蹄声如雷,直朝吐蕃军队冲杀过来。
到了这种程度,桑布扎若还不信他面前地就是唐军的话,那就是猪了。见势不对,桑布扎心里惊异不已,不过,他并没有慌乱,而是沉着应战,大喝一声:“禁军,上!”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背后驰出一队身着铁甲,身材高大的吐蕃兵,人如龙,马如虎,气势不在炮兵之下。呐喊着,向炮兵迎了上去。
唐朝的禁军主要是负责长安的秩序,吐蕃的禁军要分镇四如。吐蕃统帅考虑到这条山口必然有一场恶战,特的调出三百禁军助战。桑布扎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在日落城里和炮兵硬打,兵力展不开,会吃大亏,反而不如派出最精锐的禁军有用。
哥舒翰绝对想不到吐蕃军队里居然有战斗力极为强悍的禁军,他这一次撞到铁板了,一个不好会伤亡惨重。
第一三八 一场硬仗
按照哥舒翰的设想,桑布扎应该忙着摆开阵势应战,那么一是他的军队展不开,二是他仓促应战,会吃大亏。哥舒翰就可以把炮兵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给吐蕃军队以沉重打击。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出哥舒翰的意料,桑布扎居然派出最精锐的禁军出战。哥舒翰对吐蕃的情形下了一番功夫,深知这禁军对于吐蕃的重要性,是吐蕃军队的中坚,是精锐中的精锐,相当于唐朝的龙武军,这是针尖对上麦芒。
对桑布扎明快的反应,哥舒翰很是赞赏,豪迈的道:“我们就来试试,看是大唐的龙武军厉害,还是吐蕃的禁军厉害!弟兄们,你们前面是吐蕃赞普的禁军,是硬茬,我们一定不能输给他们!”
龙武军除了训练有素,装备极其精良以外,还有一点非常人所能及,那就是胆气极雄,可以说这世上没有让他们害怕的事情。一听说对手是吐蕃的禁军,无不是精神大振,仿佛馋猫碰到咸鱼似的兴奋,呐喊一声,双手握住马槊,直冲过去。
松赞干布对吐蕃的贡献不仅仅是统一了全藏,还在于他对吐蕃进行全面的改革,创造文字,建立法律制度,吸收印度和华夏文明,使得吐蕃实现了飞跃。在军事上,吐蕃以唐军为样版进行改变,吐蕃禁军也装备有一种冲刺用的武器,长矛。
禁军端着长矛,对着炮兵冲了上去。两军相遇,仿佛两座大山轰然相撞似的,一片嘶喊杀,马鸣声响成一片。
龙武军有十几人落马,有二十多人受伤。而吐蕃禁军比起他们的伤亡大得多,落马者不下三十来人,受伤者接近五十人。是炮兵的两倍。
吐蕃禁军虽是仿照唐军而组建,装备了极为精良的武器,不过,碍于当时吐蕃的文明远不如唐朝先进,其战法也不如唐军精深,这本身就是一个缺陷。再者。炮兵占有人数上的优势。以五百对三百,这后果不用想也知道。
不得不承认,吐蕃禁军确实善战,只不过他们遇到的是只比他们强地龙武军出身的炮兵,要是别的军队遇到他们,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吐蕃禁军不会吃亏。\\\*\\
唐军的战斗力之所以比吐蕃军强大,不是因为唐军在硬碰硬时更强。而是因为唐军装备有极为先进的装备,铁制铠甲之多之精良远非吐蕃和突厥能比。同时,唐军还大量拥有伏远弩这些远程利器,更有手持陌刀地重装步与骑步配合。
一般在战场上相遇,唐军总是排开阵势,发挥出装备优势,用伏远弩这些远程武器大量杀伤敌人地有生力量。等到敌人冲到近前,唐军就会弯弓射箭,进一步杀伤敌人。
经过这种打击之后。敌人已经死伤惨重,唐军的步兵身着重铠,手持陌刀,几百人、上千人、数千人一齐推进,“如墙而进”。无坚不摧。
唐军的进攻不仅仅是步兵进行。就是骑兵也会一齐动手,发起冲锋。先是弓箭射杀,后是马槊。再后就是横刀。
象这种炮兵和禁军硬碰硬的打法,唐军进行得很少。每当唐军要发起近身搏斗时,敌人已经给伏远弩、弓箭这些远程武器杀伤得差不多了,战斗力大降,只有任由唐军屠杀的份。是以,唐军在大草原上往往能以少胜多,程务挺就曾以三万大破十万突厥之众。
桑布扎对禁军有着十二分的信心,原本以为禁军出战,就算哥舒翰拥有人数优势,也不在话下。没成想,两军第一个回合,禁军就伤亡不少,是唐军的两倍。桑布扎暗叫一声要糟,就见炮兵拔出横刀砍杀起来。
禁军也善战,有铁甲护身,只是,他们人数不如炮兵多,近身搏杀大是吃亏,等到两军分开,禁军又落马数十人。只一轮攻击,禁军伤亡近百,而炮兵不过伤亡四五十人。
饶是如此,哥舒翰也是暗暗心惊,这吐蕃禁军的战力真不是吹地,炮兵行进一千多里,就没有付出多少伤亡。\\\\\\如这般只一轮攻击,就付出四五十人的代价,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哥舒翰后悔了,早知道吐蕃军有如此难以对付的禁军,就不和他们硬碰硬了。就算三百吐蕃禁军全部损失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炮兵不同,是唐朝唯一一支炮兵,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宝贝,将来会派上大用场。
只是,处此骑虎难下的情势,哥舒翰也是没辙,只能打了。
桑布扎就没见过禁军吃亏的事情,很是惊异的打量着哥舒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废话!我们是大唐的军队”哥舒翰一边准备再次冲锋,一边讥嘲。
桑布扎忙纠正一句:“我知道你们是唐军。我是问你们是唐军地哪一支。”
“我们是龙武军!这一仗,大唐势在必得,出动了五万龙武军!”哥舒翰使诈。
龙武军组建虽只有一年多,名头却不小,吐蕃早就在注意了。桑布扎深知龙武军的厉害,心想怪不得如此,连禁军都吃了亏。同时,心里也是暗暗吃惊“唐军出动五万龙武军,这消息太重要了,我得禀报大帅!嗯,五万?不太可能!三两万还是有可能的,我就报告发现两万龙武军好了。”
就在他转念头之际,哥舒翰率领炮兵再一次和吐蕃禁军对上,这一轮下来,吐蕃禁军伤亡更多。第一轮下来,禁军就伤亡上百,人数的劣势更加明显了。
要是一来就把禁军打光了,墀德祖赞查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哪里还顾得其他,手一挥,大喝一声:“杀!”挥着刀就冲了上来。
“你终于动了!”哥舒翰暗中松口气,指挥龙武军迎敌。
吐蕃军队排着整齐的阵势冲上来,和龙武军撞在一起。\\\\\\相互斫杀起来。这是哥舒翰遇到地最为强硬地一支吐蕃军,其砍杀技巧,应变能力,都是一流的。这些,炮兵都能应付,最让哥舒翰头疼地是吐蕃军的铁甲。使得炮兵地砍杀威力大降。
象祖普和普旺地军队之所以在炮兵面前败得那么快。就是因为他们身着皮甲,炮兵砍在身上结结实实,不是死,就是重伤。
好在,桑布扎一上来就派出禁军迎敌,经过和炮兵的硬碰硬之后,禁军伤亡惨重,已经不可能构成多大的威胁。要不然。趁着炮兵给其他吐蕃军缠住的时候,禁军再上来参战,那么炮兵能不能应付就成大问题了。
炮兵出身龙武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虽然人数不足,也还能应付,几番冲杀下来,地上积尸不少。血水把城里的积水都染红了,望去好象血海似的。桑布扎是越打越心惊,这龙武军真地是太强悍了,他们往往要付出三五个伤亡才能换到一个龙武军地伤亡。照这样打下去,即使胜也是惨胜。等到打完了。他的两千军队能剩下多少人?能有三五百残兵就不错了,哪里还谈得上封山。
尤其是炮兵的冲锋。更是让桑布扎头疼,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桑布扎很清楚的知道。现在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遏住炮兵的冲锋,最好是把军队展开,那一切就好办了。
城就这么大,要想展开兵力谈何容易。桑布扎是有苦说不出,不得不暗中赞叹哥舒翰精明,居然早就想到这一层,才把他们放进城来打。
突然之间,一道灵光闪过,桑布扎大喜过望,下令所有的吐蕃军排成密集阵势,朝炮兵压上去。吐蕃兵排成密集阵势,刀矛如林,一移动就向一堵墙壁,炮兵再勇猛也不可能打乱得了其阵势。
只一口气功夫,吐蕃兵就把炮兵压缩到一个墙角。失去了冲锋的空间,炮兵地优势也就发挥不出来,只能和吐蕃兵面对面的硬碰,这是舍长用短,伤亡一下子大了。
桑布扎是想到,既然我展不开兵力,我又何必让你展开兵力。排成密集阵势,来压缩炮兵冲锋的空间,固然要付出高昂的代价,这效果确实好,硬是让炮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
这一来,吐蕃军队的人数优势发挥出来,不再是三五个换一个,而是差不多一两个换一个炮兵,桑布扎大是得意,心想要是把这支武龙军给歼灭了,那是大功一件。
哥舒翰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郁闷得发狂。他不会不明白炮兵的重要性,每倒下一个炮兵,哥舒翰的心就象针扎一样难受。
眼看着离胜利越来越近了,桑布扎大是高兴,连下命令都是扯起了嗓子呐喊,好象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似地。
“隆隆!隆隆!”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两军交战的厮杀声给淹没了。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兀,两军不由自主的住手了,相互望望,一脸的茫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桑布扎皱着眉头细听起来,哥舒翰却是大手一挥,大喝一声:“弟兄们:杀啊!援军来了!我们地援军来了!”
“援军?这里谁能救得了你?”桑布扎根本就不信。
就在他不屑之际,炮兵嚎叫着,挥着横刀,好象发疯似地冲了上来,桑布扎忙指挥吐蕃军应战。然而,让桑布扎想不到的是,城门口出现一队盔明甲亮地军队,疾驰而来,马蹄溅起的积水飞出老远,不计其数地骑士手举横刀,朝吐蕃兵的后背扑来。
“莫非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桑布扎根本就不信唐军会在这时节赶到,下巴都砸中脚面了。
就在他郁闷之际,哥舒翰爽朗的大笑声响起:“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援军到了,那是因为这蹄声我一听就能听出来。不仅我能听出来,就是我的弟兄们都能听出来。”
每支军队都有自己的特点,唐军当然熟悉唐军了,哥舒翰这话是真话。不仅他听出来了,就是刘福清他们这些炮兵也听出来了,是以无不是振奋异常,一窝蜂似的冲了上来。
望着象潮水一般涌了进来的唐军,桑布扎就知道大势已去。封山已经不可能了。他最要紧的就是赶紧逃走,要不然会成为唐军的阶下囚。主意一定,桑布扎命令突围。
桑布扎的突围别具一格,叫吐蕃幸存地禁军冲在前面,他带着败兵跟在后面。等到他冲到城门口时,已经死伤无数。不过。吐蕃的禁军毕竟善战。居然给突围出去了十几个,这其中就有桑布扎。
“追!”费俊行很是不甘,大手一挥,就要追上去。
哥舒翰拦住他道:“费将军,不必追了。”
“那可是吐蕃的将军!”费俊行哪里会听。
哥舒翰笑道:“让他回去报告吐蕃的赞普,我们带了几万龙武军前来,也不错吧?”
“你使诈了?”费俊行很是惊讶的打量着哥舒翰:“你脑子转得够快。嗯,五万。肯定不行,两三万他们还是会信。两三万龙武军参战,那意味着什么?吐蕃会乱套!”
作为敌人,吐蕃肯定要密切注意两件事,一是唐军的统帅是谁,是名将还是庸将。二是唐军有哪些精锐部队参战,若是吐蕃相信有两万龙武军参战地话,也会给吐蕃造成误判情势,好处不小。
不管如何。都值得一试了。毕竟,吐蕃禁军给龙武军压着打,这是不争地事实,吐蕃不重视都不行。
王少华吐口气,问道:“哥舒兄。弟兄们伤亡如何?”
哥舒翰很是气愤的道:“死了差不多上百人。几乎是人人带伤,我就没打过如此窝囊的仗。哎!”
“你也不要惋惜了,你能以如此小的代价换取两千吐蕃军队的覆没。不错了。”费俊行安慰哥舒翰:“这种仗,古往今来,能有多少呢?”
“这可是炮兵,大唐的宝贝,唯一一支炮兵!你们怎么赶来了?”一比二十的伤亡比,的确是战争史上地一个奇迹,哥舒翰仍是后悔。
王少华深知这支炮兵得来不易,阵亡上百,那可是天大的损失。这一百阵亡炮兵中,力气和记性兼具的炮兵就有二十多人,他们才是炮兵真正的精华,要人不痛心都不行。
“是陈兄担心你出事,才要我和费将军先行赶来。”王少华回答。
昨天晚上,陈晚荣处理好奴隶军队一事后这才歇着。没过多久,费俊行和王少华率领的唐军赶到,陈晚荣忙起床了解情况。见费俊行带了上万人赶来,而且全是骑兵,也是高兴。
哥舒翰去日落城一事关系重大,他不过五百人,效果有限。陈晚荣要费俊行带人连夜赶来,帮着收集给养。
给养这事有多重要,费俊行不会不清楚。后面的部队能补给上,前面数万大军这些天一粒粮食也没有补给,完全是靠自己筹集。
费俊行二话没说,带着军队就出发。陈晚荣知道哥舒翰这里极需要手,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兵力,更是需要王少华这样的人,是以要王少华也跟着来。
对这事,王少华自认责无旁贷,就跟着费俊行一道来了。两人率军冒雨前进,一刻也没有担搁。大军出了山口,远远就听见日落城里杀声震天,两人就知道不妙,立即率军冲杀过来,没想到给桑布扎来个腹背夹击,全歼了他的军队。
“看来,是天助大唐!”哥舒翰感慨万端。
要不是王少华他们及时赶到,五百炮兵说不定会全军覆没。即使不给歼灭,代价会大到让人无法接受地程度。
“哥舒将军,听说你发财了,分点东西给我这穷叫化子!”费俊行不想让哥舒翰感伤,岔开话题。
哥舒翰摇头道:“我夺下日落城不到半日,才理出头绪,就给吐蕃军赶到,一场恶战,还没有来得及去搞给养。”
费俊行不以为意:“那正好,我也来做这事,免得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做完了。”
哥舒翰脸一肃道:“费将军,你马上带人赶去多玛!记住,路上一刻也不要傍留,不见到程晓天,不能歇息。”
“这是为何?哥舒将军,你不会是怕我抢你功吧?”费俊行不明白他的意思,兀自开着玩笑。
哥舒翰解释道:“费将军,你就不想想,这支吐蕃军为何会来到这里?他们是来封山的,就是要阻止我们的援军到来,你说,他们的真正目地是什么?”
带兵上战场,纵横驰骋,费俊行没说地,绝对是一把好手。要说到这些谋略,他就远远不如哥舒翰了,摸着额头:“哥舒将军,我不明白,你有话就直说。”
要是换个善于谋略的人肯定已经明白问题地严重性,他却愣怔不知所以。情紧急,没时间让他自个琢磨明白,哥舒翰直说了:“吐蕃人阻断援军的真正目地,要是我没有料错的话,应该是要对程晓天下手了。程晓天脱离大军这些天,没有获得补给,人困马乏。再者,他们全部轻装,剽掠还可以,和吐蕃人正面交锋,要吃大亏。”
费俊行猛然明白过来,跳将起来:“哎呀!程晓天这个冒失鬼,也太贪功冒进了!也不想想后果!”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立即赶去增援他,才是正理!”哥舒翰吩咐一句:“你留下一部人,我要他们带好粮草,再给你送去。你现在就出发!”
“哥舒将军,多谢了!”费俊行二话不说,一抱拳,转身就走。
正如哥舒翰所料,多玛城内的吐蕃统帅是一个精明人,已经开始对程晓天收网了。费俊行能不能赶到,只有看天意了。
第一三九 血战爆发
费俊行走了没多久,又有唐军赶到。此后,不断有唐军赶来,哥舒翰暗中松口气。不过,陈晚荣是三天后才出了积石山,来到日落城。火炮很沉重,炮兵抬着火炮,冒雨前行,哪里走得快了。
一见陈晚荣的面,哥舒翰异常兴奋,一是两人交情不浅,数日未见,乍见之下,都是高兴。二是火炮终于走出了最困难的道路,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值得高兴。
最让哥舒翰想不到的是,与陈晚荣一同到来的还有张说。张说身材高大,极是帅气,眼睛特别明亮,是一代人杰,风华绝代,让人大生好感。
“哥舒兄,这是张说张大人。”陈晚荣为哥舒翰引见。
张说与姚崇、宋齐名,是唐玄宗朝前期的三根顶梁柱。三人有一个共同特点,才华横溢,而又不附太平公主,为太平公主所忌,给贬出长安。治理吐蕃关系重大,太平公主也抛弃了成见,特的举荐张说担当此事。
和张说有关的最有名的历史典故有两个,一是上“生张说不如死姚崇”,说的是张说与姚崇天生不对付,两人争斗的故事。另一个就是“张说不作伪证”,武则天时候,魏元忠耿直豪爽,是个让人心服的硬汉。张昌宗要陷害魏元忠,就逼迫张说做伪证,到了武则天跟前,张说却不干了,让张昌宗很是无奈。魏元忠的死罪虽然免了,却丢了丞相。张说也因此获罪下狱,但是他不作伪证的品德广为人们传颂,成一时佳话。
张说不仅有很高的政治才干,他的诗文更是一绝,领袖唐朝文坛三十余年,好多难以起草的特旨就是他亲笔拟就,在朝中既有能名,更有才名者,仅此一人而已。就是姚崇和宋也只是仅有能名。
陈晚荣是久闻张说的大名,见到他的面,才知传言不如见面,张说其人远过传闻,对这个大名远播的能臣格外欣赏。张说为人豪爽,不拘细节,和陈晚荣也是谈得来,两人相见不过一天。却好得象老朋友似的。
对陈晚荣造火炮一事,张说更是赞不绝口。对火炮地意义,张说的说法很有意思“自从赵充国兵临积石山,至今已经过去七百多年了。这七百年里,华夏对这片土地屡屡用兵,这里的土著已经接受了华夏文明,向往华夏,就等着一支大军到来。把这片土地并入版图。前朝炀帝就想做这件事,只是没有能叩开关塞的利器,只是修了石堡城。如今,大唐有了火炮,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对这位忠直、能干的名臣。哥舒翰也是钦慕无已,忙上前相见:“见过张大人!张说还礼左手执着陈晚荣之手。右手拉着哥舒翰之手,笑呵呵的道:“你二人甚是相得,配合得不错,好比天上的日月,不可或缺!陈监军废除奴隶,把他们收到军队中来,这事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还没有做。你倒先做了!哥舒将军搜集粮草,远见深谋呀!我急着赶来。就是为了给大军筹集粮草,没想到你哥舒将军也做到头里去了。”
这三天里。哥舒翰遣人四处活动,搜集到了几十万斤粮草,解了大军地燃眉之急。青藏高原地势险要,补给本来就很困难,再加上暴雨数日不停,山洪暴发,道路泥泞,运输起来就更困难,只能靠从当地解决了。
几十万斤粮草对于十万大军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仍能让大军维持一段时间。尤其是没有获得补给地先头部队。得到这批粮草。才算缓过劲来。
“张大人过奖了。这是我们该做地。”陈晚荣和哥舒翰同声谦逊。
客套话一完。张说不再多说。直接询问哥舒翰情况。准备处理正事了。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开来。军务紧急。事务太多。哥舒翰把这几天做地事情一一说明。还有哪些事务需要做。哪些急紧。也一并说了。
张说听完。点着头赞赏:“哥舒将军。你一个炮兵将领。有如此胆识。如此才气。真是让人想不到。你做这炮兵将领。太屈才了。我得给皇上上书。举荐你。”
哥舒翰忙道:“张大人说哪去了。我只不过尽力罢了。”
正如张说所说。哥舒翰这三天做地事情。不要说一个熟练地老吏。就是张说来做。也不见得能做得比他好。不得不服气。
张说脸色一正道:“这里的事就由张某来处置,二位可以率军出发了。”
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他急于公务,这是公心,陈晚荣和哥舒翰不仅没有怨言,反而更加钦佩:“谢张大人提醒。”
张说不是一个人来地,而是带了几十名官员,还有办事的吏员,总共几百人。郭虔拨给他一支军队供他调遣,陈晚荣将庄大楚也派给了张说。
庄大楚率领的奴隶军队在战场上没有多大用处,因为他们未经训练,装备也是吐蕃的装备。但他们对这里熟悉,对张说必有助益。再者,他们是从奴隶而来,对张说推行废奴措施有很大的作用。
张说大喜,一迭连声地感谢陈晚荣:“有了他们这些模范,我张说要推行朝廷的新政,还有不成功地?”
正如张说所言,庄大楚他们这榜样的感召力不小,为张说新政的推行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交待完事情,陈晚荣和哥舒翰带着炮兵,抬着火炮又踏上了去多玛的征程。
多玛城是吐蕃孙波如的战略要地,是吐蕃都城在北方的屏障,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是以吐蕃在这里派驻了大军。
如有“翼”和“旗”地意思,是吐蕃地军事行政单位,松赞干布改制时设立,相当于唐朝的道。松赞干布把吐蕃一共分为四如,伍如辖以逻些城为中心地雅鲁藏布江以北地区;约如辖雅隆河谷为中心的江南地区;叶如辖雅鲁藏布江上游南北之地;拉如辖雅鲁藏布江中游南北之地。
征服苏毗邻后又设了孙波如。
每个如又有两个分如,每个分如各有四个千户所,每个如又有一个下千户所。为了加强对如地管辖。在每个如设立有一个禁军千户所。每个分如有元帅、副将、判官各一人。
多玛城是孙波如分如所在地,驻有禁军、守备军,统帅这里的元帅叫达兰,是个精明人,有才气,精通军事。
细心是达兰地特点,正是他的细心造成程晓天受挫于多玛城下。不论何时,派出足够的斥候。打探各地情况,是达兰必做的事情。程晓天正是给他派出的斥候发现,达兰预做准备,程晓天到达多玛城下,还以为吐蕃不觉,发起进攻,结果没有攻下城不说,还吃了亏。损失了千多号人。
达兰的帅府,副将扎吉,判官错西,禁军千户诺旺,以及一众将军都在。个个站得笔直,好象打入土里的木桩似的。
眼似鹰隼。达兰缓缓扫视一眼众将,他治军极严,众将大气也不敢出,就是禁军千户诺旺对他也是又敬又畏,小心翼翼。
“把你们召集到这里,不是和你们商议军机,而是给你们命令。现在正是歼灭城外唐军地时候了!”达兰缓缓开口。分析敌情:“唐军到达多玛城这些天,我之所以不准你们所请。不向他们发起进攻,是因为唐军挟胜利的渴望而来。兵锋正锐,若我们冒然进攻,折损必多。”
石堡城一破,唐军士气高昂,程晓天推进千里,如入无人之境,他这支军队的士气自是不用说的了。若是吐蕃军想趁程晓天立足未稳之机冒然攻击的话,必然会撞到铁板,避其锋芒,等到程晓天的士气下降时,再痛下杀手实为明智之举。
对他的判断,众将历来心服,齐道:“大帅英明!”
达兰接着分析:“唐军轻兵冒进,孤军深入,实为兵家之大忌。唐军之所以敢如此冒进,是因为他们的增援部队会源源赶到。天助大吐蕃,突然下起了暴雨,山洪暴发,唐军地援军必然无法赶到,粮草就更别提了。这支唐军困在城外这些天,无法获得补给,已是强弩之末了,正是歼灭的良机。”
“大帅,请下令!”众将请战。
达兰的计划远远不止歼灭程晓天:“这支唐军一灭,也就是我们腾出手来收拾唐军援军的时候了。我们阻断他们的道路,唐军即使打开通道就要耗时费力,人困马乏,等到赶到之时,就是我们胜利地时候!”
精明是达兰的优点,不过,他绝对想不到地是唐军居然有十万人向吐蕃腹心之地推进。以他的推断,唐军顶多就是三两万,要不然光这粮草就够他们受的了。再说,吐蕃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十万大军根本就展不开,徒自窝兵力罢了。
当然,若是他知道唐军拥有火炮这种利器,吐蕃的关塞在火炮面前不堪一击,他肯定不会如此判断了。
暴雨固然阻挡了唐军的推进,也让达兰发生了误判,他绝对想不到十万唐军不仅没有因为暴雨而停下,反而兼程疾进,正向吐蕃腹心压来。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还没有接到桑布扎的败讯,不知道有龙武军参战了。
“传令:大吐蕃地勇士们,现在是你们建功立业地时候了!此战,务必人人奋击,个个争先!若有违令不前者,斩!”达兰面无表情的下达了作战令。
命令一传下,两万吐蕃军队,包括禁军千户统领地三千禁军也开出城,准备围歼程晓天。
吐蕃的千户所辖军队不定,有些辖一千人,有些辖一万人,后来把辖军上万地千户改成万户。每个分如有上万禁军,这一战,达兰想来有三千禁军参战就够了。
望着一队队开出城的吐蕃军队,副将邵胜很是吃惊,提醒程晓天:“将军,吐蕃人这是来者不善呀!我们怎么办?我们可是轻装呀!”
瞧吐蕃军队布阵的形势,就知道吐蕃人的胃口不小,这一战志在必得。达兰投入了两千军队。准备以四倍兵力来围歼程晓天,这人数上的差距非常大。
再者,吐蕃有重装备,而唐军全部轻装,身着皮甲,没有铁铠,没有伏远弩,更没有手持陌刀的重装步兵与之配合
最重要的一点是。程晓天这是孤军奋战,要邵胜不心惊都不行。
让邵胜想不到的是,程晓天跟没事似的,笑呵呵地道:“轻装怎么了?轻装就不打仗了?”
邵胜搞不明白程晓天在想些什么,忙道:“将军,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们轻装。不利于正面交锋。要是不对劲,我们赶紧撤。程晓天的回答让他莫名其妙:“我告诉你:一,我不会撤退;二,我不会正面交锋!”
“那你要怎么打?”邵胜摸着额头思索起来。
程晓天没有回答他的打算:“到时你就知道了,听我号令就是了。”说话这话。程晓天不再说话,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吐蕃军队布阵。好象在看猴子跳圈似的。
两万军队布阵很要费点时间,足足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叶蕃军队这才布成阵势。
程晓天嘴角一裂,不屑的讥嘲起来:“什么狗屁玩意?两万军队布阵就花这么多时间,真是慢!要是我们大唐的军队来布阵,只用你一半时间!”
就在程晓天点评之际,达兰策马站在空地上。拔出弯刀。高举在头上,重重挥下。大喝一声:“杀!”
骤然之间,隆隆的巨响惊天动地。两万吐蕃军队开始向唐军发起进攻。三千禁军是主力,准备攻击唐军中路,把唐军撕裂。两支骑兵张开成扇形,好象铁钳一般,向唐军后背驰去。
达兰真地是胃口太大了,一来就准备把唐军包围住,然后再分割穿Сhā,各个击破。
唐军轻装,快捷利索,来去如风,要是一上来不把唐军兜住,要是程晓天率军撤退,吐蕃军要想追击,根本不可能。
两万吐蕃兵一齐发动,溅起的水花成片成片的,好象涌起的浪潮似的,要是从空中望去,尉成奇观。
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吐蕃军,邵胜很是惊异,暗中抽凉气,要是给吐蕃军队包围了,接下来必然是惨烈的围歼战,那后果不堪设想。不由自主的朝程晓天望去,程晓天却是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右手猛地举起,大喝一声:“撤!脱离包围圈!”
一拉马头,带着唐军飞驰而去。唐军轻装,行动比吐蕃军队快得多,很快就脱出了骑兵的包抄范围。
达兰不怕血战,怕的就是唐军撤退,一见唐军脱出了吐蕃军队的包围圈,心弦一下子绷紧了。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唐军并没有撤走,只见唐军摘下背上地硬弓,弯弓搭箭,对着他的左翼骑兵冲了过去。
冲到射程内,唐军一阵密如雨点地箭雨过去,吐蕃左翼骑兵中箭者不在少数,纷纷落马。
吐蕃骑兵也是轻装,行动也是快捷,不见得比唐军差。达兰知道唐军轻装,怕唐军逃走,只有用轻骑兵来追击了,这是他的打算。
达兰的算盘打得不错,只是程晓天绝对没有逃走的打算。程晓天不仅没有逃走的打算,反倒决定要给吐蕃军以重创。若论谋略,程晓天是不怎么样,若论战术头脑,他绝对有一套,他已经想好了一套对付吐蕃人的战术。
他这套战术出乎任何人的意料,真要按照他地想法打下去,不要说两万吐蕃军队,就是三五万也是拿他没奈何。
在程晓天地指挥下,唐军一轮弓箭射完,给吐蕃左翼骑兵以打击后,并未停留,马上就走,飞驰而去。左翼吐蕃骑兵哪里会放过他们,随后追来,没追多远,又给唐军一阵密集的箭雨射杀不少。
一放完箭,唐军马上就后撤。等到吐蕃骑兵追上来,又是一轮密集地箭雨,一逃一追,三里路程下来,吐蕃左翼骑兵伤亡过千,而唐军不过伤亡百来人。
若论兵利弓劲,吐蕃文明不发达,科技落后,远远不及唐军,他们弓箭没有唐军射得远,这是唐军的优势。吐蕃骑兵已经进入唐军地射程,而吐蕃军却够不着唐军,如此三番五次下来,吐蕃骑兵不吃亏都不行了。
“将军,你居然用起了突厥人的战术!这战术,对我们现在绝对好用!”邵胜终于明白过来了,大喜过望。
来自北方大草原的游牧民族,不论是匈奴也好,还是鲜卑、突厥人也好,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骑射娴熟,科技落后,重装备不行。这些游牧民族之所以能在没有重装备的情况下骚扰华夏边境,使得华夏边境不宁,原因就在于他们自有一套战法。
没有重装备,突厥人不能组建重骑兵,但是他们利用轻骑兵快捷,来去如风的优势,打了就走,边打边撤。这一战法,给后世的蒙古人发挥得淋漓尽致。蒙古人就曾用这一战法大破欧洲的重装步兵,重装步兵是骑兵的克星,却给蒙古人打得大败,创造了军事史上的奇迹。
程晓天是想,唐军轻装,不利于正面交锋,那么我何必跟你硬碰硬呢?轻装不利正面作战,却利于行进间作战,他久在北地,对突厥人那一套很是熟悉,就拿了出来。这支唐军也是从北地调来,对突厥人的打法一点也不外行,运用起来得心应手。
第一四0 创造奇迹
唐军好象牵牛的绳子,牵着两万吐蕃兵在多玛城外广阔的草原上奔驰。
差不多十里的时候,吐蕃左翼骑兵已经和吐蕃主力拉开了老大一段距离,在唐军的利箭之下,伤亡近半,实力大损,他人所过之处,地面一片红色。
程晓天知道对付他们的机会来了。猛的把弓箭收起,抓起马槊,大喊一声,朝吐蕃左翼骑兵冲了过去。
自从过了石堡城之后,广袤的藏北高原成了这支骑兵的乐园,来去自如,所向披靡。若不是受挫于多玛城下,还不知道他们打到哪里去了。多玛受挫,唐军心里早就窝了火,巴不得和吐蕃人大战一场。一见程晓天冲上去,无不是大喜,抓住马槊,呐喊着杀了上去。
给唐军拖着打,吐蕃左翼骑兵阵形凌乱,几不成军,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唐军溅起的水花好象巨浪一般,就知道不妙。
现在,为了不出现更大的伤亡,吐蕃军队最好的方法就是脱离接触,避免给唐军打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唐军好象狂风一般飘来,手中的马槊似毒蛇,吞噬着吐蕃骑兵的性命。
马槊之后就是横刀,在如雪的刀光中,吐蕃骑兵纷纷落马,人喊马嘶,乱成一团,溃不成
达兰一见唐军朝他的左翼骑兵冲去,就知道不妙,立即率领右翼骑兵赶来相救。可是,程晓天精得很,绝对不给他机会,冲入吐蕃骑兵阵中之后,马上命令混战。
光是给唐军牵着鼻子这段时间这支吐蕃骑兵就伤亡不小,再给马槊一捅,横刀砍杀,哪里还能抵挡,在丢下千多具尸体后,狼狈逃蹿。直向达兰率领的右翼骑兵逃去。
吐口气,程晓天大手一挥,命令唐军重整队形,向远处驰去。驰出几里路程,唐军的队形已经整顿好了,程晓天这才命令唐军放缓步伐,准备对付达兰的另一支骑兵了。
达兰已经明白了程晓天的战术,这种战术吐蕃军队也会。不过。吐蕃军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弓的射程不如唐军远,按照程晓天这种打法,他的骑兵冲上去不过是送命。
现在。最重要地办法就是压制住程晓天。让他发挥不出这种优势。可是。多玛城下有上百里平坦地草原。是骑兵驰骋地天堂。虽然雨下得不小。但是暴雨对吐蕃军、对唐军地影响是一样地。要想把唐军困住。非常难。
按照达兰地设想。程晓天这一仗要么和他硬碰硬。要么就是撤退或者逃走。他是绝对想不到程晓天会用出突厥人地战法。让他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禁军千户诺旺赶到。请命道:“大帅。请让我们禁军上吧!我就不信。他们能逃得出我们禁军地手掌
达兰现在是骑虎难下。不把程晓天歼灭掉。就腾不出手来对付赶来地援军。按照程晓天地打法。唐军地弓箭射程远。吐蕃军上去是送死。可是他别无选择。不得不战。沉思了好一阵。达兰点头道:“把里所有地禁军都调出来。你们分成三路。再把这支骑兵也调上去。从四个方向同时进攻。我再把步兵部署到其他位置。策应你们。”
这主意不错。诺旺赞道:“大帅高明!”
命令传下。城里地禁军调出城来。分成三部分。占住三个方位。程晓天看在眼里。大笑道:“弟兄们:这是吐蕃赞普地精锐。吐蕃地禁军!我们今天运气。居然叫我们给撞上了!弟兄们。有没有信心把他们干掉?”
“有!”打了这一阵,击溃吐蕃左翼骑兵,将士们人人兴奋,无不是大声呐喊。
达兰使用的办法就好象在棋盘上布子,等到他把棋子布好,就成一张大网,会让程晓天无处可退,无处可逃。机动,是程晓天取胜的法宝,哪会让达兰给束缚着手脚,程晓天摘下硬弓,带着唐军风驰电掣一般,朝左边的吐蕃禁军冲了过去。
对程晓天威胁最大地是吐蕃的骑兵,因为骑兵跑得快,很赶紧把吐蕃的骑兵击溃,是以程晓天选中这支禁军下手。
诺旺正在这支禁军中,很是不服气,冷哼一声:“你们能射箭,难道我们就不能?”指挥禁军迎了上来。
让他想不到的是,唐军一轮箭雨过后,一下子分成两部分,从他左各两边绕了过去。只要绕过他们,那么达兰布置的阻拦就会失效,又变成唐军牵着吐蕃军队地鼻子跑路了。
诺旺自然是不会放走唐军,把禁军分成两部分追了上去。双边都是箭如雨下,各有伤亡。在经过一阵猛烈的碰撞后,唐军绕过了禁军,邵胜和程晓天汇合在一起。
这次,绕过禁军要费些时间,是以唐军地伤亡大些。不过,这也值了,唐军脱出了达兰布置的包围圈,上百里草原任由他们驰骋。
唐军汇合在一起,又采取牵牛战术,利用唐军弓箭的射程比吐蕃军远的优势,抓住机会射一轮箭,马上就撤,绝对不多担搁。
论骑射,吐蕃军队不见得比唐军差。可是弓不如唐军的弓强劲,谁也没办法,诺旺这一刻最想要的就是他的禁军能人人有一把唐军地硬弓,那么唐军这一打法马上就会失效。
战争不仅仅是军队地较量,还是文明与科技的比拼,吐蕃在这方面远远不如唐朝,哪来地硬弓?诺旺不过是想想罢了。
要是禁军拿唐军没办法,那么不仅诺旺脸上无光,就是墀德祖赞脸上也不好看,诺旺明知追上去是送死,为了禁军的面子,不得不率领禁军追上去。
一追一逃,程晓天指挥唐军在撤退中给禁军以杀伤。一开始,程晓天是绕着多玛城兜***,后来达兰指挥吐蕃军队四处设点,拦截唐军,要想围着多玛城兜***已经不行了,就带着唐军朝远处奔驰。
无遮无拦地草原上。正是骑兵的天堂,唐军可以自由驰骋,达兰要想把程晓天堵住,根本就做不到。步兵,没有骑兵跑得快,没用处。骑兵倒是有用处,就是追上去,又有什么用呢?徒增伤亡罢了!
诺旺紧咬着唐军不放。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的禁军伤亡好几百人。这还是禁军是吐蕃军队的精锐,特别善战,身着铁甲,防护力好的结果。若是换成其他的军队,早就伤亡好几千了。
反观唐军,伤亡不过几十人。程晓天深知吐蕃禁军的厉害,才不想和他们硬碰硬。下令唐军不要停下来射箭,要他们回身射箭,这样做可以节约一些时间,便于和禁军拉开距离,减少伤亡。
达兰实在没办法。只得带着所有的骑兵从后赶来。他是铁了心,要咬住唐军。不给他歇息时间。唐军地骑射不错,不过,唐军的箭矢总有用完的时候。等到唐军没有了箭矢,到那时再来和唐军搏杀,看你能逃到天上去?
唐军不分兵种,人手一副弓箭,即使是步兵也会有二十枝常备箭矢。程晓天轻装疾进。靠的就是骑射。这箭矢每人配备了好几箭壶,要想他们把箭矢用光。谈何容易。
两支军队就在多玛城外的草原上开始了大追逐,直到天黑下来。唐军的箭矢也没有用完。达兰郁闷异常,不得不下令军队扎营歇息。
等到军队扎好营寨,达兰这才来清点伤亡。不清点不知道,一清点吓一大跳,光是今天一天,他的军队就伤亡高达五千。其中,禁军的伤亡更是达到惊人地三成。
至于唐军的伤亡,他粗略估计了一下,不过一千左右。这不过是唐军一支普通的军队,并非很精锐的军队,居然让禁军伤亡达到三成,他是打死也不信。
事实就在眼前,不信也不成!
对于这一战,程晓天事后总结道:“多玛城下一战,我们之所以能用极小的代价,换取巨大的胜利!不是我的战术对头,也不是兄弟们特别善战,是因为我们有一把好弓,比吐蕃禁军的弓射程远些。要不然,我只有带着兄弟们逃命地份了!”
让程晓天感到遗憾的是,达兰把所有的骑兵集中了,他只能杀伤吐蕃骑兵,却不能击溃。若不是达兰把所有骑兵集中,要是他的骑兵分散的话,他地骑兵会重蹈他左翼骑兵的覆辙,先是给唐军消耗,等到时机成熟,再一举击溃。
这一夜,程晓天怕达兰突袭,更怕他暗中派军队围堵他们,加倍小心。好在,达兰并没有这么做。
达兰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一是因为他地军队给甩得很远,这里已经远离了多玛城,他的军队要赶来不可能。二是黑夜混战的话,伤亡会很大。因为这种混战,不仅有敌人杀伤,还有自己人杀伤,有时候打了半晚上,才知道是自己人打成一团,这事干不得。
到了第二天,双方接着追逐。这一次,程晓天不是往别处逃,而是返回了多玛城。等到程晓天退到多玛城下时,多玛城外的吐蕃军队全部撤进城里,站在城头上看双方上演追逐戏。
达兰精明,他最关注的并不是伤亡情况,也不是唐军的骑射如何了得,而是唐军的箭壶。他注意观瞧之下,唐军身上地箭壶越来越少,他心头地阴霾渐渐散去。照这种消耗程度,到不了天黑,唐军就没有箭矢了,到那时,唐军要么逃,要么只有和他们死拼,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这是达兰昨晚上放弃偷营打算地一个原因。在他想来,唐军的箭矢迟早要耗光,急也不急在一时。
正如他所料,程晓天也是焦虑异常。程天晓在战场上打滚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为箭矢不足而担心。程晓天虽然焦虑,并不担心,因为他打定主意,等到箭矢用光时,再继续和吐蕃军兜***,只要再坚持一两天,后续部队就会赶到。
到了黄昏时分,雨也停了,天也放晴了。久违地太阳露出了笑脸。看来天气要晴好了。
天气一好转,唐军的推进速度会更加快速,援军到得更早,程晓天的心也宽了几分,和达兰磨的主意更坚定三分。
程晓天右手朝箭壶一摸,却掏了个空,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箭矢终于用光了!
唐军箭矢一空。那么围歼的机会就来了,达兰大是兴奋,大喝一声,率领吐蕃军队掩杀过去。
“将军,怎么办?”邵胜很是惋惜:“早知道,多带些箭矢!”
谁也没有未卜先知之能,没办法的事情。
程晓天大手一挥道:“撤退,不要和吐蕃人硬碰!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厮杀!”
只能这样办了。不过,达兰是个精明人,他也想到了程晓天可能不战而退,把城里的军队又调了出来,布置在四周。机会一到。他命令一下,吐蕃大军从四面八方朝唐军拥了上去。
望着象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吐蕃军。程晓天带着唐军朝斜刺里冲去,打算在吐蕃军地包围圈未形成之前冲出去。
唐军行动如风,去得甚快。吐蕃军的动作也不慢,忙追上来,不过仍是慢了一步,唐军已经冲了出去。
前面有队吐蕃步兵,正冲了过来。程晓天冷冷的道:“马槊!准备冲!”唐军举着马槊。朝吐蕃步兵冲了过去。马槊捅过之后,就是横刀。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之后。吐蕃步兵伤亡不小。可是,吐蕃的禁军在诺旺的率领下杀了上来。
这支步兵拦在要道上。要是不把他们击溃,唐军不能冲出去。是以,程晓天不得为。只是这一担搁,给诺旺咬住了。
现在是不打也得打了。既然要打,程晓天也不怕,指挥唐军迎战。唐军握着马槊,直朝禁军冲去。禁军端着长矛,毫不畏惧,迎了上来。
“终于跑不掉了!”诺旺得意的一笑,带着禁军杀了上来。
两支军队相遇,好象两座大山轰然相撞似的,惊天动地地厮杀、呐喊、马鸣声响彻天际。
落马者不在少数,既有唐军,也有吐蕃军。正面作战,不利于轻装的唐军,他们大是吃亏,伤亡比起吐蕃禁军要大上许多。
经过两天的追逐,禁军伤亡过半,所余者不多。不过,唐军的伤亡也是上千,这支唐军不过五千人,上千的伤亡对程晓天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损失。
唐军虽是不利,却也不惧,没有人害怕,更没有人退缩,无不是拔出横刀力战。唐军的装备虽是不利,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觑,两支军队硬碰硬,谁也讨不到便宜,随着时间的流逝,地上地积尸越来越多,鲜血把地上的积水染成红色,在夕阳下特别骇人,好象一个血湖似的。
唐军伤亡过半,而吐蕃禁军快打光了。达兰不得不佩服唐军的勇气与战力,点点头,策马而出:“大唐的将士们听着:只要你们投降,我饶你们性命!我还可以保证,不让你们做奴隶!
按照吐蕃地规定,战俘都是奴隶,尤其是唐军战俘,更是奴隶主们的最爱,就算不是奴隶,也要想方设法变成奴隶。如他这般承诺,在吐蕃历史上绝无仅有。
“大唐只有战死地人,没有屈辱的魂!”程晓天慷慨激昂的回答了他。
“大唐只有战死的人,没有屈辱的魂!”唐军齐声呐喊,挥动手中的横刀砍杀起来。
达兰对程晓天这支唐军打从心里佩服,骑射娴熟,砍杀犀利,勇气过人,绝对是一支难得的精锐,以劣势装备居然能把禁军打光,其战力可想而知。
他之所以承诺不让唐军做奴隶,是因为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想把他们变成教官,要他们来帮助训练吐蕃地军队。吐蕃军队在吸收唐军地长处,可是哪有唐军百战余生的兵士来教地好。
西汉之时,经过汉武帝的努力,汉军地战斗力空前提升,成了周边各国瞩目的对象。当时,汉军的兵士非常吃香,即使匈奴,也在向汉军学习,他们抓住汉军兵士,不会杀掉,也不会用作奴隶,而是要他们训练匈奴军队。
李陵投降匈奴之后,汉武帝接到情报,说是李陵在教匈奴军队汉军战法,汉武帝一怒之下把李陵的家人给灭了。事后查明真相,是另一个姓李的叛徒,不是李陵,汉武帝大是后悔。也因此而断送了李陵重归于汉的念头,他说出了一句流传千古的悲伤之语“吾已胡服”。
同样的,唐军战法高明,训练有素,为周边国家所仿效。唐军的战俘之所以吃香,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奴隶主们想要他们来训练自家的军队。
若是得到程晓天他们的帮助的话,那么吐蕃军队的战斗力将会跃升。达兰听了程晓天的回答,叹息一声:“要禁军撤下来,让其他的军队上。记住,要让他们在战斗中死去!英雄应该为战斗而生,为战斗而亡!”
禁军退了下来,另一支吐蕃军和唐军厮杀在一起。
达兰叹口气,提高声调:“程将军,你放心,我会按照我们吐蕃的最高礼仪安排你们的后事!”
“谢了!”程晓天大笑着回答:“不过,不需要!因为我们死不了!”
达兰大笑不已:“程将军,我终于明白了,你的军队为何如此能打,是因为你够风趣,光这说笑就够让他们乐的了!”
程晓天爽朗的笑道:“达兰将军,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的话,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残阳似血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达兰不屑的摇摇头,仍是回头一瞧,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了。
第一四一 血战不断
达兰目光所及,只见一道流畅的黑线正象水波一般向多玛城下涌来。以他丰富的战场经验,一眼就辨别出,这是一支军队,一支突然赶到的大军!
在这一带,吐蕃的军队他最是熟悉,没有这样的吐蕃军队,那么这支军队必然是唐军的。唐朝的援军到达,这事远远出乎达兰的意料,很是难以接受这一事实。
冒雨行军这事,是可以做到,他研究过唐朝的战法,知道李靖夜袭阴山就是利用恶劣的天气让突厥人产生误判。只是有一点,他派人把道路阻断了,即使唐军强行夺路,必然会有一场恶战,他派出的可是两千精锐军队,还有三百禁军。
他却不知道他派去封路的军队早就给歼灭了。那一战,既让达兰想不到,就是哥舒翰也没有料到吐蕃封山的军队来得那么及时。吐蕃人来得及时,费俊行他们来得更巧,内外夹击,让这支封山的吐蕃军队全军覆没。
这支唐军正是费俊行率领的援军,哥舒翰一提醒,他就知道事态严重,忙带着军队兼程疾进,路上一刻也没有歇息。
费俊行能赶到,按道理桑布扎也应该回来向达兰禀报战败的消息,问题是桑布扎没有回多玛城,而是去了别的地方,是以达兰到现在也是不知道他的军队在日落城给歼灭了。“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杀呀!”程晓天兴奋得象一只打鸣的公鸡,挥着横刀,勇猛似虎,朝吐蕃军队扑了上去,手起处,一个吐蕃兵士的脑袋飞上半天。
费俊行的军队虽然还没有投入战场,可是整齐的阵势,已经让吐蕃军队害怕,马蹄溅起来的成片成片水花更是象巨大的海浪。唐军究竟有多少人呢?
两军酣战之际,一方的援军赶到,无论人数有多少,都会给敌人造成巨大的心理恐慌,更别说唐军展开数里宽地阵形。战马飞驰,蹄声如雷,只听隆隆的声响越来越响亮,唐军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漫卷的旗帜上书一个大大的“唐”字。
这些都是大批唐军赶到地最好说明,要吐蕃兵不发慌都不行,程晓天率部杀上来,所向披靡,吐蕃军无心恋战。转身就跑。
达兰心里虽是吃惊,却没有慌乱,沉着应对,调动一支骑兵,一万步兵摆开阵势,准备迎战唐军的援军。程晓天部虽然勇猛,毕竟伤亡过半,威胁有限,达兰派出一支上万人的军队缠住就是了。为了稳定军队,把他的护卫队派出去了。凡是临阵脱逃者,斩!
有了他这些严厉措施,吐蕃军在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又稳住了阵势。
此战地关键就在于是否能挡住唐朝援军。达兰亲自指挥和费俊行地一战。然而。让达兰想不到地是。费俊行率领地唐军并没有朝他摆开地阵势扑来。而是改变了方向。朝另一个方向冲去。达兰看得不明所以。
这一切。程晓天看在眼里。恨恨地骂道:“费俊行这小子。居然不顾我们死活。可恨!可恼!等这一战之后。我一定要请大帅治他地罪!”
一句气恼地话没有说完。眼睛瞪得老大。大是赞赏:“费俊行这小子有点头脑!这一手不错。准让吐蕃人乱阵脚!”
邵胜听得不明所以。一刀砍翻一个吐蕃兵。问道:“将军。您怎又是埋怨又是赞叹?”
程晓天手中横刀挥个不停。不断有吐蕃兵给砍翻。一边为邵胜解释:“你瞧。费俊行这小子带来地援军不过万把人。要是和吐蕃地堂堂之阵对上。不过是一场混战罢了。现在。他改了主意。带着军队直朝多玛地城门扑去。即使不能拿下多玛城。也要让吐蕃人地阵脚大乱!”
正如程晓天所说。费俊行带来地不过万把人地骑兵。而且连日行军。人困马乏。战力大减。若是和吐蕃人摆开地阵势对上地话。胜负之数很难说。充其量也不过是和程晓天合兵一处。且战且退罢了。
这种事情,费俊行才不想要。行进间,他发现多玛城的城门是敞开地,这可是机会呀!要是费俊行一举拿下城门,进而攻占多玛城,那是最好。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多玛城里还有吐蕃军,他夺城门的话,城里的吐蕃军会把吊桥拉上去,更会攻击他。
这不要紧,要紧的是能让达兰派兵来援,那样就可以打乱吐蕃人的阵势,然后趁机进攻,战果会好得多。即使不济,也可以让唐军绕过吐蕃人摆开的堂堂之阵,攻击散乱的吐蕃军队。
为了歼灭程晓天,达兰把城里地军队调出多半,若是费俊行全力夺取城门,后果真难设想,明知城里会有抵抗,达兰仍是带着五三人赶到城门口。
费俊行还没有赶到城门口,城里就把城门拉上去了。望着如飞赶来地达兰,费俊行大笑道:“就是你!兄弟们,给我把他打掉!”绰着马槊,朝吐蕃军冲了过去。
上万唐军排着整齐的阵势,手端马槊,迎着达兰地三千军队撞了上去,两军相遇,纷纷坠马,既有吐蕃军队,也有唐军。
尸身坠落,溅起无数的红色水花,在夕阳残照下,格外美丽。
这一正面交锋,唐军完全占到上风。唐军虽然人困马乏,战力大减,毕竟全是骑兵,骑兵地集体冲锋非常可怕,更别说还是装备精良的唐朝骑兵的冲杀,那威力哪里是仓促赶来的吐蕃步兵所能抵挡得住的。
和城门靠得近的就只有这支步兵,达兰明知步兵遇到骑兵,还是吐蕃身着皮甲的轻装步兵,遇到装备精良的唐朝骑兵,那是送死,是送上去让唐军屠杀!
可是,城门要紧,他是不得不如此。他希望让这支步兵拖住一点时间,让吐蕃骑兵赶到,只要城门安全。即使把这三千人打光了,也值。
战争就是这样,明知要付出代价,还不得不流血。
最重要的是,唐军占有人数优势。以一万骑兵对三千步兵,后果自是不用说了,只一个冲锋,吐蕃步兵就伤亡上千。紧接着,唐军的横刀在夕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吐蕃步兵纷纷溃退。
好在城门已经拉上去了,暂时不会有问题,达兰心想犯不着让他们上来送死,下令吐蕃步兵退下去。和列好阵势的吐蕃兵相汇合。
费俊行扫视一眼身边的唐军,个个战意炽烈,眼里闪着野狼似的光芒,只是他们的脸色疲倦,连日行军地严重后果终于暴露出来了。
若是在平时,唐军不疲累过甚,就眼前吐蕃军的阵势,费俊行完全有信心击溃他们,再分割穿Сhā,各个击破。
现在也能打胜。不过,代价要高得太多,费俊行可不想干这种蠢事。指挥骑兵向程晓天的军队靠拢,把他解救出来,两支军队汇合在一起,且战且退,找个地方扎下营盘,修整三两日,等弟兄们恢复过来。那时再来找吐蕃人算帐也不迟。
只是。达兰是个精明人,已经看出唐军很疲惫。虽然唐军拥有装备优势,但是他们人数有限。不过一万人,即使加上程晓天的余部,也不过一万两三千人。而达兰手里却有三万多四万军队,其中就有一半是生力军,此时不与唐军决战,还待何时?
一旦唐军恢复过来,援军赶到,那就后悔莫及了。
主意一定,达兰指挥吐蕃军队拦截费俊行,数万吐蕃军队张开成一个巨大的扇形,朝费俊行地军队围了上来。
这次,达兰吸收了教训,他的军队从面八方围上来,费俊行无论从哪个方向突击,都会给拦住。
略一打量情势,费俊行就知道他的想法,冷笑道:“弟兄们是疲惫不堪,不过,就算是死虎,也比猫大。老子本不想打,别以为老子不敢打!要打就打!弟兄们:吐蕃人以为我们累垮了,抡不动刀了,你们是不是象个娘们,抡不动刀了?”
“不是!”唐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
费俊行大吼道:“弟兄们:抡起你们的刀,让吐蕃人在你们面前惨叫!敌人的惨叫是美妙的乐章!大唐的好男儿才能奏出如此美妙动听的乐章!杀!”
“杀!”唐军大吼一声,端着马槊冲了上去。
又是一轮激烈地碰撞,人喊马嘶中,两军混战在一起。
吐蕃军队从四面八方围上来,把费俊行的骑兵团团围住,只是唐军训练有素,尽可能保持战斗队形,虽处重围之中,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若是唐军不是体力消耗过大,吐蕃军队即使占有人数上的优势,也是拿他们没办法,早就给他们撕开一道口子,冲了出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唐军神完气足,费俊行绝对不会让吐蕃军把他们围住,而是会排起堂堂之阵,朝吐蕃人压上去,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两支唐军靠拢,然后杀开一条血路,突围出去。程晓天和费俊行在北地时间甚长,相互知根知底,很是默契,指挥军队对着冲杀。随着时间的流逝,两支唐军在一点一点的靠拢,小半个时辰后,两支唐军终于汇合在一起。
唐军一汇合,精神倍增,无不是热血如沸,砍杀起来更加有力。
望着精神头上来的唐军,达兰很是郁闷,他可是出尽全力阻止两支唐军聚拢,仍是功亏一篑。合在一起就合在一起吧,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把他们围住,不能让唐军突围。
一旦唐军突围出去,采取程晓天的打法,他将失去全歼的机会。
吐蕃军队在达兰地指挥下,里三层的外三层,把唐军围了个风雨不透。只是,唐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尽管如此,唐军仍是攻破吐蕃军队一道道包围圈。
积尸如山,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残肢断臂,碎裂地肉块,断裂的肠子已经给血水浸泡了。原本的花绿色已经不复存在。激战超过一个时辰,在付出两千多伤亡的情况下,唐军终于冲出了吐蕃军队的包围圈。
“你走在头里,我断后!”费俊行知道程晓天所部伤亡惨重,要他们先行。
“别以为就你能?”程晓天不满的嘀咕一句。仍是带着他地余部,冲在头里。
“绝对不能让唐军走脱!绝对不能让唐军获得修整地时间!”达兰一个劲地在心里提醒自己,指挥吐蕃军队随后赶来。
唐军是骑兵,一打开缺口,泼风般冲了出去,哪里是吐蕃兵的两条腿能够追得上地,只一会儿功夫,两军就拉开了距离。
一拉开距离,程晓天就命令唐军重整队形。准备重演昨天地事情。唐军连日赶路,但是战斗力仍然很强悍,现在费俊行赶到,实力大增,而且最让人头疼地吐蕃禁军已经没有了战斗力,对于其他的吐蕃军队,程晓天完全有信心歼灭他们。
突厥战术,参战的唐军没有一个人不是烂熟于胸,运用起来肯定是得心应手。继续打下去,费俊行也是赞成。下令把箭矢分一部分给程晓天所部,整好队形,准备大打一场。
唐军训练有素。整队速度极快,等到吐蕃军队开到之时,已经队形整齐,只等着开战。
瞧得出来,唐军要故伎重演,对这种战术,吐蕃人也是精熟。问题就在于他们没有唐军那样的好弓。一旦让唐军发挥出来,他们只有给射杀的份。达兰焦虑不堪。又是无可如何。
“隆隆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北方传来。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响亮,不仅吐蕃军惊讶莫铭。就是费俊行和程晓天也是惊诧不已,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朝北方望去。
只见北方正有一条黑色的水线朝南涌来,斜阳残照下,这道水线发出耀眼的光芒。
达兰惊疑不已,费俊行和程晓天却是大喜过望:“弟兄们:我们地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是我们的步兵,是步兵兄弟们赶到了!”
费俊行和程晓天对这光芒实在是太熟悉了,一眼就看出,这是陌刀反射的太阳光辉。
这道水线有近十里长,正是数万唐朝重装步兵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手举着陌刀,向前推进。
步兵的运用与骑兵有所不同,骑兵之间要有间隔,是为了防止冲锋时发生碰撞打乱阵形。而步兵,尤其是对付骑兵的重装步兵,要求队形密集、整齐、厚重,是以数万重装步兵排出的战斗队形跟俊行的一万骑兵相差不大。
黑色水线不是一道,是两道,彼此之间相隔十来丈,不计其数的重装步兵身着重铠,踩着整齐地步伐朝前推进。
他们推进的速度并不快,远远不及骑兵的冲锋,可是他们象移动地长城一般,人还未到,就给吐蕃军队造成一股巨大的压力,人人脸上变色。
唐军陌刀的厉害,那可是出了名的。吐蕃和唐朝打了这么多年,胜少败多,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唐朝重装步兵无坚不摧。
重装步兵本来就是骑兵的克星,再加是威力巨大的陌刀,这威力之大,就远非人们所能想象了。据史书记载,怛罗斯一战,唐军地陌刀发挥出巨大地威力,重装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前推进,让大食帝国吃足了苦头。
副将李嗣业善用陌刀,撄其锋芒者“人马俱碎”。
陌刀重达数十斤,几百人、上千人、数千上万人一齐发力,一刀下去,不要说血肉之躯,就是前面是墙壁,也会轰然倒下,还有什么能阻挡呢?
达兰和唐军打了不少地仗,深知唐军陌刀的威力有多大。要是让唐军重装步兵发挥出来,不要说吐蕃地步兵,就是骑兵也是难逃厄运,会给劈成碎片。
当今之计,最要紧的就是赶紧退回城里,再谋破敌之策。要不然,唐军步兵一赶到,那就不再是唐军,会变成绞肉机,他那几万军队绝对会给歼灭。
主意一定,达兰下令回城。命令一传下,吐蕃军队朝着多玛城下聚拢。
达兰的反应够快,程晓天和费俊行的反应也不慢,他们两人都想到了“绝对不能让吐蕃人退回城里”。两人心有默契,不需要言语,马上带着唐军朝城下冲去。
唐军正准备撤离,离多玛城较远,等他们赶到时,城上已经放下吊桥,一支吐蕃骑兵正开进城里。
二话不说,一声令下,唐军开始进攻,目标就是这支入城的吐蕃骑兵。吐蕃骑兵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无数。程晓天大手一挥,直朝吊桥冲去,唐军潮水般跟在他身后。
要是给程晓天他们借机攻进城里,后果不堪设想,达兰忙传令要城上重新拉起吊桥。程晓天慢了一步,望着慢慢升高的吊桥,恨得牙痒痒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把城外的吐蕃军队收拾了,再回头来攻城也不迟!”程晓天主意一定,率军杀向吐蕃军。
前有唐朝骑兵拦路,后有唐朝重装步兵压上来,达兰陷入腹背受敌的不利境地。
达兰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这么郁闷过,这可是在自己镇守的多玛城下呀!自己居然陷入绝境,说出去,谁会信?
城里有还上万吐蕃军队,可是就是把他们调成城,又有什么用呢?到来的可是唐朝无坚不摧的重装步兵,即使重装骑兵遇到他们,也要吃大亏,更别说这些身着皮甲的吐蕃兵了。
唐朝重装步兵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正中有一面帅旗,上书一个“郭”字。
两排重装步兵身着重铠,手持陌刀,好象长城一般开来,手里的陌刀在残阳下闪闪发光,要是靠得太近的话,眼睛都睁不开。
望着寒光闪闪的陌刀,达兰的心平生第一次颤栗了!
第一四二 终于赶到了
重装步兵身着重铠。背负硬弓。腰悬横刀。手绰陌刀。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开来。速度虽然不快。却是气势如虹。让人生出不可阻挡的想法。
一个个脸带疲惫之色。可是人人却是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仿佛饥饿的雄狮看见羊羔似的。随时会扑上去。把猎物撕碎。
这是一支疲惫之师。可是却是战意高炽的雄师!他们的疲惫和他们的战意不相称。一般情况下。这么浓烈的战意只有生力军才会有!
这是唐军。在中国历史上创造了无数辉煌的唐军!只有秦始皇那支无敌的军队和汉武大帝击破匈奴的强汉大军能与之相比!
他们之所以能创造出让后人津津乐道的辉煌。不仅仅在于他们有良好的训练。精良的装备。还在于他们有一颗死战不屈的决心!只要需要。不论何时。他们都能战斗!哪怕是他们疲惫不堪。也会毫不犹豫的投身于战斗!
整齐的脚步声汇成一首雄壮的战歌!每一步踏下去。都会溅起一道近十里宽的浪花。在夕阳的照射下。格下美丽。
终于。重装步兵手里的陌刀举了起来。又狠狠的劈下。伴随着陌刀劈下而起的是一片惨叫声。还有无数的碎肉。
阻挡在重装步兵前面的吐蕃军队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不是变成残肢断臂。而是变成了碎肉。是真正的碎肉!
眼前的。不是常说的人仰马翻的情景!
我们祖先在说到陌刀的威力时。用了一个“碎”字。而不是亡字。也不是毁字。更不是人仰马翻。那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些字眼无法表述陌刀的威力!
重装步兵一个挨一个。只有极小的间隙。陌刀劈下去。密集的好象麻秆。每一个吐蕃兵士面对的不是一把陌刀。而是两把。三把。甚至更多。
陌刀本身就很重。达数十斤。重装步兵经过良好的训练。个个力气过绝人。不仅要能“胜衣甲”。更要轻松舞弄陌刀。这一刀劈下去。其威力可想而知。
两把、三把。甚至更多陌刀同时砍在身上。吐蕃兵士除了变成碎肉还能是什么呢?
要知道。吐蕃缺铁。兵士主要是靠皮甲护身。皮甲对于陌刀来说。不过是纸片罢了。不堪一击。即使他们有铁甲。在陌刀面前。也是禁受不住。
不要说人。就是战马经过这一轮打击。也会碎成数段。
更有骇人的一幕。心脏给劈成两半。却还在勃勃跳动。
可以说。这是冷兵器时代最惨烈的战争景象了!
一刀劈下。重装步兵没有任何停留。继续推进。手中的陌刀又高高举起。在一片耀眼的刀光中。又劈了下去。挡者立碎!
唐朝重装步兵的威力。达兰是领教过的。这一幕他见的多了。只是亲眼见到重装步兵好象绞肉机一般收割着吐蕃兵士的性命。作为吐蕃军的统帅。达兰仍是心悸。心跳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眼里涌出了泪水。达兰右手一抹。大声下令:“立即退开。不要给陌刀追上!”
唐朝重装步兵的威力绝大。要想正面与之交锋。那是在送死。不过。重装步兵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速度太慢。一旦吐蕃兵要和他们拉开距离。重装步兵就是有力气也是使不上了。
正是这一点。蒙古人西征。凭借蒙古轻骑兵灵活的优势。打败了欧洲的重装步兵。创造了战争史上的奇迹。
命令一传下。吐蕃兵好象给赶着的鸭子似的。远远避开重装步。只是。程晓天和费俊行深知重装步兵的优缺点。哪会让达兰的如意算盘的逞。带着上万骑兵从背后杀来。
在弓箭、马槊和横刀的轮番打击下。吐蕃兵给程晓天和费俊行象赶鸭子似的赶了回去。迎接他们的就是闪亮的刀光。无情的陌刀一下又一下的劈下。一次又一次的收割着吐蕃兵士的性命。
在自己镇守的多玛城下。居然给唐军前后夹击。要不是达兰亲身领教。打死他也不会相信。退回城里不行。避开陌刀的打击不行。甩掉唐朝要命的骑兵更不行。达兰那感觉就象吃了苍蝇似的。
“逃!让他们能逃到哪里。就逃到哪里去!保住性命要紧!”达兰很无奈的下达了一道作为统帅宁愿抹脖子也不愿下达的命令。
他这也是迫不的已。若是再担搁片时。他的军队就会全军覆没。留在这里。不过是让他们送命罢了。只要吐蕃兵士逃的性命。墀德祖赞一声令下。又会给召回军队。比起在这里送掉性命强。强的多!
遗憾的是。唐军不会给他机会!程晓天和费俊行立即把骑兵分成二十队。每队五百人。他们的任务不是搏杀。而是负责拦截逃散的吐蕃兵。把他们往重装步兵面前驱赶。只要赶到重装步兵面前。一切交给陌刀去处理。
“赶羊子”最需要的就是速度。费俊行一声令下。他的骑兵脱掉铠甲。扔在的上。砸出一片片水花。程晓天的骑兵本来就是轻装。倒用不着。
没有了铁铠在身。唐军的速度更快。哪里有吐蕃兵逃蹿。哪里就会出现一队唐朝骑兵把他们赶回去。
吐蕃军队已经是溃不成军了。多玛城外十里方圆到处都是乱奔乱蹿的吐蕃兵士。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给唐朝骑兵驱赶着向重装步兵前面赶去。骑兵和步兵的配合非常好。每当有吐蕃兵士给赶来时。陌刀都会挥下。收割他们的性命。
达兰根本就不敢把城里的几千人派出城来。因为那没用。
郭虔骑在马上。一边指挥重装步兵的推进。一边观察起来。照这速度。吐蕃军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全军覆没。能逃出去者。为数不多。
仗打到这份上。杀戮已经失去了意义。郭虔决定不再屠杀。大声传令:“要他们放下武器。饶他们不死!”
数万重装步兵齐声呐喊:“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他们一喊。骑兵也喊起来。
吐蕃兵士给骑兵拦截。早就苦不堪言。一听这话。忙扔下武器。跪在的上。双手举在头上。投降了。
残存的一万多吐蕃兵士再无斗志。纷纷投降。原本惨叫声响成一片的战场立时安静下来。在郭虔的指挥下。重装步兵围了上来。把一万多降兵团团围住。
这一切。达兰看在眼里。心似刀绞。长叹一声:“达兰无能。误国误民。无脸再见赞普!”
拔出腰间弯刀。就朝脖子上抹去。慌的亲卫忙抱住他:“大帅。赶快进城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战场大势已定。程晓天大笑道:“达兰。我们也该算算帐了!”兴奋的好象战胜的雄狮。带着他的骑兵就扑了上来。
“放开。放开!”达兰决心求死。不住挣扎。只是。他的亲卫哪会听他的。架起他。直朝城门下冲去。
重装步兵赶到。程晓天他们忙着配合。也没有再管城门。是以亲卫们架着达兰。很轻松就冲到城门下。
不用吩咐。在城头上看的真切的判官命人放下吊桥。迎接达兰进城。亲卫拥着达兰刚刚过了吊桥。就有三个唐军骑兵赶到。这时节。吊桥已经拉起一段距离。三名骑兵顾不的其他。一拍马背。战马奋力一跃。上了吊桥。
“快。放箭!”城头上的判官反应也快。城上箭如雨下。三名骑兵给射成了刺猬。掉进护城河里。砸出水花。
等到程晓天赶到时。已经晚了。吊桥已经拉起。城门已经关上了。
对达兰。程晓天很是痛恨。昨天一战。程晓天虽是占到上风。不过代价也不小。他五千骑兵。到现在所剩者不到两千人了。这帐不算到达兰头上。还能算到谁身上呢?
“弟兄们:准备攻城!”程晓天一咬牙。准备来硬的了。
就在这时。费俊行喘着粗气赶来:“大帅有令。要你不的乱来。马上收兵。”
“大帅也真是的!”程晓天很是不甘心。跟着费俊行去见郭虔。
“见过大帅!”程晓天来到近前。向郭虔行礼。
郭虔一脸的疲惫。挥手道:“免了!程晓天。你很有头脑嘛。这一仗打的不错。居然用起了突厥人的战术。”
“大帅过奖了。我的伤亡很重。还请大帅治罪!”程晓天沉痛无比。
他带出来的五千骑兵。现在所剩不到两千。伤亡高达六成。这在战争史上不多见。这么高的伤亡比。正常情况下。已经是没有了战斗力。他的军队却仍能参加战斗。实是很不错了。
郭虔在他肩头拍拍。宽慰道:“你不用自责!你的军队伤亡固然高。可是战果也挺大!光是昨天和今天。你和吐蕃军的交战。就让吐蕃人吃了大亏。最重要的一点。你把吐蕃派驻这里的禁军给打的不能再战。你要知道。禁军是吐蕃军队的中坚。你以五千骑兵。在数万大军追击的情况下。取的如此战绩。实属不易!程老将军泉下有知。也该为你自豪了!”
程老将军是指一代名将程务挺。程晓天是他的孙子。能有如此灵活的战术头脑。程务挺也是后继有人了。
程务挺打的突厥人不敢犯边不说。最让人惊奇的是。突厥人居然对他很是钦佩。给他建了庙宇。每次出征之前。都要祭祀他。他在军队中的威信很高。尤其是北方抗击突厥的军队。对他更是景仰。郭虔对这位名将也是敬仰有加。
“大帅。您怎么这么快就赶到了?”程晓天问出了费俊行也想问的话。
郭虔笑道:“我昨天就到了。当时。我身边只有两千来步兵。你和吐蕃人开打之前。我怕你吃亏。就要赶来增援。后来见你使用突厥人的战法。就知道吐蕃人拿你没有办法。所以我也就没有来。
“我之所以没有赶来增援你。你想啊。我只有两千人。赶上来也没有多大作用。还不如由你去施展。我下令。要后续部队兼程赶来。他们的到命令。不眠不歇的强行军。陆陆续续的到达。到了适才。到了差不多有三万人。我正想进攻时。费俊行也赶到了。
“将士们赶的太累。既然费俊行也到了。他毕竟是骑兵。虽然疲惫。也比步兵好些。是以。我又一次推迟了进攻。让将士们喘口气。歇息了一个多时辰。后赶到的将士们总算是恢复了不少力气。我才率军杀出来。”
程晓天感慨一句:“大帅。你来的真是快呀!我原本想。你们即使赶到。也还有三两天。没想到昨天就到了。”
郭虔的到王少华的禀报之后。把唐军一分为二。步兵从程晓天通过的那条山道推进。骑兵从陈晚荣走的那条路通过。他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是步兵利于险峻之的。骑兵走那条较宽的路更有利。二是骑兵毕竟是骑兵。即使路程远点。也能省很多事。误不了事。
“我能到的这么快。都是因为你留下了三百人守住山口。要不然。等我们到达时。山口早就给吐蕃人封死了。”郭虔对程晓天的处置很是满意:“我们赶到时。吐蕃人正和你留下的人马杀的正酣。我们一到。把他们全歼了。”
程晓天不仅有着过人的战术头脑。还有一颗很细的心。深知山口的重要性。才留下三百人守护。这是郭虔能在这么快时间赶到的重要原因。
顿了顿。郭虔接着道:“我之所以阻止你攻城。是因为现在将士们疲惫不堪。强行攻城的话。伤亡会很大。”
正如他所说。唐军的疲惫已是到了难以承受的的步。昨天。郭虔之所以没有加入战斗。就是因为步兵累的不行了。极需要修整。既然程晓天暂时无虞。何不抓住这机会。让他们歇息一番。
当然。为了不暴露目标。郭虔下令步兵冷炊。也就是吃随身携带的干粮。喝冷水。没有升火做饭。再派出精干的斥候警戒。是以吐蕃人没有发现。
达兰昨天给程晓天打的没办法。一门心思用在和程晓天的战斗上。哪有心思过问这事。再说了。以他的推断。唐朝援军不可能来的这么及时。也没怎么留
唐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修整。无一不是眼皮沉重。巴不的马上躺到床上去。睡他个三天三夜。就是郭虔本人。也是眼眶深陷。一脸的疲惫。勉力支撑着。
“修整几天。等将士们恢复过来。到那时。监军的火炮也应该到了。火炮一到。多玛城一鼓可下。比起现在攻城。明智多了。”郭虔一句话说完。摇摇晃晃。站立不住。
程晓天还有以为他受伤了。大惊失色。忙扶着他:“大帅。大帅!”
却听郭虔发出了鼾声。居然睡着了。作为一支大军的统帅。承担的压力远非常人所能想象。郭虔不仅要行军。还要处理军务。部署军队。几天下来。心力憔悴。现在打了一个大胜仗。心头一松。疲倦袭来。不由的睡过去了。
程晓天和费俊行把郭虔抬到帐里安顿好。一头栽在郭虔身边。睡了过去。
这几天。他孤军深入。受挫于多玛城下。既要提防吐蕃人。又要筹备粮草。更是担心援军什么时间能到达。其压力不见的比郭虔小。
费俊行看着程晓天。摇摇头。嘲笑一句:“程小子。你也太不顶事了!”摇摇晃晃倒在程晓天旁边。发出了粗重的鼾声。
这一觉。郭虔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醒来后。发现程晓天和费俊行卧睡在他旁边。不由的摇了摇头。心想护卫们也真是的。居然不把他们弄走。
很快。郭虔发现他错了。因为护卫们也是倒在的上。睡的正香。
不仅郭虔这里睡的酣。唐军军营里一片鼾声。就连多玛城上的吐蕃兵也能听的到。
只是。达兰吃了亏。不敢来偷袭。达兰之所以不敢偷袭。是因为他知道。不论唐军有多么疲惫。只要一有敌情。都会清醒过来。抓起武器。投入战斗。这一点。是他昔年用血的教训换来的。当年。他就趁唐军疲惫之时偷袭。没想到他的军队一到。原本睡的正酣的唐军跳将起来。抓起兵器就投入战斗。非常强悍。差点让他全军覆没。
再者。唐军虽是极需修整。仍是没有掉以轻心。戒备森严。若是偷袭的话。吐蕃军能不能靠近都成问题。
郭虔清醒过来的第二天。陈晚荣率领的炮兵终于到了。歇息两日。唐军的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陈晚荣的炮兵到达。
一的到消息。郭虔兴奋不已。忙带着众将迎了出来。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一见面。陈晚荣只说了一句话“我们终于到了!”摇摇晃晃。倒在的上。打起了呼噜。
不仅陈晚荣睡着了。就是哥舒翰长舒一口气:“到了!到了!总算是到了!”靠在火炮上睡着了。
几百炮兵个个疲惫不堪。两眼深陷。脚步虚浮。先后倒在的上。发出了鼾声。
郭虔知道他们是劳累过度。微笑着摇头。抱起陈晚荣。不经意间发现陈晚荣肩头上有血迹。忙掀起陈晚荣的衣衫。只见陈晚荣肩头血肉模糊。正向外渗血。
“快!看看将士们的肩头!”郭虔忙下令。
众将虽是不解。仍是解开炮兵的肩头一瞧。个个肩头给杠子磨破了。鲜血不住渗出。血肉相连。粘乎乎的。
众将鼻头发酸。眼里闪着泪花。
望着一尊尊火炮。郭虔抹着眼泪:“铁打的汉子!”
第一四三 大战之前
不等郭虔吩咐,众将七手八脚把陈晚荣他们抬进去安顿。郭虔调来一队唐军,把炮兵抬去安顿,叫来军中大夫给治伤。
对于火炮,唐军是盼星星盼月亮,现在终于到了,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形,让人在高兴之余,又含有无限辛酸。
尤其是程晓天,他受挫于多玛城下,最需要的就是火炮早日赶到。火炮迟迟不到,他心里不免埋怨陈晚荣行动迟缓,见到炮兵累成这副模样,再也没有这念头,对炮兵只有无限的崇敬之情。
可以说,在所有的兵种里,炮兵是最辛苦的。骑兵不用说了,有马可以骑,必要时可以在马背上打瞌睡,喘口气。
即使重装步兵,因为唐朝拥有众多的马匹,他们也装备有马匹,用来驮运铁甲、陌刀这些装备。相应的,人就可以轻装赶路,轻松得多了。
炮兵不同,他们有马匹,不过马匹主要是用来牵引火炮。由于下雨,炮弹车派不上用场,炮弹只能用马来驮了,就是陈晚荣的坐骑青花也是驮了不少炮弹。
有马不能骑不说,炮兵还要抬着火炮前行。自从暴雨开始,陈晚荣率领炮兵冒雨行军,先是通过积石山,就累得不行了。出了积石山,炮兵并没有歇息,仍是兼程赶路,路程又多出几百里,抬着火炮在泥泞中行军,其困难可想而知。
到后来,天晴了。按理说炮兵可以轻松一下了,可以让马匹来牵引火炮。可是,吐蕃的交通不如唐朝发达,只有为数不多地道路。要是在唐朝,道路四通八达,官道修建得很好,即使下大雨也可以照样行军。
吐蕃就不一样,道路少得可怜。天晴之后,地面依然松软,不够硬实。炮架会给陷进去。对于炮兵来说,天晴与不晴都一个样,依然得靠双肩抬着火炮前进。
光是通过积石山,就让炮兵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有这几百里路下来,谁能受得了?到后来,陈晚荣实在是没办法,为了让炮兵获得短暂的歇息时间,下令歇息的炮兵骑马,用绳子把他们捆在马背上,让他们睡个囫囵觉。
除了睡觉,没有任何人骑马,都是步行。就是人小步短的王忠嗣,也是凭着过人的毅力,硬是走完了上千里路程。王忠嗣原本眉清目秀,俊俏可爱,这一路走下来,已是瘦了许多。眼眶深陷。
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还有炮兵都劝王忠嗣骑马跟进。他就是不肯“我们应该同甘共苦。监军都没有骑马。我更不能骑了”。
态度坚决。陈晚荣他们只能由着他。这使炮兵们感动无已。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于一个童子。虽然这个童子有着超凡地智慧。但是他地年龄太小。身体与童子无异。这是谁也无法改变地事情。
日夜兼程。当赶到多玛城下。看见唐军地营寨时。炮兵们心头一松。就想倒在地上睡个痛快。凭着最后一口气。把火炮抬到军营里。再也坚持不住。纷纷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陈晚荣醒来。已是三日后地事情了。当陈晚荣睁开眼时。只见郭虔、程晓天、费俊行。一张张熟悉地脸庞上满是关切。见陈晚荣醒来。郭虔大是欣慰。笑道:“监军。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程晓天扶着陈晚荣坐起来:“监军大人。你可是睡了三天三夜呢!比大帅还能睡。”
费俊行是个直性子:“监军大人。你这一觉睡这么久。可把我们急坏了了。现在醒来。总算是没事了。”
陈晚荣翻身坐起,问道:“兄弟们怎么样?他们都好吧?”说着就要下床,却给郭虔拦住了:“监军勿用担心,这些事,我们自会处理。你瞧,他们在这里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瞧,只见哥舒翰、王少华,还有王忠嗣在帐篷的角落里睡得正酣,哥舒翰的鼾声好象打雷似地。他旁边的王忠嗣却是睡得极是香甜,哥舒翰的鼾声根本就影响不到他。
哥舒翰的强悍在军中是出了名的,他居然比陈晚荣还能睡,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三人中,陈晚荣最关心的是王忠嗣,这可是中国历史上不可多见的早慧之人,在不久的将来要大放异彩,若是有个差错,陈晚荣会后悔终生,忙下床,趿着鞋子来到王忠嗣旁边,只见王忠嗣睡得正酣,鼻翼上正渗着晶莹的汗珠,嘴角流着口水,和他地眉清目秀形象太不相称了。
正要去看哥舒翰,只见哥舒翰咂巴咂巴几下嘴巴,睁开眼,一骨碌跳将起来,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多玛城怎么样?我们有没有误了军机?”
他之所以能成为传世名将,时刻没有忘了军机,眼睛睁开关心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军情,着实让人感动。
郭虔感喟无已:“哥舒将军时刻不忘军情,正是为将之道也!哥舒将军放心,多玛城迟早会给拿下,急也急不在这一天半日。等炮兵的弟兄们歇息好了,再打也不迟。”
“炮兵的弟兄们辛苦成这样,这多玛城能少得了你们么?”程晓天说句笑言。
“多玛?敌人来了?”王少华一跃下床,抓起横刀,一副马上投入战斗的模样。
逗得郭虔他们大笑:“王将军不愧是在北地打过突厥的人,时刻警醒,一听到多玛二字就醒过来了。”
王少华这才清醒过来,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
“你能时刻不忘敌情,这才是大唐需要地勇士!”一个稚嫩地声音响起。是王忠嗣醒过来了。睡了三天,王忠嗣恢得差不多了,除了身子有些瘦削以外,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郭虔抚着王忠嗣的小脑袋瓜,很是慈爱的道:“王忠嗣,你醒啦!王忠嗣,你一个童子,居然和炮兵弟兄们一般,走了上千里路,奇事呀!将门有后。王将军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王海宾的胆略、才华、人品让人钦佩,郭虔对这个部下很是器重,一想到王海宾战死。心里就不是滋味。王忠嗣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毅力,将来必是不凡,郭虔老怀大畅,呵呵直乐。
“既入军中,就得行军法,不论年齿,都该一体同仁!”王忠嗣又露出执法如山的本色。
陈晚荣对同甘共苦的炮兵弟兄很是挂念:“走,去看看弟兄们!”
这提议立时得到哥舒翰他们地附和。一行人出了帐篷,去看望炮兵。刘福清他们歇息地地方就在旁边,一出了帐篷就到了。来到一座帐篷里,只见几个炮兵已经醒过来了,正扳着脚板打量。
上千里路下来,不仅炮兵的肩头给磨破了。就是脚板也是血泡一个连着一个,大泡小泡,不知道有多少血泡。就是陈晚荣地脚板,就有三十多个血泡。
“怎么样?还疼吗?”陈晚荣问道。
这几个炮兵一见是陈晚荣,心头一喜,就要见礼,陈晚荣拦住他们道:“别动。我看看你们地脚板。”蹲下身。检视起来。还好,军中大夫不仅处理了肩头上地伤势。还把脚板上的血泡也处理了,三天过去。都在收口了。
郭虔唏嘘道:“监军,你可知道,弟兄们看到你们时是怎么想的吗?一个军中大夫在处理脚板时哭了,他说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糟糕地脚板了。血泡,已经算是好的了。好多弟兄的脚板上血肉模糊,和你们的肩头差不多。
“你们才是真正的硬汉!若是有人问大唐勇士为何物,我就会告诉他们:炮兵就是大唐最勇敢的勇士!”
程晓天附和一句:“大帅说得没错!我们自以为很勇猛了,可是和炮兵的弟兄们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巡视一番,有些炮兵已经醒过来了,有些还在睡。实在是太疲惫了,谁也没有把他们叫醒的想法,任由他们睡。直到第二天,炮兵才全部醒过来。
肚子里一阵咕咕响,郭虔笑问道:“监军,饿了吧?”
“明知故问!”陈晚荣回答一句玩笑话。
郭虔笑道:“走!去用餐。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陈晚荣跟着郭虔来到他的帅帐中,吩咐一声,兵士送上热气腾腾地酥油茶,陈晚荣很是感慨:“这些天,终于可以吃到热食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就一口气喝进肚里,赞道:“好喝,好喝!”
为了以最快速度赶到多玛,炮兵连睡觉都是给捆在马背上,哪有时间埋锅造饭,这些天都是冷炊冷饮,陈晚荣嘴里早就淡得没味了。
好多炮兵的嘴里给冷食磨出了不少泡,咀嚼起来很困难,可是他们仍是无怨无悔,没有人叫苦,没有人畏缩。
“端上来!”郭虔拍拍手,一队兵士端着大盆进来,在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还有王忠嗣面前放好,退了出去。
陈晚荣一瞧,是炖牦牛肉,还有青稞饼。闻着扑鼻而来的肉香,陈晚荣食欲大动,也不管形象,抓起一大块牦牛肉塞进去嘴,猛咀起来。右手抓起一张饼,一口牛肉一口饼,还有一口肉汤,吃得特别香,不一会儿,额头上冒出了汗水,横过袖子一抹,接着大吃。
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比起陈晚荣有过之而无不急。尤其是哥舒翰的吃相更是让人吃惊,抓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就吞了下去。一张饼,几口就不见了,好象他的喉咙有水桶粗似的。
自从进入军中,陈晚荣地饭量猛增,直到把一大盆牦牛肉吃光,这才饱足,打着嗝儿。只见王忠嗣面前的大盆已给他吃掉多半,他那么小一个个头。居然能吃这么多,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吃饱喝足之后,郭虔这才向陈晚荣说起这几天地事情。就在陈晚荣他们蒙头大睡这三天,不断有唐军赶到。天晴之后,道路不再泥泞,后到的唐军没有先前到的唐军那么疲惫,到现在为止,十万大军赶到了差不多六万。再过三五天,差不多能全部赶到。
最让郭虔高兴的是,补给已经上来了。不用再为补给不足担心。补给这事主要是分两部分解决的,一部分是从陇西运来地粮草,一部分是张说就近筹措地。张说不愧是能臣,这筹措粮草的速度让人叹服。短短几天时间,就给他筹措到上百万斤粮草。
要是在唐朝腹心之地,经济发达,物产丰饶,自然是算不得什么。这是在吐蕃,一个很贫穷地地方,能筹措到这么多粮草,很难得了。
郭虔最后说:“监军,你们赶到了。多玛已是囊中之物。我想,等炮兵的弟兄们修整过来,就攻打多玛城。不知监军意下如何?”
陈晚荣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地。数万大军停留在多玛城下也不是办法,打下多玛城,再向逻些城推进。我想到那时,就会遇到吐蕃的主力。我们等待时机,寻求决战,务必尽可能多的把吐蕃军队消灭掉。”
“好!既然监军已经说了,我也没异议。”郭虔看着哥舒翰问道:“不知哥舒将军以为如何?”
哥舒翰才华横溢,强悍过人,郭虔对他很是看重,是以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哥舒翰点头道:“大帅垂询。哥舒翰不敢不说实话。大帅。哥舒翰以为,多玛城不足为虑。火炮一发威,不过是一鼓而下。我们应该商量地事情是过了多玛城以后的事情。”
“有道理,有道理!”郭虔非常赞同他的看法:“只是,不知哥舒翰将军有何高见?”
哥舒翰眉头一轩:“大帅,末将以为,过了石堡城,我军快速疾进,取得了很好的战果。虽然程晓天所部伤亡惨重,总体说来,我们的战果非常不错,歼敌近五万,实属不易。这些都是因为在吐蕃人心目中,石堡城是不可攻破的天险,当石堡城给我们拿下后,他们一无所知。我军正是利于吐蕃人这种想法,快速推进上千里,如入无人之境。直到多玛城下,才为吐蕃人发现。”
多玛城下一战,唐朝援军陆陆续续赶到,取得了歼敌三万多的战果。再加上进军途中零零星星歼灭的吐蕃军队,被歼的吐蕃军队接近五万人了。
反观唐军,伤亡不过四千多人。这些伤亡里,主要是程晓天所部,其他各部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唐军伤亡最大地,一是程晓天的骑兵,二是陈晚荣的炮兵。日落城一战,虽是取得了歼敌两千的胜利,炮兵也付出了上百的阵亡代价。
哥舒翰接着道:“现在,吐蕃人已经清醒过来了,战争突然性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了。是以,末将以为,我军拿下多玛城以后,应该大张旗鼓,以堂堂之阵推进。要吐蕃人知道,大唐大军压境,给他们造成一种心理上地巨大压力。”
唐军的战斗力非常强悍,一旦吐蕃人知道唐朝大军压境,心理上的负担会非常沉重,这是很好的攻心之术。
郭虔点头认同:“是呀!我们不能再搞突袭了,只能大张旗鼓的推进。王忠嗣,你以为呢?”
对这个小大人,谁也能不忽视,郭虔是不敢不问问他的主意。
王忠嗣眨着眼睛,笑得很甜:“大帅,哥舒将军的想法很好,我没有异议。不过,哥舒翰将军说地大张旗鼓一事,我们可以大做文章,推进地时候,多张旗帜,要让吐蕃人误以为我们是三十万,四十万大军,而不是十万之众。”
话音一落点,众将一齐大笑,很是欣赏的看着王忠嗣。
程晓天最是高兴,指点着王忠嗣,笑着问道:“王忠嗣,你那个小脑袋瓜里想地是什么?尽出些损主意!不过,我喜欢!你们想啊,要是让吐蕃人误以为我们大唐有三十万,四十万大军推进,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吓也要把他们吓个半死,还不要说打喽!”
费俊行也是拍掌大笑:“大唐风华,甲于天下,人口众多,物产丰饶,三十万、四十万大军,对于大唐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吐蕃来说,他们得把还没断奶地孩子算上,看能不看凑足这么多军队。”
哥舒翰击掌赞道:“王忠嗣这主不错。还有一件事,日落城之战时,我曾谎言说我们有五万龙武军参战。我也特意把那个吐蕃将军给放走了,他却没有回到多玛城来,应该是去了别处,很有可能是逻些城。”
郭虔大拇指冲哥舒翰一竖,赞不绝口:“哥舒将军,你见机真是太快了,在那种情况下,你还能想到吓唬吐蕃人,了不起!要是墀德祖赞得知这一消息,他肯定很重视。说五万龙武军参战,他肯定不会信,不过,三两万他肯定会信。这事,我们也得好好利用,对了,放风出去,就说程晓天部是龙武军。”
费俊行大笑不已:“大帅,你这主意高明着呢!程小子以五千骑兵和吐蕃数万之众纠缠了两天不说,还把吐蕃的禁军给打得没了战力。墀德祖赞肯定会信程小子所部是龙武军,他不信,他就不是墀德祖赞了!”
程晓天脸一板,喝斥起来:“费俊行,少说几句,没人把你当哑巴!什么小子不小子?大帅,你把我升格成龙武军,就该给我配点象龙武军那样优秀的弟兄,我可是等着要人呢!”
一片大笑声响起,这是大战之前的最后一次商议军机。
末日,离达兰越来越近了!
第一四四 血染多玛城
虽是晨曦初上,已是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今天注定是一个晴好的炎炎夏日。
当吐蕃人正在喝着酥油茶时,多玛城下的唐军有了动静,军号吹响,唐军开始集结。自从唐军围住多玛城以来,唐军只是歇息,就没有如此动静的时候。
这很不寻常,吐蕃兵士忙去禀报达兰。此时的达兰,经过多玛城外一战,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傲气。他是吐蕃有名的战将,自视极高,等闲人不入他之眼,多玛城一战不仅打掉了吐蕃数万大军,更在于让达兰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唐军要进攻了!”达兰心里中暗道,略一整理甲胄,快步赶到城头上,放眼望去,数十里唐军大营除了吹响的军号,战马的嘶鸣声以外,没有一个人喧哗。
达兰精通兵法,深知一支数万人大军能如此整肃非常不容易,就是吐蕃军队也是做不到,而唐军却能做到,唐军能强悍无敌,也不是幸致,确非吐蕃军队所能比。他在多玛城下败北,也不算冤。
一想到那一战,达兰心里很不是滋味,冷笑道:“就算唐军英勇善战,又能奈我何?这可是多玛城,不是你们攻占的那些小城所能比。”
多玛城是吐蕃的北大门,吐蕃下了一番功夫,百年经营,非常坚固,比起唐朝的都城长安自是不如,按照达兰的估计,唐军要想强攻多玛城。不负出三万人地代价,两万人是跑不掉的。
十里方圆大小,全用青条石砌成,城墙高达五丈,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而且,城里还屯积了不少粮草,足够三万大军三月之用,达兰的底气很充足:“我们慢慢打吧!虽然我只有不到一万人,可是,我仍能给你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就在达兰转念头这当口。唐军开出营寨,一队接一队,人马整肃,盔明甲亮人气势如虹。唐军来到城外。排成一个个方阵,站得笔直,好象水泥桩似的,不可撼动。
让达兰奇怪的是,唐军居然没有带攻城武器,而且骑兵不见一个,更没有重装步兵,有的只是轻装步兵。
唐军的战法,达兰很熟悉。若是野战,唐军会布置好伏过多弩、擘张弩、角弓弩和单弓弩,等着敌人去送死。敌人若是冒然冲锋,会给唐军强大的远程武器射杀,从而伤亡惨重。
等到敌人给消耗得差不多了。唐军地骑兵、重装步兵和轻步兵就会投入战斗。骑兵和轻步兵来对付敌人地步兵。而重装步兵主要负责对付敌人地骑兵。
一句话。唐军之所以强悍。不仅仅在于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胆气过人。还在于唐军有很好地协调配合。在战场上。唐军一般不会投入一个兵种进行作战。往往是多个兵种进行协调。良好地协调。是唐军所向披靡地一个重要原因。
象今天这样只派出轻步兵地事情。达兰还没有见过。不由得很是惊奇。眼睛瞪得老大。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量着轻步兵。没错。是轻步兵!
“他们要做什么呢?凭着没有攻城武器地轻步兵要是能把多玛城攻下来。是天大地笑话!我达兰还不至于无能到这地步!”达兰很是气愤地想。
他绝对想不到唐军拥有火炮。要对付多玛城已经足够了。在火炮面前。多玛城再坚固也是抵挡不住。只要城门一开。唐军轻步兵入城屠杀就可以了。
重装步兵威力是很大。不过需要足够地空间。要重装步兵排开阵势才有威力。问题是多玛城和日落城这些小城不同。不仅城市大了许多。也繁华不少。城里除了帐篷。还有不少房屋。这些东西阻碍了重装步兵地发挥。同样地。骑兵在多玛城里也派不上多少用场。还不如用轻步兵进行巷战地好。
正是从这点考虑,郭虔决定投入轻步兵就行了。
唐军的军营里,陈晚荣正迎着朝阳而立,刺目的阳光很是耀眼,不过,对陈晚荣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陈晚荣站在炮兵前面,一脸严肃,扫视着炮兵,缓缓开口:“弟兄们:自从过了石堡城,我们行进千里之远,这是一个奇迹!我为何说是奇迹呢?那是因为我们不是骑着马赶路,也不是轻装疾进,而是我们抬着火炮走完了千里征程,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说是奇迹,一点也不为过!
“想想在刚刚过去的日子里,我们是如何挺过来地!积石山,山势雄峻,道路险恶,泥泞漫道,难以通行,我们硬是用我们的肩膀把火炮抬了过来,用我们的双脚走完了这千里征程!我们的肩头给杠子磨破了,出血了,肉烂了,有些弟兄是把杠子放在骨头上抬着火炮前进,这在大唐历史上还没有过!这在华夏历史上,依然没有过!
“再想想我们困得眼睛睁不开的时候,我们在做什么?我骑在马上,给绳子捆在马背上打瞌睡!大唐有数十万大军,有哪支军队做过这种事?没有!只有我们炮兵!
“摸摸我们的脚板,血泡不算什么,那是最轻微的!你们地脚板,还有我地脚板,都把肉磨烂了,血肉模糊。一个为我们治伤的弟兄抱着一个兄弟地脚哭了,他说,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糟糕的脚板了!这是对我们英雄行为地最好赞扬!
“还有,行军途中,我们没有时间歇息,更没有时间埋锅造饭,我们只能冷炊冷饮。好多兄弟的嘴里给磨出了血泡,啃着冷硬的冷食好象在吞刀子,他们没有叫苦,没有怨言。忍着苦痛吃冷炊,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吃饱!我一定要有力气!我一定要把火炮抬到多玛城下!”
到这里,陈晚荣回想起这千里征程的不易,不由得眼睛湿润了。
炮兵们个个眼含热泪,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这千里征程,简直就是魔鬼之旅,没有强悍地身体,没有过人的意志,不可能走得下来!而炮兵却走下来了。尽管他们负出了惨重的代价,没有人发过一句牢骚!
郭虔和一众将领听了这话,也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他们都是在死人堆里爬过不知道多少回,心硬如铁。可是一想到炮兵经历的磨难,不得不流起了英雄泪!
吸口气,让心情平静一下,陈晚荣接着道:“弟兄们:你们创造了一个奇迹,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是由我们炮兵创造的!我们苦,但我们自豪!”
“我们苦,但我们自豪!”炮兵挥着拳头,大声疾呼。
等到炮兵的吼声停歇下来。陈晚荣接着道:“与你们在一起同甘共苦的这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自豪的岁月!以后,等我老了,走不动了,我就给我的孙子孙女们说故事,说我们如何走完这一千里征程地可歌可泣的故事!”
“将军!”炮兵们再也忍不住了。呜呜的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他们并不是伤心,是激动,一个将军一辈子也会忘不掉他们,这足以让任何一个炮兵感动不已。
刘福清大声道:“将军,等弟兄们老了的时候。会向孙子孙女们说说将军地故事。说说将军如何带领我们走完这一千里不可能走完的征程!”
“对!我们一定要把将军的故事告诉我们的后辈!”炮兵们齐声附和。
自从陈晚荣为刘福清闯宫后,在炮兵里的威望大增。炮兵知道他对人真诚,无不是归心。然而。比起这一千里路程陈晚荣所做的,简直不值一提。这一千里,陈晚荣与炮兵们风雨相扶,甘苦与共,炮兵的肩头磨烂了,脚板破了,陈晚荣的肩膀和脚板与他们的无异。
这是什么样地情谊?这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情!
这一辈子,谁也忘不了谁!
无论何时,陈晚荣会记得他有一群生死与共的炮兵弟兄!炮兵们会记得,他们有一位与他们无论有多么危险,始终与他们在一起的好将军!
“我们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累,为地就是把火炮抬到多玛城下。现在,我们完成了这一使命!但是,我们的使命还没有完结,我命令你们:架起火炮,把多玛城给我夷为平地!”陈晚荣目光冷厉如剑,大声下达了命令。
“把多玛城夷为平地!”炮兵们兴奋的吼叫起来,振奋异常,如狼似虎!
经历了千里魔鬼征程,等的就是这一刻,炮兵们兴奋得脸上泛红光,眼里射出渴望血腥的光芒。陈晚荣一声令下,把火炮推出了营寨。
炮兵热血沸腾,很快就把火炮准备好了,炮手站在位置上,只等着陈晚荣的命令。
望望巍峨的多玛城,陈晚荣地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很是享受战场地感觉,右手高高举起,重重挥下:“开炮!”
话音刚落点,火炮就发威了,数十枚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朝多玛城头落去。一团团火球闪现,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地传来,响成一片,好象炸雷似的。
原本吐蕃密集地城头现在已经变成空荡荡的,给火炮覆盖过的地方唯有残肢断臂,飞溅的碎肉与鲜血。
还有身受重伤的吐蕃兵士发出的惨叫声!
吐蕃兵士平生第一遭经历热兵器的攻击,乍见这一血淋淋的情景,惊呆了,站在城头上,眼珠突出,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
达兰不知道火炮为何物,骤闻如雷的响声,还以为是打雷了,抬头一看,晴空万里,哪有打雷的征兆。
正不明所以,一个吐蕃兵士惊惶不已的跑过来禀报:“大帅,不好了。唐人会仙法,请得雷公下凡,把兄弟们都给轰死了!”
吐蕃地文明不发达,很是迷信,不知火炮为何物,只能认为是雷公发威了。达兰不信,斥道:“胡说!雷公是神仙,怎么会下凡?”
吐蕃人对仙佛之事深信不疑,达兰自是不能例外。
“大帅,是是是真的!”兵士依然惊惶。
达兰忙跟着兵士跑过去一瞧。见了血淋淋的现场,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地上好象给魔鬼撕裂的碎肉:“这这这……”
一向说话流利的达兰,平生第一遭结巴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轮火炮打来,落在离达兰不远处的兵士堆里,等到爆炸过后,原本上百吐蕃兵,幸存者不过二三十人。就是幸存下来的,不是带伤,就是吓得浑身筛糠,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在向神仙祈祷。
“哎呀!监军,你打错了,城门在这边!”郭虔见炮兵专朝城头上人多的地方发炮,忙提醒陈晚荣。
陈晚荣不以为意:“大帅,我没错!我打的就是这些龟孙子!”
程晓天提醒道:“监军大人,炮兵弟兄们只需要把城门打开。一切自有兄弟们收拾。快把城门打开!”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哥舒翰就发话了:“程将军,你不要尽想着美事,我们把城门一打开,你们一拥而进,我们只有看戏的份了,这种亏本买卖做不得!”
费俊行搓着双手。反驳起来:“哥舒将军。这是打仗,不是做买卖。不要贻误军机了!快轰城门!”
陈晚荣笑道:“弟兄们:别听他们地。给我照人多的地方打!哪里人多,就打哪里!不要手软!全部轰死最好!”
郭虔忙拦住:“监军。这事做不得!”
“有什么做不做得的?”陈晚荣不赞同他的说法:“大帅,你要想想,弟兄们吃了这么多地苦,肩膀烂了,脚板破了,到了多玛城下,就打几炮,把城门轰开,让你们去吃肉,我们连点汤都喝不上,这才是不公平!好歹也要对得起我们的脚板,我们的肩膀!”
郭虔的嘴巴一下子张大了,再也说不出话来,摇手阻止还待再说的费俊行:“让炮兵的弟兄们打个痛快!”
炮兵是最辛苦的,要是只让他们轰开城门,就去晒太阳,这事还真说不过去,程天晓虽是不甘心,也只得不说了。
听了这话,炮兵无不是心气陡长,不停的装炮弹,专打人多的地方,一炮下去,就会死伤数十。一轮又一轮,不停地轰击,几十轮轰炸下来,吐蕃兵士死伤无数,城头上一片惨叫声、呻吟声,就是站得远远的唐军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敌人的痛苦是我最大的快乐!唐军听着吐蕃兵士的惨叫,无不是兴奋莫铭,暗中叫好,要不是碍于军规,早就大声赞叹打得好!
石堡城一战,炮兵不过是牛刀小试,一个时辰不到就拿下了石堡城。这一次,炮兵们是憋足了劲,狠狠的打,一连轰击了一个多时辰,城头上打起一面白旗。
“吐蕃人顶不住了!”郭虔大是兴奋:“监军,快叫弟兄们住手!”
哥舒翰却不同意:“大帅,末将以为这时节更应该狠狠地打!吐蕃人一打白旗,我们就停止射击,这也太不好了。大帅,以末将之见,要等城头上一片白旗,到那时再停手也不迟。”
经过这么猛烈的轰炸,吐蕃人已经丧胆,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郭虔笑道:“哥舒将军,我知道你们憋了一口气,想找吐蕃人的麻烦。战场上,不能意气用事,仗打到这程度,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多玛城,已经创造了奇迹,再打已经没有意思了!”
王忠嗣突然开口:“大帅,哥舒将军这是很好的攻心之术!”
“攻心之术?这话从何说起?”郭虔有些不解。
王忠嗣给他解释:“大帅请想,要是我们现在就接受吐蕃的投降,意义不大。若是继续轰炸下去,让城头一片白旗,那说明吐蕃人已经是胆气尽丧!到那时,我们再接受他们的投降。等他们投降之后,我们就告诉他们,大唐有数十种利器,现在使用的不过是其中地一种罢了。放了他们,让他们把这一消息告诉吐蕃人,大帅,您说,那会是什么样地后果呢?
“未战先夺气!兵家大谋也!”
仗打到现在,唐军虽然势如破竹,歼敌数万。不过,吐蕃拥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唐军不过是利用战争地突然性取得的战果,还没有遇到吐蕃地主力。
要向逻些城推进,必然要遇到吐蕃的主力,必然要和吐蕃人决战,未战先夺气,那可是谋略的上乘境界,其好处不用想也知道。
要想夺气,就得让敌人丧胆,要让吐蕃人丧胆,就得让他们流血,只有流够了鲜血,他们才会害怕!
郭虔恍然大悟,冲哥舒翰和王忠嗣一抱拳:“多谢二位提醒,郭某惭愧!”
程晓天抚着王忠嗣的小脑袋瓜,大笑道:“王忠嗣,你这小天才!”
“是呀!真是个天才,连我们这些在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人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却一眼就能看穿!了不得!”费俊行虽是给王忠嗣打过耳光,对王忠嗣的才智是越来越服气,这话说得很是兴奋。
大计一定,火炮无休无止的轰下去。吐蕃人吃了亏,总算是有了一些应对之法,那就是分散开,不再集中站着。这也难不住陈晚荣,把火炮每五门分为一个小队,一共七个小队,在多玛城四周移动,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打。
只过了一会儿,城头上的白旗越来越多,小半个时辰后,多玛城上一片白旗飘扬,幸存的吐蕃兵大声求饶:“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唐人爷爷,饶了我们吧!
第一四五 欢腾的长安
时机成熟了,陈晚荣下令停止开炮,炮兵打了半天,正兴奋着呢:“将军,让我们再打一阵,把这些龟孙子全部报销掉!”
“不要一次把愤恨发泄完!得留下一点,等到逻些城再去狠狠的打!”陈晚荣不同意他们的请求。
炮兵无奈,只得停手。
“把城门打开!”传令兵来到城下,冲城头上大声传令。
“这就开,这就开!”城头上传下一片恭敬的回答。不一会儿,吊桥放,城门打开。
郭虔大手一挥,一队唐朝轻装步兵通过吊桥,进入多玛城。不一会儿功夫,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城头上,接管了城防。
“监军,我们也进城吧!”郭虔很是高兴:“监军,你可知道,我是准备有一场血战。没成想,给火炮一轰,他们竟然投降了。不费一兵一卒,而拿下多玛城,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我郭虔打了一辈子的仗,美梦做了不少,就没有如此美事!”
陈晚荣轻松一笑:“那是他们不经打!”骑着青花,和郭虔一道进城。
一进城,陈晚荣给吓了一大跳,只见城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碎裂的肉块,还有不成样子的肠肠鹏肚肚,这不是战场,简直就是修罗屠场。
好象给嗜血的恶魔血洗过似的,没想到轮火炮轰炸之后,竟然成了这样子,陈晚荣很是惊异。这很好的诠释了为何吐蕃兵不仅打白旗,还大声求饶的原委。
吐蕃人很幸运,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支给炮火猛轰的军队。幸运的后果就是吓得心惊胆颤,个个脸色苍白如纸,好象在土里给埋过似的,听着要命的爆炸声,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给炸死,那纯粹就是一种折磨。是在考验人的神经抗折磨能力。
当再也禁受不住后。只能投降。只能告饶。
军队打了败仗之后。要投降就投降。没有告饶地事情!如此这般求饶。是人类战争史上一奇!
“我郭某少小从军。在死人堆里爬过。在鲜血里洗过澡。就没有见过如此惨烈地景象。就是给陌刀劈开地尸身也还有个人样。火炮轰过之后。连一点人样也没有。惨烈!惨烈!比起石堡城还要惨烈!”郭虔心惊之余。忍不住慨叹一声。
石堡城一战。之所以给人不够惨烈地印象。是因为石堡城地吐蕃守军太少。哪象这里。有上万人。死伤数千人地惨烈景象。哪里是石堡城所能比拟地。
吐蕃人地伤亡如此之大。陈晚荣也是想不到。仔细一想。这也在情理中。吐蕃人不知道火炮为何物。不知道如何防范。每当挨炸时。要么乱奔乱蹿。要么就是傻愣愣地站着挨炸。
只需要趴下。就可以减少伤亡。趴下这个动作虽然简单。可是这是现代人地想法。是经过热兵器战争积累下来地防范措施。吐蕃人又哪里懂了?
“攻心嘛,就是越惨烈越好!”哥舒翰眼里精光四射,从后赶来,发表看法。
如此惨烈的情景,要是放在以前,陈晚荣肯定禁受不住,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大帅,应该把那一万多俘虏押来。让他们亲眼看看,然后放了他们。我们可是没有那么多的给养来养活他们,不如让他们帮我们传播消息。”
唐军现在的补给已经大为改善,不过,由于青藏高原道路险隘,补给起来依然困难。一万多降兵,一天的消耗也不少,这是一个很大的负担。让他们看看这惨烈的景象,再把他们放了。那就是一万多个免费地宣传人员。比起间谍散播流言更有用。
郭虔击掌赞赏,调侃起来:“好主意!哦。监军,你们炮兵怎么尽出些损人的主意?你一个,哥舒将军一个,还有王忠嗣,小小年纪,坏主意比谁都多!”
陈晚荣大笑,回敬一句笑言:“要是大帅不喜欢,我们就尽出些好主意!”
“使不得,使不得!坏一点好,能让吐蕃人倒霉!”郭虔连连摇手,眉头一皱,问道:“有没有发现达兰?”
到现在不见有兵士来禀报达兰的消息,郭虔有些沉不住气了。
费俊行大步过来:“大帅,达兰自杀了。副将、判官、禁军地千户也自杀了。”
“啊!自杀了?”郭虔很是意外:“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费俊行应一声,带着郭虔和陈晚荣去了达兰的帅府。一进帅府,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只见达兰歪倒在帅座上,脖子上一道长长的口子,一把带血的弯刀掉在地上。
虽已气绝,眼睛却睁得老大,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将军阵前亡,再正常也不过了。只是,达兰非常不甘心。要知道,他先是在他镇守的多玛城下给程晓天五千骑兵打得没办法,后是折损几万人。现在,给火炮猛轰,死伤无数,却连唐军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心中的窝火不是笔墨所能形容,他是带着不甘心离开了这个世界。
帅案上用鲜血写着一行字“请唐人善待兄弟们,以大军粮草为报”。
郭虔心头一跳,忙问道:“粮草有没有问题?”
费俊行回答道:“大帅放心,粮草完好无损。够我们用一个月地了。”
粮草对于唐军太重要了,郭虔这才放下心来,右手伸出,把达兰的眼睛阖上:“达兰,你虽死了,不过作为将军,你能做到这一步,不错了!我郭虔佩服你,你的请求我一定实现,我会善待吐蕃降
把粮草给了唐军,是在资敌。达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城破之前,一把火把粮草烧了,留下一片废墟给唐军。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用粮草来换他部下的性命,能到死都念着自己部下的将领实在是不多,陈晚荣也是服气。向达兰遗体鞠个躬。
在帅府里自杀的还有达兰的亲卫,几十个亲卫,没有一个畏死,全部抹了脖子。
作为统帅,他能得到他的亲卫生死相随,难能可贵了!田横也不过如是!
达兰九泉之下。也可以欣慰了。
“这些都是忠勇之士,应该厚葬他们!”哥舒翰提议。
作为敌人,在战场上要生死相搏,打完了,还是可以佩服敌人地勇气!这提议得到郭虔和陈晚荣的赞同。
副将、判官、禁军千户自杀地情形和达兰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禁军千户留下的遗言是“赞普,臣尽忠了”。
郭虔挥手,叫兵士把达兰和一众亲卫的尸体抬了出去,坐在达兰的帅座上。请陈晚荣他们坐下,道:“多玛一战,没有一个人跑掉。要么被俘,要么被歼,我们取得了完胜!这是一个不小的胜利,大家应该高兴!传令,今天晚上,犒军!”
这是大胜之后必须要做地,没有人有异议。
郭虔接着道:“现在,我们有两件事情得赶紧做,一是恢复多玛城里地秩序。清理尸体,处理血迹。二是略事修整之后,马上向逻些城推进!
“多玛城是逻些城北方地大门,多玛城一破,逻些城的大门已经洞开,正是我们推进地好时机。你们都要记住一点:下一个目标是吐蕃的都城逻些城!”
“打到逻些城!活捉墀德祖赞!”众将异常振奋,大声吼起来,声响如雷,震人耳膜。
郭虔双手下压。要众将安静下来,扫视一眼众将,提醒道:“我们是打胜了,但是,你们不能昏了头脑!到现在为止,我们只是歼灭了吐蕃数万人,只不过是让吐蕃人吃了点亏,还没有伤筋动骨!
“吐蕃数千里之国,虽不如大唐幅员辽阔。物产丰饶。人口众多,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拥有近三十万军队。我们还没有遇到吐蕃的主力,尤其是吐蕃的禁军,只不过损失了万把人。要是我所料不错地话,接下来,我们向逻些城的推进,将会遇到吐蕃的主力,将会是血战不断!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硬仗,才刚刚开始!”
唐军通过石堡城后,不过二十来天时间,就占领了吐蕃千里国土,歼灭数万吐蕃军队,控制了吐蕃都城逻些城地北方门户多玛,兵锋遥指逻些城。
这种成就,足以让任何人自豪!
七百年前,赵充国兵临积石山,无法再前进一步。而唐军一举越过积石山,兵锋遥指逻些城,创造了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历史,这是空前的!
秦始皇、汉武大帝、唐太宗,这些中国历史上让人景仰的帝王,他们的军队都没有到达过这里,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了!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郭虔却能保持清醒,没有给胜利冲昏头脑,实在是太难得了。
“名将就是名将!”陈晚荣在心里暗赞一句。
“遵令!”众将肃然领命。
郭虔接下来的分析更是入木三分:“你们中有些人可能心存侥幸,以为我们一路势如破竹,吐蕃人早就吓破胆了,不堪一击,那你们就错了。也许你们不了解墀德祖赞这个人,不过,我倒是对他下过一番功夫。以我的看法,此人雄毅过人,胆识、才气均是不凡,在别人吓破胆的时候,他却能镇定逾恒。不要说我们拿下的只是多玛城,就是我们兵临逻些城下,他也不会给吓破胆,他会和我们决一死战。因此,决战不可避免,以后地征程得靠一刀一枪硬打了!”
正如郭虔所言,墀德祖赞是是吐蕃继松赞干布后又一个雄主,他统治期间,吐蕃达到全盛时期,吐蕃的国力、疆域都是空前的。
他的胆识、才略、毅力,都非常人所能及,遇到这样的对手,时时刻刻都得小心。
“监军,你以为呢?”郭虔看着陈晚荣。
陈晚荣扫视一眼众将:“大帅的看法,我很赞同。我要告诉你们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尤其是墀德祖赞这样雄毅过人的对手,你一个疏忽。就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段时间,陈晚荣也对吐蕃下过一番功夫,对墀德祖赞地为人有所了解,知道这个对手不好对付。
“谢监军提醒,我等谨记!”众将领命。
郭虔板着地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给皇上报捷!你们说。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会高兴么?”
“那是当然!”众将笑语欢颜不断。
接下来的事情除了犒军,就是整顿军队,要所有的兵士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要他们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处理吐蕃俘虏,那些受了伤的给医治。留下一批俘虏送往长安,既然打了胜仗。总得有俘虏献给睿宗。其余地俘虏,给他们洗脑之后,发给口粮。要他们回家去。他们是带着唐军拥有数十种利器的震惊离开地,这是哥舒翰地攻心之策。
对俘虏的处理,有一个小Сhā曲。那就是给送往长安地俘虏,人人心惊不已,还以为睿宗要砍他们的脑袋。事实上,睿宗并没有那么做,当他们给押到时,睿宗按照传统祭祀太庙,要吐蕃俘虏陪衬。
这在史书上叫做“献俘于太庙”。
事后。睿宗从他们中挑选了一批人来看守太庙。哪里想得到,这些俘虏争相要来,因为大唐风华远过他们的想象,再也不想他们的家,只要能留在大唐,做什么都乐意。更别说,看守太庙这事又轻松,又没事做,还衣食无忧。谁个不乐意?
当然,这是后话,陈晚荣他们征战归来才知晓这事,无不是当作笑谈之资。
三天之后,长安,建春门。
夕阳残照,如血般地余辉洒向大地,把大地染成一片金色,长安城仿佛金装一般。格外雄奇美丽。
天快黑了。不过,建春门仍是行人如梭。繁华依旧,毫无天黑的气氛。
车马如织,人流如潮,这种热闹气象会持续到深夜,谁叫长安是不夜城呢?
“多玛大捷!多玛大捷!”一个兵士手持令箭,疾驰而来,放开喉咙呐喊。此人一脸的疲惫,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赶了很长地路程。
“多玛?多玛是哪里?”进出城门的行人听了他的报捷,不明所以,不住摇头:“多玛这么不出名的地方,打赢了就赢了吧,用得着吼得这么响亮?”
自从汉宣帝对青藏高原大举用兵开始,华夏军队就没有通过积石山的先例,老百姓哪里知道多玛是哪里,有什么样的意义。是以,多玛大捷比起石堡城大得太多,却提不起老百姓的兴趣,反应很冷淡。
最让老百姓奇怪的是,这个骑士疲惫不堪,却是兴奋异常,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得好象天上的太阳,这是兴奋到无以复加程度地表征。
“不就一个小地方,还如此兴奋,真是的!”有百姓不屑的摇摇头。
一辆很是气派的马车正朝城门驶来,车里传出一个清越的男子声音:“快停下!”车夫应一声,马鞭一挥,马车停了下来。
车门开处,一个中年男子跳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郑建秋。打量着飞驰而过的骑士,眼里的势度陡然升高:“晚荣他们打了大胜仗!晚荣,晚荣,你们打到多玛去了!了不得呀!”老百姓不知道多玛是哪里,郑建秋还能不知道么?这可是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盛事,陈晚荣能参与其中,他这个做岳父的,引以自豪!眼里噙着泪水,兴奋地叫起来。
“这位先生,你就不要在这里瞎嚷嚷了。不就一个多玛嘛,根本就不出名,你激动个啥?”一个老者扯扯郑建秋的衣袖,提醒他。
如此惊天的大胜利,他却不当一回事,郑建秋有些哭笑不得,给他解释起来:“老伯,您不知道多玛不要紧,但您千万不要鄙夷,因为,您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老者依然不当一回事。
郑建秋接着道:“老伯,您一定会后悔!老伯您可知道多玛在哪里吗?那是吐蕃都城逻些城的北大门!其重要性就好比函谷关对于大唐的重要性!大唐拿下多玛,就可以攻打吐蕃的都城逻些城了。下一步,大唐就要攻打逻些城了,就要准备灭吐蕃。老伯,是灭吐蕃呀,你说是不是大事?”
“你没逛人吧?”老者依然有些不信。
郑建秋一本正经的道:“这里,还有谁知道多玛城的?”
“我!”一个读书人手摇扇子,快步过来,冲老百姓道:“各位父老:这位先生说的是真地!多玛是吐蕃都城逻些城地北大门,丢了多玛,逻些城已经暴露在大唐的兵锋之下,不日之间,大唐地铁骑就会出现在逻些城下。父老们:你们即将听到大唐灭亡吐蕃的惊天消息!还等什么呀?还不回去庆贺!”
老百姓不知道多玛,却知道吐蕃,知道吐蕃的都城逻些城。不久之后,唐军就要到达逻些城下,这意味着什么?不需要任何知识都能想到。
“啪!”老者重重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埋怨一句:“你这老东西,居然连这么重要的喜讯都不当一回事!谢谢先生点醒!”冲郑建秋施一礼,快步离去。脚步轻快异常,好象踩着风火轮似的。
“多玛大捷!大唐灭亡吐蕃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率先吼上一嗓子。
立时得到一片响应声“多玛大捷!大唐灭亡吐蕃了!”
欢呼声响成一片,老百姓奔走相告,不一会儿,整个长安就沸腾了,欢呼声、爆竹声响成一片。
今夜的长安,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一四六 睿宗的喜悦
鸾翔阁,睿宗正埋头处理公务,非常专注。自从发现自己有建立历史功业的机会后,睿宗整个人都变了,一是更加勤于公务,好多以前扔给李隆基处理的事情现在睿宗亲自处理了。二是决断时不再本着一太公平主,二是太子的老规矩,大多数时候睿宗乾纲独断了,这可是睿宗两次当皇帝以来最大的变化。
段辉脚步轻快,脸上泛着光辉,张着嘴巴,喜滋滋的小跑到睿宗面前,声调扯得有点高:“皇上,皇上,多玛大捷了!”
只要知道多玛重要性的人都知道多玛大捷的意义,拿下多玛,唐军的利剑无异于对准了逻些城,段辉发觉血管里的血液是滚烫的。
睿宗沉浸在公务中,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道:“多玛大捷?”
段辉埋怨一句:“皇上,是多玛大捷!是多玛给我们拿下了!”
“多玛?真的?”睿宗反应过来,猛的跳起来,眼睛鼓得比牛眼睛还要大,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哎呀!皇上,这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情,臣哪敢乱说呀!”段辉有点没好气。
“真的?”睿宗兀自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段辉肯定一次。
睿宗风风火火从御案后面跑了出来:“快,给朕看军报!”
段辉提醒一句:“皇上,送军报的校尉就在门外。皇上,这可是大事,这军报您去接,那才叫好!”
“对对对!朕亲自去接!这可是大事呀!”睿宗一溜风般跑了出去。看见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军报地校尉。一个箭步蹿上去。一把夺过军报。手忙脚乱地打开。略一浏览。脸上地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真地是多玛大捷!真地是多玛大捷!段辉。你瞧瞧。你瞧瞧!”也不管段辉地反应。把军报直接塞在他手里。
段辉略一浏览。向睿宗道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成此千秋功业!”
为了把青藏高原并入版图。我们地祖先已经奋战了七百多年。睿宗若是把吐蕃拿下来了。那可是一件影响深远地大事。是千秋功业!
这话说到睿宗心里去了。不住点头:“是千秋功业!是千秋功业!段辉。朕当初就没有想到朕居然有此等良机。建立如此伟业!若吐蕃给灭掉。朕死何憾!”
段辉吓了一大跳。忙提醒道:“皇上。当此喜庆地时节。不应该说这种不吉利地话。”
睿宗倒没放在心上。摆手道:“段辉。若是晚荣他们拿下逻些城。你说后人会如何评价朕呢?”
这时节,当然是说点好话,让他高兴高兴:“皇上,臣以为后人一定会说皇上是一代圣君,开拓了吐蕃这片土地!”
“圣君?”睿宗一愣,接着就是一长串的笑声。扳着手指头给段辉算历史帐了:“段辉,你说能与开拓吐蕃相比者,在历史上有哪些?朕看有四件大事比开拓吐蕃更重要:第一件是秦始皇扫灭六国,一统华夏。第二件是汉武帝击破匈奴,安定边境。第三是太宗皇上灭掉东突厥。第四件就是父皇灭西突厥。要是朕灭了吐蕃,把这片土地并入版图,那么就是历史上的第五件大功业。五件大功业,我大唐有三,何其幸也!”
秦始皇统一中国。成了中国历史的转折点,假若没有秦始皇统一中国,中国会是什么样呢?谁也说不清。尽管秦始皇给儒家骂得一文不值,不过睿宗这点评还是公道的。
汉武帝破击匈奴,开创了“汉武盛世”,又是一件让无数后人自豪地大事。不过,后人对汉武帝多有诟病,骂他穷兵黩武,穷奢极欲。睿宗能把汉武帝列出来。不乏公正之心。
唐太宗灭东突厥。唐高宗灭西突厥,自是不用说了。肯定排在他前面。
睿宗这话明里听起来是在议论历史,真正的意思是说“我是历史上第五个最有作为的皇帝”,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如此高看自己固然有些不对,不过,这是因为睿宗喜悦不禁!此时此刻,睿宗的喜悦之情远非笔墨所能形容。只见他飞快的踱着步,双手不时高举,不时握成拳,极富激|情的低喝一声:“太好了!太好了!”
段辉和他相交数十年,深知他的为人,很少有高兴的时候,如此这般高兴是段辉数十年来第一遭见到,很为他高兴:“天佑大唐!”
睿宗点点头,猛的停下来,劈头盖脑地问了一句让段辉想不到的话:“段辉,你猜猜看,朕现在想的是什么?”
段辉和睿宗地关系非同寻常,也是不敢猜测圣意,忙道:“皇上,臣愚钝,实不知皇上想法。”
睿宗也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直接说出来:“朕在想:当皇帝的感觉真的好!朕今天才发现,当皇帝实是太好了!这感觉太美妙了!好象在云端一般,飘飘然!”
睿宗第一次当皇帝,不过是武则天手里的一枚棋子,虽有皇帝之名,却无皇帝之实,不过是坐在皇位上的一个活人罢了,何来美妙感觉?
一年前复位,弊政太多,他虽不是雄主,也能看出来,让他很不满意。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太平公主和李隆基的争斗,这是骨肉相残,弄得他很恼火,一点也没有觉得当皇帝有多美妙。
直到今天,多玛大捷的喜讯传来,睿宗这才感想当皇帝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怪不得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当皇帝!
“大唐万岁!破灭吐蕃!”一声惊天动地地响声传来,把睿宗吓了一大跳,忙问道:“怎么回事?”
段辉也不清楚,推测道:“皇上,应该是多玛大捷的消息走漏了,老百姓高兴呗!”
“走!看看去!”睿宗有了上次的经验,还以为老百姓会涌到大明宫前来见他,还不如他先去见老百姓的好,因为他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乐于成|人之美。
然而。让睿宗意外的是,老百姓并没有拥到大明宫来,更没有嚷着要见他。站在宫城上的睿宗放眼望去,只见老百姓拥上街头,饮酒狂欢,载歌载舞。
也不知道是有人组织。还是老百姓自发,时不时就会大吼一声:“大唐万岁!破灭吐蕃!”
在睿宗的记忆中,公元657年,苏定方统兵西征,灭掉西突厥,当胜利的消息传来时,长安地百姓自发的拥上街头狂欢。在这之前,还有唐太宗灭了东突厥,老百姓也是这般高兴。没想到。这一幕居然出现在他当皇帝时,这是何等的幸事?
一声接一声“大唐万岁!破灭吐蕃!”的欢呼声响彻长安。
睿宗只觉这吼声是美妙的乐章,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乐声了。很是享受地站在城头上观看起了老百姓的狂欢。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睿宗扭头一瞧,只见萧至忠、窦怀贞这些重臣肃立,正向他施礼,个个脸上带着喜色。
“你们怎么来了?”睿宗笑呵呵的问一句。
萧至忠回答:“皇上,百姓如此高兴,闹出这么大地动静来,我们哪里还有心思公干,不得不来瞧瞧。皇上,多玛大捷实是大唐数十年来未有之大胜呀!”
窦怀贞接过话头道:“皇上。多玛大捷不单单是一场胜利,其意义重大。其一,华夏自从七百年前赵充国兵临积石山以后,再无一支大军到达积石山,更没有一支军队越过积石山,大唐做到了,这是华夏历史上从未有过之盛事!”
睿宗也精通历史,点头道:“是呀!七百年了,整整七百年过去了。大唐终于重返积石山,并越过积石山,打下了多玛城,将士们了不得呀!”
“皇上圣明!”群臣齐声道贺。
“窦卿,你接着说。”睿宗地心情格外好,铁了心要把这些好话听完。
窦怀贞应一声,接着道:“其二,自从吐蕃崛起,与华夏为敌。不仅仅是我大唐。还有前朝,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百年来。大唐与吐蕃大小数十仗,虽是胜仗不断,却不能越过积石山一步。如今,大唐的大军把多玛城拿下来,这耻辱早已雪却!”
“对!这是雪耻之战!”群臣附和一句。
唐朝拿石堡城没办法,一直是他们地心病,如今不仅拿下石堡城,还攻下吐蕃的重镇多玛,那是何等的让人意气风发?
窦怀贞再道:“其三,多玛是吐蕃地北大门,多玛一失,吐蕃的都城逻些城已经暴露在我大军的打击之下,不日之间,我大唐地大军就要兵临逻些城。灭亡吐蕃的决战将会展开!”
顿了顿,窦怀贞很富激|情的道:“皇上,吐蕃一灭,大唐在西北将无战事,就可以腾出手来处理契丹、突厥人了。等到这两地平静下来,到那时,大唐就可以集中兵力与大食争雄于西域!
“大食与吐蕃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与我大唐为敌数十年。打了几十年,各有胜负。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大唐无力与之争锋,是因为大唐不能把兵力集中。等到这些边患处理掉,大唐把兵力集中于西域,到那时,皇上,您不会是想灭了大食吧?”
最后一句是趣话,却有很好的效果,话音一落点,群臣爆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
睿宗卟哧一声笑出来,指点着窦怀贞:“你这个窦怀贞,居然说笑起来了!”
笑过之后,睿宗的兴致更高:“吴兢,你是史官,你来说说,若是朕把吐蕃给灭了,不知道朕之功业如何?后人会如何评价朕?”
任何一个皇帝都很关心后人的评论,史官的记载,睿宗一双眼睛神光炯炯的盯着吴兢,极是盼望他地说词。
吴兢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皱着眉头沉思起来,过了一阵,这才开口:“皇上,臣以为若皇上真把吐蕃并入版图的话,皇上必是古往今来的一代圣君!”
“呵呵!”睿宗舒心的笑了。问道:“具体说说!”
吴兢接着道:“要论功业之伟者,首推始祖黄帝,若无黄帝,则于今日之华夏。”
黄帝是始祖,把他排在第一,谁也没有话说。无不是点头认同。
“三代之中,虽有商汤之贤明,文武之仁德,可是在开疆拓这方面,他们却有不及。”吴兢一边思索,一边点评历史:“接下来就要数秦始皇了。秦始皇虽给后人骂为暴君,不过,开疆拓土,秦始皇功业最大!扫灭六国。一统华夏,不过是秦始皇功业中的一部分罢了。融化岭南,把华夏的领土推广到南海之滨。秦始皇之功也!打败匈奴,收复河套之地,固然是秦始皇地功劳,不过,这之前赵武灵王就曾打败胡人、匈奴,赵国拥有河套之地,不算开边。”史家就是史家,点评的历史格外公正,让人不得不服气。就是给儒家骂了千百年的秦始皇。他也能说出其功绩,群臣之中尽管有人对秦始皇不满,还是没法反驳。
吴兢接着点评:“接下来就要数汉武帝了。在汉武帝之前,击胡有成地帝王有赵武灵王,秦始皇,不过,比起汉武帝大破匈奴,攻占匈奴的祭祖圣地龙城、狼居胥山,端掉匈奴王庭这些事。赵武灵王和秦始皇的击胡功业太小。在这之外,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凿空和番,是华夏开拓西域之始,这是汉武帝地另一功。至于重收岭南之地一事,不过是秦始皇遗惠,不足道。”
汉武帝和秦始皇一样,倍受后人诟病,不过。他的功业是实实在在的。群臣中同样有对汉武帝不爽的人。也是没法反驳。
“接下来,就要数我朝的太宗皇上灭东突厥。高宗皇上灭西突厥了。”吴兢的评论和睿宗出奇地相似。
睿宗大笑,指着吴兢道:“吴兢,朕自认为并吐蕃一事该是华夏历史上第五件大事,没想到经你这么一说,却变成了第六。”
吴兢脸色一变,忙道:“皇上,臣是据实而言!”
睿宗知道他地想法,笑道:“行了,行了,你别担心。你是史官,你能如此评价朕,朕已经很满足了。朕只是没有把始祖黄帝算在里面,其余的,我们君臣地看法相同。第六就第六吧,总不能不要老祖宗吧?”
这话说得很是轻松惬意,群臣大笑不已。
李隆基大步而来,睿宗冲他一招手:“三郎,今天这事我们固然是高兴,不过,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请父皇吩咐!”
睿宗眉头一皱,脸上的喜悦骤然消失,代之而起地是一脸的严肃:“战事已经进入到紧要关头,这时候,一定不能出错,哪怕是一点点。最重要的一点是,要给大军解决好后顾之忧,粮草一定不能缺少。”
吐蕃山势雄峻,道路崎岖难行,粮草的运输非常困难,这的确是头等大事,李隆基点头应承:“父皇请放心,儿臣明白。儿臣自会处理好这事。”
睿宗深信李隆基之能,不过,仍是叮嘱一句:“三郎,这件事你最好亲自过问。你是知道的,自从七百年前汉宣帝对这里大举用兵以来,就没有一支军队如此深入。我大唐的军队是华夏历史上第一次越过积石山,第一次兵临逻些城。若有挫折,朕将饮恨终生!”
青藏高原的土著人已经接受了华夏文明,向往华夏,把这片土地并入版图的所有条件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一支大军到来,把那些阻碍摧毁。
唐军这次地行动若是功亏一篑,不仅仅是睿宗饮恨终生,还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大憾事。正如天宝年间的唐朝受挫于西域,让后人扼腕一般。
李隆基深知此事的关系有多重大,道:“儿臣一定亲自署理!”
睿宗脸沉似水:“朕担心有人在这时节乱来,这时节,朝廷一定得稳住,不能出任何问题。只要朝廷稳住,前方的将士们才能安安心心打仗。因此,朕决定,从现在起,长安、洛阳、郑州、应天、幽州、益州加强戒备。还有,要给各地官员下旨,凡有可能起乱的事,一律严办。”
这是深谋远虑,前方已经到了关键时期,决战即将到来,内部更不能出问题,群臣第一次感受睿宗的英明,齐道:“皇上圣明!”
“另外嘛,就是参战将士的家属要加强保护,决不能出任何意外。”睿宗接着安排事务:“尤其是晚荣的家人,更得保护好。梅玄成不知所踪,朕担心他若是趁这时节对付晚荣地家人。若是晚荣的家人出了事,将如何面对晚荣?”
要不是陈晚荣造出了火炮,睿宗也不可能建立如此大的功业,也不可能成为他自认的中国历史上在开疆拓土一事上最有成就的第六大君王。对陈晚荣的家人,自然是要严加保护。
对于此点,群臣没有异议。当然,妒忌陈晚荣在睿宗心目中地位如此之高的人还是有的。
“皇上,还应该下一道严旨,要前方把吐蕃给灭了!”萧至忠忙出主意。
灭吐蕃这事,睿宗想想就激动,不过,现在的睿宗却格外冷静:“不!越是这时节,朕越是不能掣将士们地肘!朕什么都不说,得让前方地将士们放开了手脚去打!马上就要决战了,朕绝对不能给将士们增添任何负担。”
睿宗不算英明,可他这种气度还是让人服气,群臣齐道:“皇上英明!臣等感佩!”
而此时,唐军拿下多玛以后,略事修整,就向逻些城推进。前锋已经通过了柏海,若是从空中望去,只见唐军象潮水一样向逻些城涌去。
第一四七 墀德祖赞的愤怒
逻些城耸立着一座白色的宫殿,这就是着名的“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始建于松赞干布时期,当时,为了和文成公主成亲,松赞干布特的修建了布达拉宫。布达拉是梵语观音胜地普陀洛迦的音译,意为观音慈航以普渡众生。
在当时,吐蕃的文化主要是承袭印度文明,就是吐蕃文字也是从梵语而来,受印度文明的影响很深。
松赞干布自认为他的本尊是观音菩萨,就给这座宫殿命名为“布达拉宫”。当时的布达拉宫有大小房间九百九十九间,再加山上修行室,正好一千间房屋。
布达拉宫一共有三层围墙,一侧为赞普的寝宫,中间有佛塔,另一侧是后宫。在后宫和寝宫之间有四层楼高的铜铁铸中空廊桥相连。三大建筑通体粉白,耸立在红山上,格外圣洁。
松赞干布时期,佛教在吐蕃刚刚开始传播,还没有达到政教合一的地步,是以称宫,而不是称“寺”。
现在的布达拉宫是后世重修的,不是松赞干布时期修建,最早的布达拉宫已经焚于战火。
宽大的政事房,聚集了不少人,个个脸色肃穆,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正中宝座上坐着一个个头高大的中年男子,头戴金饰,一脸阴沉,目光如刀,在众人身上扫过,冷哼一声:“怎么了?你们都不说话了!都哑巴了!”
他就是墀德祖赞,吐蕃的一代雄主,是继松赞干布以后最有作为的吐蕃赞普。在历史上。墀德祖赞大肆扩张,他统治时期,吐蕃地疆域最为辽阔,吐蕃达到全盛时期。
墀德祖赞少有猛志,自从当上赞普以后,雄心勃勃,准备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先是和大食帝国勾结,与唐朝在西域争夺不休。后是和后突厥结盟。利用后突厥牵制唐朝的北疆,而吐蕃自恃有石堡城天险,进可攻,退可守,恃无忌惮,出兵陇西之地,和唐朝争夺河西走廊。
墀德祖赞曾经口出狂言“拿下陇西,让唐人做不孝子孙!”
虽然中华民族是由中原发展起来地。但是陇西和中华民族地关系非常大。可以说。要是没有陇西。就不可能有华夏地今天。
在三代之际。陇西生活着一支游牧部族。叫秦部族。那是秦始皇地祖先。秦部族是陇西之地一支不大地部族。但是。这支部族坚忍不拔。意志顽强。英勇顽强。在激烈地部族战争中脱颖而出。
后来。秦部族成了周天子在北方地一个小部落。为地是给周天子养马。到了西周末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之后。弄得怨声载道。紧接着。当时地西戎部落趁机攻占了西周地都城镐京。西周遂告灭亡。
周平王求告无门。东方地大诸侯如晋、齐都不理睬他。实在没办法。周平王这才找到秦部族。当时地秦部族首领是秦襄公。二话不说。提兵五万进入关中。与八万戎兵大战。并大破之。
这一战。成了东周地开始。周平公看到镐京残破。遂迁都于洛阳。临去之前。为了感谢秦襄公。周平王把西周在岐丰地旧地赏给秦部族。这一奖赏表面上看起来很重。其实是个空头人情。因为当时地岐丰旧地还在戎人手里。
不过。秦襄公并没有多说。带领英勇善战地秦人把戎人赶了出去。夺回岐丰之地。使秦国在关中立足。才有后来地秦穆公称霸。秦孝公招贤、商鞅变法。进而才有秦始皇统一中国。实现中国地历史转折。
若是陇西落入吐蕃人手里,就好比丢了老祖宗的祖产,实为不孝子孙!
墀德祖赞的这一战略构想的确是好,只是有一点,他的军队实在是不争气,数次出兵陇西都吃了败仗。幸好有石堡城天险,阻挡了唐军地进攻,要不然,唐军早就打到哪里去了。
绝对不可能给攻破的天险石堡城居然丢了不说,唐军还一路势如破竹,在短短的二十天时间里就攻占了孙波如的大部分地区,拿下了多玛城,唐军正向逻些城推进。
这是惊天的消息,吐蕃群臣得到这一消息,个个惊讶不置,根本就不信。可是,战报非常具体详细,由不得他们不信。
大论、小论、兵马都元帅宰相同平章事、副元帅同平章事、曩论、宰相同平章事、纰论、岸奔、资悉波折逋、喻塞波掣逋,这些文武大臣先后赶到政事房。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墀德祖赞阴沉着脸色,他们沉知墀德祖赞的为人,发起火来势如雷霆,不惜杀人。这般表现,正是怒火即将发作的前奏,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群臣一声不吭,墀德祖赞站起身来,走到群臣边上站定:“石堡城是我大吐蕃的天险,有了石堡城,大吐蕃可保无虞。现在石堡城丢了,这也不要紧,因为我大吐蕃还有很多的关塞险隘,能挡住唐军地步伐。你们是不是这样想的?”
要论险关,吐蕃不少,群臣谁个不是如此想呢?
“你们不说,我代你们说了,你们是这样想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墀德祖赞说起了大实话:“可是,唐军却攻破了我们一道又一道天险,打下了多玛!多玛是我大吐蕃的北大门,没有多玛,逻些城就成了危地。现在,你们谁还敢自恃险关要隘的?你们都说说,唐人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们会飞?他们长着翅膀,飞过了我们一道又一道地天险?”
多玛一战之前,唐军是凭借战争地突然性,席卷千里。多玛一下,唐军打明旗号。大张旗鼓的推进。多玛之后,吐蕃依然有不少关隘,只是,这些关隘对于火炮来说,不堪一击,哪里阻挡得了唐军地推进。
墀德祖赞通晓兵法,多玛一战之前,唐军快速推进他能理解。多玛一战之后。唐军依然是攻势猛烈,进军神速,他就想不通道理了。
唐军拥有火炮这事,墀德祖赞根本就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知道火炮为何物。除了解释成唐军有翅膀会飞以外,还能作何解释呢?
兵马都元帅宰相同平章事名叫桑旺,越众而出道:“赞普。这是臣的失职,臣领罪,请赞普降罪!”
“领罪,领罪,领个屁地罪!”墀德祖赞疾言厉色,喝斥起来:“首先是要弄明白唐人的想法,他们是为何进军如此神速,然后再来治你的罪!”
唐军现在正向逻些城疾进。想出应对之法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治罪,桑旺一呆,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误了:“赞普责备得是,臣知罪。赞普,这事臣会查明白!”
“不是会查明白,而是一定要快!”墀德祖赞眉头拧得更紧了:“桑布扎告诉我,说唐人调了两万龙武军参战,你们说这消息可靠么?”
桑布扎在日落城全军覆没后,并没有赶回多玛。而是回逻些城,直接面见墀德祖赞,把日落城一战的经过详细禀报。
桑布扎出身名门,是吉米.桑布扎的后人。吉米.桑布扎给松赞干布派去克什米尔地区学习,学成后,创制了吐蕃文。桑布扎本人好兵,喜读兵书。深得桑布扎喜爱。正是这层特殊地关系,桑布扎才没有回多玛。而是赶回逻些城见墀德祖赞。
在他想来两万龙武军参战,那可是天大的事情。不能不让墀德祖赞知道。
桑旺略一沉思道:“赞普,臣以为此战,必有龙武军参加,要不然多玛城不可能这么快就陷落了。”
“这不可能!”大论见桑旺打破了沉闷气氛,略为放心,发表看法:“赞普是知道的,唐有一共才有多少龙武军?不过两万人而已,唐人不可能全部调来?”
龙武军组建时间不长,只有一年多,但由于其强悍的战力,倍受吐蕃关注。对龙武军的根根底底,吐蕃上层都很清楚。
小论接过话头:“赞普,臣以为有可能。兵行诡道,虚虚实实,唐人组建三五万龙武军,而对外只说两万人不到,这大有可能。墀德祖赞一挥手:“依我看,两万龙武军参战可能说少了,少说也有两万多三万龙武军,要不然,多玛不可能这么快陷落,我们的险关要隘也不会跟纸糊的差不多。我一接到多玛危急的消息,马上调兵驰援,可是军队还没有出动,多玛就给唐人拿下了。”
接到多玛被围地消息后,墀德祖赞马上调兵增援,只是这事太出人意料,要调兵也来不及。逻些城倒是有不少军队,只是这些军队要护卫都城的安危,不可能调走。只能从别的地方调兵,命令传达到后,吐蕃军队开始做准备,准备功夫刚做好,多玛就陷落了。
如此神速的行动,在吐蕃历史上就没有发生过,然而就是发生了,墀德祖赞接到败讯后,很是震惊了一阵子。
这还是唐军长途跋涉之后,需要修整的缘故,要不然多玛城会更早给打下来。
“要是有三万龙武军参战,那么唐朝究竟出动了多少军队呢?”群臣心里直发毛,猜疑不定了。
就在这时,桑布扎快步进来,略一施礼,在墀德祖赞耳边嘀咕一阵。
“消息可靠?”墀德祖赞眉头一轩,大声问道。
桑布扎点头,很是肯定的道:“赞普,这消息绝对可靠。是从唐人放回的兵士嘴里得知,他人就在外面,赞普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勘问。”
“带进来!”墀德祖赞回到宝座上坐了下来,刚刚有所好转的脸色又变得阴冷了。
桑布扎应一声,快步出去。不一会儿就回转,带着两个禁军亲卫推搡着一个吐蕃兵士进来:“跪下!还不见过赞普!”
这个兵士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赞普饶命。赞普饶命!”
“你何罪之有啊?”墀德祖赞不动声色地问道。
兵士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浑身开始筛糠:“赞普,小的在多玛城没有力战殉国,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墀德祖赞嘴角一扯,目光陡然凌厉,重重一掌拍下,发出砰地一声响。厉喝道:“你现在才知道,晚了。说,你是如何贪生怕死的?若有半句虚言,我会灭你的全家!”
兵士脸色苍白,强忍着心惊,结结巴巴的道:“赞普,那是一个末日!那天早上,我们还在喝酥油茶。唐军就开始布阵了。他们开出来的全是轻步兵,我们看得不明所以。小的心想,仅凭轻步兵就想攻下多玛城,那是在做梦!”
“不是唐人在做梦,是你在做梦!轻步兵就想攻下多玛,也太小瞧大吐蕃了!”大论喝斥起来。
兵士肯定一句道:“大人,小的说的全是实话,唐人确实只派出了轻步兵。而且。唐人地轻步兵根本就没有参与攻城,我们就顶不住了。”
“胡说!难道唐人会妖法?”桑旺脸一沉,根本就不信。
“大人,差不多,唐人真的会妖法!”兵士居然认同了,大出桑旺意料:“唐人使用了一种利器,对着城头猛轰。小的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神兵利器。每一次发威,天空都会出现一团团火光,还有打雷似的声音,震得人的耳朵都受不了。”
“住嘴!火光能把人整死?扯谎也要沾点边!”群臣不屑的讥嘲起来。
回想起当日挨炸的情景。兵士仍然有些头晕,摇摇头,扯开衣袖,指着手臂上地一道伤口道:“大人,您请看,这就是那利器所伤。”
墀德祖赞目光所及处,只见兵士手臂上有一道伤痕。还没有好利索。这伤口很是奇怪。不象是刀剑所伤,更不是箭矢之伤。倒象是铁皮划过似地。其实,这是弹片擦伤。算这个兵士命大,没有给弹片要了老命。
“唐人这利器实在是太厉害了,死伤的弟兄们惨不忍睹,会把人地肢体活生生给撕裂,那情景实在是,实在是……”兵士说到这里,再也说不去了。
桑旺冷哼道:“你贪生怕死,别在这里假惺惺作态!“大人,小的说地全是实话!若大人不信,可以去问其他人,多玛一战,幸存下来的不过一半。他们跟我一样,到现在都不知道是给什么利器所伤。”兵士头一昂,胸一挺,毫不示弱,反顶一句。
桑旺还待再说,墀德祖赞发话了:“桑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日后自有验证,不需你在这里多嘴。仗打到这份上,你有多大地错失,难道你不知道?”
桑旺统领吐蕃兵马,仗打到之份上,他的罪过最大,立时说不出话来。墀德祖赞不去理他,冲兵士道:“说下去!”
墀德祖赞最恨的就是贪生怕死的人,这个兵士,他一百个想砍了他脑袋。不过,这个兵士毕竟是这一战的亲历者,还得从他那里获得详情,只能忍着。
兵士应一声,接着道:“后来,我们实在是顶不住了,就打白旗投降。可是唐人不允,直到我们告饶,唐人这才不再用那利器。后来,唐人告诉我们说,他们有好几十种这样的利器,现在只不过用了一种罢了。”
“几十种?这这……”群臣对兵士说的不是太相信,依然震惊于唐军的强大。要是兵士说的是真的,只需要一种这样地利器,就让吐蕃受不了,更别说几十种了,人人惊心。
墀德祖赞冷冷的打量群臣一眼:“这是攻心术,你们就怕了?这样的利器有一种就不得了,还几十种,谁会信?”
嘴上如此说,心里着实惊异“几十种不太可能,三五种还是很有可能!”
“还有吗?”墀德祖赞依然冰冷。
兵士迟疑一下,这才道:“还有,还有,小的回来时看见不少唐军在前进。估计有好几十万吧。”
“几十万?”群臣又抽一口凉气。
“没有了?”墀德祖赞再问一句。
兵士愣愣的道:“回赞普,没有了。小的就知道这些。”
“把他的脑袋砍了,再把他地家人给活埋了。”墀德祖赞冷冷地下达了灭族了令。兵士唬得发软,就要磕头,给两个禁军亲卫拖出去了,求饶声远远传来,墀德祖赞厌烦的挥挥手。
“桑布扎,你那里有还有什么消息?”墀德祖赞有些不耐地问道。
桑布扎看了群臣一眼,欲言又止。墀德祖赞挥手道:“说,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用隐瞒。”
应一声,桑布扎这才道:“赞普,兵士说地有可能是真的。到现在为止,我们发现的唐军大约有二十万,还没有发现的,不知道有多少。依臣估计,没有三十万,也差不了多少。”“三十万?”这是个惊天消息,群臣唬得直缩嘴皮。
这是王忠嗣的计谋,唐军大张旗鼓的前进不说,张说这几天废奴有成,不少奴隶给招进军队来,差不多有三四千人了。这几千人虽然不多,要是打着旗号,到处招摇,虚张声势,一下子可以变出十倍、二十倍的军队来。
再加上唐军打出两倍三倍的旗帜,有时候还要在马尾巴上绑上树枝,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吐蕃斥候又不敢靠近,只能远观了。因而,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唐军有好几十万正向逻些城推进。
要真有三十万唐军扑来,那么逻些城下必然有一场血战,看来,吐蕃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墀德祖赞有一个品性,就是绝不惧怕任何困难,刷的一下拔出弯刀,把面前的御案砍断,冷冷的扫视群臣:“我们是弃宗弄赞的子孙,誓与唐人血战到底!”
弃宗弄赞就是松赞干布。
第一四八 哥舒翰做先锋
怒江以北,正有一支大军在快速开进,正是桑旺统领的吐蕃先头部队。
墀德祖赞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自从做出与唐军血战的决定后,立即调整布署,一边从其他地方调军队,一边把驻守逻些城的部分军队调往北方,准备御唐军于怒江以北的另一条大河“牦牛河”。
按照墀德祖赞的估算,唐军就算进军神速,人数众多,要是在大草原上的话,倒可以齐头并进,很快赶到。但这是吐蕃,道路不多,山势雄峻,不便于大军行军,能赶到牦牛河的唐军不会太多,渡过牦牛河的唐军更少。那么,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稳固牦牛河的防线,凭借牦牛河构筑一道新的防线,他兵力少,不能与唐军正面交锋,采取拖延战术。
利用吐蕃地形复杂,粮草运输困难的有利打件,把唐军拖垮,等到唐军粮草供应不上时,再和唐军决战,可以一战而胜,保得吐蕃无虞。
不得不承认,墀德祖赞的构想非常好,吐蕃交道不发达,道路稀缺,要想在这里维持一支数十万大军比登天还要困难十倍。吐蕃穷,要想在吐蕃筹集到数十万大军需要的粮食,无异于痴人说梦,根本就不可能。
军队一调集得差不多了,墀德祖赞命桑旺率领两万先头部队赶往牦牛河,而他自己亲统大军随后跟来。
桑旺也是一个通晓兵法的人,深知墀德祖赞的构想,对这一设想他很是赞成。毕竟。以吐蕃地实力,要想和唐朝数十万大军对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唐军因有精良的装备,良好的训练,坚韧的兵士,一万唐军的战力比起吐蕃两万军队都要强悍,吐蕃正面交锋那是在拿鸡蛋碰石头。
唐军宜速战速决,而吐蕃却利于拖延。把唐军拖垮了之后,趁唐军撤退之时再来决战,必会打一个吐蕃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胜战。
说一句题外话:据历史学家测算,在秦汉隋唐之际,一个中国兵士的战力相当于二十个胡兵地战力。到了两宋和晚清时期,要四十个中国士兵才能抵挡一个鬼子兵。
桑旺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第一时间赶到牦牛河,稳固这里的防线。若是遇到小股唐军,不必客气,把他们赶进牦牛河里淹死。
桑旺一路行来,倒也顺利,完全没有遇到唐军,渡过怒江之后,再有三五日就可以赶到牦牛河。
“我还是希望冒出点唐人试我锋锐!”望着五千身着铁甲。人如龙。马如虎地禁军。桑旺很是渴望战斗。
他地任务重。一路行去。很可能遇到唐军。对唐军地战力。墀德祖赞再清楚不过了。一般地军队根本就对付不了。更别说还有数万龙武军参战。就派了五千禁军给桑旺。以备他不时之需。
只要不是遇到唐朝龙武军。桑旺还是很有信心打败唐军地。
渴望归渴望。现实归现实。过了怒江。行了上百里路。却连唐军地影子也没有看见。桑旺只好打消了现在与唐军战斗地念头。
“启禀大人。前面发现唐军!”斥候飞马来报。
桑旺刚刚打消了与唐军作战地念头。机会就出现了。不由得精神一振。问道:“在哪里?有多少?”
斥候喘着粗气:“大人,就在前面十来里处。差不多两千人。”
他可是带了两万军队赶来,遇到两千唐军。要是吃不掉,那他就不是桑旺。正想着好事,就来了美事,这种感觉非常好,桑旺大手一挥,喝道:“传令,排起战斗队形!准备战斗!”
命令一传下,吐蕃军队立即变行军队形为战斗队形,排成一个个方阵,在桑旺的指挥下,向北开去。要是从天空望去的话,黑压压一大片,好象乌鸦一般。
桑旺骑在马上,紧握着腰间的刀柄,眼里闪着野兽般的光芒,鲜血是那么的诱人,尤其是敌人地鲜血更是让人冲动不已。
行了差不多十里路程,就见前面一支唐军,盔明甲明,旗帜漫卷,阵势整肃。
“还是那般骠悍!”桑旺对唐军是太熟悉了,一见熟悉的唐军,立时评价起来。
略略一打量,唐军也是以战斗队形迎上来,为首一个大汉,他身后跟着一面旗帜,上书“哥舒”二字。
这个大汉正是哥舒翰!现在的哥舒翰已不是炮兵的将领,而是十万大军的开路先锋。从石堡城起,哥舒翰就展现出过人的军事才华,郭虔对他很是赏识。多玛一战之后,郭虔和陈晚荣打商量,要借哥舒翰来做先锋。
哥舒翰的军事才华自是没说的,头脑灵活,见事极快,更难得的是性格冷静,由他来做先锋,比起让程晓天和费俊行做先锋更好。
请出哥舒翰是为了训练炮兵,现在这事已做完了,陈晚荣没有理由不同意,爽快的应允了。郭虔原本怕陈晚荣不同意,得到答复后很是高兴,着实把陈晚荣夸赞了一通。
郭虔当即升帐,把任命哥舒翰为先锋地事情一说,众将既是意外,又是高兴。哥舒翰和众将相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他强悍的性格,过人的才华给众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日落城一战,若不是哥舒翰先行谋划,说不定唐军会给堵在积石山中。
就这样,哥舒翰带着他的先头部队先于大军出发。一路南下,遇到不少吐蕃的关隘,哥舒翰指挥他的部队一一攻克。大多数是凭借他地才智,应用了恰当地战法攻下地,只有少数是火炮轰开地。
到达牦牛河。哥舒翰停留了几天,给大军修起了三座浮桥。等到这一切妥当之后,哥舒翰这才渡过牦牛河,向南推进。
桑旺望着哥舒翰带领下的唐军,很是兴奋地想:“我可是两万人,你不过两千人,居然不逃,真是个疯子!”猛的拔出弯刀。奋力一挥,大喝一声:“杀!”率着吐蕃军队杀了上去。
哥舒翰率领的是两千轻步兵,既没有迎上来,也没有逃跑,而是变阵。原本堂堂阵阵的战斗队形,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圆形,盾牌竖起,轻步兵躲在盾牌后面。
和唐朝打了那么多的仗。就没见过唐军使用过这种打法,桑旺很是好奇,心想:“肯定是要固守待援!看来,他们地援军就在后面,一定要趁早歼灭掉!”
主意一定,桑旺叫其他的军队围在四周,让禁军歼灭唐军。
禁军都是骑兵,身着铁甲。训练有素,一得到命令,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冲了过来,手里的弯刀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骑兵打轻步兵,那是屠杀,吐蕃禁军一点也没有当一回事,泼风般冲了过来。一进入唐军的射程范围内,唐军的箭矢如雨点般射来,不少禁军中箭落马。
骑射和胜衣甲一样,是唐军最基本的要求。唐军是人手一副弓箭,最起码也要配备二十支箭矢。唐军的骑射水平相当高超,一是因为唐军有着良好地训练,二是因为唐人好武,习武成风,民风强悍,身体素质好。
唐军的箭雨既准又狠。等到禁军冲到近前。已是上百人落马了。
骑兵的冲击力相当强悍,就算唐军有盾牌也未必抵挡得住。然而。让吐蕃军意外的是,盾牌阵中突然冒出如林的长矛。明晃晃的矛扎在战马身上,战马悲鸣,人仰马翻,原本整肃的冲锋队形一下子散乱起来。
“这是什么打法?”桑旺第一次遇到唐军不按常规打法的事情,很是惊疑。
重装步兵是骑兵地克星,骑兵遇到重装步兵很难有所作为,尤其是唐军的重装步兵,手里有数十斤重的陌刀,那是骑兵的梦魇。轻步兵也能对付骑兵,不过一是代价太高,二是困难太大,只能偶尔用用,不能作为常规打法。
第一次冲击失败,桑旺很是不服气,命令禁军再次冲锋。唐军还是用相同的战术对付,先是用箭射,然后用矛扎战马,吐蕃禁军又落得个人仰马翻。
一连冲锋五次,结果都一样,桑旺郁闷之中很是惊异的发现,唐军手里的长矛是吐蕃禁军冲锋用的长矛。用禁军的长矛攻击禁军,桑旺气愤得差点吐血。
这些长矛都是唐军缴获的,哥舒翰认为有用,就带了些,真地给他派上了用场。
禁军每一次冲锋,都要伤亡上百,几次冲锋下来,付出了四五百人的代价,还是没有把唐军的圆阵打乱,要是再打下去,也是没用。禁军是桑旺的拳头,不能这样损失了,桑旺下令禁军退下,叫其他的军队上来攻打。
两方开始了血战,吐蕃军攻,唐军守,一直打了一个时辰,吐蕃军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也是没有撼动唐军的圆阵。圆阵外面,吐蕃兵士地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鲜血把地面都染红了,而唐军却是气定神闲,打得异常轻松。
桑旺现在处于两难境地,明智地决定就是放过这支唐军。可是,他能放弃么?他是奉命来稳定牦牛河防线,若是不把唐军歼灭掉,何来稳定一说?
再打嘛,代价高昂得可怕,桑旺是退不得的进不得,心中地憋屈非笔墨所能形容。
“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走这支唐军!要不然,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经过一番权衡,桑旺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吃掉唐军,一咬牙,下达了命令:“禁军,再上!”
禁军得令,又冲了上来。
哥舒翰看在眼里,一抹冷笑出现在嘴角:“吐蕃人终于忍不住了!是时间了!摇旗!”
兵士摇动写有“哥舒”的旗帜,只听一阵如雷似地响声突然传来,震得大地都在抖动。
桑旺一打量。只见前方出现一条流畅地水线,正向他们飞速涌来。
“不就一支援军嘛!瞧这模样,不过两千来人!我正愁气没地方撒呢!”桑旺看清情势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大帅,这边有唐军!这边也有!这边还有!”亲卫给唬得脸上变色,提醒桑旺。
桑旺仍是不屑,四处一打量,只见前后左右都有唐朝骑兵。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向着吐蕃军队高速冲来。
一共四队骑兵,每队人数不多,就两千人左右。桑旺有两万人,对上一万唐军依然有兵力优势,按理说是不惧。可现在不同了,他的军队和哥舒翰两千轻步兵打了这么长时间,消耗得差不多了,不仅是伤亡惨重。还在于士气下降太多。
士气一盛二衰三竭,打了半天,吐蕃军队一点便宜也没有讨到不说,还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这本身就对士气的打击很大。要是他把哥舒翰的两千步兵歼灭掉的话,吐蕃军队的士气就不是衰竭,而是高涨。
可惜地是,情况并不是这样。
再者。唐朝骑兵突然出现,桑旺要想变更部署已经来不及了。
最重要的是,两军交战正酣之际,一方的援军出现,不论人数多少,都会给敌人造出巨大的心理恐慌。
不论是草原上的匈奴、鲜卑、突厥,还是吐蕃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野蛮落后,他们打仗是有利则进。不利则作鸟兽散。
唐军骑兵阵势雄壮,人数众多,吐蕃兵士看在眼里,惊在心头,也不知道是谁发声喊“快逃”,呼啦一下,就逃掉一大片。
唯一没有人逃跑的就是禁军了。依然是阵势整齐。准备接战。禁军能成为吐蕃军队的中坚力量,的确不是幸致。哥舒翰暗中点头赞许。
“死战!死战!退者处死!”桑旺拔出弯刀,砍翻一个逃跑地吐蕃兵士。他的亲卫也拔出弯刀。砍杀逃跑的吐蕃兵。
经过他们一番努力,吐蕃兵的阵势稍振,就在这时,唐军骑兵已经冲到近前,唐军手里的弓箭发威,箭矢如雨般射来,射杀不少吐蕃兵士。
距离差不多了,唐军收起弓箭,绰起马槊,朝着吐蕃军队冲去。马槊之后是横刀,经过唐的一番冲杀,吐蕃军队死伤不少。
哥舒翰铁了心要把吐蕃这五千禁军吃掉,指挥两队骑兵前后夹击禁军。禁军腹背受敌,体现出了良好的素质,一点也没有慌乱,一分为二,手持弓箭,对着唐军冲了过去。
吐蕃人的骑射技术不见得比唐军差,只是有一点,他们地弓箭没有唐军弓箭的射程远,还够不着唐军时,就给唐军的弓箭射杀不少,队形显得有些凌乱。
禁军在唐军的箭雨打击下,并没有慌乱,依然冲了过去。等到够得着唐军时,拉弓放箭,不少唐军中箭落马。
距离差不多了,禁军收起弓箭,绰起长矛,一往无前的冲了过去。和手持马槊的唐军轰然相撞,人喊马嘶中,两军落马者不在少数,紧接着的就是横刀对弯刀的砍杀了。
两军近身肉搏,难分难解,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哥舒翰当机立断,留下两千骑兵和轻步兵对付其余的军队,再调来一支骑兵对付吐蕃的禁军。就算其他军队逃走也不要紧,只需要把禁军给歼灭掉,就算胜利,还是一个大胜。
当另一支唐军骑兵冲过来时,吐蕃禁军再也抵挡不住了,阵形立时大乱。唐军气势大振,奋力砍杀,一阵凌厉地攻势之后,吐蕃禁军四散逃亡。
禁军是吐蕃军队的主心骨,禁军已经乱了,其他军队就不用说了,乱得不成样子,四散逃亡。哥舒翰指挥唐军咬住禁军不放,一定要全歼。
追击了足足三十里路,禁军已经所剩无几,完全失去了战力。
再追已经没有了意义,哥舒翰收拢军队,略一清点,伤亡不到两千,而吐蕃伤亡过万,桑旺两万军队短时间内不可能投入战斗。
至于桑旺,哥舒翰派了一队人去追击,却给他逃掉。这也不要紧,等到唐军兵临逻些城下之后,他就无处可逃了。
这一战的战果辉煌,是哥舒翰当上先锋以来的第一仗,打得非常漂亮。
哥舒翰有着过人的才智,对吐蕃人的心思推测得很准确。知道吐蕃必然会派军队来稳定牦牛河,一边派出大量的斥候,一边渡过牦牛河。
哥舒翰派出地斥候不仅仅是唐军斥候,还有吐蕃奴隶。奴隶痛恨奴隶主,唐军给他们自由,给他们财主,把他们当人看,让他们感激无已,哥舒翰交待地事情,他们自然是要完成。再加上他们对当地很熟,要侦知桑旺的行动很容易。
哥舒翰对桑旺地情况一清二楚,而桑旺却对哥舒翰一无所知,中了哥舒翰的计,大败而归也就在情理中了。
这应该是吐蕃地先头部队,现在趁机进军,必然会有莫大的好处。哥舒翰收拢军队,带着他的军队又向南推进了。
半天之后,北面一队人马飞驰赶来,正是程晓天带着不多的人赶了来。
程晓天要来应该是带着大军,不可能带着这点人马来,哥舒翰知道必有大事,忙迎了上去:“程将军赶来,不知有何要务?”
军情紧急,也不寒喧,程晓天直说来意:“大帅要我暂时替你坐镇。哥舒将军,大帅要你赶快赶回大营,说是有要事和你商量。”
哥舒翰大是奇怪:“有什么事称得上要事?所有的事情在进军之前都商量好了,我们都清楚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多玛一战后,郭虔召集众将商议今后行止,所有的事情都商议过了,有了一致的认识,现在又有要事,哥舒翰非常奇怪。
第一四九 张说的远谋
程晓天有些不满的道:“是张大人,他派人给大帅送来一封信,只说了一句话:此次进军宜缓不宜急!具体的原因他也没有说,说是要等他赶到细说。”
哥舒翰很是不赞同这说法:“兵贵神速,当过几天兵的人都知道,兵临逻些城下,拿下逻些城,这仗就算打完了。谁都明白这个理,何来宜缓不宜急之说?”
“哥舒将军,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大帅说了,这是张说张大人的看法,谁也不能忽视。是以才要你赶回去,到时一起听听张大人的高见!”程晓天话里有些不屑。
张说是一代人杰,才智极高,精通政务,他的看法不要说郭虔,就是睿宗、李隆基、太平公主也不敢不重视。接到他的书信后,郭虔只能等待了。
这倒是实情,既然张说另有看法,无论如何也是该听听,哥舒翰不再多说,把军中事务一一交待。其实,他这先锋没做多少时间,事务也很明了,只一会儿功夫就交待完了,带着亲卫,打马北返,去见郭虔。
郭虔的帅帐就在北方两百里处,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郭虔一见哥舒翰的面,大是高兴,迎上来,拉着哥舒翰的手,大笑道:“哥舒将军,你这个借来的将军,可是大展身手了,一下子给大军建起三座浮桥,了不得呀!有了这三座浮桥。大军要通过牦牛河一点难处也没有。当初,我向监军借将,这一步是走对了!”
三座浮桥对于唐军有多重要,郭虔是太清楚了,这话说得极是真诚,不住在哥舒翰手背上轻拍。亲热得很。
末了,郭虔这才道:“哥舒将军,把你行军地经过详细说说。”
哥舒翰应一声,把经过说了。听说哥舒翰刚刚打了个大胜仗,以一万对两万,还把吐蕃的禁军打得没了战力,郭虔更加高兴,请哥舒翰坐了下来:“哥舒将军,你打了胜仗,本该跟着疾进。不过,张大人来信说是此次进军宜缓不宜急,我和监军、王忠嗣商量过了,不解他之意。是以把你请回来,说说你的看法。”
一接到张说这书信,郭虔就犯迷糊,兵贵神速这是兵家的法则,张说却另有说法不说,还是与之截然相反,实是惊人之语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郭虔把陈晚荣和王忠嗣找来商量。二人也是不解。王忠嗣有着过人的才智,仍是参不透张说地意思。无奈之下。郭虔只好把哥舒翰找来。
一路赶回来,哥舒翰思来索去,就是想不通张说的用意何在:“大帅,解铃还需系铃人,末将才穷智竭,无法参透张大人的用意,还是等张大人到了。听听他的高见。一切自有分晓。”
郭虔有些烦躁的道:“连哥舒将军都不解他的意思,谁还能参透呢?若是张大人说的有理。我们等等还不错。若是不能让人信服,我们等下去。岂不是贻误战机?”
对这事,哥舒翰很有信心:“大帅请放心,就算缓过三五日进军,我们也不用怕。三五日,墀德祖赞也集结不了多少军队,毕竟吐蕃地势险恶,道路难以行军,对我们是困难,对吐蕃人同样是困难。多出个三五万,我们一样能对付。”
唐军的战力强悍,远非吐蕃军队能比,就算吐蕃多出几万军队,照样会给打垮,对这点,郭虔很有信心:“那好!我们就等等张大人。但愿他真的有高见!”
这一等不要紧,一连等了两天,都不见张说的人影。郭虔和众将,还有陈晚荣都焦躁起来了,更有些将领骂起了张说地祖辈,说他是害人精,这么多人等他,他却不见人影。
正在众人难以忍耐之时,张说终于来了。现在的张说一脸的疲惫,双眼通红,很明显缺少睡眠。众将对他很是不爽,不少将领憋了一肚子气,准备撒到张说头上,一见他这副模样,谁也说不出口了。
“让大帅久等了!”张说沙哑着声音,大步过来,向郭虔见礼。
陈晚荣注意张说的举动,脚步有些虚浮,不似初见时那般沉稳,心生怜惜。
张说才名远播,不仅文章写得好,政务能力极强,是一代人杰,精力充沛,没想到居然累成这模样,不用想都知道张说一是处理吐蕃事务,二是给大军筹备粮草,没有时间歇息所致。唐军现在的补给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张说的筹集,他是唐军的大功臣,乍见他的模样,郭虔鼻头发酸,忙拉住张说,埋怨起来:“张大人,你得多歇息!你瞧你,都累成什么样了?”
张说摆摆手,豪爽的道:“大帅勿用多虑,张说还挺得住。我累点不要紧,要紧的是将士们不能空着肚子打仗。”
“快请,快请!”等张说和陈晚荣见过礼后,郭虔忙把张说请进帅帐,要他坐下来,亲手奉上茶水。
张说也不多说,接过茶水,一口喝干,把茶杯一放,没有多余地话,直接说正事:“我知道,我提出此次进军宜缓不宜急的看法,让诸位憋屈着。为了不给你们骂娘,我拼着三天三夜不睡觉,搜集了五十万斤粮草、肉干,运到营前。诸位,这可以让你们不骂娘么?”
不少将军对张说这一看法很是不满,暗中骂他地祖宗。听了这话,不由得低下头,默不作声。
郭虔接过话头:“张大人,你的高见郭某始终参悟不透,还请张大人释疑解惑。”
张说也不客气。点点头道:“大帅言重了!张说一己之见,不到之处,还请各位海涵!”抱拳团团一揖,接着道:“自古以来,兵家崇尚兵贵神速,这无可厚非。张说虽无军旅经历。但对兵事略有涉略,神速与否只是看情况。若是一仗打完了就完了,那么兵贵神速自然是好。若是仗打完了,祸患却留下来了,还是慢一点地好。”
这话更绕了,众人听得很是迷糊,眨巴着眼睛,不解的望着张说。
哥舒翰大声请教道:“张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是现在就把仗打完了。那是遗害,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陈晚荣附和一句:“张大人,还请你明言。”
这问题正是众人所想,紧盯着张说,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张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到其他方面去了:“诸位,在说出原委之前,我先说个比方。我问你们,要让狗始终跟着你。怎样做最好?”
费俊行张口就答:“用绳子套住就是了。很简单的办法!”
“对呀,这事谁不懂呀?”众将略带讥嘲的附和。
张说摇头道:“费将军说地有理。要是这只狗不让你靠近,那又怎么办?”
“不让我靠近,我就用箭射死它!”费俊行回答得很强硬。
这说法很对将领们地脾性,无不是大声赞同。
张说笑道:“其实,办法很简单,只需要你手里有肉有骨头,不时给它扔上一点。这只狗就会乖乖的跟着你。你到哪里。它就到哪里。”
这办法简单,却很实用。众人一愣,继而就是一片轻笑声响起。
陈晚荣问道:“请问张大人。这和吐蕃有何关系?”
张说轻轻击掌道:“陈监军问地,正是张说要说的。吐蕃目下就是这只狗,若是打得太快,会逃掉。因而,只能缓进。曹操征西凉,大张旗鼓,缓缓进军,诸将皆不解其意,纷纷请战,更有人说曹操不是。其实,曹操深知西凉地特点,山高沟险,各部族散居各处,若是快速进军的话,那么仗是打胜了,却不能把西凉的有生力量歼灭掉。
“曹操大举进攻的消息一放出,西凉人调兵遣将,准备与曹操大战一场。曹操要的就是西凉人把军队集中,便于他一战而歼之。战争的结果正如曹操所料,一仗打下来,西凉再也没有了起事地本钱,西凉有了数十年的稳定。”曹操征西凉一战,不再遵循“兵贵神速”的兵家要旨,而是缓缓进军,最终把西凉的有生力量给全歼了,使得西凉平静了几十年,是历史上的经典一战。
众将中知道此战者不在少数,乍听此言,不由得大是疑惑,费俊行问道:“张大人,难道说吐蕃就是当年的西凉?”
“没错!”张说击掌而答:“目下的吐蕃和西凉至少有两点相似:一是山高水远,地势险要,道路难行,吐蕃的军队集结不便,我们的进军同样不便。二是力量分散各处,西凉的部族都有自己地军队,而吐蕃除了赞普有军队外,就是那些千户、统兵一方的将领、朝中大臣,他们不仅有自己地军队,还有封地。
“若是我们快速进军,一战就把逻些城打下来了,请问各位:吐蕃那些分散在各处的军队他们会怎么做?是不是要与大唐为敌?那是一定的!
“这就是后患,无穷的后患!他们一旦与朝廷为敌,大唐废除奴隶的措置就不可能给推行,大唐要想在吐蕃立足就很困难。到那时,大唐若是不派军进剿,那就是纵容。若是派军进剿,山高水远的,力量分散,困难骤增,他们利用险恶地形设伏,这仗什么时间打完,谁也说不清。”
郭虔、陈晚荣、哥舒翰和王忠嗣率先反应过来。四人先是张大了嘴巴,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一阵,四人这才击掌赞道:“深谋远虑!深谋远虑!”
过了老一阵,众将也反应过来,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经过一阵激烈的议论之后。众将认同了张说地看法,齐道:“张大人高明!”
他们都是从北地调过来地,深知突厥人的危害。突厥人打是打不过唐朝,不过,突厥人打不过,还可以逃跑。利用广阔地大草原藏身。瞅准冷子,再给唐军来下狠的,这让他们很是头疼。
吐蕃与突厥不同,要是逻些城丢了地话,他们不会逃,而是会和唐军打仗,不过,他们会占领险要地地形,让唐军付出高昂的代价。
唐军虽有火炮,只是火炮太少。只有三十五门,在广袤的吐蕃三十五门火炮哪里够用。再说,火炮笨重,运动不便,要想抬到山高水远的地方去打小股吐蕃残军,那根本就不可能。
众将已经认可了他的看法,张说心下宽慰,不住点头。
郭虔请教道:“敢请张大人出一善策,破此难局。”
“就四个字!”张说也没有谦逊:“缓进,猛攻!缓进的意思就是。我们缓缓开进,不要太急。要给墀德祖赞足够的时间调集军队。尤其是,不能一鼓作气把逻些城拿下来,得用逻些城来引诱墀德祖赞这条野狗。”
话很损,不过,却很有道理。
费俊行很是兴奋的搓着双手:“要是照张大人说的打下去,吐蕃人会给我们打得没有下崽的种子!”
一句说笑,逗得众将大笑。
逻些城是吐蕃地都城。在吐蕃人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为了保卫逻些城,墀德祖赞会打光最后一兵一卒。用逻些城作饵。的确是很高明的办法,击中吐蕃人的要害。
郭虔右手在帅案上重重一拍。赞道:“张大人,你这一招够狠的!不过,挺实用。请问张大人,猛攻为何意?”
“大帅,这还用问么,自然是调集大军杀他个落花流水了!”费俊行代张说回答,众将一片附和声响起。
张说一抱拳,解释起道:“张某所说的猛攻与诸位所说的略有差异。张某的意思是要尽可能的打歼灭战,而不是击溃。歼灭得越多,吐蕃越是稳定!”
“打歼灭战,我们也想,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众将不住摇头,不太赞同张说的说法。
击溃一支军队容易,歼灭一支军队很难,众将深知此事地不易,才如此说话。
陈晚荣发话了:“这事是很困难,不过,要是不难的话,要我辈何用?大帅,依我地看法,从现在开始,当以打歼灭战计功,击溃不算功劳!”
“监军,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费俊行首先忍不住了。
郭虔猛的站起来,扫视众将一眼:“你们摸摸你们裤裆里,有没有那玩意!若是有,就给我打歼灭战!若是没有,马上滚蛋,郭某的大营不欢迎这种没用的东西!”
神态威猛,语气严厉,众将见他居然发火了,不由得大是害怕,不敢再说,只得领命:“遵令!”
郭虔坐了上来,语气依然冰冷:“你们都给我记住,从现在开始,我只认歼灭战,击溃敌人者,不仅没功,还有罪,打十军棍!”
“这也太狠了吧?”众将心里叫屈,也是不敢多说,只能闷在心里。
郭虔看着张说道:“张大人,郭某有两个担心。一是吐蕃人会和我们血战到底么?”
张说于此点早就想透了,点头道:“这点大帅勿用怀疑。以我对墀德祖赞的了解,此人少有猛志,雄毅过人,从不屈服,我们大兵压境,吐蕃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他是不打也得不打。是以,大帅不用担心他会逃走。”
对墀德祖赞的为人,郭虔也有了解,知道他是那种宁折不弯的性格,他宁愿战死,也不会逃跑。如此性格固然可嘉,但是在力量悬殊时节,往往会铸成大错。
若是墀德祖赞审时度势,采取避开唐军锋锐地办法,必要时放弃逻些城,把吐蕃军队撤往其他地方,比如西域,等待有利时机,再卷土重来,唐军还真拿他没办法。
他要死战,正中郭虔下怀,欣慰地道:“既然张大人如此说,郭某还有何担心呢?”
张说问道:“不知大帅担心的第二件事为何事?”
“粮草,粮草!郭某最担心地就是粮草了!”郭虔脸带忧色的道:“吐蕃地域广阔,再加上山高林密,地势险恶,道路难以通行,墀德祖赞若要调集军队,必要大费时日。这仗打起来,就要耗时费年,若是我们地粮草不济的话,后果难以预料!”
一说起粮草,不仅郭虔发愁,众将哪一个不发愁?不是唐军没粮草,是运不上来,几个月,半年,一年下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维持得了十万大军。
张说笑道:“大帅尽管放心好了,这事张说担了。就算张说累死,也要保证大军的补给,要让十万大军吃饱饭!”
语调平静,却自有一股不可置疑的力量!他是一代人杰,唐朝有名的重臣,才华横溢,他如此保证,众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谢张大人!”众将齐声道谢。
张说一抱拳道:“这是张说的职责所在,不敢当诸位的谢意!大帅,还有一件事,也要早做准备了。”
“哦!”郭虔大感兴趣:“请问张大人,是何事?”
张说缓缓说出两个字:“议和!”
还没打完,就谈议和,这也太早了点吧?众将无不是惊讶不置。只听张说接着道:“议和这事是早晚的事情。这一仗,即使我们拿下逻些城,依然无法灭了吐蕃,因而还是得议和。不过,这议和一事,不仅我们想这么做,墀德祖赞也会这么做。他调兵需要时间,他不以此为争取时间还能做什么呢?”
众将恍然大悟,齐声赞妙!
第一五0 折辩吐蕃使者
张说才高八斗,果是名不虚传,一席话剖析在理,分析透彻,更难得的是深谋远虑,从大局着眼,任谁都得服气。.
陈晚荣于这些大局不是太在行,没有参透张说的用意,自是没话说。王忠嗣是在座人中最有大局观的一个,虽然他拥有过人的智慧,毕竟年纪还小,这种大局一时没有想到也在情理中了。
“张大人,你好算计!这几天等你,没白费!郭某还曾担心,若是张大人的看法不能让人信服,那就是贻误战机了,郭某是白担心了!”郭虔站起身,向张说行礼道:“张大人,郭某这里赔罪了!”
张说还礼:“大帅言重了!张说一己之言,幸得大帅采纳,幸何如之!”
“谢张大人赐教!”众将心悦诚服,齐声道谢。
张说抱拳团团一揖:“承蒙诸位见重,张说倍感荣幸!”
“启禀大帅:吐蕃纰论来到营外,声言要见大帅,说是为议和而来!”营门兵士快步进入,向郭虔禀报。
“张大人,你真高明!说曹操,曹操就到!”郭虔大拇指一竖,赞叹不已:“叫他进来!”
费俊行很是不高兴:“大帅,见他做什么?就说我们知道了就成,何必与他磨牙!”
陈晚荣笑着接过话头:“费将军,这可是机会呀!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张大人早就想到一肚子的说词了,正好告诉吐蕃人呢!”
“哦!”郭虔大感兴趣,打量着张说:“张大人,陈监军说的可是真的?”
张说点点头道:“大帅见笑了。张某是有几个要求。正好借他之口转告墀德祖赞。”
陈晚荣和张说相处数日。对张说佩服得紧。深知其能。他能如此说话。必然是成竹在胸了。准备瞧张说舌战吐蕃纰论了。
正说着。营门兵士带着纰论进来。是个五十来岁地男子。身着吐蕃服装。头戴金饰。整个人显得富丽堂皇。光得这身打扮就要值几百头牦牛。
陈晚荣想到一路行来地地所见所闻。到处都有衣不蔽体地吐蕃百姓。他们有上顿没下顿。日子过得特别艰辛。而纰论却是富态如此。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没法比。
纰论主管外交。相当于唐朝地鸿胪卿。是松赞干布改制时设立。松赞干布改制之前。吐蕃赞普以下就要数大论地权力最大了。当时主管内外大政。权力大得可怕。在吐蕃国内比起赞普还要吃香。松赞干布感到其威胁。方才决定改制。分散权力。方便制约。
吐蕃在文化上主要是受印度文明地影响。因此而创造了吐蕃文字。当和唐朝打了几仗。吃了大亏之后。松赞干布认识到唐朝地强大远非吐蕃所能比。尤其是大唐风华更是令他神往。是以在改制时仿照唐朝官制进行改革。增设几个宰相。分散大论地权力。
增设的宰相主要有小论,也就是副宰相;兵马都元帅宰相同平章事、副元帅同平章事,统领全队,相当于唐朝的兵部尚书;还设立了四个主管民政的宰相,都是宰相同平章事,他们共掌国政,一应国家大事都由宰相会议商定,报请赞普批准。
如此一来,大论的权力骤然缩小,不能再对赞普构成威胁,吐蕃地权力机构运作起来更加方便。
在宰相以下设有各种官员,分管各方面事务,囊论,也就是内相,主管官员地升调补迁等内政,相当于唐朝的吏部尚书。纰论,也就是外相,主管外交,相当于唐朝的鸿胪卿。岸奔,也就是度支使,主管财政,相当于唐朝地户部尚书。资悉波折逋,主管全国赋税,也就是大会计官。喻塞波掣逋,又称整事相,主管刑狱,相当于唐朝的刑部尚书。
经过这番改革,吐蕃空前稳定,走上强大之路。不过,问题又来了,那就是这些官员都是世袭,不利于人才的提拔与任用,这是吐蕃地强盛不过是昙花一现的重要原因。
奴隶制与世袭制一直是吐蕃的特色,一直到了现近,由新中国给废除。
纰论名叫囊日瓦,一脸的傲色,眼睛向上翻,他的目光从一众将领头顶上望了过去,来到帅帐中,站在正中,张开了高贵的金口:“哪位是唐军的统兵将领?叫他出来见我!”
这谱摆得也太过份了,众将齐声喝斥起来,愤恨声如雷,囊日瓦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依然眼睛上翻,仰起头望着帐顶。
郭虔就要发作,张说右手一摆,阻止他说话:“诸位,今日我们已经商定灭亡吐蕃地大计,各位就按照既定地方略去实施,务必在五日内赶到逻些城!”
什么时间商量过这等事了?众将心里直犯嘀咕,不过,仍是齐声领命:“遵令!”
张说站起身,冲帐外大喝一声:“来人!给这位客人拿一碗冷水,一块冷肉干给他。贵客,军中无佳肴,如有简慢,多多海涵!”冲郭虔一使眼色,众人就要出帐而去。
按照囊日瓦的想法,他如此高傲,激怒众将是情理中事。唐军地统兵将领也会怒而站起,和他开始一番唇枪舌剑,打嘴仗,囊日瓦很是自信他的口才,还没有屈于人,唐军统帅打仗有一套,说到这嘴仗,肯定没法和他比。
他地想法是不错,说起打仗,郭虔很有一套,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唐朝的名将。但口才的确是不怎么样,不能和囊日瓦相比。可惜的是,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唐军帅帐中藏龙卧虎,说起打嘴仗,陈晚荣不见得比他差。张说就比他厉害,厉害得多了,十个囊日瓦也是比不上一个张说。
一来就碰了壁,囊日瓦知道这里有能人,终于把高昂的头颅低了下来,打量着张说。冷冷的道:“素闻华夏礼仪之邦,尽是如此待客?”
“有吃有喝,没有简慢你,何来无礼之说?”张说反唇相讥:“华夏还有一句话,逢文王讲礼仪,遇桀纣动干戈,象你这种不知邦交礼仪之辈,又何必客气?过来!”朝端着冷水,冷肉干的兵士手一招。
兵士走了过去。张说把肉干一打量。摇头道:“这肉干太软了,要硬点。纰论大人自恃口齿伶俐,想必是自有一副铜齿铁牙。再硬的东西也能对付得了。”
囊日瓦对肉干很有了解,知道现在这块肉干又冷又硬,要是吃下去。会让人难受。若是再换一块更硬的来,谁受得了?他可是锦衣玉食,其奢华的生活比起唐朝地王爷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冷肉无论如何是对付不了的。
他有自知之明,若是再傲慢下去,说不定张说还会拿出什么手段对付他,这次是用冷肉干,下次恐怕没这么好说话了。不能再自讨没趣。终于放下架子。不再傲慢:“囊日瓦奉赞普之命,前来贵营商议议和一事。不知道哪位大人与囊日瓦商议!”
郭虔重重一巴掌拍在帅案上,冷笑道:“商议?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我大唐三十万大军压境。吐蕃只有求饶的份,何来商议之说?”
“果然是三十万!”囊日瓦听了这话,和情报一对照,立时确定下来了,心中很是吃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反驳道:“将军这话就不对了。你们自恃强大,夺我石堡城,犯我河山,要知道恃力者亡,恃德者存,你们不修德政,专务征伐,必将自取灭亡!”
陈晚荣很是惊异的打量着这个纰论,居然读了不少儒家的经典,出口引用,毫无迟滞。
松赞干布以前,吐蕃受印度文明的影响很深。自从松赞干布改革后,吐蕃加快了接受华夏文明的步伐,尤其是文成公主进藏,带去了很多典籍,成了吐蕃贵族争相阅读的经典。百年来,吐蕃地汉化进程在加快,不仅贵族们在接受华夏文明地洗礼,还派出不少聪明子弟到唐朝“留学”,就读于国子监。
百来年,不少吐蕃人来到唐朝学习,学成后归国,他们带回去的不仅有华夏的文明,还有大唐风华,在他们嘴里,和贫穷落后地吐蕃比起来,唐朝简直就是天堂,富得流油,这让吐蕃的贵族更加醉心于汉人的经典。
囊日瓦自小就学习汉人文化,一副儒家口吻,又有何难?
郭虔是将领,于这些力呀德呀之事不在行,要应付起来有些困难,张说适时接过话头:“纰论大人,你读了这么多地儒家经典,你可知道还有一句话叫做有德者居之,我大唐数十万之众能到达这里,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大唐德政深入人心,而你们吐蕃民心尽失,不要说石堡城,就是吐蕃的土地都将是大唐的领土!”
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囊日瓦要言德,张说就用德说事,众将大赞一声“说得好”。
囊日瓦哪会甘心,冷笑着反唇相讥:“我大吐蕃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何来民心尽失之说?”
对这事,陈晚荣最是不爽,接过话头:“纰论大人整日里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你可知道你们吐蕃有多少奴隶?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
“奴隶?”囊日瓦不屑的道:“奴隶不算人,他们的死活并不重要。”
他就是一个大奴隶主,在他的眼里,奴隶的死活根本就不算一回事,不会放在心上。
陈晚荣冷冷的道:“太宗皇上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吐蕃地奴隶养活了你们这些蛀虫,而你们却不把奴隶地死活放在心上。大唐将在吐蕃推行仁政,废除奴隶,给他们自由,给他们财产,让他们参军,你说,你们的逍遥日子还能有多久呢?”
唐朝比起吐蕃最大地优势不是物产丰饶,兵利弓劲,军队战力强悍,而是社会制度比起吐蕃的奴隶制先进。军队强大,固然可是得一时之利,可以征服吐蕃。但是,若没有先进地社会制度,就不可能融化吐蕃,不可能长久拥有这片土地。
废除奴隶,挖掉吐蕃奴隶制度的基石,使其走向灭亡是既定的方略。只有这样,唐朝才能在吐蕃站稳脚。
囊日瓦对奴隶是不放在心上,不过,他也知道一旦唐朝废除奴隶的严重后果。吐蕃的奴隶人数众多。不下数十万之众,一旦他们得知唐朝这一措置,肯定会投向唐朝。吐蕃地基石将不复存在,吐蕃将在顷刻间轰然崩溃。
忍着心惊,冷笑道:“区区几个奴隶。能奈何我大吐蕃?真是笑话!看在大吐蕃与大唐兄弟之谊的份上,请听我一声劝,赶紧退出去,还来得及,要不然,赞普大军一到,你们将后悔莫及!”
这是虚声恫吓,外交上常用手法。众将大笑不已。费俊行笑得最是张狂:“纰论大人。你回去转告你们的赞普墀德祖赞,就说大唐三十万兄弟想和他拼个你死我活。问问他,有没有那个胆摆开阵势与我们杀个痛快!”
“对。杀个痛快!”众将齐声附和。
哥舒翰笑着问道:“纰论大人想必不知兵吧?说大话不要紧,不过,你要有说大话的实力。纰论大人,我现在就给你比较一下吐蕃军队与大唐军队的优劣,你可听好了。一,我大唐的军队着铁甲者达八成,而我们攻入吐蕃腹心之地的军队全部着铁甲。你们吐蕃军队呢?有多少人着铁甲?只有你们的禁军!你们的禁军是能打,有着良好地训练,精良地装备,胆气也不错,可是我们有龙武军呀,五万龙武军要是对付不了你们的禁军,龙武军的兄弟们都该抹脖子了!”
唐军实际着甲率是六成,哥舒翰这是在吓唬人,才说八成。有一句话倒是实话,这十万唐军全部装备了铁甲。
吐蕃缺铁,光是给几万禁军装备铁甲就让历代赞普大费周折。其他地军队,只能身着皮甲了,他们遇到身着铁甲的唐军,后果不堪设想,只有给屠杀的份。
囊日瓦不屑地道:“龙武军有多少人,我们赞普可是清清楚楚,顶多也就几千人,别在这里说大话了。”
依照墀德祖赞的判断,唐军至少有三万龙武军参战。这是打嘴仗,囊日瓦自然是不能说实话,而是把这一数字大为降低。
张大龙武军数目,哥舒翰是始作俑者,一听这话就知道墀德祖赞上当了。接着剖析道:“若论兵器的犀利程度,吐蕃更是不及。我们唐军全部用铁兵器,而你们吐蕃军队相当一部分还在用青铜兵器。更别说,我们大唐还有伏远弩、擘张弩这些利器,就是我们兵士使用的弓也比你们使用的好,射程更远。”
缺铁使得吐蕃军队的战力大打折扣,不能给军队全部装备铁甲不说,就是连兵器也不能全部使用铁兵器,囊日瓦心中暗吸一口凉气,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只听哥舒翰冷笑道:“墀德祖赞不是口出狂言拿下陇西,让唐人做不孝子孙么?这仗打了这么多年,是你们吐蕃胜了,还是我们大唐赢了?你们可曾越过陇西一步,你们一心想染指河西走廊,可你们到现在,连河西走廊是什么样儿都不清楚!”
河西走廊并不宽,但是,其战略意义非常重要,是华夏中心区连接西域的战略通道。
汉武帝元狩二年春,霍去病奉命出征,率领万余精骑出征河西走廊。这是华夏对这里用兵的开始。同年夏,霍去病再次率领两万精骑出征河西走廊,一路往西,一直打到天山附近去了。
这一年是中国历史上极为重要地一年,霍去病打通河西走廊,以不到三万地精骑打败了河西走廊上二十四万匈奴军队不说,还把河西走廊并入版图,斩断了匈奴的右臂,为后来地“漠北决战”奠定了基础。
匈奴人悲哀的唱道:“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繁息;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
自此以后,河西走廊就成了中原连接西域地战略通道,历代经营之。拿下河西走廊,为拥有西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墀德祖赞深知河西走廊的重要性,才决定兵出陇西,争夺河西走廊,最好是把河西走廊控制在手里,切断唐朝与西域的联系,那么就可以在西域大打出手,夺取安西四镇也就不是问题了。
他的战略构想极好,只是有一点,他的军队实在是不争气,屡次出兵,屡次给唐军打败,只能凭借石堡城天险,龟缩不出。
哥舒翰这番质问掷地有声,众将齐声叫好!
囊日瓦的口才其实也不错,只是这话他无从反驳,一下子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愣了愣,囊日瓦这才道:“那是我大吐蕃准备未周,如今,你们敢深入大吐蕃的腹心之地,必将遭到灭顶之灾。”
这话太没有底气,连小儿都唬不住,众将又是一阵欢畅的笑声。
囊日瓦一时气结,大声道:“这位将军的看法固然在理,只是你却没有看到你们面临的危险。你们的危险有二,一是大吐蕃地形复杂,不利于大军作战,你们三十万大军在大吐蕃无法展开,兵力越多,越是窝兵,反不如我们大吐蕃的军队,熟悉地形。二是大吐蕃道路艰险,你们的给养很难到达,数十万大军一天就要吃掉一座山,你们拿什么来维持你们的军队?
“赞普为了不让生灵涂炭,放你们一条生路,现在撤军还来得及!”
他说的都是实情,很是在理,自认为无法反驳,不由得神气活现,要是再喔喔叫上几声,就成了跳上房梁打鸣的公鸡了。
第一五一 血战怒江
“卟哧!卟哧!”讥嘲的笑声响成一片,发自众将之口。\\\\
瞧着囊日瓦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陈晚荣也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三十万唐军,不过是王忠嗣的计谋罢了。在吐蕃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打仗,不是兵力越多越好,够用就行。囊日瓦说的也在理,三十万大唐在吐蕃绝对展不开,而且还会给补给增添巨大的压力。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李隆基才调集十万大军,就不再调兵了。这是常识,谁个不懂?囊日瓦居然当作威胁之词来说,能不让众将发笑么?
张说忍着好笑:“纰论大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自有我们自己来处理,不烦你操心了。纰论大人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我这里有几句话,麻烦你代为转告墀德祖赞。
“一,从现在开始,吐蕃不得蓄奴,违者斩!所有的人一律平等,奴隶拥有自由,拥有财产。
“二,割让现在我大军所占之土地给大唐。
“三,逻些城允许大唐驻
“满足此三条,可以让吐蕃继续存在。若是墀德祖赞不允,那他要战,就提兵来战!”
三个条件,任何一条不要说墀德祖赞会不会接受,就是他囊日瓦一条也不会赞同,嘴一张,就要反驳。张说根本不给他机会,手一挥,喝道:“送客!”兵士进来,推搡着囊日瓦去了。囊日瓦不服气的辩驳声传来:“你们这是欺人太甚!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郭虔很是不解,摸着额头问道:“张大人,这三条墀德祖赞一条也不会准许,依我看,都有些过份。你怎么提这三条呢?”
张说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呵呵一笑。问道:“在座诸位中。有谁能解张某之意?”
没有人说话。陈晚荣笑道:“张大人。若是我说得不对。还请你指教。废除奴隶这事。事关重大。关系到大唐能不能在吐蕃立足。若是大唐不能在吐蕃立足。此次征战又有何意义?要想在吐蕃站稳脚跟。就得靠老百姓地支持。吐蕃地老百姓就是这些奴隶。只有得到他们地支持。大唐才能在吐蕃立足。才能拥有吐蕃这片土地。这可是关系千秋万代地大事。”
张说轻轻击掌道:“知我者。陈监军也!废奴这事。势在必行!若是墀德祖赞拒绝了。无异于是在断绝奴隶们地念想。他们不会再为墀德祖赞效劳。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投入大唐。这事。我们得大肆宣扬。要让每一个奴隶知道。这是墀德祖赞地过错。而不是我们地问题。”
说到做到。张说派出大量人手宣扬这件事。奴隶成群结队地投靠唐朝。得到他们地自由、财产。真心拥护唐朝。
另一个不好地后果。就是把那些既得利益者推到一处了。吐蕃地奴隶主不仅仅是大臣。统兵将领。就是兵士还有不少是奴隶。他们打仗就是为了得到更多地奴隶。
这激起了他们地敌忾之心。使得吐蕃军队地战心高炽。无不是叫嚣着要与唐军决一死战。张说并非不知道这种后果。是不得不这样做。
不这样做地话,这一仗同样要打,还得不到奴隶的支持,难以获得补给,困难会大很多。
郭虔点头道:“第二条我能理解。大唐征战这么远,若是不能得到这片土地,兄弟们地血就白流了。可是第三条呢?在逻些城驻军,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
张说依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陈晚荣。陈晚荣笑着解释道:“这事说到底,就是要让我们放心,让我们处于一个更加有利的地位。大帅请想,要是不能控制吐蕃的都城,我们能放心么?只有把吐蕃那些大人物们掌握在手心里,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郭虔恍然大悟,冲张说大拇指一竖:“张大人,你真是高明呀!布局如此之深远!”
陈晚荣仍嫌不够,补充了一点:“还应该让吐蕃解散军队,吐蕃的秩序由大唐负责。\\\\”
张说指着陈晚荣,大笑不已:“陈监军,你可是比我还狠!这一点是必然,但不是现在,得以后慢慢来。”
陈晚荣提醒一句:“在吐蕃不仅要驻军,还应该修一条好路。只要有了便捷地交通,一旦吐蕃有事,大唐的援军可以迅速赶到。”
在吐蕃驻军是必然之事,但是,不可能驻得太多。毕竟吐蕃太穷了,军队驻得太多,养不起,只能维持一定数目的军队就行了。
张说击掌赞赏:“陈监军,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事,也得押后,得等你们把这一仗打完了,吐蕃稳定了之后,再进行这件事。”
要想拥有吐蕃这片领土,一条便捷的战略通道是必须的,张说想到前面去了,陈晚荣也就不再多说:“张大人见事明快,我班门弄斧了。”
郭虔笑道:“监军呀,这也是在张大人面前,我们听来,好象跟天书似的。”他们是将领,于这些大局大谋划哪里精通了。
张说起身告辞:“大帅,诸事完毕,张说告辞了。”
马上就要决战了,他的担子也不轻,郭虔也不挽留,带着众将把张说送走。送走张说,郭虔一身轻松:“张大人给我们指点了迷津,我想,你们也该都清楚了吧?现在,开拔吧,向着逻些城推进!”
怒江边上水草丰美,牛羊成群,不少牧人赶着牛羊,不时哼唱几句民族。
沙滩上,正有几个儿童在嬉戏,一个儿童扒下了皮袍子,一个猛子扎进怒江,好象水底的鱼儿似地。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
等到他冒出头来,得意的冲岸上地玩伴挥手:“我在这呢!你们有种就下来!”
“快上来,不要呆在水里!”岸上的玩伴冲他直招手。很是心急。
“我不上来,让你们逮不着我!”童子头一歪,得意劲不减。
“快看看水,变红了!”一个玩伴指着水面,猛地捏住鼻子:“好臭!”
童子原本不信,不经意间看见原本清澈地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红色的液体。还散发着刺鼻的腥味,吓得不轻。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朝岸上游去。
等到他上岸,他的同伴早就惊慌不已的逃走了。他们赶到几个牧人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怒江里的事情。牧人根本就不信怒江会有如此变化。可是童子众口一词,不得不有些怀疑,骑着马,赶到怒江边上一瞧,惊呼不已:“这是血水!是血水!哪来的血水?”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怒江的上游。这地确是血水,还是人的血水!怒江上游此刻正进行着一场血战,鲜血冲开了泥土,流进了怒江。把怒江染成了红色。
这事得从程晓天接管哥舒翰的前锋部队说起。程晓天是一位优秀的将军。有着敏锐地判断力,一听哥舒翰说明情况。就知道桑旺他们能通过怒江北犯,必然是在怒江上架起了浮桥。
要是趁着桑旺新败之际。跟着追去,运气好的话,一鼓作气拿下浮桥,好处不用想也能知道,会为十万大军进逼逻些城创造出最有利的条件。
主意一定,程晓天立即带领先头部队追了上去。这件事,哥舒翰也想做,只是他给郭虔召回去了。
程晓天的判断非常准确,桑旺在怒江上架起了五座浮桥,为墀德祖赞亲自统率的大军过江做好了准备。
桑旺败于哥舒翰之手后,一边逃走,一边收拢他的军队。等到他把败军收拢得差不多了,却得到消息,一支上万人的唐军已经先一步赶去怒江了。按照斥候的报告,这支唐军所去地方位正是浮桥所在之处。
浮桥对于一支军队地重要性是不言自明的,若是怒江上地浮桥落入唐军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怒江是逻些城北方的最后一道天险,若是唐军控制了浮桥,渡过了怒江,即使唐军还没有到达逻些城下,也可以说是兵临城下了。
得到这一消息,桑旺吓得七魂去了六魂。他是兵马都元帅宰相同平章事,主管吐蕃军队,唐军长驱直入,他地罪责很大,只是墀德祖赞现在御敌要紧,没有时间追究他罢了。
若是浮桥一丢,怒江失守,墀德祖赞必然会勃然大怒,砍他的脑袋没有任何问题。事态严重,桑旺马上带着他的败军赶往浮桥处。等到他赶到时,程晓天已经完全控制了浮桥,在浮桥上布置好了警戒。
桑旺背上的冷汗把衣衫都打湿了,这可是把天给捅漏了!二话不说,桑旺决心夺回浮桥,将功赎罪,率领他的败兵向唐军发起进攻。
程晓天很是清醒的认识到,他之所以能够顺利攻占浮桥,说到底是钻了吐蕃人的空子,桑旺率领的先头部队败北,吐蕃后军未到,浮桥的守卫太少,才给他一鼓作气拿下。
不用想也知道,墀德祖赞得知浮桥落入唐军之手的消息后,必然会率领大军前来争夺,即使不能夺回浮桥,也要把唐军打退到怒江以北去。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必然有一场恶战,程晓天最紧急的事情就有两件,一是马上派人把情况向郭虔禀报,希望唐军的援军尽可能早赶到。
二就是把桑旺这支留在后面的败军给歼灭掉,消除隐患,免得给吐蕃人前后夹击。
五座浮桥,要分兵驻守,这就使得程晓天的力量太过分散。若是恶战暴发时,桑旺再带着败军从后杀来,进行牵制的话,后果真难以设想。
桑旺的进攻正中程晓天的下怀,立即迎战。先是派出为数不多的唐军正面迎敌,然后分兵包抄,把吐蕃军队包围住,再大杀。
其实,桑旺目前最好的处置就是等待时机,等到墀德祖赞和程晓天打起来再从后杀来。可是他深知他的罪过太大,急于立功,措置失误了。等到唐军铺天盖地掩杀过来时。桑旺终于明白他错了,唐军远远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同样地军队再次交手,结果却完全不一样。上次交战,桑旺手里有精锐的禁军,哥舒翰不能把他们全歼,只能把禁军给歼灭了。这一次。没有了战力强悍的禁军,桑旺这不到一万地败军因为刚刚打了败仗。士气低落,无心恋战,纷纷抛下武器投降。
程晓天现在要集中所有的力量与墀德祖赞大战,哪有人手来管他们。命令吐蕃降兵跪到沙滩上,手持横刀的唐军对着这些手无寸铁的降兵发起死亡的冲锋,手里的横刀收割着他们地性命。
等到唐军停下来时,没有一个吐蕃兵士活着!
唯一活下来的就只有桑旺了。桑旺见势不妙,投降了唐军。他地罪责本变就大,若是回去,必然给墀德祖赞砍了脑袋,反倒不如投降唐朝。说不定能保得一命。
程晓天派了几个兵士押着桑旺去了郭虔的大营。立即整顿唐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墀德祖赞接到唐军攻占浮桥的消息。只是狠狠地骂了一句“桑旺这头蠢猪”,立即率领两万禁军。三万一般的军队,总共五万大军,向怒江杀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趁唐军立足未稳之际,把唐军赶进怒江去喂鱼。
怒江是逻些城北方的最后一道天险,若是怒江一失,逻些城将是无险可守,完全暴露在唐军的打击下,墀德祖赞不急也不行。他一边率军赶去,一边下令后军跟进,后面赶到的吐蕃军队立即北上。
于是乎,逻些城以北,到怒江为止这片区域,近十万吐蕃军队飞驰疾赶,要是从空中望去,场面极为壮观,人马散开,覆盖了数十里方圆。
按照墀德祖赞的想法,唐军必然是立足未稳,人数不多,只要他的大军一到就可以稳固怒江防线。然而,事态地发展远出他地意料,当他赶到时,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唐军整齐地营寨,如同铁桶一般护卫着浮桥。
程晓天非常清楚他现在面临的局势有多么地严峻,一解决了桑旺之后,他马上带领唐军在怒江南岸构筑营寨。
墀德祖赞亲来,必然会带来最精锐的吐蕃禁军。程晓天和禁军数度交手,对这支军队的战力记忆犹新,是真正的劲敌,轻视不得。
再者,为了保住怒江,墀德祖赞肯定是不惜一切代价,会下令他的军队强攻,一直到见出最后分晓为止。是以,这场恶战必然是唐军通过石堡城以来最为艰苦的一战了。
保住浮桥是程晓天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即使把一万先头部队打光了,只要浮桥还在,也是胜利。面对即将到来的恶战,只有构筑坚固的营垒一途了。
为了尽快构筑好营垒,程晓天采用了陈晚荣抬火炮的办法,那就是把一万军队一分为三,一部分歇息,一部分筑营寨,少部人警戒。如此一来,始终有人在构筑营寨,又保证了唐军的体力,为即将到来的恶战做好了准备。
浮桥的重要性,唐军心知肚明,不需要程晓天下严令,兵士无不是踊跃,竟然是一天得两天之力,等到墀德祖赞赶到时,唐军的营寨居然奇迹般的构筑完成。
“动作真够快的!”墀德祖赞把唐军的营寨一阵打量,点头赞许:“很坚固!不过,就算是固若金汤,我也要攻破!传令,禁军上!”
墀德祖赞很是清楚现在的危机有多大,他的时间不多。程晓天肯定会把浮桥被攻占的消息禀报唐军后续部队,唐军必然是兼程疾赶,日夜来援。一旦唐军的援军到达,墀德祖赞就失去了重新控制怒江的机会。
是以,只有一上来就用禁军了!
禁军得令,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挥着弯刀,开始了进攻。
禁军一点点靠近唐军营寨,让人奇怪的是,唐军的营寨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更没有看见一个人。墀德祖赞眉头一皱,心中暗想“唐军究竟在搞什么鬼?”
突然之间,唐军营寨里冒出人来,唐军手里的弓箭对着禁军就是一轮猛射,射翻不少禁军。唐军的弓箭强劲,射程远,禁军给射倒不少,可是禁军手里的弓箭还够不着唐军。
直到够得着唐军了,吐蕃兵士弯弓射箭,只是,有了营寨的掩护,根本就伤不了唐军,只有为数不多的唐军太不走运,给射中了。
唐军打得很聪明,就用箭射杀禁军,根本就不与禁军肉搏。光是唐军的箭矢就够禁军受的了,再有营寨的辅助,唐军是如鱼得水,打得气势如虹,给禁军以重大杀伤。
禁军负出了高昂的代价,终于冲到营寨边,由于箭矢的杀伤过大,已经失去了战力,凡冲到营寨边的,全部做了箭下游魂。
每座浮桥之间相距好几里路程,程晓天手中的兵力不可能修筑起如此宽的营寨,他非常聪明的在每座浮桥边只修一座小营寨,能护得浮桥安全就行了。
程晓天还把唐军分成六部分,每座浮桥一千两百人守卫。每座浮桥的北岸留下两百人警戒,以防不测。余下的三千人,他亲自率领,驻扎在北岸,哪里吃紧他就派去援军。
可以说,在他安排下,五座分散的营寨实为一体,墀德祖赞虽是出动了禁军,仍是无能为力。从白天打到晚上,又从晚上打到天亮,日夜不停的进攻。
两天两夜过后,怒江边上的禁军尸体积了一层又一层,来不及浸入土里的血水冲开一道道小沟,汇成一道道溪流,流入怒江,把怒江都给染红了。
第一五二 攻占怒江
望着积尸如山的江边。墀德祖赞心里很不是滋味。脸色阴沉似水。这可是吐蕃的禁军。吐蕃最精锐的军队。都拿唐军的营寨没办法。任谁心里也不好受。
唐军的营寨依然是程务挺当年使用的营寨。唐军凭借这营寨和突厥人周旋了这么多年。突厥人拿唐军的营寨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唐军的营寨一成。哪怕只有很少的唐军。突厥人再多也没用。曾经就发生过五百唐军依靠营寨防守。三万突厥军队轮番进攻。打了三天三夜。突厥人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只有黯然撤退。
两天两夜过去了。若是再不把浮桥拿下。唐军的援军就会到达。到那时。一切都晚了。墀德祖赞忍无可忍。猛的拔出弯刀。大吼一声:“跟我冲!”一拍马背。朝着唐军的营寨疾驰而去。
吓得一干吐蕃将军心惊胆跳。忙冲上去。想把墀德祖赞给拦住。可是。墀德祖赞早就冲出老远了。没办法之下。一干将领只好挥着弯刀跟着杀了上去。
墀德祖赞是吐蕃一代雄主。雄毅过人。在军队中的威信很高。尤其是禁军对他更是崇拜。一见他亲自冲杀。无不是精神大振。齐声高呼:“赞普!赞普!”象潮水一般朝着唐军的营寨冲了过去。
有墀德祖赞的表率作用。大为不一样。吐蕃禁军无不是勇猛似虎。居然一口气冲到唐军营寨边上。就连唐军密集的箭雨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吐蕃兵士举起手中的弯刀。准备和唐军肉搏。然而。唐军营寨里突然冒出不少马槊。把他们捅翻在地。
眉头一皱。墀德祖赞立时有了主意。叫吐蕃兵士找来引火之物。吐蕃的牛羊不少。油脂之类多的是。一声令下。不多久就准备好了。墀德祖赞命令兵士带着油脂朝唐军营寨冲去。等到冲到近前。奋力把油脂扔进唐军营寨。再把火把扔进去。一时间。唐军营寨里一片火海。
唐军既要应付猛冲过来地吐蕃军队。又要闪避营寨里的火焰。不免几分混乱。墀德祖赞抓住时机。亲自带着禁军冲到营寨边。和唐军开始了肉搏战。
真正肉搏的话。唐军虽有营寨辅助。毕竟人数不多。面对数倍于己之敌。没多久就处于下风。只需要再过一阵子。就可以攻破唐军一座营寨。能破一座就给破另外四座。墀德祖赞信心大增。一边砍杀。一边指挥吐蕃军队猛攻。
眼看着唐军快抵挡不住了。就在这时。浮桥上一队唐军飞奔来。正是程晓天亲自率领地北岸援军赶到。
程晓天地眼光何等敏锐。一眼就认出墀德祖赞。大喜过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若是把墀德祖赞击杀。这场战争基本上就结束了!”
主意一定。程晓天忙调集一百名神箭手。指着墀德祖赞道:“就是他!给我射!射死他!”
神箭手们领命。弯弓搭箭。直朝墀德祖赞射去。破空之声大作。箭矢如雨。墀德祖赞在苦战。无论如何是躲不掉的。
眼看着墀德祖赞就要成为箭下亡魂。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墀德祖赞身边地禁军突然高叫一声:“赞普小心!”一把把地墀德祖赞推倒在地。几个禁军兵士扑在他身上。等到箭雨过后。这几个禁军兵士给射成了刺猬。
“再射!”程晓天跺足不已。
墀德祖赞刚毅不屈之人。明知凶险万状。仍是不肯退去。不过。禁军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护着墀德祖赞退了开去。
“可惜!可惜!”程晓天惋惜不已。可是墀德祖赞已经退远了。也是无可如何了。
经过墀德祖赞亲自率军苦战。唐军的营寨已经有几处不稳。墀德祖赞哪会错过这等良机。指挥禁军继续进攻。当然。这一次。一干将领无如何不放他冲杀了。
禁军好象不要命似的。潮水一般的涌向唐军营寨。前面地倒下。后面的踩着前面的尸体继续进攻。在吐蕃禁军不计代价地进攻面前。小半个时辰后。唐军地箭矢用光了。没有了箭矢。唐军就失去了最有力的利器。禁军趁机攻破营寨。准备和唐军大杀一番。
程晓天见这座营寨已经守不住了。死战已经失去了意义。命令唐军撤向北岸。
墀德祖赞很是兴奋。深知夺回这座浮桥地意义。那时。可以把吐蕃军队调往北岸。从背后进攻唐军。另外四座浮桥将会很快给夺回。
夺回四座浮桥。也就重新控制了怒江。必要时只需要一把火。把浮桥烧掉。唐军就没法渡过怒江。
这种良机。谁也不会错过。墀德祖赞指挥禁军咬住唐军。从后追去。两军在浮桥上打得不可开交。程晓天亲自断后。唐军边打边撤。等到唐军到了北岸。立即点燃引火之物。这座浮桥很快就被烧断。
“可恶!可恶!”墀德祖赞看着为熊熊火焰包围的浮桥。不住跺脚。
可惜地念头在墀德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马上就率领禁军投入攻打唐军另一个座营寨的战斗中。仍是老办法。先扔油脂。后扔火把。经过一番血战。又攻破了唐军一座营寨。
这次。为了不让唐军把浮桥烧了。墀德祖赞率领吐蕃禁军冲杀过来。只过惜的是。程晓天比他想象的还要狠。在离北岸还有十几丈时。程晓天就下令烧桥。火势一起。程晓天带着唐军跳进波涛翻滚的怒江。游向北岸。
不是每一个唐军都会水。再加上身有数十斤重的甲胄。要游水很困难。唐军一路急沉。一直沉到江底。摸着石头上岸。尽管如此。仍有十几个唐军给江水卷走了。
火势一起。墀德祖就知道不可能从后面包抄唐军。只得命令吐蕃军队后撤。
如法施为。吐蕃又攻下唐军第三座营寨。迫使程晓天再烧掉一座浮桥。现在。只剩下两座浮桥了。即使不能夺回。迫使程晓天烧掉还是没问题。只要浮桥不复存在。怒江防线也就稳固了。墀德祖赞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连破三座营寨。墀德祖赞的信心大增。吐蕃军队地士气高昂。无不是摩拳擦掌。准备给唐军一个狠狠的教训。
然而。当墀德祖赞风风火火开始强攻第四座营寨时。他方才醒悟他错了。他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一个个地强攻唐军营寨。虽然给他一连攻破三座。却使得唐军地兵力集中。守得跟铁桶似的。
一万兵力防守五座浮桥。兵力太过分散。用来守两座浮桥。兵力集中。战力陡然增强。墀德祖赞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撼动唐军营寨分毫。
墀德祖赞很是郁闷。后悔得要命“真是打糊涂了!该同时向五座营寨发起进攻。而不是一座一座的拿下。”
作为吐蕃地一代雄主。墀德祖赞的才智真不是别人所能比的。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立时下令禁军停止进攻。
把一众将领召集到一起。墀德祖赞扫视他们一眼。道:“夺回浮桥。我已经有了一个绝妙地主意!给你们一顿饭时间。装好一万袋沙子!”
“赞普。装沙子有何用?”一个将军很是不解的问道。
“照做就是!”墀德祖赞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见问不出来。一众将领虽是好奇。也没有人再问。立即召集军队去装沙子。这是怒江边。沙子多地是。一顿饭功夫装好一万袋子是太容易了。
望着在江边装沙子地吐蕃军队。唐军看得不明所以。指指点点。讥嘲不已。
程晓天的脸色更阴沉了。他是绝对没有想到墀德祖赞居然会来这一狠手。望着高挂天空地太阳。程晓天有点绝望了“大帅。您怎么还不派援军来?难道真的要让浮桥全部化为灰烬?大帅。您这是怎么了?”
墀德祖赞这一狠手一出。两座营寨立破。程晓天一万军队面对十几万吐蕃军队。再打下去已经没有必要。只有撤回北岸。烧掉浮桥。方能自保。他能不心急么?
程晓天地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等到沙袋装好。墀德祖赞命令吐蕃军队再次发起进攻。这次。不再是禁军进攻。而是一般的吐蕃军队。他们扛着袋子。冲到近前。把沙袋朝唐军营前扔来。
一袋又一袋的沙袋扔过来。只一口气功夫。地上不知道有多少沙袋。地面高了许多。
吐蕃军队手持盾牌防护。不与唐军接战。只管扔沙袋。一顿饭时间过去了。营寨外面的地面一下子与营寨等高。营寨的优势已经完全失去了。唐军个个心里惊讶不已。
这可是一代名将程务挺的遗法。固若金汤的营寨。在北地用了数十年。突厥人束手无策。没想到今天居然给墀德祖赞毫不费力的就给破了。
墀德祖赞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似剑。大手一挥。命令道:“杀上去!杀光唐人!不留一个活口!”
禁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端着长矛。呐喊着冲了上去。
为了不增加更大的伤亡。唐军现在只有放弃一途了。程晓天万分不甘心。正要下达撤退的命令。只听一个唐军兵士尖叫道:“快看!我们的援军!”
“援军?”程晓天时时刻刻盼望着援军到来。乍听这话。又有些难以置信。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朝北岸一瞧。只见漫天的尘土。把天空都遮住了。阳光都透不过。
不是援军到了。是大批的援军到了!
在这一刻。程晓天无比激动。大叫一声:“大帅。您终于来了!”虎目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了。刷的流了下来。
血战几天。为的就是保住浮桥。眼见着功亏一篑。却又出现了逆转。大批援军赶到。这是幸福。每一个唐军兵士都为幸福所包围。如程晓天一般。一边兴奋的大吼。一边流泪。
北岸地异样已经惊动了吐蕃军队。光瞧这声势就知道唐军大批援军到达。无不是倒抽一口凉气。
墀德祖赞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天这是怎么了?在最后关头。唐军的援军居然赶到了!”大手一挥。命令禁军立即进攻。一刻也不要停留。
只要趁唐朝援军渡过怒江之前把浮桥毁掉。也算胜利。虽然不完美。毕竟让怒江稳固。这也不错了。
禁军得到命令。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现在地程晓天。打死也不会退。宁愿把一万先头部队打光。也要为援军过江争取到时间。大手一挥。喝道:“弟兄们:我们地援军到了!守住!为弟兄们过江争取时间!”
不用他提醒。唐军兵士也是明白这个理。无不是精神大振。与吐蕃禁军在沙滩上展开了惨烈的肉搏战。
吐蕃禁军是吐蕃最精锐的部队。不过。唐军绝对不比禁军弱。两军是棋逢对手。杀得难分难解。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还等什么?都给我冲上去!”墀德祖赞深知。这是他地最后一次机会。只有一拥而上。凭着人数优势。把唐军推下怒江。
十几万吐蕃军队呐喊着。铺天盖地的涌了上去。把唐军围了一层又一层。不知道围了多少层。
只是有一点。唐军绝对没有退缩。哪怕是一小步。唐军摆开一个半圆形的阵势。守住浮桥。任凭脚下踩着自己弟兄的尸身。这些倒下地唐军有些只不过是受了伤。还没有死。可是。唐军哪里管得过来。踩在谁身上就是谁。不少没有断气的唐军和吐蕃兵士就这样给活活踩死。
墀德祖赞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唐军援军地身影出现在了浮桥上。一个接一个。好象一条长龙。从浮桥上冲了过来。
这还不是最坏地情况。最坏的情况是墀德祖赞发现。从浮桥上冲过来地不是唐朝的轻步兵。也不唐朝强悍地骑兵。而是重装步兵。
重装步兵身着重铠。手端陌刀。人挨人的从浮桥上冲过来。陌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无数把陌刀反射的光芒尉为奇观。
要是过来的是唐朝的轻步兵。甚至骑兵。墀德祖赞的心底也不会发凉。唯独这重装步兵却是让从来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墀德祖赞背皮一阵阵发麻。
在江边搏杀。骑兵没有多大的用处。一是沙滩松软。不利于骑兵作战。二是空间不够。骑兵展不开。有此两点。就足以限死骑兵。
轻步兵就不说了。吐蕃的禁军不怕。
唯有这重装步兵。在这种情况下作战最是有利。唐朝的重装步兵浑身给铁铠护住。禁军即使善战。遇到重装步兵。不过是狗咬乌龟。无处下口。更别说。重装步兵手里的陌刀。那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唐朝重装步兵的威力太大。可以说无坚不摧。骑兵、步兵在重装步兵面前不堪一击。很大程度就在于陌刀。吐蕃也想仿效唐朝。打造一支能征善战的重装步兵。可是吐蕃缺铁。根本就不可能。
现在。还有一个机会。最后的机会了。墀德祖赞大声下令:“快。不能让重装步兵结成阵势!要他们各自为战!”
几百、上千、数千、上万重装步兵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手端陌刀。一齐发力。无坚不摧!不让重装步兵结成阵势。其威力就会大减。墀德祖赞的想法很好。只是。注定不能实现。
他没有发现冲在头里的是一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哥舒翰。
还在离江边五丈处。哥舒翰卟嗵一下。跳进江里。一边向岸边行来。一边挥着大手。吼道:“快。结阵!五人一组!”
重装步兵来到近处。一个接一个的跳进江水里。五人一组。端着陌刀。冲向沙滩。
第一拨上岸的重装步兵就有上百人之多。他们在哥舒翰的指挥下。五人一组。一下子就有二十来个小组。齐头并进。
五人一齐举起陌刀。再一齐砍下。挡者辟易。手下难有一合之将。
渐渐的。上百人排成一个横队。手里的陌刀齐起齐落。开始了收割吐蕃兵士性命的预演。
第一拨重装步兵投入战斗。人数虽然不多。吐蕃军队却是挡不住。就是禁军也是给逼得不住后退。
后面赶到的重装步兵五人一组。一路砍杀过来。与第一拨重装步兵汇合。展开成直线。不断有重装步兵赶来汇合。重装步兵的阵势慢慢成形。先是一百多人。后来是两百人。两百多人。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增加。到后来。就成了数百人的阵势。
几百重装步兵一旦排开阵势。其威力也是不可阻挡。他们一发威。所过之处。地上必然是一地的碎肉。肠肠肚肚都会给劈成数段。
地上流的不仅仅是鲜血。还有胃里的食物。肠子里还没有来得及排泄出来的粪便。简直就是修罗屠场。
原本处境极为不利的唐军先头部队。情势因为重装步兵的投入。很快就逆转了。
哥舒翰道:“程将军。弟兄们辛苦了。先歇会!”
重装步兵发威。先头部队上去也帮不上忙。程晓天也不多说。指挥先头部队敲敲边鼓。为重装步兵加油。
看着战场的逆转。墀德祖赞叹息一声“天不助大吐蕃”。
渡过江来的重装步兵越来越多。阵势赶来越雄壮。先是数百人。后是上千人。再后来是数千人。
墀德祖赞知道。唐朝的重装步兵马上就要横扫战场了。
就在这时。墀德祖赞看见哥舒翰手里的令旗猛的挥下。重装步兵踩着整齐的步伐。好象移动的长城似的。朝着吐蕃军队压了上来。
他们手里的陌刀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好象一面硕大的镜子在反光似的。
重装步兵的脚步声好象炸雷似的。每一步下去。地面都在颤抖!每一下脚步声响起。吐蕃兵士的心都要跟着跳动一下!
墀德祖赞的瞳孔陡地的缩小了!
第一五三 横扫千军
重装步兵手里的陌刀高高举起,重重劈下,吐蕃兵士惨叫连天,有些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叫上一声,就给劈成了碎片。
墀德祖赞心头一跳,知道唐军的重装步兵无坚不摧,不可匹敌,下令吐蕃军队后撤,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重装步兵的威力确实大,并非没有弱点。重装步兵的弱点就在于负重过多,速度很慢,再一个因为负重过多而不能持久,是以重装步兵以快打快完为宗旨。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吐蕃轻骑兵灵活的优势,和重装步兵进行缠斗,直到把重装步兵拖垮,再回过头来决战,就是一个稳胜局面。
问题是轻骑兵打败重装步兵的奇迹是由蒙古人在西征时期创造的,而不是墀德祖赞创造,他除了叫吐蕃军队避免与重装步兵接触以外,无能为力。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哥舒翰指挥重装步兵向前推进了近两里路程,就下令重装步兵停下,不再进攻。
墀德祖赞疑惑不解,紧盯着重装步兵,没错,是没有再进攻的打算。按照唐军一般的打法,重装步兵一投入战场,那就是横扫千军的场面,不到打完不会歇息,象今天这般使用重装步兵的事情,还是头一遭。
吐蕃一干将领对唐军甚熟,也是一脑子的疑问。
不仅他们好奇,就是程晓天也是万分不解,大步赶到哥舒翰身边,问道:“哥舒将军。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停下来?这可是重装步兵,上百斤的装备在身上,坚持不了多久,再不打。弟兄们累了,到那时。吐蕃人再进攻,后果不堪设想!”
“程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说得很精辟!”哥舒翰轻轻击掌。
程晓天白眼一翻:“哥舒翰将军。别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精辟个鸟!上过战场地人都知道!你哥舒将军也是在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人,不会不懂这点,你究竟要做什么?”
哥舒翰不答所问,笑道:“程将军,麻烦你带着兄弟们,为步兵防卫一下。传令。叫后面的弟兄们快点过江!”
程晓天疑惑地看着匆匆赶过来地重装步兵。只见他们正在整队。瞧这架势。他们不象是不打。而且是要狠打。可是哥舒翰为会让先到地重装步兵停下来呢?
“哥舒将军。你老谋深算!服了!”程晓天突然之间想明白。重重一下拍在哥舒翰肩头。大喜过望:“哥舒将军。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也不等哥舒翰说话。风风火火地走了。
先头部队经过几天恶战。减员不少。最大地伤亡。就是适才为掩护重装步兵过河时。和吐蕃军队地激战。总共加起来。伤亡近四千人。还余下差不多六千人。仍有不错地战力。
程晓天一声令下。先头部队骑上战马。排开阵势。先头部队地兵士大惑不解。有人忍不住。问道:“将军。还要打?我们就这么一点人。怎么打?”
“少废话!等候命令就是!”程晓天喝斥一声。这个兵士不敢再说了。
直到北岸地重装步兵全部渡过怒江。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在这一个时辰里。墀德祖赞并没有命令吐蕃军队进攻。因为有重装步兵在。他就是想进攻。也是没多大用处。徒增伤亡罢了。
最让墀德祖赞不解的是,重装步兵到现在还没有进攻的打算,只是把陌刀拄在地上,当拐杖用,唐军靠在上面歇息。
吐蕃一干将领也是奇怪,指点议论不绝,就是没有猜透唐军的用意。
终于,重装步兵行动了。这次,不是一队重装步兵动了,而是两队全动了,一队朝东方行去,一队朝西方开去。
程晓天的先头部队一分为二,为重装步兵护卫着。
这就更奇了,墀德祖赞还没有想明白,重装步兵一下子分成四队,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移动。墀德祖赞陡然间明白过来,唐军地胃口很大,哥舒翰想用两万重装步兵把他十几万大军歼灭。“异想天开!两万重装步兵就想把我十几万大军给歼灭了,想法大胆,注定不会成功!”墀德祖赞对哥舒翰的设想嗤之以鼻。
在重装步兵面前,吐蕃军队是没有还手之力,只是两万就想歼灭十几万,那不是大胆,是狂妄!只有疯子才想得出来的疯狂想法!
墀德祖赞心中升起一股给蔑视的怒意:“也太小视我大吐蕃了!既然要打,我们就来打打!就算我们是猪,也会把你们撑死!”
主意一定,墀德祖赞命令吐蕃军迎战。吐蕃军队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迎着唐军的重装步兵冲去。
现在的重装步兵还没有到达能够包抄住吐蕃军队的位置上,墀德祖赞正是想趁重装步兵行进间突然发起进攻,要在重装步兵成阵之前打乱其阵势,使其发挥不出威力。
用他地话来说,他地想法很好,就是注定不可能成功。哥舒翰敢于有如此大胆的设想,自然是有各种准备,一见吐蕃军队开始进攻,哥舒翰冷笑一声,跳到一面大鼓前,一把从兵士手里夺过鼓槌,奋力击鼓。
数十面大鼓一起擂响,声响如雷,这是战斗地命令!重装步兵停下,迅速成阵。哥舒翰知道墀德祖赞的性格刚猛,要是他明白了哥舒翰地想法,很可能不是撤走,而是会下令吐蕃军队进攻那么,重装步兵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成战斗队形,是以每支穿Сhā的重装步兵都是两排,要变成一排很简单的事情,很快就恢复了战斗队形。
当然。哥舒翰也想到了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墀德祖赞不与接战,而是率军退走。现在,怒江丢失已成定局。吐蕃军队撤走,另觅地方。结成阵势,再和唐军周旋,是明智地选择。
要是这种情况发生的话,重装步兵不可能追得上。至少也要歼灭部分吐蕃军队才行。
所幸,墀德祖赞居然是要接战,正中哥舒翰下怀。这可是好机会,重创吐蕃军队的绝佳良机!
用两万重装步兵全歼十几万大军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就是起孙吴于地下。也不可能。哥舒翰考虑到墀德祖赞性格雄毅,最不能忍受给人蔑视,故意摆摆姿态,看能不能激得他接战。
没想到,一试成功,哥舒翰很是兴奋,擂起鼓来格下用力。
两万重装步兵分成四队,每队五千人。排着整齐地战斗队形。从四个方位迎向吐蕃大军。程晓天的先头部队也一分为四,为重装步兵护卫。防止吐蕃军队从背后偷袭。
要是从空中望去地话,只见不计其数的吐蕃军队和重装步兵迎头相撞。就象两座大山轰然相碰似的,发出惊天动的响声。
随着一片雪亮地刀光闪过,地面一下子变成了红色!死伤的吐蕃兵士不计其数,一下子倒下一大片,重装步兵面前为之一空。
重装步兵又举起陌刀,开始收割吐蕃兵士的性命。
只打了一小会儿,吐蕃就损失好几千人,墀德祖赞牙齿咬得格格响,猛然间清醒过来,如此接战,不过是拿鸡蛋往石头上扔,那是白搭。
为今之计,以保存实力为主,撤退是最好的选择。主意一决,马上下令,吐蕃军队得令,开始撤退。
重装步兵速度太慢,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追得上的,哥舒翰气愤难已,重重把鼓槌扔在地上,大吼一声:“程晓天,快兜住!”
程晓天反应也快,忙指挥先头部队去兜截。只是,吐蕃军队遭到重装步兵的打击,早就气沮,一得撤退命令,无不是跑得风快,哪里兜得了多少。
猛然间,程晓天发现一队禁军离他不远,不管三七二十一,率着骑兵冲了过去。还好,正好兜在这支禁军前头。
哥舒翰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只要把禁军干掉,也不虚了,忙指挥重装步兵压上去。这支禁军有一万多人,要是给歼灭掉,吐蕃地损失会很大,哥舒翰命令重装步兵排着战斗队形飞跑上去,而不再是走动。
重装步兵的速度加快,不过,吐蕃禁军逃命的速度更快,等到重装步兵赶到时,已经逃掉好几千人了。
兜住了差不多八千禁军,重装步兵一阵陌刀劈下,把他们劈成了碎片。
墀德祖赞夺回怒江的计划失败不说,还因为一时之怒,而损失了一万多军队,其中有八千禁军,让他心疼不已,方才想起一句很有名的话“主不可因怒而兴师”,太有先见之明了!
命令部队打扫战场,扎营。命令一传下,唐军行动起来,有条不紊。
程晓天骑马来到哥舒翰身边,一抱拳道:“哥舒将军,多谢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哥舒翰摇手道:“别谢,千万别谢!我承担不起!”
程晓天从马上跳下来,开玩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下跪,跪谢你的救命之恩?”
哥舒翰一本正经的道:“你真的不用谢我!我这次赶来,真地不是来救你地。”
程晓天笑道:“你不是来救我的,那你是来做什么地?”
哥舒翰解释道:“大帅接到你的禀报,就要派骑兵前来增援你,我呢,却阻止了大帅,你不骂我就不错了,我哪敢当你地谢!”
“对呀!大帅为何不派骑兵,反而派出重装步兵,这是怎么回事?”程晓天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奇了。
哥舒翰一ρi股坐在江边石头上,拍拍道:“你坐下,我慢慢给你说。”
程晓天依言坐下,催促道:“快说呀!”
“先说。你不能骂人!”哥舒翰叮嘱一句,这才说起经过。
郭虔接到程晓天的禀报,大喜过望:“你们瞧瞧,程晓天这小子不得了。居然把怒江上的浮桥给袭占了。吐蕃人也是,修了浮桥。居然没有派多少人守卫,给程晓天钻了空子!轻易拿下!”
陈晚荣也是高兴:“那是因为吐蕃人没有想到我们会来得这么快。说起来,这都是哥舒将军一举击溃桑旺,才给程晓天创造了条件。”
若不是哥舒翰一举击溃桑旺。程晓天也不可能做这事,众将齐声附和。
郭虔点头道:“监军说得有理,他们都有功!现在,我们最紧要地事情,就是派人增援!守住浮桥,比什么都重要。还是派骑兵去!”
对这点,没有人不同意,众将自是无异言。就过,不有一个人不赞同这做法,这人就是哥舒翰了:“大帅,末将以为现在紧要的事情并不是驰援程将军,而是一举夺取怒江!”
“哥舒将军,你何时开始学起了酸儒。掉起了书袋?”费俊行很是不赞同哥舒翰这说法:“驰援程晓天。就是夺取怒江。只要浮桥在,怒江也就在我们手里了。这有何区别?”
他说的正是众人心中所想,无不是点头称是。
哥舒翰猛的站起:“这完全不一样!若只是为了增援程将军。派出骑兵固然可以。不过,骑兵利于在开阔地带冲杀,而江边,怎么摆得开?派骑兵去,这是窝兵力!人是增加了,却不能夺取怒江,只不过是在沙滩上和吐蕃人展开无休无止地血战罢了,于大局无足轻重。”
经过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明白过来了。
王忠嗣接过话头道:“哥舒将军说得很有道理,依我看,还是要派步兵的好,最好派出重装步兵。在沙滩上作战,重装步兵最好。只要重装步兵一到,不仅可以守住浮桥,还可以把吐蕃军队打退,给我们争取到一个片开阔地,为大军开进创造条件。”
唐军要想在怒江以南立足,就需要一个立足点,这在军事上叫做“桥头堡”或者“滩头阵地”。要是没有一个立足点,就算十万大军全部到达怒江,也是没用,不过是在北岸观光罢了。王忠嗣这一提议,自然是获得众将首肯。
郭虔当即命将:“哥舒将首倡其议,就由哥舒将军担当此任,给你两万重装步兵。哥舒将军,有没有问题?”
“末将遵令!”哥舒翰领命。
说到这里,程晓天眉头一皱,有些不解:“从大营赶到这里,有上千里路。重装步兵虽然配备地有战马,那也是用来驮运装备和干粮的,就算你们日夜不停的赶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了。
“我瞧过了,步兵弟兄们个个精神饱满,不象上次越过积石山那般疲倦,这是为何?”
哥舒翰在程晓天肩头拍拍,站起身道:“走,程将军,跟我去看一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卖什么关子?”程晓天不满的嘀咕一声,仍是跟着哥舒翰去了。
两人通过浮桥,来到北岸,哥舒翰还没有说话,程晓天惊叫起来:“这么多地战马?哪来的?”
以他敏锐的眼光,一眼就看出,北岸有好几万匹战马。
“当然是我们带来的了!”哥舒翰回答。
程晓天惊讶之情更甚:“这是骑兵的战马!怎么到了你们手里?不会是骑兵把战马给你们用了?”
这事让人太难置信了,哥舒翰却点头道:“没错!这是骑兵的战马。我刚一接令,小鬼头就出主意了,说是要让我们以最快地速度赶到,要骑兵把战马让出来,给我们用。程将军,你没有看见费将军那张脸拉得这么长,比马脸还长呢!”
说到后来,已是说笑起来了。
“痛快!痛快!”程晓天大笑不已,击掌欣赏:“费俊行一向以为他的骑兵很快,这下好了,没有了战马,看他的骑兵怎么快法?骑兵变步兵,这法子很新鲜!”
哥舒翰接着道:“我们每人三匹战马,一匹用来骑,一匹用来驮运装备和干粮,另一匹歇着,以备轮换,你说我们能不快吗?”
“那是肯定快了!比起靠两条腿赶路的骑兵要快上很多!”程晓天开心不已,笑得特别欢畅,突然之间,笑容僵在脸上,摸摸额头:“不对呀!照这么说,你们应该早就赶到战场了,为何迟迟不投入战斗?这里的草倒了,一大片,你们在这里睡觉?哥舒翰,你们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拼死拼活,却在这里睡觉,你可知罪?”
眼睛瞪得老大,指着哥舒翰,恨不得给哥舒翰两个巴掌。
程晓天都快绝望了,哥舒翰倒好,早早赶到,在这里睡觉,这种事情,任谁都会发火,不能怪程晓天!
哥舒翰却是脸一肃:“程将军,你可不能乱说。你以为我想在这里睡觉?我们赶了几百里路,人困马乏的,一到就投入战斗,那有什么战力?这可是重装步兵,不是骑兵,光是行头就上百斤,不睡一觉,恢复好,怎么打仗?我可不仅仅是要浮桥,还要一片开阔地,为大军到来做准备呢。”
怒火满胸的程晓天一下子发作不出来,默然良久,这才道:“哥舒将军,你地处置是对地,我无可指责。不过,一想到这事,我心里不好受,你得请我喝一顿酒!”
从整个大局来说,哥舒翰的处置无可厚非!程晓天明知他处理得对,情感上难以接受,要哥舒翰请他喝酒,赔个不是,捞一个说法,没有别地意思。
“行!没问题!等攻下逻些城,我请你喝个痛快!”哥舒翰爽快的答应了。
第一五四 震慑敌胆
哥翰赶到时,第三座浮桥已经丢了。哥舒翰见事明快,知道剩下两座浮桥没事,就下令重装步兵睡一觉,恢复体力。等到睡醒后,再下令战前进餐,吃个七分饱,便于冲杀。
战前七分饱,这是军队的通例,为的是保证体力。
还没有准备妥当,发现吐蕃军队在沙滩上装沙子,哥舒翰知道程晓天的麻烦来了,派出一部分兵士要他们在马尾巴上绑上树枝,激起烟尘,一是告诉程晓天,大批援军到了,要他坚守。二是在震慑吐蕃。
一声令下,重装步兵穿戴整齐,跟着哥舒翰杀向南岸,攻占了怒江,打退墀德祖赞的大军,为大军到来准备好了条件。
怒江是逻些城的最后一道天险,现在落于唐军手里,逻些城已经到了无险可守的地步,吐蕃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一场大决战即将展开!
哥舒翰并没有满足于仅仅扎营,还命令军队在怒江上重新修建浮桥。经过几天努力,怒江上又出现五座浮桥,加上从吐蕃人手里夺过来的两座,一共是七座浮桥,十万唐军可以很快通过怒江,到达南岸。
唐军源源不断的到来,很快的,怒江南岸就是一片兵营。
费俊行到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哥舒将军,还我马来!”
哥舒翰赶紧撇清:“谁出的主意,你找谁去!他不出主意,我能要马么?”
王忠嗣冲哥舒翰一扮鬼脸:“哥舒将军。好处你全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程晓天颇有点幸灾乐祸,在费俊行肩头拍拍:“费小子,骑兵变步兵。这滋味如何?良机难再,下次再来过!”
费俊行气得直吹胡子。抡起拳头就追了上去。程晓天跳脚就跑。望着二人嬉戏。众人一阵大笑。
唐军日夜不停地通过浮桥。直到半个月后都没有过完。还在源源不绝地到达。这让吐蕃人大为惊慌。真不知道唐军有多少。更让他们惊讶地是。唐军地营寨一天比一天大。怒江南岸地百里方圆。至少有六七十里驻扎着唐军。瞧这阵势。唐军没有五十万。相信也差不到哪里去。
最让吐蕃人意外地是。唐军并没有进攻地打算。而是扎下营垒操练。整日里人欢马腾。热闹非凡。
按道理。唐军宜速战速决。而不是安营扎寨。做些无关痛痒地事情。这让吐蕃君臣猜测不透。此时正聚在墀德祖赞地帐篷里商议。
“你们都说说。唐军这是在做什么?”墀德祖赞扫视着群臣:“唐军自从过了怒江。再也没有作为。我原本以为。他们一到。会立即进攻。没成想。唐军毫无动静。”
由于青藏高原地势险要。粮草运输困难。唐军最明智地决定就是早到早战。打完了就撤。要不然。一到大雪封山。冰雪漫道时节。粮草运不上来。而吐蕃又很穷。根本供应不了几十万大军。后果不堪设想。
郭虔是一员名将,不会不懂这道理,可是,唐军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整日只是操练,其他的事情又不做,这让精明地墀德祖赞迷惑不解。
百思不得其解,墀德祖赞只好把一众将领,还有一干大臣从逻些城召来商议。
战争中,了解敌人的意图非常重要,众将立即发表看法,一个禁军千户回答:“赞普,唐军应该是在等后面的军队到达。唐军渡过怒江,整整用了半个月还没有过完不说,他们的营寨越来越大,唐军这次投入了四十万以上的兵力。”
其实,唐军早就全部到达怒江了,之所以半月不绝,是因为郭虔命令一部分唐军三更半夜之际重返北岸。等到白天,再大张旗鼓的过江,吐蕃斥候把这一消息报告给墀德祖赞就成了“唐军日夜不停地过江,半个月都没有过完”。
七座浮桥,唐军日夜不停的开进,半月下来,那会是多少人?想想就头晕,能不把吐蕃吓倒么?
至于营寨扩大一事,不过是配合措施罢了。唐军的营寨最中间那部分是空的,只有边缘部分才住有人。
小论不赞同这一说法:“赞普,臣以为唐军不会派这么多人前来,很可能是疑兵之计。吐蕃地势险要,粮草难以为继,若是四十万以上的军队到达的话,唐人不可能获得补给。”
这话很有道理,立时得到一片附和声。不过,反对之声也不小:“唐人一贯使用资粮于敌,他们敢把四十万大军放到大吐蕃,就有万全准备。即使不能全部从国内运粮来,还可以从我们大吐蕃得到给养。
“自从唐人到了以后,奴隶们跟翻天似的,无不是盼着投到唐人怀里去。他们不是空手而去,而是赶着牛羊、带着肉干、青稞,这些还不够唐人用上一阵子么?”
张说已经放开手脚,开始废除奴隶了。在张说派出大量人手宣扬之下,奴隶得到消息,无不是兴奋莫铭,能跑的全跑到唐军那里去了。他们往往是成群结队,赶着牛羊,带上粮草、肉干,送给唐军。
这些东西都是唐军目前迫切需要地,张说自然是二话不说,全部收下。作为回报,张说立即宣布他们是自由人,和所有人一样,拥有人身自由,可以拥有草地、牧场,再分些牛羊给他们,奴隶这感激之情就非笔墨所能形容了,死心蹋地地跟定了唐军。
一提起这事,在座的大臣和将领们无不是恨得牙痒痒地,一片格格的咬牙声响起。他们是奴隶主,还是吐蕃最大地奴隶主,唐军挖他们地墙角。他们能不恨么?
“你们都恨唐军,是么?我倒是觉得唐军不错,做了一件好事!”墀德祖赞语意不定。
此言一出,一众人惊诧不已。盯着墀德祖赞。大论清咳一声,问道:“敢请赞普训诲。”
墀德祖赞站起身。缓缓踱步道:“你们能坐在这里与我商议军机,不是因为你们有功,是因为你们的祖上有功。你们的封地、奴隶、草地、牧场是你们世袭得来,唐人现在要废除奴隶。我们禁又禁不住,长此以往,必然生变,我们也来废除奴隶!”
这是语惊四座,群臣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马上就齐声反对:“赞普。这事万万不行,绝对不行!”
这是群臣,还有一众将领第一次如此一致,声音同起同落,整齐划一,好象一个人在说话似地。
他们不仅是奴隶主,还是吐蕃最大的一群奴隶主,墀德祖赞要废奴。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同意。
大论和小论。还有几个宰相迅速地交换眼色,这才道:“赞普有此仁心。实为大吐蕃之福。不过,臣以为。此事缓慢不宜早。赞普是知道的,大吐蕃的兵士也有奴隶,他们打仗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奴隶,若是赞普现在废除奴隶,兵士们无心打仗,唐人再趁机杀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太有道理了,吐蕃地兵士就是小奴隶主,若是墀德祖赞要废除奴隶,无异于点燃火药桶,会闹出兵变。马上就要和唐军决战,还是以稳定为重,墀德祖赞暗叹一声,点头道:“我也只是感慨一下!这奴隶本来就是我们大吐蕃贵人的财产、物件,永远都是!”
此言一出,无异于在宣告奴隶制度将在吐蕃永远流传,那么这些大奴隶主将再无后顾之忧,无不是大喜过望,齐声颂扬:“赞普万岁!赞普万岁!”
声音富有激|情,发自肺腑,一听就不一样,这是墀德祖赞这辈子听过最真诚的颂扬声了。在心里感叹一句:“私利会让人发疯!”
要说吐蕃穷,不完全对。那些大奴隶主可是富得流油,墀德祖赞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一个大奴隶主家里的肉干一年存一年,就是三十年前的肉干都有好几万斤。
说不穷,国库里的钱不多,得省着花才勉强够用。并非吐蕃没钱,是因为吐蕃地钱落入了奴隶主的腰包里。若是把奴隶废除,奴隶主们没有特权,吐蕃会是另一番模样,陡然之间增强许多。
一是墀德祖赞可以直接向百姓收税,这税源一广,国库里的钱自然就多了。二是奴隶可以入军,兵员就更多了,可以建立更加强大的军队。三是,若给奴隶自由、财产,他们必然忠心耿耿,唐军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明证。
废奴这件事,墀德祖赞以前没有想到过,现在看到唐军做得风风火火,真的是心动了。这好处实在是太大了,由不得他不动心。
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此战的结果如何,这些获得自由地奴隶已非吐蕃所有了。即使唐军战败,这些奴隶也会追随唐军去中原,去唐人地土地上生活,一辈子做唐人。
这可是几十万人人口,一旦没了这几十万人口,吐蕃会是什么样?活儿没人做,牛羊没人牧放,吐蕃的实力会下降很多。若是现在推行废奴策略地话,说不定还能挽救一些东西,只是现在时机不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奴隶投入唐军地怀抱。
为了不让墀德祖赞重提这事,大论马上转移话题:“赞普,臣以为不管唐人的意图何在,他们迟迟不进攻,这对我们大吐蕃有百利而无一害!这给大吐蕃以足够的时间调集军队,我们分散在山高密林里的军队,在西域的军队不都赶来了唐军过了怒江就没有作为,就是在执行张说“宜缓”的策略。怒江是吐蕃的最后一道天险,现今落在唐军手里,对吐蕃造成的心理压力非笔墨所能形容,为了保证逻些城,墀德祖赞下达了一道又一道调兵命令。
不仅在西域的军队赶了来,就是那些奴隶主的私家军队也赶了来。到现在为止。集结在怒江以南平原地带地吐蕃军队已经超过二十万了。
这二十万军队,说起来数目庞大,是唐军的两倍,其真正的实力很弱。有五万唐军就可以把他们碾成碎片。真正有资格作唐军对手的,只有几万禁军。因为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身着铁甲,敢打敢拼。
至于一般地吐蕃军队,身着皮甲。防护力差,遇到铁甲护身的唐军,他们只有给屠杀地份。更别说,这些军队有很大一部分还在使用青铜兵器。
青铜兵器,中国早在战国时候就在废除了。秦始皇统一中国后,青铜兵器就给终结了。当然。秦始皇那支无敌的军队就是靠着青铜兵器扫灭了六国,铸就了中华文明。统一全国之后,秦始皇就开始废除青铜兵器,到了西汉,铁兵器时代全面确立。
这历史整整差了一千年,吐蕃军队遇到唐军,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呢?
那些私家军队就更别提了,只能吓唬老百姓。没有组织、没有训练。根本就济不得事,只不过是赶来壮声威罢了。
墀德祖赞也知道私家军队没有多少用处。毕竟他们是人,总会有些益处吧?是以墀德祖赞仍是下令他们上战场。
这道命令。奴隶主们非常赞同,因为一旦打胜了,他们出兵了,立了大功,又可以伸手要好处。接到命令后,无不是带着人赶到军营,向墀德祖赞表示忠心。墀德祖赞一天不接见百八十个这样的奴隶主天不会黑。
当得到这消息时,郭虔很是兴奋,陈晚荣也是高兴,笑着引用了费俊行地一句话“这一仗打下来,吐蕃真的连下崽的种子都没有了”。
现在,唐军等待的不是时机,而是吐蕃在西域的军队。吐蕃和唐朝进行争夺主要在两个方向,一个是陇西之地,吐蕃想抢占河西走廊。另一个就是西域,曾经一度,吐蕃夺取了安西四镇,武则天调集军队夺回来,使得吐蕃的锋芒稍挫。
唐朝在西域地争夺中很吃力,原因主要两个,一是吐蕃和大食帝国勾结,二是唐军在西域的兵力有限。全盛时期,也就是高仙芝主理西域事务时,在西域的唐军不到三万。怛罗斯一战,唐军只有两万多参战,其余的都是附属国的军队,这是怛罗斯之战,唐朝折戟西域的重要原因。
若是把吐蕃在西域的军队吸引到逻些城附近,那好处就不用说了。此战一结束,西域都护府立即下手,唐朝在西域的声威将会大涨。
吐蕃在西域地军队战力不错,只是他们急赶千多两千里路,人困马乏,能有多少战力呢?郭虔早就准备好了,只要这支吐蕃军队一到,立即开战。
墀德祖赞不遗余力地搜兵简卒,正中唐军下怀,墀德祖赞却懵然不知。
“说的也有道理!”墀德祖赞一想到大军陆续赶到,不由得心头一松,轻松地坐回宝座。
大论接着道:“赞普,臣以为,此次唐军集结之多,超过了任何一次,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必以破灭大吐蕃为目的。是以,臣有一言,却不敢讲。”
“说吧!”墀德祖赞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大论。
大论摇头道:“若要臣说话,必得赞普赦臣无罪,臣方敢言。”
墀德祖赞更加奇怪了,眼睛一翻,紧盯着大论,浓眉一挑:“好!不论你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我都赦你无罪!”
“谢赞普!”大论谢一声,这才道:“赞普,请恕臣直言。臣以为,唐军人数众多,不可撄其锋芒,我大吐蕃应该避其锋锐,待其士气低落、粮草难以为继之时,再与之决战,方为上上之策!”
墀德祖赞不动声色:“这也是一种说法!”
大论接着道:“赞普,臣以为大吐蕃军队的装备不如唐军精良,训练不如唐军有素,正面交锋,实非其对手。现下最紧要的就是保存实力,应该撤军,撤到山高水远的地方去驻扎。”
他并非无能之辈,他之所言正是唐军最怕的事情。一旦吐蕃军队不与唐军正面交锋,而是采取保存实力的办法,借助险要的地形掩护,与唐军周旋,唐军真的是无能为力,不得不早早撤
大论的想法很好,只是墀德祖赞的性格雄毅不屈,哪会轻易言输,冷笑道:“大论,你是不是害怕了?大军未合,先言败者,于军不利!若不是我赦你无罪,必拿你祭旗!”
大论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暗自庆幸要墀德祖赞赦他无罪:“赞普,臣句句实言,还请赞普三思!”
“照你这么说,我们撤走,逻些城怎么办?弃宗弄赞的坟墓怎么办?任由唐人肆虐?”墀德祖赞越说越气愤,在案上拍得山响:“我们是弃宗弄赞的子孙,绝不做缩头乌龟!凡有敢言撤军者,斩!”
张说才高八斗,把墀德祖赞的反应算得很准!
怒火上腾,极是威猛,吓得一干大臣,一众将军大气也不敢出,唯有干瞪眼的份。
过了老一阵,还是大论率先说话:“赞普既然不纳臣之策,臣也无话可说。不过,臣以为还有一件事应该做,那就是请唐人派一介之使前来与赞普商议罢兵之事。不认此战的结局如何,大吐蕃与大唐罢兵是势在必行,既可以为将来罢兵做些准备,还可以趁机窥探一下唐军的虚实。”
墀德祖赞想了想,道:“这话倒是有理,应该做做!不过,不能这么做,得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做!”一抹冷笑出现在墀德祖的嘴角。
第一五五 出使吐蕃
“启禀大帅:吐蕃纰论在营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兵士进来向郭虔禀报。
郭虔正和陈晚荣商量军情,一听这话,很是惊奇:“纰论?他又怎么来了?”
这事,陈晚荣也是想不明白,笑道:“大帅,既然他以礼相求,我们自该见见他。不过,我们也得给他准备一点见面礼!”
“有理!”郭虔右手重重拍在帅案上,赞道:“监军,你脑子转得真够快的。”
陈晚荣笑道:“过奖了!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纰论这次来,应该是要探听我们的虚实,我们何不成|人之美呢?”
“成|人之美?明明一肚子坏水,却给你说得如此动听!”郭虔点头,道:“叫他进来!聚将!”
命令一传下,众将先后赶来,一听说那个高傲的纰论又来了,无不是觉得好笑。纰论自以为口才不错,没想到在张说面前根本就没有用处,丢了脸面。
这次,纰论没有象上次那般高傲自大,而是礼节周到,向郭虔行礼道:“见过大帅!见过监军!见过各位将军!”
费俊行和他站得近,上去在他肩头拍拍,显得特别亲热:“纰论大人,你眼睛上翻的毛病什么时间治好了?”
一句玩笑话逗得众将大笑。
纰论红着脸道:“将军见笑了!”郭虔摆摆手,费俊行退开。郭虔脸一板,问道:“不知纰论大人前来,有何要事?”
纰论也不多说。直陈来意:“大帅。大吐蕃赞普以为大吐蕃与大唐是好兄弟。不应该这般打来打去。该当罢兵言和。不知你们可愿派一位使者。与赞普面商。”
郭虔面一板:“纰论大人。你也配说出一个和字?你自己摸着你地心说说。大唐对你们吐蕃怎么样?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不说。金城公主就嫁给墀德祖赞。他们晚上搂着我们大唐地公主睡觉。白天就来打我们大唐。天下间背信弃义之事。唯你们吐蕃最为无耻!”
金城公主是章怀太子李贤地孙女。唐中宗地养女。于中宗时期嫁入吐蕃。
这话义正词严。纰论一时语塞。愣了愣。这才道:“大帅。你这话就不是了。赞普以十二分地诚心想与大唐重做兄弟。你们若是不允地话。天下间将如何议论大唐?”
“大唐是天下共主。难道你们不知道?”陈晚荣反诘一句。
唐朝强盛无匹。实为天下共主。不仅周边地部落、小国要仰仗唐朝鼻息。就连波斯帝国地国王都避难于长安。就算郭虔拒绝了吐蕃议和地请求。天下谁敢说一声唐朝地不是?
纰论一下子给陈晚荣噎住了。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陈晚荣接着问道:“先说说你们的条件,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再说。”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兵家上策,要是条件不错,去一趟也没问题。
纰论松口气道:“赞普说了,张大人提出的三点,可以商议。赞普本该到贵军大营。只是军务缠身。脱不开身,还请见谅。”
“什么?张大人的三点要求?你们同意了?”众将绝对想不到纰论居然会说出这话。无不是惊诧莫铭。
要知道张说那三点要求可是狠招,招招狠辣。打在吐蕃的要害上。吐蕃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同意的,他们居然说要商议这三点要求,谁能不惊奇?
“这事太大,我们得商议一下,有请贵使歇息!”郭虔吩咐一声,自有兵士带着纰论出去了。
郭虔眉头皱在一起,过了老一阵:“监军,你说,墀德祖赞究竟要做什么?”
陈晚荣并没有马上回答,沉思了一阵,这才道:“我想墀德祖赞此举地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我们派出一个人去吐蕃。这三点,不过是他的诱饵,怕我们不派人才故意如此说。”
“有道理!我也这么认为!”哥舒翰点头赞同:“这是狼子野心,还是不要答应的好。”王忠嗣却不同意:“此事我们是不得不答应!一,两国交兵,却不妨互派使者,吐蕃能派纰论前来,我们大唐若是不回派一个,这在气势上就输了。二,这三点要求是张大人所提出,是对大唐最有利的条件了,若是我们回绝,朝廷会怎么想?即使皇上、太子没有其他的想法,大臣们未必就不乱说。日后,要是有人上书,说此战可以不用打,只需要议和就可以达到目地,到那时,在座诸位中,有几人能置身事外?”
一席话说得众人发愣,张大了嘴巴,无法措辞。
陈晚荣点头道:“所以,得派个人去,把这些可能的流言消于无形!”
话音一落,众将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陈晚荣身上。没有人说话,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此行非陈晚荣不可。
要说口才,非张说莫属了。由张说出使的话,再好不过了。不过,张说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其次,就要数陈晚荣地口才最好了,再加上陈晚荣见事快捷,反应机敏,应对得体,这事非他无第二人。
只是,去吐蕃大营,那是死生之地,墀德祖赞一旦发恼,把陈晚荣给杀了也有可能。此行极为凶险,是以众将又不好说出
“多谢各位抬爱,这事,我去了!”陈晚荣抱拳一揖去,可我们知道,这是深入虎|茓,此行太过凶险,监军绝对不能去。”
“对呀!”众将齐声附和。
郭虔也不赞同:“监军,这事得再商量。”
陈晚荣很是坚决道:“大帅,这事就定了!我在想。墀德祖赞还不是那种人,他还不敢斩杀于我。若他杀了我,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一是让弟兄们仇恨之心更甚,二是让吐蕃人大失所望。百年来,吐蕃与大唐打打和和,都没有发生过斩杀对方使者的事情,墀德祖赞应该拎得清楚!”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过是说说罢了,能不能杀,要看情形。唐军可以斩杀吐蕃的使者,而吐蕃却不能斩杀唐人的使者,原因就在于唐朝强盛,而吐蕃弱。
墀德祖赞真要把陈晚荣给杀了的话。一是会激怒唐军,无不是人人振奋,誓要报仇。苏武出使匈奴。给单于流放去牧羊,事泄之后,匈奴单于只有致歉的份。不敢强横。因为当时的西汉王朝已经动了出兵的念头,若是单于不谢罪,汉军就会北上。当时,汉军将士非常踊跃,仇恨之心大涨,誓要报此仇,这是匈奴单于不得不低头地一个原因。
这还仅仅是牧羊,而不是斩杀使者。陈晚荣还是唐朝地监军,若是给吐蕃杀了。唐军地仇恨之心必将盖过一切。一旦开打,唐军兵士无不是勇猛似虎。让本就处境不利的吐蕃军队更加不利。
另外一个,百年来。在吐蕃人心目中,唐人比较尊贵,造成这种情况地原因主要在于唐朝强盛,是吐蕃人心目中的天堂。若是墀德祖赞杀了陈晚荣,那么吐蕃人就会大失所望不说,还会指责他,不会拼命。
这一消一涨,结果不言自明了。
郭虔仍是不放心:“监军,这事儿戏不得!万一墀德祖赞发狠,那怎么办?”
陈晚荣非常豪迈:“真要是发生万一之事,那么兄弟们就为我报仇吧!古有张骞通西域,后有苏武牧羊,今有我陈晚荣为大唐捐躯,使臣里面,鼎足而三,我也该瞑目了!”
“监军,你真有得说!这时节了,你居然还说这些无关痛痒地话!”郭虔不住搓手,埋怨不已。
陈晚荣纠正一句:“那不是无关痛痒!将军阵前亡是其理所当然的归宿,使者为国捐躯是无上荣幸!”
“你呀你,你你你……”郭虔指着陈晚荣,很是无奈:“既然监军执意要去,我们也得准备一下,要是万一不幸,也好有个应对之策。传令,全军准备战斗!监军,若日落之前你不回来,我们就开战!”
陈晚荣点头道:“我一定在日落之前赶回!”
事情一说定,派人把纰论叫来,郭虔脸沉似水道:“纰论大人,你给我听好了,监军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会下令把吐蕃屠光。不会给你们吐蕃留下一个种子!”
语调不疾不徐,却异常坚定,任谁也不敢怀疑这道屠杀令的真假!
纰论笑道:“大帅请放心,我们大吐蕃也懂得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瞧,那是赞普地坐骑,赞普要我带来,让大唐的使者骑着回去,这还不够诚心么?”
众人随着他指的方向一瞧,果然有一匹神骏非凡的宝马,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金鞍银辔,让人一见就喜欢。
“真是匹好马!”众将于战马是格外喜爱,一见这马,无不是见猎心喜,巴不得骑上去溜溜。
陈晚荣一抱拳,说出了一句让谁也想不到的话:“多谢赞普见爱,那我就收下了!来啊!把这匹马给我牵下去!”
纰论吓了一大跳:“监军,这不是送给你的,是赞普请你乘坐地。”
陈晚荣脸一板:“哪有出手的东西再收回去的道理?赞普不会这么小气!赞普地马多,一匹两匹,不在乎!”
纰论直搓手:“监军,这可是赞普最喜爱的一匹!”“那就更应该留下了,只有这样,才能显出赞普的诚心!”陈晚荣分辩一句。
哥舒翰地点子更多:“来啊!把马牵着,到营中走动走动,让弟兄们都知道这是赞普送给监军的宝马。监军不忍吐蕃与大唐的兄弟之谊就此断送,应赞普之邀,去见赞普了!一定要让每一个弟兄都知道!”
要是每一个唐军都知道这件事,墀德祖赞更加不敢对陈晚荣怎么样,陈晚荣又多一道保命符。对哥舒翰快捷的反应,陈晚荣大加赞赏。郭虔不住点头,暗中赞妙。
“这是吐蕃赞普送给监军的宝马!监军大人应赞普之邀,去吐蕃商议罢兵了!”兵士的吼声一声接一声的传来。
纰论听在耳里,很不是滋味。陈晚荣一抱拳道:“纰论大人,请吧!”
“请!”纰论无可奈何,跟着陈晚荣出了唐营,赶回吐蕃大营。
两军大营相拒不过十来里路程,很快就到了。来到吐蕃营前,一通报进去。不一会儿,只见墀德祖赞带着一干重臣还有一众将军迎了出来。
“见过唐使!”墀德祖赞爽朗地笑着,快步迎上来。
陈晚荣按照外交礼节:“见过赞普!”
墀德祖赞执着陈晚荣的手,很是亲热,好象老朋友见面似地:“又见唐使,墀德祖赞何其幸也!”
不仅话说得很是诚恳。就是脸上地表情也是高兴万分,任谁见了都会以为他真的是见到唐使而高兴。
当然,陈晚荣才不会幼稚到那种程度。敌国大军压境,见到敌国使者高兴万分地人也有,不过不是墀德祖赞。演戏嘛。陈晚荣也不差,脸上一副受宠若惊之态:“赞普见爱,陈晚荣不胜荣幸!赞普赠以宝马,陈晚荣这里谢过!”
“赠你宝马?”墀德祖赞一愕,没有弄明白陈晚荣话里的意思。
纰论忙上前,在墀德祖赞耳边低语几句,墀德祖赞脸色一点变化也没有,仍是高兴不可铭状,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劣马能入监军大人法眼。墀德祖赞幸何如之!”
听了他这话。陈晚荣心中暗惊不已,惊地是他这份深沉的城府。有些心思灵敏地大臣已经猜到陈晚荣把墀德祖赞的坐骑给扣留了。他们深知这是墀德祖赞最为喜爱的一匹宝马,陈晚荣居然大胆到这种程度。无不是气愤莫铭。
而墀德祖赞却跟没事似的,这份心机还真不是常人所能拥有,陈晚荣要不惊讶都不行。墀德祖赞以外,陈晚荣还知道有一个人的心机更加深沉,就是李隆基了。
陈晚荣还没有说话,一个禁军千户一步跨上来,刷的一下拔出弯刀,架在陈晚荣脖子上,喝道:“陈晚荣,我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我大吐蕃地地方,你竟敢在这里撒野,我一刀宰了你!”
也不知道是早就安排好的,要他给陈晚荣难堪,还是临时起意,墀德祖赞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旁观。
陈晚荣双手抓住衣衫,一用力,撕开,露出胸膛,冷笑道:“有种的,就朝这里来!你要是不敢,就不算你有种!”
这个千户迟疑起来,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墀德祖赞,陈晚荣可以肯定了,原来是早就安排好的。这也太小瞧我了,陈晚荣冷笑道:“你要是杀了我,吐蕃就该为我陪葬!张骞通西域,凿空和番,没有这份荣幸!苏武牧羊十九载,也没有这份荣幸!我陈晚荣不胜荣幸,捞到这份美事!来啊!来啊!”
大步朝这个千户逼过去,千户一步一步的朝后退缩,一双眼睛看着墀德祖赞,是在问询他地意思。
陈晚荣停下来,看着墀德祖赞,问道:“赞普,我有一事不解,你这个千户为何老是看着你,不会是你早就安排好的,要他刁难我吧?”
“哪有的事!”墀德祖赞笑得很欢畅,忙着撇清:“唐使勿得多心。你们唐军不顾兄弟之好,擅自发兵,破我城池,毁我家园,他们气不过。”
破吐蕃大军,夺吐蕃城池,都不如唐军废除奴隶让这些大奴隶主们气愤,一听之话,想起逃跑的奴隶,一众大臣,一干将领无不是大声喧哗起来:“唐人可恶!杀了他!”
这个千户紧了紧手中的弯刀,摆出一副要砍头的架势,只需要墀德祖赞一声令下,陈晚荣就会人头搬家。
墀德祖赞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陈晚荣。
陈晚荣冷冷一笑:“赞普精研我华夏文明,熟读华夏之书,当知华夏有一个伟大的皇帝叫汉武帝。汉武帝酷爱宝马,听说贰师城有天马,心慕之。只是,他一直找不到出兵的借口,只能想想。终于,有一天,西域诸国把这个借口给他准备好了。汉使通过西域时,西域诸国眼红汉使地财物,就把汉使杀了,抢了他们地财物。汉武帝勃然大怒,命令李广利率军远征贰师城,西域震恐,从此以后,西域诸国再也不敢遮杀汉使!”
汉武帝当年出兵西域一事,给后人诟病,说他是为了得到贰师城的天马,其实不对。汉武帝喜欢烈马是没错,想趁大军西征之时,带回几匹好马也是他地一个想法。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出兵西域是因为当时的汉使在西域老是给杀害,财物给掠夺,不得不出兵了。
贰师城一战之后,西域震恐,再也没人敢为难汉使,起到了很好地震慑效用。
陈晚荣的历史不怎么样,好在哥舒翰读书甚多,与他相处日久,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我大唐数十万大军集结于此,正没有一个激起他们血性的借口!”陈晚荣好象活得不耐烦似的:“赞普,你安排的人手,你就下令,要他杀了我吧!我敢保证,你们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我也敢保证,吐蕃将从此不复存在!”
声音冷峻肃杀,充满着自信,吐蕃群臣和一众将领听在耳里,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惊恐之色,看着墀德祖赞。
墀德祖赞原本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的脸上,再也没有一点喜气,一脸的严肃,冷冷的打量着陈晚荣,不知心里如何想。
第一五六 大逞口舌之能
墀德祖赞最不喜欢的就是给人威胁,陈晚荣话里的威胁之意十足,墀德祖赞不由得着恼,真恨不得马上把陈晚荣给杀了。
不过,他也明白,陈晚荣说的是实话。他若真的把陈晚荣给杀了的话,必然会激起唐军的血性,一旦血性给激起,后果非常严重。一是仇恨之心大增,使得吐蕃军队更加不是对手。二是血性上来,唐军很容易失去控制,真到那时节,就会是一场大屠杀,不论男女老幼,都会给杀掉,吐蕃的人口会锐减。
这种事,即使唐军统帅不想这么做也不行,因为血性一上来,很难控制住,不得到完全的渲泄无法停止下来。这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史书上总是有记载,指责将领残暴,爱屠杀,其实那是在刁难将领,原因就在于血性上涌,无法控制,将领也是无能为力。
墀德祖赞通晓兵法,深知血性上涌那意味着什么,现在杀陈晚荣,不过是图一时之快,非常不明智。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墀德祖赞终于平静下来,大笑道:“唐使别多心,我是在试你胆气!你有如此胆色,墀德祖赞佩服!佩服!”
挥挥手,要那个千户退下。千户收了刀,退到一边去。
陈晚荣却是脸一板,冷冷的道:“赞普,你以礼相邀,却暗藏祸心,企图侮辱于我,这是哪门子的礼节?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赞普,战场上见!”
转身就要走,墀德祖赞忙拉住,笑道:“唐使勿怪!墀德祖赞这里赔罪了!”冲陈晚荣深深一躬,一脸的诚挚。
这种事情,能有多少诚意,只有天知道。陈晚荣当然不会相信他真的有诚意。不过,作为一个君王,他能做到这点,难能可贵了。陈晚荣暗自惊心,此人的度量真的不是一般的大,怪不得能成为吐蕃历史上继松赞干布之后最有作为的赞普,地确不是幸致。
“赞普言重了,陈晚荣当之不起!”陈晚荣按照外交礼节谦逊一句。
墀德祖赞亲手为陈晚荣整理好衣衫,拉着陈晚荣的手进了大帐。要人在他旁边安排了一个座位,拉着陈晚荣坐了下来,笑道:“唐使,也许你不会相信我的真诚,我现在真的对你是刮目相看了。适才,我真的动了杀你的念头。谁叫你拿话威胁于我呢?现在,我一点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了。来啊!送上酒菜,我要为唐使接风洗尘!”
说完。就是一长串爽朗地笑声。
“赞普见爱。陈晚荣受之有愧!”外交场合说出地话。能有多少是真地呢?陈晚荣知道他这话七分假。三分真。
酒席摆上。墀德祖赞站起身道:“有请公主!”
“公主驾到!”随着一个清脆地女声响起。一阵环叮咚声传来。香风袭人。一个个子高挑地宫装丽人在一众丫环地簇拥来。款款而来。
墀德祖赞快步迎上去。冲丽人略一躬身:“见过公主!”拉着丽人地手。很是亲昵地道:“公主。这是唐使。叫陈晚荣。唐使。快来见过公主!”
这丽人不是别人。正是中宗时期嫁入吐蕃地金城公主。她是章怀太子李贤地孙女。中宗地养女。
陈晚荣快步上去。按照礼节施礼:“唐使陈晚荣见过公主!”
金城公主妙目转动,在陈晚荣身上略一打量,很是欣喜地道:“原来是唐使!大唐可好?”
“回公主,大唐万事顺利,国势日上!”陈晚荣非常简略的回答。
金城公主很是期盼的问道:“皇上可说起我?可有让你传话于我?”
她是李贤地孙女,按辈份是睿宗的侄孙女,渴望叔祖的问候在情理中。只是,这次征战,唐朝的目的虽然说大,却也有些模糊,只说尽可能削弱吐蕃,究竟削弱到哪种程度,却没有明确下来。
唐军进展顺利,打到怒江以南,这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即使陈晚荣原本以为能占领牦牛河以北的地区就不错了。正是因为如此,根本就没有想到要见到金城公主,睿宗连这个侄孙女提都没有提过。陈晚荣不想让她失望:“皇上说了,为了大唐与吐蕃的友谊,还请公主多多出力!”
她嫁入吐蕃,本来就是为了稳固唐朝与吐蕃的邦交,如此说话倒也成理,金城公主很是高兴:“请皇上放心,我一定尽力!”
这不过是例话,不过,听在墀德祖赞耳里,大是受用。对于这一仗,他地胜算其实不大,唐军大建营帐地计谋已经得逞了,依他估算,唐军有三十万,还有几万龙武军参战,他就是把吐蕃国内所有的军他都调来,也没有胜算。
往最好地方面想,即使吐蕃打胜了,也会是惨胜,伤亡惨重,二十年后也不可能恢复得过来。是以这仗能不打是最好,即使是割让一点土地,他也能接受。
墀德祖赞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才专门把金城公主从逻些城请来,要她这个唐人从中斡旋,笑道:“公主请坐!”扶着金城公主入座,然后请陈晚荣坐下,这才坐在正中主位上。
群臣和一干将领自有座位。
墀德祖赞拿起金酒壶,先给金阳公主斟上酒,再给陈晚荣筛上,端起酒杯道:“公主,唐使,请!”
陈晚荣举杯,和他碰一下,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陈晚荣直奔主题:“赞普相邀,陈晚荣不敢不来。请问赞普,议和之事,吐蕃地诚意何在?”
“不急,不急!唐使难得来一次,先喝个痛快再说!”墀德祖赞大手一挥,阻止陈晚荣说下去。
金城公主附和一句:“是呀!我也好久没见唐使了,正有很多话要说呢。”
陈晚荣却是一本正经的道:“赞普美意,我心领了。我临出发之前,和大帅有约。若是日落之前不归,他们就会开战!”
墀德祖赞手里的酒壶一抖,差点掉在地上,他对开战二字最是担心,一是他没有多少胜算,二是他的军队还没有完全开到战场,若是现在开战,对他最是不利。
放下酒壶,墀德祖赞问道:“不知唐使带来什么样的条件?”
陈晚荣非常干脆:“大唐的条件张大人说得很清楚了。赞普也是以此相邀,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坐在这里。”
“说笑,说笑!”墀德祖赞跟没事似的:“唐使要知道,这三点无异于要大吐蕃自断手脚,任由大唐宰割。大吐蕃虽然没有大唐那般富饶。不及大唐人口众多,还不至于连一点骨气都没有!还请唐使另提要求。”
他是怕唐军不派人来,才说是讨论张说提出地三点。现在。唐朝来人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当然不会同意了。
陈晚荣冷笑道:“赞普要知道。君无戏言,岂能出尔反尔?”
“君无戏言?狗屁!”墀德祖赞说脏话了,很是不屑的道:“只要对大吐蕃有利,什么话我都可以说,什么事我都能做!”
这话很强横,自具一股帝王气势,陈晚荣暗中点头赞许一句,反唇相讥道:“赞普若是不赞同的话,只有战场上见分晓了!”
要是换个读书人。肯定是一大篇圣王之道。明君之言。陈晚荣才不会那么酸,外交说到底就是实力的较量。谁的实力强,谁就有理。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对唐军的强悍战力,陈晚荣深有体会,毫不怀疑。
墀德祖赞深知在战场上与唐军相见,他地胜算不多,可又不能输了气势,板着一张脸,反问道:“你就以为大吐蕃没有好男儿?不敢与你们在战场上较量?”冷冷的打量着陈晚荣。
陈晚荣毫不示弱,盯着他,眼睛一瞬不瞬的道:“既然你们吐蕃有的是好男儿,为何我们从石堡城一路打来,如入无人之境!现在,我们已经攻克了逻些城的最后一道防线,逻些城已经完全暴露在我们的打击之下,不知道赞普对此有何高见?”
这是痛处,墀德祖赞只有干瞪眼地份。
大论适时开口道:“唐使要知道,虽然你们的军队众多,装备也比大吐蕃军队好,只要我们放弃逻些城,把军队撤到山高水远的地方驻扎。到那时,你们就算有百万大军也无能为力。我们可以凭借险要地地形防守,等到你们人困马乏,粮草难以为继的时候,再来和你们决战,请问唐使,你们如何应对?”
真要这么做,唐军是无法应对,不过,这是外交场合,允许吹牛,陈晚荣哈哈大笑,不住摇头:“此论多迂阔!这是我见过最为迂阔的言论了!赞普,这就是你地大论,你的宰相?说的话跟小儿一般,一点也没见识!”
大论的脸一下子拉长了,右手重重在案上一拍,喝道:“唐使,大论就事论事,你却侮辱于我,居心何在?”
陈晚荣不紧不慢的道:“大论,你以为你的主意很高明,是不是?那好,我现在就来说说我们会如何应对你们。我们的办法很多,随便用上一两种,三五种你的主意就不会得逞。”
略一停顿,陈晚荣接着道:“你们的想法,大唐早就估计到了。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大唐已经准备了好几种利器。多玛城怎么样?我们是不费一兵一卒,轻松拿下。我们用地只不过是其中地一种利器。我们说有几十种,那是吓唬人的,没有那么多,就一种罢了。”唐朝现在最犀利地攻坚武器就是火炮,这是大实话。不过,这种情况下的实话会变成假话,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人人心里想地是“一种?怎么可能?至少也是好几种!”
有些人的城府深,没有表露出来。有些人就没有那么深沉的城府了,形于脸上,陈晚荣看在眼里,笑在心头“看你们上不上当?”
陈晚荣好整以暇的抓起酒壶,筛满一杯,一口喝干。很轻松的:“我们就算不用这利器,照样可以破你这一手。你自恃有天险可以守,吐蕃的地势险要,天险何其多也!你们能守住天险,难道我们就不知道守天险?”
大论不屑的道:“就算你们守住了,又有何用?”
陈晚荣大笑道:“大论呀,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们守天险是为了防我们,我们守天险当然是为了困你们。你想呀。山高水远之处能有什么?就一点山果、猎物而已,难道这能养活你们数十万大军?我们守住天险,不让你们与外面交通,你们得不到补给,没有吃,没喝。你们这些过惯了锦衣玉食地大人物们,能坚持多久呢?十天,还是半个月?”
在座的群臣与将领。都是大奴隶主,过着优越的生活,真要让他们去过这种苦日子。他们能有几人受得了?
一句话,把一众群臣和将领问了个大张嘴,说不出话来。
就在群臣愣怔之际,只见陈晚荣惬意的很:“这一手不算狠,我还有更狠的,你们要不要听听?”
这一手已经够狠了,他居然还有更狠的,一众人无不是脸上变色。
墀德祖赞知道大论所提议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真要到了不得不走那一步的时候。他也只能如此做了。他现在之所以没有采纳。是因为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是赞普,是吐蕃地首领。若是不战而弃逻些城,从战略上来说。是对的。可是,老百姓会怎么想呢?肯定会骂他胆小鬼,连打都不打就夹着尾巴逃走了。
要是别的城池可以不打而弃守,逻些城不行,是都城。若是不打而放弃,他不仅仅是挨骂,他的威信会大为下降。这还算是好的,更严重的是,他能不能再做赞普都是问题。
正是考虑到这些问题,他是不打也得打,明知没有多少胜算,还是要打!
当然,墀德祖赞也有他地想法,若真是打不过了,再施行大论的倡议也还来得及。这也是他拼命调兵的一个原因,以他想来,即使打败了,也不可能全军覆没,还可以撤走一部分军队,进山去与唐军周旋。
墀德祖赞已经把这一提议当作了万不得已时用地办法,陈晚荣居然有办法破解,他既是心惊,又是好奇,问道:“不知唐使如何做?”
陈晚荣挥挥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出来,一文不值,你们都知道的,我们大唐正在废除奴隶。你们这些人家里富得流油,有地是奴隶。和你们一样的人不少呢。你们说,我们废除奴隶,会是什么后果?”
一想到废奴这件事,这些大人物们心里就不是滋味,个个气得脸上变色,恶狠狠的看着陈晚荣。
陈晚荣却当没看见,接着道:“奴隶恨你们,拥戴大唐。只要我们一声令,让奴隶获得自由,得到财产,他们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我们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没有了奴隶,你们这些大人物还能是什么?就算你们在山里呆下去,呆上三五年,十年,二十年,那又能怎样?外面早就是奴隶的世界了!
“你们不过是山里的一群匪盗而已!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地!你们还不敢出来抢掠,因为我们会把奴隶召进军队,训练他们,只要你们敢冒头,就会给你们迎头痛击!
“你们只有躲在山里等死!一百年后,人们会发现你们,不过是堆堆白骨,谁是谁都分不清。谁还记得你们今日地辉煌?赞普,若你真的想采纳大论地提议,你得想清楚了!作为赞普,即使是死,也应该英名永存,而不是给人当作无名之辈!”
即使是死,也应该英名留存,这话正对雄毅不屈的墀德祖赞脾性,击掌赞道:“说得好!墀德祖赞可以死,不能做辱没祖宗地事情!来,唐使,敬你一杯!”
陈晚荣和墀德祖赞碰一下,喝干,放下酒杯,看着脸色难看的大论,笑道:“大论,我只是说了两个狠招,我还有一个缺德的办法,很缺德的办法没有说呢。”
墀德祖赞很感兴趣,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唐使这一办法为何?”
“赞普,这办法我都羞于说出口。我给赞普讲一个故事,一段真实的历史,赞普就清楚了。”陈晚荣并没有正面回答,开始讲说一段历史秘辛:“在华夏历史上,有一个皇后叫吕雉,史书上称为吕后。吕后年轻的时候,由她父亲吕公作主,把她嫁给了不务正业的刘邦。刘邦后来做了皇帝,就是汉高祖。刘邦做了皇帝没多久就死了,吕雉把持了朝政,垂帘听政。这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只是有一点,吕雉一天一天的老了。吕雉死之前,不想让她的尸身腐烂,就下旨一定要保存好她的尸身。她死了之后,汉朝的皇帝真的把她的尸身保护得很好,直到一百年以后,她的尸身仍是完好无损。
“吕雉给埋进坟墓,她的尸身完好与否,按理说没有人知道,人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到了汉朝末年,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就杀官造反,史书上称为绿林赤眉之乱。有一支乱军就进了长安,他们不仅把长安给烧了,还把汉陵也给挖了。吕雉的尸身就给挖出来了,人们方才知道她的尸身完好无损。
“这是好事,可是好事后面就有坏事。有些心怀不良之人,就把吕雉的尸身拿来用,满足他们的淫欲。”
静,死一般的宁静!
群臣和将领们都明白陈晚荣的意思,无不是脸色铁青,恶狠狠的打量着陈晚荣。若是眼光可以杀人的话,陈晚荣早就给锐利的目光杀了无数次!
第一五七 决战来临
绿林赤眉之乱堪称浩劫,不仅烧毁了长安,还挖了汉陵,更重要的是使得关中残破,人口锐减。正是从这点考虑,光武帝刘秀不得不把都城放在洛阳,建立了东汉王朝。
大论气愤不已,质问道:“唐使,你是要掘我们的祖坟?大唐以礼仪之邦自诩,何来礼仪之说?”
吐蕃也有实行火葬的,那是在河湟之地,受党项族的影响所致,在其腹心之地仍是土葬,要挖他们祖坟,很简单的事情。由不得他们不怒,齐声斥责:“唐使可恶!赞普,该当杀了唐使,向唐人问罪!”
墀德祖赞也是脸色阴沉,陈晚荣这一招不是阴损,不是缺德,要在前面加一个“很”字。
陈晚荣哈哈大笑,点头道:“大论说得极是,华夏是礼仪之邦,文明人,怎么会做这种缺德事呢?”
群臣略松一口气,只是他们一口气还没有松完,只听陈晚荣说道:“我们不做,未必别人不做!你们要是真的撤进山里去了,与大唐为敌,我们就说谁的祖坟里有金银财宝,要是再狠点,就说那里的风水不错,我们不派兵保护,任由别人作为,你们说会是什么样子?”
吐蕃人迷信得紧,信风水,若真如此,再多的祖坟也会给挖了。
陈晚荣最后道:“你们要知道,奴隶对你们可是恨之入骨呢!”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种缺德事,唐军是不会做的。但会怂恿吐蕃的奴隶去做。只要唐军有这意思,以奴隶对唐军地拥戴来看,绝对会这么做。
说完,陈晚荣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墀德祖赞,只见他脸色变幻不定,眼里的厉芒四射,一会儿在陈晚荣身上打量,一会儿看着群臣。
陈晚荣这话就是说给墀德祖赞听的,在告诉他。若是他敢于逃到深山里去,他的祖坟肯定不保了。
若要问奴隶最想挖的坟墓有哪些,松赞干布的坟墓肯定是其中一座。^^^^松赞干布固然是吐蕃的一代雄主,正是他统一了全藏,使得吐蕃强盛一时。不过。他建立的是奴隶制国家,是他正式确立了吐蕃地奴隶制度,使得套在奴隶身上的枷锁更加繁重。奴隶恨他在情理中。
见了群臣那副震惊模样,陈晚荣却是云淡风轻:“赞普,其实问题没那么严重。我相信,以赞普的精明。当会看穿大论此言的不轨之心,不会采纳!”
大论首先就不服,冷哼一声,斥道:“唐使休得胡言乱语!我大论以大吐蕃为重,方才出此策,何来不轨之心?”
决战之前中伤大论,离间他们君臣有莫大的好处。陈晚荣决心把这一有利可图之事进行下去:“美丽地言词后面总是包藏祸心!大论。你这提议乍一看是在为吐蕃着想,其实是在陷害赞普。”
语惊四座。群臣虽是不信,但这事既然涉及赞普。也不敢乱说了,只有静听的份。
“哦!”墀德祖赞有些感兴趣了,问道:“唐使,此话怎讲?大论世代忠良,是大吐蕃的柱石,不会做这种事。”
大论略松一口气:“赞普英明!“
陈晚荣笑道:“赞普,在说这事之前,我先给赞普说说世袭制地弊端!世袭制,在华夏也曾施行过,后来给废了,为何要废掉呢?那是因为,世袭制的弊端太大了,不仅仅是不利于任用人才,还在于会威胁朝廷的安危。”
“胡说!”在坐的吐蕃群臣和一众将领有几个不是世袭地?一提起世袭制的弊端,无异于在挖他们的祖坟,无不是气愤莫铭,齐声喝斥起来。
群臣对这话题很不想听,墀德祖赞做为吐蕃的首领,最是想听这话,问道:“还请唐使明言。”
陈晚荣点头道:“赞普,还有在座的各位大人,你们中有不少人读过汉书,知道很多汉人的故事。\\\\\\今天,我就说一段真实的故事,你们熟知华夏历史,也不会陌生。春秋时期,中原有一个很大地诸候国叫做晋国,是当时诸候地首领。这个晋国出了一个很有名的君主叫晋文公,他在城濮大战打败当时地强国楚国,大振华夏声威。
“可是,到了战国,晋国没有了,晋国哪去了呢?是因为给人瓜分了。瓜分晋国的不是诸候国,是晋国地世家,叫做韩赵魏。这三个世家瓜分了晋国,建立了三个诸候国,加上原来的四个大的诸候国,就有了战国七雄的说法。
“韩赵魏三姓都是当年追随晋文公出奔的重臣,得到晋文公的信任。一开始,他们是公心为重,到了后来,私心多了,开始蚕食晋国,最后公然瓜分了晋国。”
说到这里,攸然住口,只见群臣个个脸色铁青,墀德祖赞虽然没有说话,却是脸有赞许之色,问道:“唐使,这和我们吐蕃有什么关系?”
陈晚荣不答所问:“赞普,以您的精明,不会不明白吧?世袭对谁最有好处?当然是那些大人物了,对您赞普有什么好处呢?没有!一,让您没有可以重用的人才;二,即使有了人才,您也不能重用,他们也不能施展一身所学;三嘛,时间一长,他们的势力坐大,到那时,赞普,我不说,您也明白。”
“住口!不得离间我们群臣关系!”大论率先反应过来,陈晚荣没有安好心,忙着喝斥起来:“赞普,唐使胡言乱语,信不得!”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墀德祖赞朝大论摆摆手:“唐使熟知史实,说史论典,就当是佐酒之物。唐使。该说正题了!”
吐蕃实行的世袭制度,其中有多少难处,墀德祖赞最是清楚不过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人才没人才,唯一有的就是世袭贵族贪得无厌地欲望,巴不得把整个吐蕃纳入囊中。
陈晚荣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急,不能露出他的想法,得等以后时机成熟时再说。
只要让他们君臣存有芥蒂,相互猜忌,对马上就要进行的决战有莫大好处。这就是陈晚荣的用意所在。
金城公主看着侃侃而言的陈晚荣,心里大是惊奇“这个唐使口舌便捷,一席话明里是在说史。暗里是在离间他们君臣关系。不过,他说的都是史实,让人无法反驳!”
“赞普垂询,我不敢不明说了!”陈晚荣谦逊一句。接着道:“以我的看法,大论此议非为吐蕃着想,也不是为赞普着想,是在为他个人打算,对他们这些世袭的大人物有利!”
又是一片喝斥声响起,陈晚荣根本就不去理会:“赞普请想,若是不战而弃逻些城。百姓会怎么说您呢?骂您胆小是轻的。不尊您为赞普也有可能。在吐蕃,世家大族很多。真要到那时,您地明智决断就会成为流言蜚语。谣言起四起之时,再有世家从中兴风作浪……”戛然止住,打量一眼墀德祖赞,又看了一阵群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有说出来的话,所有人都明白,那就是大论会趁机而起,取墀德祖赞而代之!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是很有可能!真要到那时,墀德祖赞的地位会下降,威信减弱,群臣与众将必然是议论纷纷,拿捏不定,有人生出废除墀德祖赞的想法极有可能。再者,现在的大论权力虽给削弱,不及松赞干布改制之前大,在所有地大臣里面,大论地位最尊,实力最强。若由他出面,要求废除墀德祖赞,即使他不做赞普,扶一个傀儡不会有问题。
墀德祖赞是个精明人,知道大论提议从战略上来说,是对的。^^^^只是,一旦成为事实,那时节,谁会信你?只有铺天盖地的谣言与批责!
明智也会变成愚蠢!
谋国嘛,有些事情明知不能做,还是要流血!
正是考虑到这点,墀德祖赞才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打一仗再说。
心思灵敏地大臣还是有几个,他们也想到大论说法的严重后果,只是闷在心里,不敢说出来罢了。大家都明白的东西,放在心里,与摆在桌面上,其效果很不一样陈晚荣把这事挑明了,效果大得异乎寻常,群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说话,只有不时看看墀德祖赞,不时打量下脸色苍白的大论。
大论并非无能之辈,当时,他提出弃守地主张,也是一片公心。没成想,经过陈晚荣这么一说,他的公心就变成了私心。要想辩驳,不过是越描越黑罢了。不辩驳,无异于是在默认,他真的是犯难了!
望着相对无言的吐蕃君臣,陈晚荣心中暗想“此行不虚!终于阻止了墀德祖赞不战而弃守的念头!”
经过陈晚荣这一通说词,墀德祖赞只有打的份了。当然,打到何种程度,还有待商量。
沉默了老一阵,墀德祖赞哈哈一笑:“唐使危言耸听!故作危言,离间我们君臣,其心可诛!不过,看在你说话耿直的份上,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来,唐使,本赞普敬你一杯!敬你这耿直本色!”
这话很有技巧,表面上在斥责陈晚荣,其实是在肯定陈晚荣地说法。不是墀德祖赞笨,而是陈晚荣说地在理,这可是经过中国数千年历史得出的教训,任谁也无法反驳。
群臣这才暗中松口气,这事暂时是过去了。不论这场战事地结局如何,墀德祖赞和群臣的关系,尤其是和大论地关系会很紧张,终有一天,他们会斗个鱼死网破。===
对墀德祖赞老练的手腕,陈晚荣暗中激赏,端起酒杯道:“谢赞普不罪之恩!”
两人碰一杯,一饮而尽。墀德祖赞很是高兴的朝陈晚荣亮亮酒杯,放了下来。对群臣道:“唐使虽是我们大吐蕃的敌人,但他敢于说真话,值得我们尊重!我希望你们多向唐使学学,有话就直说,不要藏着掖着!”
心思灵敏地大臣已经听出言外之音,墀德祖赞对陈晚荣很是欣赏。果不其然,墀德祖赞开始延揽陈晚荣了:“唐使激切,敢于直言,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叫大有古风,墀德祖赞很是赞赏。不知唐使可愿为我大吐蕃效力?若唐使愿为大吐蕃出力,你想做什么样的官,尽管说。”
任由陈晚荣选官,那是莫大的荣幸。大论他们明知不太可能,仍是没来由的紧张,紧盯着陈晚荣。
陈晚荣笑道:“赞普厚爱。我感激不尽!我身是大唐的人,死也是大唐的魂!那种辱没祖宗的事,我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语调平缓,却是掷地有声。让人不可置疑!
墀德祖赞很是惋惜,对群臣道:“你们都给我听着。若将来在战场上见面,不得伤害唐使分毫!你们若是遇到唐使,给我活捉过来!”
他心里想的是,陈晚荣现在是使节,明着扣留,不太好。那样做地话。陈晚荣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为他所用。若是在战场上活捉了陈晚荣。到时,陈晚荣就没话说。不妨来演一出汉武帝与金日的故事。
金日本是匈奴王子,自小爱慕汉文化。霍去病西征河西走廊时。金日很不走运,给霍去病活捉了。金日养得一手好牛,给安排去养牛。他这人谨慎有礼,一次赶着牛从汉武帝面前经过,和他一起的那些官奴好奇,不住打量汉武帝。唯有他保持礼节,一眼也没有看。
汉武帝是个别具慧眼的人,发现他的奇特处,一了解,才知道他是匈奴王子。立即把他放了,要他跟在身边奔供走。最让人惊讶地是,金日成了汉武帝的四大托孤重臣之一。四大重臣里面,只有他和霍光幸免于难,另外两个给诛杀。
金日和汉武帝之间的故事,实际是上中国历史上地一段佳话!
对陈晚荣,墀德祖赞是真的欣赏,有胆有识,爽直,忠诚,若是能得到陈晚荣效力,他相信废除世袭制的事情很有可能成功。
群臣极是不情愿,也是不得不应“遵令!”
“赞普,听您的意思,好象我是您地猎物似的?”陈晚荣摇摇头,反唇相讥:“赞普请放心,若是我们在战场上相遇,我也不伤您,要活捉您!”
这是讥嘲,墀德祖赞的反应却是让任何人想不到,大笑不已,笑得非常欢畅,很是爽朗:“好!一言为定!来,击掌!”右手朝陈晚荣伸出。
“此人精明,雄毅、豪爽!若不是敌人,做朋友的话,是人生一大快事!”陈晚荣在心里感叹,伸手与墀德祖赞击掌。
墀德祖赞顺握握住陈晚荣的手,用力一紧,笑道:“唐使是我见过最为耿直,最有气魄的汉子了!我,墀德祖赞敬佩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唐使虽然是我地敌人,我还是祝福你,祝福你永远幸福!”
不论他出于何种目地,也不论他话里有多少真诚,一个君王能当众祝福他的敌人,难能可贵了!古往今来地历史上,没有几个帝王能有如此气魄!
在这一刻,陈晚荣真的是感动了,笑道:“谢赞普!我也祝赞普能在这一仗之后活下来,到时,我们再相聚,好好喝个痛快!”
“好!此言正合我意!听说张说来了,是不是?他也是个直爽人,我很喜欢!到时,再把他拉上,我们三个,摆上一桌酒宴,喝他个三天三夜!醉了,你地胳臂压在我腿上,我的腿放在你肚子上,谁也别管是谁,是何等的惬意!”墀德祖赞爽快的答应了。
张说才高八斗,才名远播,再加上为人豪爽,深有人缘。当然,有一个人对他不以为然,就是姚崇了。相应的,张说对政才卓越的姚崇也不放在心上,因为两人天生是对头,为了针鼻大一点事也要争斗一番,一直斗到死都没有罢休!
大家心里都明白,所谓议和根本就不可能,这事只有打完了再说,是以谁也不再提。陈晚荣今天前来,所说所言虽有机心,却是墀德祖赞的心病所在,这种话吐蕃没人敢说,这是墀德祖赞这辈子第一次听到如此激切的言辞了。对陈晚荣的好感不少,和陈晚荣杯来盏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直到日头偏西,陈晚荣这才告辞。要不是两国正在打仗的话,一醉方休,那是何等的快事!只是,如今不成,墀德祖赞率领群臣和将领,亲自把陈晚荣送到营门口。
墀德祖赞不仅亲送陈晚荣离开,还送了陈晚荣不少珍玩,鼻牙、珍珠、玳瑁这些应有尽有。还有几十头牦牛,陈晚荣带着这些东西告辞。
金城公主离开大唐时间不短了,很是想念大唐,最想念的是长安,本想趁此机会向陈晚荣多多打听,只是时机不对,只得作罢。
当陈晚荣回到唐营时,郭虔他们正在观望,一见陈晚荣之面,郭虔笑道:“监军,这是怎么回事?”“赞普送的!”陈晚荣笑着把经过简略说了,郭虔他们大喜过望。
郭虔在陈晚荣肩头不住拍着:“监军,这次要你去,真是明智之举呀!你一席离间之辞,顶得上十万之众呀!决战的机会已经成熟了,只等着吐蕃西域的军队赶到!”
十天以后,吐蕃在西域的军队终于赶到,决战的时机终于来临了。
一场开创历史新纪元的大战即将上演!
第一五八 张说定策
“大帅,好事呀,好事!”费俊行美滋滋的进来,笑得一张嘴合不拢了。
郭虔眉头一皱,很是奇怪的问道:“费将军,何事把你乐成这样?娶新媳妇,还是捡到宝了?”
“大帅,您怎么尽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呢?”费俊行埋怨一句,脸上的欢喜劲头更甚:“大帅,这事可比娶到漂亮的新媳妇还要让人高兴,高兴一百倍。大帅,末将刚刚得到消息,吐蕃从西域调的军队已经到了。他们到了呀!”
十万唐军迟迟不动手,等的就是这支军队。只要这支军队一到,唐军马上就要动手,郭虔眉头一轩,猛的站起来,问道:“此话当真?”
“大帅,如有半句虚言,末将愿砍下人头!”费俊行在脖子上一挥,信心十足的道。
“好!等的就是他!”郭虔右手重重捶在帅案上,很是兴奋的道:“快,传令,聚将。”
陈晚荣的声音响起:“不必传令了,我们都来了。”
“你们?你们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郭虔很是惊奇的打量着陈晚荣和一众将领进来,个个脸上带着喜色,好象吃了蜜似的。
陈晚荣笑着解释:“费将军刚刚进来,和我正好撞上。瞧他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就知道准有好消息,我一问,他就说了。大帅,你说我能不代你聚将么?”
“哦!”郭虔恍然。点头道:“如此甚好!大家伙都来了,正好一块来商议!我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大家都知道原委,那是在等吐蕃在西域地军队。西域的兵力不足,与吐蕃周旋这么多年来,很难占到上风。只要把这支军队也给打掉,那么,西域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这支军队终于到了,我们晒日头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诸位。该是我们干活的时候了!”
“大帅。你下令吧!”众将很是振奋。
决战一结束。唐军就创造了历史。吐蕃这片土地就该并入版图。而不是数百年之后。由忽必烈来完成。
这是历史性地大事!与秦始皇统一中国。汉武帝击破匈奴。唐太宗灭东突厥。唐高宗灭西突厥相差无几!一个有血性地人。一个将军。能参与其中。那是何等地荣幸!
“这事。我想了很久。我先说一下想法。你们再补充。集思广益。大家伙一齐来筹谋一番。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郭虔眼睛特别明亮。扫视着众将。
他还没有说出想法。只见营门官进来禀报:“大帅。张大人到了!”
“张大人?好啊!快请!不。我们去迎接他!”郭虔快步从帅案后出来。小跑着去了。陈晚荣和一众将领忙跟上去。
张说能人一个。他说到做到。说不让将士们饿肚子。粮草地供应非常充足。要是在唐朝内地。做到这点不会有困难。可这是在很贫穷。地势险要。运粮很困难地吐蕃。做到这一点。是个了不起地成就。
众将深知其不易,对张说有着十二分地敬意,个个健步如
来到营门口,只见张说飞身下马,大步迎了上来。上次相见,张说疲惫不堪,连走路都是脚步虚浮,如今的张说精神饱满,步履稳重,大步而来,自有一股气势。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伍少行,一个是庄大楚,两人都是一身戎装。一个多月不见,庄大楚变化很大,铁甲在身,腰挎横刀,多了几分精悍,也有了几分威猛,真有点做将军的样
“见过大帅!”张说抱拳行礼。
郭虔一把拉住,不住在他手背上轻拍,很是感动的道:“张大人,快别,快别!走,进去说话!”也不管张说的反应,拉着张说,就往帅帐行去。
来到帅帐,郭虔在张说肩头拍拍:“张大人,你请坐!”指着自己的位子。
张说有礼之人,哪会做这种越俎代疱的事情,忙道:“大帅,使不得,使不得!”
郭虔一本正经的道:“张大人,这位子你是非坐不可了!你请上座!我得好好谢谢你!”不由分说,硬是按着张说的肩头,把他按到帅位上。
郭虔退开两步,冲张说一抱拳:“大军粮草供应充足,这都是张大人之功,郭虔这里谢过了!”
“谢张大人!”众将齐声道谢。
张说不是那种喜欢给人恭维地人,不过,自己呕心沥血,日夜操劳,得到别人的认可,还是让人激动。张说虎目中噙着泪水,站起身回礼:“那是张说的职责所在,不敢当诸位之谢意!”
见礼完,众人重新落座。郭虔笑道:“张大人现在赶来,不知有何要事?”
张说品着茶,反问一句:“大帅,我张说没有要事,就不能来了?”
“那倒不是,那倒不是!”郭虔大笑不已。
张说的心情着实不错,笑道:“你们都知道,我张说是那种不多说闲话的人,见了面就直接说正事。象今天这般与你们说笑,是很少有地事情。我今天来,是想恭逢盛事!大帅,你把众将聚在一起,是不是吐蕃在西域的军队到了,你要动手了?”
“谁通风报信了?”郭虔很是惊奇,打量着众将。
张说摆摆手,解释道:“大帅不用多心了,没人通风报信,是我自个琢磨的!其实,这事要猜出来,一点难处也没有。只需要算算西域到吐蕃有多远地路。吐蕃军队一天行军多少,另外,再把地形天气原因算进去,就差不多了。我算了算,吐蕃在西域的军队差不多就在这两天到吧。所以,我就赶来参与这场盛事!”
这事说到底并不难,难处就在于,张说够细心。
“我还以为你来分功呢!”郭虔调侃一句,脸一肃道:“张大人才高八斗,虽未入军旅。对用兵一点也不外行。张大人来得正好。帮我们斟酌斟酌。”
“大帅言重了!若需张说处,大帅尽管吩咐!”张说一抱拳,谦逊一句。
郭虔站起身,把幕布拉开,露出一幅地图,正是唐军与吐蕃对峙图。唐军与吐蕃军队在地图上标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扫视一眼众将,郭虔亲自讲述此战的打法:“各位将军:我们很幸运!面临着一个历史机遇,一个名垂青史的机遇!为将者。多矣,宛若天上繁星,不可胜数!然,能名垂青史,如孙武、吴起、卫青、霍去病、卫国公者。鲜也!原因何在?不是他们不够英明,不是他们不努力,是因为他们没有好的历史机遇!
“我们生逢盛世,皇上决心起兵灭吐蕃,这一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让我们给遇上了!此战若打好了,我们将是大唐地功臣,是华夏地功臣,我们的名字将会载入史册!与孙吴、卫霍、卫国公他们一样!”
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一下。接着道:“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们,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若是战败,我们将是历史地罪人!是大唐地罪人!是华夏地罪人!因为。我们将会葬送把吐蕃并入版图的千古良机!
“自从汉宣帝启用名将赵充国向这里用兵以来,已经过去七百多年了!七百多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梦想着把这片土地纳入境内,然而,都没有成功,他们连积石山都没有通过!
“我们,大唐的勇士,不仅通过了积石山,还兵临吐蕃都城逻些城下!我们已经创造了历史,但,还不够!更加辉煌灿烂的历史还等着我们去创造,那就是破灭吐蕃!”
“破灭吐蕃!破灭吐蕃!”众将齐声呐喊,个个眼里射着炽烈的光芒,浓浓战意弥漫在帅帐里。
陈晚荣也是热血如沸,振臂高呼!尽管陈晚荣是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正是他造出了火炮,叩开了吐蕃的险关要隘,才使得唐军势如破竹,来到这里。现在,疾呼这一豪言,仍是禁不住热血上涌,左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马刀的刀柄!
郭虔最后道:“此战,是千古未有之良机!只许胜,不许败!”
“只许胜,不许败!”众将齐声高呼,这话正是他们地心声。
他们深知此战的重要意义,若是战胜,将开创华夏的历史!
若是失败,将成千古遗恨!
对诸将的战意,郭虔不会有一点怀疑,很是满意,点点头道:“现在,我来布署,若有问题,你们一定要提出,我们一起来商讨。此战关系极大,不得藏在心里!”
这一战的关系真地是太大了,无论用多少言词来形容都不为过。他能保持一颗谦逊之心,听取众将的看法,这难能可贵了。
“我以为,此战的紧要处就两点:一是务必全歼,不使一人漏网!二是先难后易,先歼灭禁军,再打其他军队!”郭虔先说出总方略,然后再一一详解:“全歼一事,意义你们都很清楚了,这是为以后治理不留任何后患!这事关系极大,关系到大唐能不能真正治理好吐蕃的大事!若是留下了后患,我们这次征战就没有任何意义!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决定先行遣兵埋伏于各处要隘,断其退路。你们以为如何?”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费俊行点头赞同:“大帅,末将以为此法可行!只有先断敌退路,再来攻击,才不致于让吐蕃人逃掉!”
众将纷纷表态,大是赞同。“监军,你以为呢?”郭虔问道。
陈晚荣沉思着道:“大帅,以我出使吐蕃地情形来看。墀德祖赞明里摆出与我们决战的态势,暗地里却在准备不利之时退走。先断其退路,再来决战,是可行之策!”
这一战,对于墀德祖赞来说,他是不得不打!之所以要打,是因为他不打,他有可能不能再做赞普了。
明知打不过,还要打,总比不战而弃守要强。打了。那是战之过。非不为也!若是不打而弃守,那就是胆量与气魄的问题,他无法向老百姓交待。
当然,做为君王,墀德祖赞也要考虑到万一不利,他该如何把军队撤出去。他是不得不打,打到何种程度,很有讲究。只要能堵住老百姓的嘴巴,能保住赞普地位子。在这样地情况下,就应该尽可能多的保存有生力量。墀德祖赞明里是大张旗鼓要与唐军决战,暗中也在准备撤军,撤往他选定地地方。
郭虔得到陈晚荣的支持,心中一阵欣慰。点点头,问道:“张大人,你以为呢?”
“可行!”张说赞同他这一想法,话锋一转:“不过,要想做到这一点,困难很大!我们说是有十万大军,其实能参与此战地不到八万人,而吐蕃现在已经聚集了差不多二十五六万人,兵力上是一比三。我们不占优势。
“吐蕃军队虽是占有人数上地优势。但是他们地军队鱼龙混杂,只有禁军战力强悍。其他的军队,不过是凑人数罢了。这一战,我们是必胜无疑!
“人数多了也有好处,就是一旦打了败仗,他们要逃跑,我们没有那么多兵力来追击,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走,给以后留下后患。先断退路的想法很好,就是我们的兵力不够,执行起来有些难处!”
要想围住一支军队,你就必须要有超过其他的兵力才能做到。当然,也有例外,长平大战,秦军和赵军人数相当,而白起却成功的把赵军给围住了。原因在于上党地区的地势险要,白起用计,把赵括诱入包伏圈,再派兵守住险隘之处,最终导致了赵军全军覆没。
要是在平原地带,没有可以利用的险要地形,白起要想包围赵军,根本不可能做到。正是因为如此,《孙子》才有“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之说。
张说地分析入情入理,说到了要害之处,郭虔点头道:“张大人所说不错!好在吐蕃地势险要,只要守住了这些险要之处就行了。不过,这些险要之处也多啊,我要分出两三万人来守这些地方,能实际用来攻坚的兵力,只有五万多一点,是少了。”
唐军进展虽然顺利,代价也不小,打到现在,减员近万。再加上还要分兵驻守那些险要之处,兵力一分散,能集中的兵力不到八万了。
八万里面,要分出两三万来扼断其退路,真正能投入正面交锋的军队只有五万,和吐蕃二十五六万兵军比起来,太单薄了。
“大帅,张说有一策,还请大帅斟酌!”张说开口了。
他才气极高,众人对他很是佩服,一听这话,无不是大喜过望,郭虔最是急切:“张大人,快快请讲!”
张说拍拍手,庄大楚和伍少行进来,向众人见礼。张说指着二人道:“这事,可以着落在他们身上。这段时间,我已经召集了接近三万奴隶进入军队,现在,是派他们上战场的时候了。”
现在最需要地就是人手,一下子多出三万人,按理说,众人应该高兴才是。然而,没有一个人能有一点高兴劲头,无不是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愣了愣,郭虔这才委婉的道:“张大人一番好意,郭某深以为谢。只是,他们这三万人,没有经过训练,上战场于事无补呀!”
这是说得客气的,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派他们上去送死!张说推行废奴措施不过一个多月,能召集三万奴隶参军很不错了。只是,这些军队没有训练,即使有训练,一个多月能训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那也太容易了。
张说一笑:“大帅,兵贵精,固然没错。可是,要是没有精兵的时候,那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说不打了吧!而是在于调遣!大帅,给你明说了吧,我早就想过了,要想不让吐蕃人逃走,按我们现在的兵力,只有阻断其退路一途。所以,我把他们召集起来,没有教他们如何在战场上厮杀,而是教他们如何守住关隘。
“一个多月的训练固然有些仓促,不过,只要大帅再派出一些精锐兵士带着他们,我想断掉吐蕃人的退路不会有问题。”
原来他早就谋划好了,众将恍然大悟,齐声叫好。
郭虔兴奋不已,埋怨道:“张大人,你也是的,你早就谋划好了,却迟迟不说出来!张大人,你可是救苦救难地观世音菩萨呀!有了你这三万人,我再派出一万军队带着他们,足以截断吐蕃人地退路了!我一下子就省出两万兵力,有了这两万兵力,正面交锋的杀伤更大,逃走地人也就更少!”
张说一脸严肃道:“大帅,你说的先难后易,先吃掉吐蕃禁军,再打其他地吐蕃军队,我也有一点不同的看法。”
“张大人,快说,快说!”郭虔很是期待。
陈晚荣也有点好奇了,问道:“张大人,大帅以为禁军是吐蕃军队的中坚,只要歼灭掉禁军,其他军队也无能为力,这有什么不对?”
张说点头道:“大帅这想法不错,唯一不足之处就在于伤亡比较大。你们想,我们与禁军缠斗之时,其他吐蕃军队肯定要来增援,这就给我们增添了无谓的麻烦。因而,张说以为,这一战应该先易后难!先把吐蕃贵族的私家军队,还有其他的军队打掉,只要他们一垮,必然是人仰马翻的混乱场面。
“若是我们调遣得宜,把他们往禁军面前赶。用他们来冲乱禁军的阵脚,再掩杀过去,一是我们的伤亡小很多,二是吐蕃军队相互践踏,会死伤无数。”
第一五九 决战序幕
众人想到一幅血淋淋的战场情景:败退的吐蕃军队给唐军象赶鸭子一样赶向禁军,为了不让禁军的阵脚给冲乱,墀德祖赞只有下令放箭射杀。可是,这没用,因为唐军的骑兵绰着马槊,铺天盖地的冲杀过去。吐蕃败军抵挡不住,一下子冲过去,把禁军的阵脚给冲乱了。
败军之后就是唐军,唐军过后,地上一片赤红!
张说这一招不是狠,是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郭虔,哥舒翰,费俊行,程晓天,以及一干将领无不是在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他们亲手砍下的脑袋不知道有多少。就是陈晚荣,这些天历练下来,对战场血腥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一想到张说的办法,仍是不免一阵心惊。
照他说的打下去,吐蕃军队相互踩踏就要死掉好多人,没有十万,也有好几万。唐军再把他们当作工具利用,冲击禁军阵脚,禁军为了不使阵脚散乱,只有射杀,又要死掉好多,如此一来,这伤亡很大。
郭虔打了一辈子的仗,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脸露不忍之色,不住摇头:“张大人,你这一手不是狠,是够狠!照你这样打下去,吐蕃军队能活下来的有多少?三万?两万?还是一万?我郭虔少年从军,打了一辈子的仗,不是心慈手软,可一想到你这说法,忍不住就心惊肉跳!”
他这话正是代表众人说的,无不是微微颔首。
张说却说得跟没事似的:“他们死了好,死了才叫干净!这些人,一个不活下来对大唐最是有利!就算这一仗我们打胜了,他们投降了,我们怎么处置他们?放回去。他们难道就死心了?肯定不甘心,会暗中闹事,说不定还会引发乱子。”
吐蕃军队的兵士就是小奴隶主,唐朝要废除奴隶,他们肯定不甘心,会与唐朝作对。抓住他们。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把他们扔到唐朝内地去,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不过,这可是二十多万人,就算活捉十五六万,放到内地也很伤脑筋。\\*\\\朝廷也会很犯难。
张说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众人一阵沉默,只听张说接着道:“还不如死了干净!”
让他们全部死掉对唐朝最为有利,就是这事太过血腥了。郭虔摇头道:“张大人,幸好你是文官,不是武将,要不然,哪个敌人在战场上遇到你,那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张说大笑道:“大帅,你也太高看我了!有些事不想为。却是不得不为!大帅。最后,我还有一点想法。就是此战尽可能少抓俘虏,能杀地全杀了!”
众将沉默。没有任何一个人应承。过了老一阵,郭虔这才道:“张大人分析透彻,就先易后难,你们都放开手脚去打!这一战,尽可能不留活口!”
众将愣了愣,这才应道:“遵令!”
抓住俘虏过多,对唐军很不利。因为,这一仗打完了,唐军必须要赶在大雪封山,给养运不上来之前先行撤走。只能留下少量军队驻守,大军一撤,这些俘虏怎么办?不要说有没有那么多的人手来看管他们,就是供应他们的粮食就是一大困难。
少留活口对唐军最为有利。
这种仗,众将没有打过。即使和突厥人作战,抓住了俘虏也不会杀,因为那是大草原,来去自如,要把他们带回内地方便得多。给俘虏吃的也没问题,一句话,养得起。
吐蕃不同,道路不多,运粮困难。一到大雪封山,唐军自己给养都不够,哪有余力来管他们?不如杀了省事!
历史,其实是由鲜血铸就!
郭虔拍拍额头:“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老天能给我几天好天气?”
这么大规模的决战,即使吐蕃军队再不济事,也要好几天才能打完。更不用说,为了切断吐蕃军队的后路,军队行军,攻占要隘,又要几天时间。\\\*\\
等到打完,不要十天时间,也需要七八天。若是天公不作美,中途下起雨来,象上次进军一样,那会给决战平添巨大地困难,特别是会限制骑兵的使用。
骑兵地使用,不仅要有足够的空间,便于展开。还要地面软硬适中,若是地面潮湿,泥泞不堪,会使骑兵的冲杀威力大减。
著名的滑铁卢之战,就是因为一场意外的雨改变了拿破仑地命运!下雨之后,地面潮湿,拿破仑为了让骑兵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决定推迟进攻。正是这一推迟,让拿破仑饮恨终生!骑兵的威力是发挥出来了,只是在关键时刻,在惠灵顿即将崩溃之时,布吕歇尔突然赶到战场,从背后杀来,结果崩溃的却是拿破仑地军队。
天气是战争极为重要的因素,中国古代称为“天时”的一部分,郭虔不得不虑。
上次冒雨进军,让唐军吃尽了苦头,众将一想起这事,很不是滋味。
“大帅,无论如何也得打了!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哥舒翰提醒一句。
现在已经是不论天晴下雨,只有打的份了,众将齐声附和。
张说笑道:“这事,大帅不必挂心。要是能在七天以内打完,我包你晴空万里!七天以后,恕张说无能为力!”
郭虔重重一下拍在额头上,大笑不已:“我真是晕头了!谁个不知道张大人才高八斗,通晓天文,我担心个鸟!”
众人这才想起张说对天文很有研究,他说七天以内不会下雨,肯定不会下雨,无不是大喜过望,听了郭虔的粗话,无不是开心的大笑起来。
“那就开战!”郭虔正式下达了决战命令。
众将领命。开始了决战的第一阶段,切断吐蕃军队退路!
夜色沉沉,凉风习习,吹在身上,格外舒畅。*****
壶关,是连结逻些城与怒江地重要关口。此壶关,非唐朝地壶关。状若一壶。故名壶关。若是此关一失,吐蕃向南地退路就给切断了。墀德祖赞对此关很是重视,派出禁军千户哈诺镇守。关上有一千禁军,两千普通军队,加上地势险要。可以说是固然金汤。
帐幕里,千户哈诺正喝着青稞酒,吃着牦牛肉,身边漂亮地汝奴隶一个给他捶腿。一个给他敲背,还有一个忙着给他斟酒。哈诺宛如处身众香国,很是快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哈诺醉意上来,一双眼睛歪斜着。打量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美汝奴隶。酒是色之媒。酒意上涌,只觉腹部好象有一盆炭火在烘烤似地。刺激着他的原始欲望,只觉这汝奴隶比平时好看多了。突出的胸部,翘起地臀部更是撩拨得他忍受不住。
哈诺猛的站起,拦腰抱着眼前美人,美汝奴隶猝不及防,吓得尖叫一声。一句尖叫没有叫出来,就给哈诺厚重地双唇压住了嘴巴。
哈诺好象贪嘴的馋猫,不住吮吸着汝奴隶的双唇,一双大手很不老实,攀上了汝奴隶硕大的双峰,捏成各种形状,肆意蹂躏起来。
在汝奴隶胸部抚摸一阵,右手顺着汝奴隶柔滑的腰肢下滑,伸入了胯间私秘处。汝奴隶不由得一哆嗦,软倒在他怀里。
哈诺双眼如欲喷出火来,三两下撕碎汝奴隶地衣衫,一具洁白如玉,光滑如镜的胴体陡然出现。哈诺把汝奴隶放到他的坐位上,扑了上去。
汝奴隶呢喃道:“大人,大人,不能在这里!”
“就这里!”哈诺武断的道,冲另外两个汝奴隶道:“你们也来!把衣衫脱了,我们好好玩玩!”
两个美汝奴隶应一声,宽衣解带,不一会儿功夫,又是两具美丽地胴体出现在眼前,一个汝奴隶扑在哈诺背上,帮他使力。^^^^另一个把硕大的双峰凑到哈诺面前,哈诺嘴一张,轻轻咬住莆萄。
一时间,帐幕里发出让人迷醉的呻吟声!
就在哈诺胡天胡地之时,一阵夜枭叫声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哈诺此时正沉浸在享受之中,也没有听见。
又是几声夜枭鸣叫声响起,壶关的城头上出现几个黑影,向看守城门的吐蕃兵士靠去。
这些黑影还没有靠近,就给吐蕃兵士发现了,喝问道:“站住!是谁?”
“大人,是小的!小地奉千户大人之命,前来给各位大人送些酒肉!”一个恭敬地声音响起。
借着微弱的火光,只见几个奴隶手里端着大块地牦牛肉,热气腾腾,应是刚刚出锅的,香气扑鼻。兵士对奴隶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笑道:“多谢千户大人!”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围上来,抓起牦牛肉就吃了起来。吃了几口,不住赞好:“这是给千户大人吃地吧?怪不得味儿这么好!拿酒来!”
两个奴隶忙送上酒囊,这些兵士抓在手里,以嘴就着囊嘴猛喝起来。喝完,横过袖子一抹嘴巴,很是惬意的道:“真过瘾!比干汝奴隶还要过瘾!”
“大人要是喜欢,就多吃点!多喝点!”奴隶一脸的媚笑,忙着讨好。
“行了,行了,快在你们心诚的份上,今天不为难你们,走吧!”吐蕃兵士吃着美食,心情大好,也没有了为难奴隶的心思。
要是在以往,他们看见奴隶,即使没有事也要找点事,上去踢几脚,打几拳,谩骂一顿什么的,要是心里有气堵得慌,就要拿奴隶做出气筒,不到气撒完,不会罢手。象今天这般好说话,还真是不多见。
几个奴隶受宠若惊,点头哈腰的道谢:“谢大人,谢大人!大人,你们用着。\\*\\\小的这就去了。”颠儿颠儿的离去了。
兵士聚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很是快意。过了一阵,一个兵士摇摇头,嘀咕道:“我的头好晕!真的晕!”
话音未落。另一个兵士揉揉眼:“我地眼皮好沉!睁不开了!”头一歪,倒在城头上。
“不好。酒里有毒!这些该杀的奴隶!”一个兵士反应快,就是迟了,咕嗵一声摔在城头上。
卟嗵之声不绝,兵士先后栽倒在城头上,乱七八糟的摔成一团。
原本已经退走的奴隶。也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突然之间冒了出来,兴奋得象打鸣的公鸡一般,小跑着冲了过来。拔出兵士腰间的弯刀,刀光起处,一众守卫城门地兵士身首异处。
望着这些已经死去的兵士,奴隶们仍是不解恨:“可恶地恶狗,就知道欺负我们!看你们以后还能欺负谁?”又是一刀下去,正好剁在一个死去兵士的下体处。
“别闹了,办正事要紧!快打开城门!”一个奴隶提醒一句。
“对!迎接朝廷的军队!”一众奴隶兴高采烈。七手八脚地把城门打开。一个奴隶学着枭叫。离城不远处传来几声枭叫与之相和。
原本一个人也没有的密林中,突然冒出不计其数的人影。飞快地冲了过来。这些黑影一个接一个的冲过来,直接进城。
那几个打开城门的奴隶兴奋不已。一个劲的道:“朝廷地军队来了!我们是唐人了!”
一个大汉在他们身边停下来,在一个奴隶肩头拍拍:“你们不仅仅是唐人,还是主人!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自己的主人,谁也别想欺负你们!因为,有朝廷给你们做主!”
“我们是唐人!我们是主人!”这几个刚刚获得自由的奴隶激动无已,捂着脸,唔唔的哭了起来。
渴望自由,是他们心中的梦想,当一切成真时,心中的激动非笔墨所能形容,个个哭成了泪人,蹲在地上起不来。
这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伍少行,手一摆,过来几个兵士,把他们扶走了。
这几个兵士也是以前的奴隶,一边扶着他们,一边安慰道:“兄弟,别哭!别哭!我们以前跟你们一样,是奴隶!见了人就矮一截子,得给人让路,得让主人出气。现在,我们是主人了,见了人不用再让路,不用再给人撒气!我们现在不仅仅有了自由,还有了草地,有了牧场,有了属于我们自己地牛羊!我们过上了正常人地生活!”
“真的?”几个奴隶兴奋得眼睛发光。
“只要你们跟着朝廷,以后,你们也会有!”兵士在他们肩头拍拍,鼓励起来。
几个奴隶重重地点头,一个点头的动作,却让他们终生难忘。
壶关地地理位置极是重要,若是不能拿下,那么决战失败,墀德祖赞一定会把军队撤到逻些城去。撤到逻些城,唐军倒不用怕,因为有火炮,很快就会给攻下来。
不过,放走吐蕃军队的事情,唐军无论如何也不会做,一定要拿下壶关,卡住吐蕃军队的脖子。
为了拿下壶关,唐军还真动了一番脑筋,想了好多种方法。最后,经过商量,准备调来火炮强攻。就在唐军已经准备好时,伍少行却意外的得到一个消息,奴隶军队里面有一个兵士的表弟在壶关,和他以前一样,是奴隶,侍候兵士的。
据这个兵士说,壶关守将哈诺生性残暴,不把奴隶不当人不说,就连他手下的兵士往往会无端侮辱奴隶。因而,壶关上的奴隶日子过得特别凄惨。
一得到这消息,伍少行赶紧报告张说。张说眉头一皱,就有了主意,和郭虔一商量,决定联络关上的奴隶,要他们想办法打开城门。若是这一计划失败了,再来强攻也不迟。
唐朝废除奴隶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吐蕃,奴隶们争相逃亡,去找唐军,张说每天接收的奴隶没有一万,也有好几千。这个兵士来见他的表弟,把想法一说,他的表弟拍着胸口保证一定做到。
这些奴隶同病相怜,一经联系,无不是愿意为唐军效力。经过一番准备,他们炖好牦牛肉,在肉里下了毒,送给守卫城门的兵士吃,毫不费力的打开了城门。
伍少行夸赞几句奴隶,带着军队冲进城去。
现在的吐蕃兵士,要么在军营里吃肉喝酒,要么就是玩汝奴隶作乐,要么就是抱头大睡。他们根本就想不到固若金汤的壶关会失守,当唐军冲到他们面前时,他们看着那些手执武器的奴隶兵士,一个个还在发愣。
一个兵士哈哈一笑,问道:“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眼生得紧呢!”
“住嘴!我们是大唐的军队!”这个奴隶兵士非常自豪的回答他。
“卟哧!卟哧!”吐蕃兵士笑成一团,起哄道:“我们还是赞普的军队!”
刀光起处,一个吐蕃兵士的人头搬了家,吐蕃兵士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纷乱不堪,忙着找自己的武器。只是,忙着吃喝,一点准备也没有,哪里找得到?
这支唐军是奴隶出身,对这些作威作福的吐蕃兵士恨之入骨,也不等候命令,挥着手中武器砍杀起来。
人头滚落,鲜血迸溅,惨叫声响成一片!等到这一切平静下来时,三千守城的吐蕃兵士幸存下来的不到一百人。
按照张说的意思,这些吐蕃兵士死了干净,伍少行也不下令阻止,任由他们砍杀。之所以还能幸存一百来人,那是因为唐军泄恨够了,没有兴趣再杀他们。
哈诺还在帐里搂着美汝奴隶发泄兽欲,给伍少行轻松成擒。
壶关不过是唐军切断退路计划中的一个,其他的关口要么强攻、要么夜袭、要么与奴隶联络,里应外合,一举攻占。
唐军对墀德祖赞的网越收越紧,大决战已经迫在眉睫了!
第一六0 大决战(上)
“你说什么?壶关丢了?”墀德祖赞眼睛睁得比牛眼睛还要大,根本就不相信这一惊天的消息。
壶关一丢,他的军队根本不能向南撤,他计划中一旦战事不利,就把军队撤回逻些城的想法注定不能实现。这一消息不是让他惊讶,是让他震惊!
“赞普,是真的!”禁军千户肯定一句。
“快,立即派兵夺回来!”墀德祖赞震惊之后马上回过神来,倒也没有惊慌失措。
“赞普,还有,还有……我们在东、西的重要关口有些已经失守,有些正遭到唐军的攻击,丢失只是早晚的事情。”禁军千户迟疑了老一阵,结结巴巴的禀报。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势很是特别,北面有怒江,有唐军扎营,吐蕃军队不可能往北撤,只有往东西南三个方向撤退。唐军现在攻打这三个方向上的关口,说明唐军开始动手了,而且唐军的胃口不小,要把他的军队全部歼灭。
这里的地形和长平大战非常相似,当时,白起正是利用上党地区复杂的地形,把赵军诱入伏击圈,然后再派兵守住那些险要之处,数十万赵军打不得的退不得,最后全军覆没了。
若是唐军把各处通道切断,吐蕃军队无异于陷入一张大网中,无处可逃。墀德祖赞非常清楚,唐军肯定要进攻了,那么他的军队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墀德祖赞还没有想好应对之策,只见一众将军大步而入,大论脸色凝重:“赞普,唐军开始进攻!”
“赞普,我们怎么办?是打,还是守?”一个将军请命了。
“打!当然打!我们是弃宗弄赞的子孙,就是死,也要有个英雄模样!”墀德祖赞脱口而出。略一皱眉:“这是第一次正面交锋。意在试探,军队就不用参战。大论,你家的军队最多,你就带着你们的军队,去和唐人打!”
大论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迟疑道:“赞普。我们家地军队壮壮声威还可。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训练。有些连武器都没有。和唐军打。不太好吧!还请赞普收回成命!”
“请赞普收回成命!”那些带着私家军队前来地奴隶主齐声请命。
墀德祖赞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你们以为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之所以高高兴兴带着军队来。就是为了想抢点功劳。然后再向我要好处。我有没有说错?建功立业地地方。就是战场。就是刀口上!现在。唐军进攻了。正是考验你们忠心地时候了。传令:若有临阵脱逃者。活埋!打了败仗者。活埋!还有。他们地家人。全部活埋!”
一众奴隶主脸色一下子变绿了。比绿头苍蝇还要难看。他们满打满算。带着军队来助助威。壮壮声势就行了。以他们地战力。墀德祖赞根本就不可能派他们上战场。然而。墀德祖赞不仅派他们上战场。还下达了如此残酷地命令。一个个脑袋里嗡嗡直响。
他们也有算盘。那就是打不过可以逃。墀德祖赞一道严令掷下。他们是逃不了。只有打地份了。若真和唐军开打。结果不用想也知道。就连吐蕃最精锐地禁军都打不过唐军。他们上去不过是让唐军练刀法罢了。
失败。是命中注定了!
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还有他们的家人,都活不了,奴隶主们相互望望,没有一个人能有一点主意,就是大论也是脸色苍白。
墀德祖赞的严令紧接着又下来了:“你们没有上过战场,为了防止你们逃跑,我会率领禁军督阵,若有逃跑者,乱箭射杀!谁的军队有人逃跑,就算是一个,你们就拿人头来补数!”
一句冷冰冰地话说完,大步出去,扔下一众不知所措的奴隶主。这些奴隶主万般无奈,只有求助于大论:“大论……”
大论摆摆手,叹息一声道:“各位:你们来到这里,就为了报效大吐蕃,现在,机会来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你们应当感谢赞普把这一难得的机会赐予你们!这一战,我领军,现在,我传令,给你们一炷香时间集结军队。一炷香后,若是不到者,活埋!”大步离去。
一众奴隶主愣了老一阵之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严令很有用处,原本松松垮垮的私家军队,动作麻利了许多,居然只用了半炷香时间就集结完成了。
对这结果,不仅大论有些意外,就是墀德祖赞也是想不到,很是惊奇的打量着私家军队,发现他们与以往大不一样,居然有了些气势。
这些奴隶主来了个依葫芦画瓢,告诉他的兵士,后退一步者,活埋!当然,还有兵士的家人、亲戚、朋友,都要给活埋了。战死者重赏,给他们家人牛羊、草地、牧场。
奴隶主们个个板着脸下达他们的严令,兵士还真有点害怕,动作也就麻利了。
见集结完成了,大论大手一挥,指挥数万私家军队出了吐蕃军营,准备和唐军大战一场。
墀德祖赞亲自率领一万禁军督战,禁军个个弯弓搭箭,对准了私家军队。私家军队地兵士背上直冒冷汗,知道这次真的是到了鬼门关了。
私家军队衣衫不整,队形混乱,有些人连武器都没有,赤手空拳而来。根本就不能说是军队,就是土匪比起他们也要好上许多。望着这样的吐蕃军队,郭虔不解,张说不明所以,陈晚荣发懵,哥舒翰发愣,王忠嗣迷茫。郭虔一得到壶关给攻下的消息后,和众人略一商量,决定开战,拖住墀德祖赞,不让他腾出手来收复壶关。
至于那些还没有攻占的关口,并不要紧。一边决战。一边攻打也成。
他的提议立时得到张说他们地赞同,唐军这才开战。以他们想来,这是第一次交锋,是试探性的,双方都不会派出主力参战。吐蕃不会派出禁军,一般的军队会派出来。谁也没有想到,墀德祖赞居然派出的是私家军队。
吐蕃地私家军队在唐军面前,不过是一张纸而已,根本不顶用。唐军只需要一个冲锋,他们就会垮掉。
第一次交锋,是试探没错,可也是士气之战,这一仗打好了,士气会很高昂,若是打败了,士气必然大受影响。因而,墀德祖赞即使不派禁军出战。也会派出一般军队才对,他居然派出地是私家军队,难道他不要士气了?
郭虔摸摸脑门,疑惑万分的道:“张大人,你看这是……”
尽管张说才高八斗,也是不明墀德祖赞的想法。摇头道:“大帅,张说智穷,不明所以。第一仗是士气之战,他要让我们士气高昂,大帅不必推辞,就收下墀德祖赞送的大礼吧!”
“对!传令:给我狠狠地打!”郭虔一脸严肃,下令了作战令。
大论地私家军队最多,差不多有六千人,其他大大小小的奴隶主地私家军队多少不一。多者上千。少者也有几十人。私家军队的人数不到五万,也相差不多了。
不到五万地私家军队。却占了十万军队的空间,因为他们行伍散乱。没有一点阵势可言。墀德祖赞只是严令逃者死,败者死,并没有要求他们行伍一定要整齐。即使下达严令也没有用,队形需要严格的训练,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就的。
私家军队稀稀疏疏,拖拖拉拉的开了过来,费时极长。费俊行看得直皱眉头:“娘的!这也叫军队?旮旯里的乞丐也比他们强!这点路程,要是我们,早就是几个来回了。”
“大帅,应该把他们放近点,先用弩射,然后再派骑兵冲杀!”哥舒翰提议。
郭虔点头道:“不错,就这么办!”
唐军这次采用的是标准打法,正中是弩阵,弩阵后面是重装步兵,两翼是骑兵。伏远弩的射程是三百步,也就是四百五十米,私家军队早就进入了射程,伏远弩没有发威,任由私家军队继续前进。
过了一小会,私家军队进入了擘张弩地射程,唐军仍是没有行动。擘张弩的射程是二百三十步,也就是三百四十五米。
要是遇到正规的军队的话,唐军早就是万箭齐发了。唐军的装备在当时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而且兵种之间的配合也很巧妙。一般情况下,只要敌人敢于发起冲锋,一到射程,先用伏远弩射杀。等到敌人冲进了,擘张弩就会发威。再之后就是角弓弩,和单弓弩。
伏远弩地射程是三百步,单弓弩的射程最近,只有一百六十步。从三百步到一百六十步,经过唐军弩箭的射杀,敌人已经是伤亡惨重了。
敌人继续向前冲的话,进入弓箭的射程,唐军就会弯弓放箭。经过如此一波又一波的远程打击,敌人能还剩下多少战力?不问可知了。
在这之后,唐军就会肉搏了,重装步兵正面突破,骑兵冲击两翼,在唐军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敌人还能坚持多久?答案非常明显了。
怛罗斯之战,唐军只投入了两万多汉军,其他的军队都是附属国的军队,居然压着阿拉伯帝国十几万精锐部队打了五天,让阿拉伯军队无计可施。最后只得收买附属国,放开了唐军地侧面,唐军才折戟怛罗斯。
象今天这样,敌人进入射程了,唐军没有行动,是史无前例地事情。
直到私家军队进入射程最短的单弓弩地射程,郭虔这才右手重重挥下:“射!”
唐军的伏远弩、擘张弩、角弓弩、单弓弩一齐发威,箭如雨下,破空之声响成一片。箭矢之密集,到了让人难以想象地程度,就是苍蝇要想从箭下逃生,都不太可能。
私家军队的装备不全,没有训练,根本就无法抵挡唐军的箭雨。只一轮箭雨过后。战场上立时变红了,是私家军队鲜血染红了地面!
有些死去的兵士,已经给射成了刺猬,身上Сhā着好几支箭矢,可以想象得到唐军的箭矢有多么猛烈。
就这轮打击,私家军队就伤亡上万,这是唐军有史以来,第一轮给敌人最大伤亡的一战了。在以往,即使面对吐蕃、面对突厥最不经打的军队。也不可能造成这么高地伤亡,郭虔他们人人脸上骇异莫铭。
在私家军队中,大论地军队装备最好,训练最好。为了打造他的私家军队,他特的从禁军里面请了些能征善战的勇士帮他训练。
这效果已经得到检验,其他的私家军队溃不成军,哭爹喊娘的逃走,而他的私家军队却是伤亡不大。
望着只顾逃命的兵士,大论大喝道:“站住!快回去。要不然会给活埋!”
这时节,不要说活埋,就是马上砍了他们的脑袋也是顾不得了,只管逃命。
吐蕃兵士一心想逃命,只是他们哪有唐军地箭矢快。郭虔采纳了张说的建议,要尽可能多的杀掉他们。绝对不给他们逃命的机会,唐军的箭雨一拨接一拨的射来,中箭者纷纷倒下,只一口气功夫,地上就多出了厚厚一层尸体。
等到吐蕃兵士逃出唐军射程之后,已经伤亡过半,而唐军却没有一个伤亡。
两万多比零的伤亡比例,不仅仅是唐军历史上的奇迹,就是放眼整个中国历史。整个世界历史。恐怕也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厄运注定要伴随着这些兵士,一逃离了唐军的射程。无不是暗中松口气。只是,一口气还没有松完。只见墀德祖赞脸色铁青,带着一万禁军开了过来。禁军手里地弓箭对准了他们,喝道:“快回去!再不回去,就放箭了!”
“不!我们死也不回去!”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的私家军队根本就不信禁军会放箭,那是自己人,吓唬人还可以,怎么可能真动手呢?
然而,他们却吃惊的发现墀德祖赞的大手一挥,喝道:“放箭!”
禁军万箭齐发,箭如雨下,败兵中箭者不少,鬼哭狼嚎之声响成一片,纷纷乱蹿。
这还不是最让他们害怕的,最让他们害怕的却是禁军排着整齐地战斗队形,挥着弯刀冲了过来。这一次,他们不得不信这是真杀,撒丫子就向唐军阵势冲去。
禁军砍翻不少,象赶鸭子一般把他们赶到唐军的射程,然后停在射箭之外,弯弓搭箭,蓄势待射。
“大帅,还射不射?”程晓天看着这一幕,都没有主意了。
他在战场上打滚一辈子,就没有遇到如此之事,好象自己的人是多余的,墀德祖赞巴不得他们死掉似的。
这一问,正是众将想问的,无不是看着郭虔。郭虔苦恼的摇摇头:“这个墀德祖赞,他闹的什么玄虚?射!他存心要他们来送死,我就成全他们!”
命令一传下,唐军的箭雨又射了出去。这次,败兵掉头就逃,可是迎面却是箭矢如雨,居然出自禁军之手。
腹背受敌,败兵们都不知道往哪里逃了。逃是死,冲也是死,实在没办法,也不知道是哪个败兵终于生出了一股勇气,大吼一声:“我们死也要死得象个样!冲啊!”
惊恐到了极点,接下来很可能就是勇气倍增,一有人如此吼叫,立时得到其他兵士地响应,无不是呐喊着,挥着拳头,不顾死活地冲向唐军。
“这还象个样!”陈晚荣看在眼里,不住点头。战场上嘛,即使要死,也要死得象个英雄,才不枉为男儿汉!
这话正是众将对吐蕃败兵的评价。只是,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一切,都是陈晚荣造成地。
一开始,私家军队不成模样,唐军连杀他们的兴趣都提不起。现在,他们个个生猛如虎,不顾死活地冲来,唐军的激|情也上来了,不住的装箭,发箭,箭矢一拨接一拨的射去,中箭者不知凡几。
等到败兵冲到弓箭射程时,已经所剩无几了。唐军弓箭之后,郭虔派出骑兵从后包抄,再由重装步兵正面迎击。骑兵的横刀,重装步兵的陌刀,不停的劈刀,下光在日光下闪烁不停,尉为奇观。等到刀光不再闪亮之时,战场复归平静,近五万私家军队全军覆没,逃出去者,不到两百人,其中,最多的却是奴隶主。
私家军队没有训练,没有良好的装备,他们上战场,不过是送死!不过,他们在经历了逃亡之后,变得格外英勇,到最后,要不是墀德祖赞下令他们撤出战场,不会有一个人活下来。他们这种勇气,还是得到唐军的敬重。
“传话给他们,让他们收尸!”郭虔下完命令,大手一挥道:“收兵!”
今天是第一仗,原本以为可以打出点激|情来,却没想到,一点劲头也提不起来。众将摇摇头,跟着郭虔回营了。
一回到帅营,郭虔立即把众将召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都说说,墀德祖赞搞的什么鬼?居然派这些人来送死!”
这问题,谁也无法作答,众人不由自主的望向才高八斗的张说。
张说摇头道:“诸位:墀德祖赞的用意我也猜不透。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经过今天这一战,吐蕃军队的糟粕已去,接下来的就是硬仗了,我们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按照张说的想法,这一战先易后难,先打私家军队,由他们来冲击禁军的阵脚。现在,私家军队已经不复存在了,唐军的打法是应该调整。
这一点,众将自然是赞同,纷纷建言献策。不过,说得最多的,仍是墀德祖赞这么做的原委,他们绞尽脑汁也是没有猜透。
而此时的墀德祖赞正在大开杀戒!
第一六0 大决战(中)
墀德祖赞坐在宝座上,脸色铁青,望着给兵士推搡着进来的奴隶主们。现在的奴隶主们个个脸如土色,浑身筛糠,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牙关相击的“格格”声。
“跪下!”兵士一声吆喝,一众奴隶主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卟嗵一声跪在地上。
大论颤颤兢兢,就要出列和这些奴隶主一般跪下,墀德祖赞却发话了:“大论坐好!”
“遵令!”大论用他这辈子最为恭敬的声音回答,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按照大论的想法,这次出兵,他是主帅,私家军队大败,他这个主帅罪责难逃,墀德祖赞即使不杀他,也要喝斥一顿。让他很是意外的是,墀德祖赞不仅没有怪罪他,反而好言安慰不说,还让他坐在首位。
在群臣中,大论位最尊,由他坐首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是在这事之前,自是无可厚非,而现在不同了,他是败军之将,仍是坐在这里。这位子,他坐了无数回,每回坐上去,都是心地坦然,可今天却是浑身不自在,仿佛坐在针毡上似的。
不仅大论心中忐忑不安,就是群臣也是个个心惊胆跳,谁也不知道墀德祖赞会如何发落,个个闭紧嘴巴,大气也不敢出。
墀德祖赞目光似剑,先是打量一阵那些败军的奴隶主们,再是打量着群臣与一众将领。他地目光落在谁身上。谁就一个激灵,好象给挖心刨肝似的。
“你们的祖先跟着先赞普出生入死,建立了赫赫武功,给你们挣下了封地。到了你们这一辈,却是个个草包,你们的军队象什么样?要盔甲没有盔甲,要武器没有武器。”墀德祖赞的火气不小,脸色发青,指着这些奴隶主斥责起来:“你们的钱哪去了?封地给你们,就是要你们练好军队。为大吐蕃出力。你们那是军队吗?那是乞丐!说出来就丢人!丢你们祖宗的脸!”
吐蕃实行世袭制,凡立下大功的人都会有一份封地,可以传给后人。这些奴隶主的祖上个个英雄了得,跟随历代赞普征战天下。建立起军功,挣得一份家业。到了他们手上,却是人人草包,有些连杀人都不会了。
军队不会杀人,那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他一说话。无声地压抑终于消失,群臣这才缓过劲来,暗松一口气。
墀德祖赞接着道:“我已严令在先,临阵脱逃者。活埋!败军者,活埋!现在,就来执行军令,你们还有何话说?”
奴隶主们软瘫在地上,好象面团似的,一点生气也没有了。
过了老一阵,一个奴隶大着胆子问道:“赞普。那大论怎么办?他可是主将呢!”
按照墀德祖赞的命令。不仅他们要死,还有他们的家人也要死。不能有一个人活着。与其如此,还不如拉上大论垫背。也好出一口恶气。
大论起身,就要说话,墀德祖赞摆摆手,要他坐下来道:“大论虽有败军之责,可他世代忠良,忠心谋国。你们也看到了,大论地军队是你们里面最好的,当你们象受惊的兔子一般逃跑时,他仍能率领军队不乱,你们中有一个人做到了吗?”
这事众所周知,那么多人看见了,奴隶主们哑口无言。
墀德祖赞往下说:“大论的事,本赞普自有公平交待。来啊!把他们都拖出去,给我活埋了!还有你们,都去看着!以后,凡有败军者,一律活埋!”
站起身,大步跟去。一众大臣和将领个个心惊胆跳,还不得不跟去。
那些奴隶主现在不是筛糠了,是软了,软得跟面团似的,给兵士架着去了。
来到一个山坡上,只见有不少兵士守卫。地上有不少坑,土色尚新,是刚挖成不久。
墀德祖赞停了下来,冷冷地一挥手,兵士架着屁滚尿流的奴隶主们过去,扔进坑里,再把泥土抛进去。泥土盖过他们的脚背,最后埋住了身体,上百个奴隶主就这样给活埋了。
群臣与一众将领看得眼皮发跳,个个噤若寒蝉。墀德祖赞从他们面前走过,扫视每一个人,冷冰冰的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此次与唐军交战,务得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若有人敢逃亡者,活埋!哪怕有一个,领军地将军也是罪责难逃!”
“遵令!”众将不乏死战的勇气,这话很对他们的脾性,无不是大声领命。
墀德祖赞这才走到大论跟前,打量一阵道:“首战失败,大论罪责难逃,就先去歇着吧,等候处置!”
这是拿掉大论的良机,只是现在做不得。正是大战之际,不能动大论。他世代大论,根深蒂固,在吐蕃的势力太过庞大,若现在就处置他,必然会生乱,实为不智。明智的做法就是现在稳住大论,把他握在手心里,让他的人投鼠忌器,不敢乱动。等到仗打完了,再来处置也不迟。
到那时,即使不能杀掉大论,即使不能完全把他拿掉,也会削去他很多封地,夺去他很大一部分权力。大论地实力会大损,他也就无能为力了。
大论应一声,退了下去。墀德祖赞手一挥,一队禁军亲卫押着他去了。
“都散了吧!”墀德祖赞拍拍手,大步离去。
一回到行辕,只见金城公主在纳凉,墀德祖赞笑呵呵地迎上去,笑道:“公主,麻烦你烧几个你们唐人爱吃的小菜,我们俩小斟几杯!”
金城公主很是纳闷地打量着墀德祖赞。只见他一脸的喜色,跟打了个大胜仗似地,不由得糊涂了:“赞普,您何事这么高兴呀?
“我今天打了个大胜仗!”墀德祖赞心情大好,握住金城公主的柔荑,笑道:“做几个小菜,我们俩好好喝上几杯。”
金城公主试探性的问道:“赞普,我听说今天的战事很不顺,折损了几万人,何来大胜仗之说?”
墀德祖赞大笑不已:“他们也是人?他们配称军队?不配!没错。我今天是折损了几万人,不过,折损得好!没有了他们,我才放心呢。”
他侃侃而言。金城公主却是一脸的迷糊,墀德祖赞为她解释道:“今天,我的胜利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其他地方!我想好了,等这一仗打完了。我一定要在大吐蕃大刀阔斧的进行革新。我要做好两件事,一是废除世袭,二是废除奴隶。”
略一停顿,道:“要做这两件事。必然会遇到很大的阻力,那些拥有封地地人,能世袭的人,他们会甘心吗?绝对不会!他们一定会群起反对。所以,为了消除将来的反对势力,我今天借唐军之手,把他们除去了!没有了这些反对革新的人。到时。我要鼎故革新,还能不顺利吗?”
吐蕃和唐朝争夺上百年。总是处于下风。并不是因为他们国力不济,并不是吐蕃军队不够善战。根本地原因就在于他们的社会制度比起唐朝来落后得太多。
世袭这一条,一是诸侯势力过大,赞普指挥起来障碍太大,不如唐朝那么顺畅。二是埋没人才,高位全是世袭,不论有没有才气,都得占着位子,正应了一句粗话“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一点更加重要。
至于奴隶制度,比起唐朝的社会制度自然是远为不如,不过,还是适应吐蕃的国情。要不是唐军攻入吐蕃腹心,大张旗鼓的废除奴隶,奴隶制度对吐蕃也没什么危害。
两大弊端里面,最严重地就是世袭了,松赞干布当年改制之时,并非不知道世袭的危害,只是因为世袭在吐蕃根深蒂固,要废除也废不了,强行废的话,必然生乱,还不如保持稳定,世袭这才沿袭下来。
金城公主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指着墀德祖赞道:“赞普,您……”
墀德祖赞把金城公主的惊讶看在眼里,很是享受,笑道:“我也会耍手段,一点小手段,就使我面前地障碍全没了。奴隶,我以前真没当一回事,张说大举废奴,他们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给唐军以巨大的支持。可以这样说,若是没有奴隶的支持,唐军不可能坚持到现在,光是粮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难过的了。”
他说得没错,正是因为看到废除奴隶对唐军的重要性,张说才大举废奴。这也是唐朝在吐蕃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
金城公主却有些怀疑:“赞普,您这想法很好,只是,你若要是废除奴隶地话,困难会大很多。你地军队,尤其是禁军,个个家里都有奴隶呢。你若废奴隶,军心不稳,到时,后果难以预料。”
墀德祖赞点头赞许:“公主,你能想到这点,不错,不错!这事,我也想过了,我没打算象张说那般废除奴隶。他那办法,只能他用,我用不了。我是打算把奴隶招进军队来,让他们打仗,若是立了功,就给他们自由,给他们财产。如此一来,既保证了军心的稳定,又为大吐蕃找到一条兵员之路。再说了,奴隶们有了盼头,打起仗来,肯定很英勇,大吐蕃军队地实力就会大增。”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地办法,历史上好多君主就是这么干的,收效很不错。
墀德祖赞很是期许的道:“只要做好了这件事,再来废除世袭,还有谁敢反对?尤其是那些有才干的兵士、将领,他们一定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只有废除了世袭,他们才能有出头之日,他们能错过这机会吗?”
最后,墀德祖赞信心十足的道:“即使这一仗打败了,不要紧。只需要把那些障碍扫除了就是大胜。十年以后,大吐蕃必将重新崛起,更加强大!到那时,再来和大唐军争锋,鹿死谁手,尤未可知也!”
这并非痴人说梦,而是深谋远虑。奴隶一废,兵员立广,国家地赋税也就多了。有了兵,有了钱。吐蕃能不强大么?
更重要的一点,真要废除世袭与奴隶之后,那些有才能的人就有了盼头,有了他们施展的舞台。吐蕃必然更加强大。
钱财、军队、人才,是一个国家强盛必不可少的条件。墀德祖赞真要实现的话,吐蕃必然会对唐朝构成更加巨大的威胁。
金城公主惊诧不已,她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在战争的紧要关头。墀德祖赞居然把吐蕃的远景都规划好了。
墀德祖赞信心十足的道:“废除奴隶这事,张说是我师,是他启发了我!世袭这事,唐使说得很对。世袭对国家地害处实在是太大了,是以,我决心已定,非要鼎故革新不可!”
陈晚荣的离间之词居然使得墀德祖赞下定决心改革,陈晚荣是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当然,陈晚荣的话只不过是“催化剂”罢了。这场战争让墀德祖赞意识到吐蕃与唐朝的不足,尤其是社会制度上地差距更大。若是不弥补的话。吐蕃将无能为力。
一个国家的改革,必须要具有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商鞅在秦国变法成功。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奇迹般地争取到了一个稳定的和平局面,秦国居然近二十年没有发生战争。这在战争多如牛毛的战国时代不可想象。称为奇迹一点也不为过。
也许是天意,秦国刚刚变法成功,山东六国就大乱了。昔日的霸主魏国给孙膑两战打得大败而归,实力大损,霸业难以为继,秦国抓住机会,商鞅兵出河西,夺回河西之地,封住函谷关,为秦国争取到更加稳定地战略态势。
这为后来秦惠文王更加深入的变法,彻底铲除复辟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到了秦昭王时,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变法深入人心,河西、陇西这些新收复、边远之地的变法也取得成功,秦国根基稳固,国力强盛,秦兵大举东进,与山东六国争霸中原。
名将白起首战伊阙,斩首近三十万。再战长平,大破赵国五十余万之众。这是中国历史上革新成功的典范。
墀德祖赞的想法非常好,他地规划堪称大笔,只是,现在唐朝大军压境,他能有一个可以利用地外部环境么?
接下来的几天大战,会作出很好地回答。
第二天,晨曦初上之时,唐军营里战鼓擂响,唐军一队接一队的开出了军营,排好阵势,准备与吐蕃大战一场。
昨天那一仗,虽然杀了近五万人,却不能说是战果,唐军无不是憋了一口气,准备大打一场,无不是战意涌动,热血沸腾,就连走起路来,都多了几分精气神。重装步兵沉重地铁甲穿在身上,仿佛轻了许多。
让陈晚荣他们意外的是,吐蕃军队毫不示弱,唐军战鼓擂响时,吐蕃营里也是战鼓如雷,吐蕃军队一队接一他的开了出来,摆开阵势。瞧吐蕃军队的阵势,怕不下十万之众。
吐蕃军队一共有二十五六万,除去近五万私家军队,还剩下二十万正规军队,墀德祖赞一下子派出十万之众,这是吐蕃一半兵力,看来他是要真打了!
唐军士气高昂,人人奋战,个个热血如沸,好象饿狼似的打量着吐蕃军队,随时会扑上去,把他们撕碎。
陈晚荣惊异的发现,吐蕃军队与以往大不相同,个个战意炽烈,精神抖擞,好象换了个人似的。
经过昨天那一战,墀德祖赞达到了他的目的,更在于杀鸡儆猴,众将心中凛惧,无不是决心死战。个个下了一番功夫,反复申明墀德祖赞的号令,兵士对他的雷霆手段既是惧,又是警,也是渴望着大打一场。
今天,注定是一场硬碰硬的血战!
墀德祖赞身着金盔金甲,腰悬弯刀,骑着一匹非常神骏的宝马,在禁军的护卫下,缓缓而来。来到三军阵前,墀德祖赞猛的拔出弯刀,在头上挥出一个漂亮的刀花,大声道:“大吐蕃的勇士们:决战的时刻到了!用你们手中的弯刀,把唐人的鲜血流尽!让唐人的魂魄永远回不了他们的故乡!大吐蕃万岁!”
“大吐蕃万岁!”吐蕃兵士个个激|情上腾,热血上涌,奋力高喊起来。
不仅参战的吐蕃兵士激|情奋张,就是营里的吐蕃军队也是不住呐喊,二十万人齐声高呼“大吐蕃万岁”,那是何等的声势。
声响有穿云裂帛之威,直上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与吐蕃军队的呐喊相反,唐军却是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人人静默,好象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唐军没有声响,并不是说他们气势不如吐蕃军队,相反,唐军阵势整齐,气势如虹,炽烈的战意不需要吼声来表达。
“与唐军比起来,大吐蕃的军队还是有差距!”墀德祖赞把唐军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得不感慨一句。
唐军不仅有着良好的训练,精良的装备,还在于他们经历过战火。唐朝自从唐太宗以后,边境不宁,经常发生战争。这既是坏事,又是好事,好处就在于可以让唐朝的军队总是经过战争的锤炼,是精锐之师。
对于军队来说,最好的训练场是战声!训练得再好,也要到战场上去检验。唐军总是能有战争来检验他们,这是唐军战力强悍的一个原因。
墀德祖赞手中的弯刀重重劈下,吐蕃军队呐喊着,冲向了唐
一场硬碰硬的大决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一六0 大决战(下)
吐蕃军队声势浩大,蹄声如雷,震得地面都在震动,激起冲天的烟尘。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吐蕃军队铺天盖地,好象潮水一般向唐军涌去。
与吐蕃军队相反,唐军仍是没有一点响动,静静的看着吐蕃军队挥着弯刀,嚎叫着冲了过来。对于唐军来说,吐蕃军队好象不存在似的。
等到吐蕃军队进入唐军射程,一直没有动静的唐军终于动了,伏远弩发威,雨点般的箭矢带着尖锐的啸声朝吐蕃军队射去,中箭者不在少数,纷纷坠马。
若要说中国历史上弩箭威力最大的当然要数秦朝的大型连弩,秦国的大型连弩造价高昂,但其威力也是奇大无比,箭矢儿臂粗细,近丈长,不要说血肉之躯,就是石块遇到这种弩箭也会崩裂。
伏远弩的威力虽不及秦国的大型连弩,其威力也是不小,哪里是身着皮甲的吐蕃军队所能承受的,不少人给射个对穿,有些吐蕃兵士很是吃惊的发现自己身上多出一个透明的窟窿,然后一头栽下马来,眼睛前一黑,就此死去。
就一轮射击,吐蕃兵士就伤亡不小。不过,他们没有害怕,没有人退缩,嚎叫着继续冲锋,迎接他们的依然是密集的弩箭。
等到吐蕃兵士冲入擘张弩的射程,唐军的箭矢更加密集,受伤的吐蕃兵士更多。到后来,角弓弩和单弓弩一齐发威,这箭雨密集得就象雨点,不要说人,就是苍蝇要想从箭下逃生都不太可能,吐蕃兵士中箭者越来越多,成片成片的倒下。
前面的倒下,后面的吐蕃兵士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每一步下去都要溅起一朵小小的血花,可是他们没有人畏惧,一往无前。
等到进入唐军弓箭射程,唐军开始放箭。放箭之后,重装步兵冒了出来,挥着手中的陌刀,给吐蕃军队以迎头痛击。一道又一道刀光闪过,幸存的吐蕃兵士给劈成了碎片。没有一个吐蕃兵士能喘气。
就这样,吐蕃军队地第一轮攻势全面瓦面,地上除了几千具尸体以外,还有无尽的鲜血。
反观唐军的伤亡,小得可怜,居然不到一百人。阵亡的不到二十人,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多玛之战,程晓天用的是轻骑兵。兵种单一。虽然凭借灵活的战术给吐蕃军队以重大杀伤,毕竟兵种单一,没有良好的配合。及至费俊行和郭虔随后赶到,那也是很匆促就投入了战场,根本说不上配合。
攻占怒江之战,哥舒翰率领重装步兵来援,同样的问题,兵种单一,谈不上配合,是以让墀德祖赞撤走。现在不同。唐军多兵种联合作战,配合得好,这威力就大了,大了许多。是以,吐蕃军队地伤亡高得出奇,而唐军的代价却是小得可怜。
吐蕃军队的第一波攻势虽然瓦解了,但是他们打得相当英勇,面对唐军密集如雨的箭矢,没有人畏惧。没有一个人退缩。这让唐军一众将领很是钦佩。
“这还差不多,象个男子汉!”费俊行点头赞许。
程晓天笑着点评:“比起昨天的那些软蛋。强了许多!这才叫军队嘛!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象个样。也要死得有英雄气慨!”
“大帅,该我们进攻了!”哥舒翰请命。
郭虔摆手道:“哥舒将军,这还不到时候。吐蕃人还会进攻,我们得等到把他们的士气耗光了,再发起进攻!”
按照常理,郭虔是对的。吐蕃军队的第一次进攻虽然瓦解,但士气仍在,他们还会马上进攻。利用唐军强大地弩箭,给他们有效地杀伤之后,再反攻,收效好得多。
哥舒翰却另有看法:“大帅,末将以为现就该我们进攻了!这是士气之战,我们不能输给他们。大帅,您瞧,吐蕃人第一波攻击虽然伤亡巨大,却没有畏惧,相反的,那些兵士反倒是精神抖擞,气势如虹。我们得把他们这劲头给打掉,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唐军不仅善守,更善攻!”
“大帅,哥舒将军说的有理!”张说马上赞成。
陈晚荣把吐蕃军队的反应看在眼里,正如哥舒翰所说,经过第一轮失败,吐蕃军队的气势反倒而更胜适才,是该把他们的士气打下去,附和道:“大帅,我也赞成我们马上反攻!”
“我等也赞成!”一众将领忙附和,个个振奋。
战争并不一定非要等到敌人的进攻完全受挫之后才能反攻,以攻对攻也是一种选择,而且这种选择更有气势。
略一沉吟,郭虔点头道:“如此甚好!这一次,我们用一万骑兵,一万重装步兵进攻。步兵攻东面,骑兵攻西边,两边对进,务必击溃!”
“遵令!”众将兴奋得眼睛放光,不住搓手。
“费俊行,程晓天,你们两位各率四千骑兵冲阵。留两千骑兵掩护步兵。”郭虔安排起来。
话音刚落,众将马上就反对:“大帅,您怎么老用他们俩?也得给我们一点机会!”
“不是不用你们,而是他们二位最善长用骑兵冲阵!”郭虔道明原委。
要是众将之中,最善长用骑兵的就是费俊行和程晓天了,众将无话可说。
陈晚荣只觉血管里的血液沸腾了,请命道:“大帅,这是士气之战,我们一定要在士气上压住他们,我想你需要一把尖刀。这事,就让我们炮兵来做!”
“炮兵?不行!”郭虔眉头一挑,断然否绝:“炮兵可是大唐的宝贝,不能损失了。”
陈晚荣反驳道:“大帅,我们炮兵可是出身龙武军,个个骁勇善战,一个顶十个!这时节,用我们来做尖刀,最好不过了。”
哥舒翰和王少华忙着附和:“大帅。监军说地有道理,还请大帅采纳。”
炮兵出身于龙武军,战力胜过其他的唐军,由他们带领冲阵的话,的确很诱人,费俊行和程晓天很是渴望的看着郭虔。
这是士气之战,有了龙武军出战,唐军的攻击更加犀利。效果会更好,张说也赞成:“大帅,我看这事可行。”
郭虔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让炮兵的弟兄们上吧!记住,若是不利,尽快撤回来,炮兵承受不了大地损失。”
“谢大帅!”陈晚荣手一挥,很是兴奋的道:“走。我们冲阵去!”
郭虔吓了一大跳:“监军。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能去!”
“我一定得去!”陈晚荣非常坚决地道:“我早就说过,不论有多少危险,我都会和弟兄们在一起!现在,是我兑现诺言地时候了!”
郭虔哪里肯放:“监军,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皇上交待?”
“大唐也没有规定监军不能上战场!”陈晚荣马上反驳:“若真有不幸之事发生,那也是我的荣幸!当兵地,谁个没有马革裹尸的可能呢?只要是死在杀敌地路上,我地家人会为我自豪!”
语调平缓,却自有一股子不可置疑的力量。郭虔愣了愣,让了开去,在心里嘀咕一句:“这个监军与别的监军不一样,别的监军有危险的地方是躲得远远的,他却偏偏迎难而上!”
一声令下,炮兵很快就穿戴整齐,列好阵势,陈晚荣骑着青花,站在队伍最前面。扫视一眼炮兵:“弟兄们:你们是炮兵吗?”
“是!”炮兵不解他话里之意。仍是大声回答。
“你们是龙武军吗?”陈晚荣再问。
“是!”
陈晚荣最后道:“我们既是炮兵,也是龙武军!我们不仅炮打得好。就是杀敌,也不逊于任何部队!你们还记得离开长安时的情形吗?龙武军的弟兄们没有机会上战场。他们拜托我们多杀敌人,今天,我就带领你们出战,兑现对龙武军弟兄们地承诺!杀光吐蕃人!”
“杀光吐蕃人!杀光吐蕃人!”炮兵回想起当初离开长安时地情形,无不是振奋异常。陈晚荣带领炮兵来到阵前,只见费俊行和程晓天的骑兵已经集结完成,只等着他们来了。炮兵出战是临时决定,炮兵要穿戴,集结,需要点时间。
炮兵在中间,左边有费俊行的骑兵,右边有程晓天的骑兵。光从这阵势来看,就知道炮兵是中坚。
“擂鼓!”郭虔大手一挥,如雷的战鼓声响起。
鼓声是进攻的命令,鼓声一起,陈晚荣左手握弓,右手搭箭,直向吐蕃军队冲去。一到射程位子,骑兵立时万箭齐发,对着吐蕃军队射去。唐军的弓比起吐蕃军队弓的射程要远,吐蕃军队只有挨射的份,无丝毫手之力。
吐蕃军队也有弩兵,只是他们的弩不多,射出来地箭矢比起唐军密集如雨的箭矢没法比,再加上唐军全是铁铠护身,不象吐蕃军队那般是皮甲,就算射在唐军身上,也是杀伤有限,对唐军没什么影响。
看看距离差不多了,陈晚荣把弓收起来,绰起马槊,举在胸前,一往无前的冲了过去。吐蕃军队开始射箭,箭如雨下,只是对唐军伤害不大,只有极少数不走运的兵士中箭落马。唐军冒着箭雨冲了上去,手中的马槊对准吐蕃兵士就捅。
唐军的装备中,有两样武器的造价很高,一是陌刀,二是马槊。陌刀重达数十斤,没有足够多、足够好的钢材是不可能打造得出来。马槊的制造很费时日,有一种说法认为马槊一般需要十几年才能制好。这种说法不是那么可信,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马槊地造价很高。不过,威力也很大,光是马槊一捅,就有不少吐蕃兵士给捅翻在地上。
马槊之后就是横刀肆虐,一道道刀光闪烁不停,唐军奋力砍杀起为,吐蕃兵士挥刀相迎。一点也不怯斗。
只是,他们砍在唐军身上,不过发现清脆地金属撞击声,而唐军砍在他们身上,却是结结实实,不是死,就是重伤。
近身搏杀只进行了片刻,已分出高下。吐蕃军队成批成批的倒下,而唐军骑兵却是勇猛直前。吐蕃军队根本就抵挡不住,好象他们是稻草人般不济事。
尤其是炮兵地攻势更加凌厉,在惊天的喊杀声中,当程晓天他们地骑兵推进五丈,他们已经锲入近十丈,他们所过之处,没有一个能活着的吐蕃军队。地上是成堆的尸体。无尽地鲜血,炮兵已经成了杀人的机器。
时间在流逝,生命在逝去,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来不及浸入土里,汇成一泓泓血湖,在日光照射下格外凄美。
骑兵打步兵本来就有着天然的优势,再加是装备与训练上的差距,吐蕃军队没多久就顶不住了,不住后退。
陈晚荣抓住机会。指挥炮兵猛攻。在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之后,吐蕃军队终于崩溃了,呼啦一下,转身就逃。
这可是扩大战果的良机,不需要多高的军事素养都能想到,骑兵挥着横刀,从后追去。横刀对着逃命地吐蕃兵士一次又一次的劈下,吐蕃兵士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中。
墀德祖赞眼见步兵抵挡不住了,忙派一万禁军来救援。已经来不及了。等他们赶到时,吐蕃军队已经崩溃了。
“居然是吐蕃禁军!来得太好了!”陈晚荣好象绿头苍蝇遇到臭豆腐般兴奋。带领炮兵迎着禁军冲了上去。
费俊行和程晓天也发现了吐蕃禁军,他们和陈晚荣一般想法。要是现在打掉一支吐蕃禁军,那对士气的提升有着莫大的好处。二人一般想法,不再追击吐蕃步兵,带着骑兵从后冲了过来。
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吐蕃禁军端着长矛,和手持马槊的唐朝骑兵轰然相撞,然后就是人仰马翻,坠马者不知凡几。
双方都是身着铁甲,有很好的防护能力,若是放箭地话,杀伤不大。这点,程晓天在多玛城下已经亲身体验过了,是以两支军队居然取得了默契,都没有放箭,直接来个马槊对长矛,好象两座大山般撞在一起。
炮兵出身龙武军,不仅身材高大,力气过绝人,还在于身手敏捷。同样是绰着马槊与吐蕃军队相撞,结果和另外两支唐军完全不同,因为在吐蕃地长矛刺中他们之前,很灵活的闪了开去。而他们手中的马槊却如毒蛇般直刺吐蕃禁军防护最脆弱的脖颈,凡给炮兵马槊刺中的吐蕃禁军绝对毙命。
光是这轮冲撞,炮兵就捅翻了好几百禁军,而他们付出的代价却小的可怜,坠马者不过二十来人。
这二十人中,就有陈晚荣。陈晚荣自从进入军队以来,训练非常刻苦,只是时日太短暂,哪里比得上真正的龙武军。陈晚荣手中的马槊捅翻一个牛高马大的吐蕃禁军,却也给这个禁军一矛捅下马来。
陈晚荣重重砸在地上,ρi股生疼,也是顾不得了,忙着检视,还好,长矛正好刺在护心镜上。明光铠防护能力最强地地方就是心口与背心,在这里加有护心镜,吐蕃禁军居然刺心窝,那是和自己过不去。
“难道他不知道护心镜是不可能给刺破的么?”陈晚荣暗中嘀咕一句,忙着捡起马槊,飞身上马,拔出马刀,开始砍杀。
陈晚荣坠马,已经惊动了离他不远的哥舒翰,见他重新上马,这才放下心来。
炮兵不仅马槊用得比禁军的长矛好,就是砍杀也是胜上一筹。横刀翻飞中,禁军纷纷落马,炮兵所到之处,禁军必然是为之一空,难有能与他们为敌者。
这一切,墀德祖赞看在眼里,不由得大皱眉头。身边的吐蕃将领很是惊异的打量着炮兵,有一个将领嘴快:“这是龙武军!是唐人的龙武军!”
“没错!这是龙武军!”墀德祖赞点头赞同他的说法:“只有唐人的龙武军才有如此战力!个头高大不说,身手非常好,还全部装备了珍贵地明光铠,只有龙武军才具备如此条件!”
明光铠是很好用,不过,因为制造起来很困难,只有很特殊地军队才会装备。另外,只有军官和将领才能有明光铠。唐太宗征高丽,四支骑兵部队里就有两支全部装备明光铠,让高丽人吃足了苦头。
“赞普,唐军的龙武军很珍贵,应该把他们吃掉!”一个将领建议。
炮兵人数虽然不多,其战力却是超乎寻常,吐蕃地禁军已经是吐蕃最精锐的军队了,可是遇到炮兵仍是没有还手之力,炮兵所到之处,禁军死伤一片。
铁甲地防护能力很好,并非没有弱点,脖子、手臂、腿还有马匹,都是其弱点。炮兵个个都是千挑万选的勇士,就是比起葛福顺撑握的龙武军也要胜上一筹,专找这些弱点下手,吐蕃军队又哪里抵挡得了。
炮兵的战马虽然没有防护能力,不过,因为炮兵机灵,专找禁军的弱点下手,禁军要想来个“射人先射马”,根本就不可能。
顺便说一句,到了唐朝,重装骑兵已经不复存在了。重装骑兵曾经在中国历史上辉煌一时,从唐朝起,后来就没有再组建重装骑兵,全是轻骑兵,原因就不在这里多说了。
要是把炮兵给吃掉的话,对唐军的士气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墀德祖赞对这一提议很是赞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却惊异的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一匹青马在冲杀。不由得大是兴奋:“传令:再调一万禁军上去!把那个骑青马的给我活捉!一定要活的!”
一众将领虽是不明他的用意何在,仍是执行他的命令,一万吐蕃禁军开出军营,直朝陈晚荣的炮兵迎了上去。
炮兵对禁军,一场针尖对麦芒的巅峰对决开始了!
第一六一 炮兵上阵
“来得好!正愁找不到你们呢!”陈晚荣发现又一支禁军冲了过来,非常兴奋。
昨天第一战,虽然杀掉近五万人,于吐蕃军队不仅无害,反倒是有益。唐军的打法已经调整,由张说提出的先易后难,改为重点打击吐蕃禁军。今天重新开战,吐蕃军队虽然打得英勇顽强,其惨烈程度超过了人们的想象,不过那是一般的吐蕃军队。
兴奋的不仅仅是陈晚荣,还有哥舒翰,王少华,就是每一个炮兵何尝不是热血如沸呢?
另一支禁军冲上来,把炮兵团团围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准备一是吃掉炮兵,二是活捉陈晚荣。墀德祖赞给陈晚荣一通离间之词说动,决心要在吐蕃推行革新,最需要的就是人才,陈晚荣已经是他志在必得的人才了,才派出这支禁军来完成这一使命。
炮兵虽然人数不如禁军多,其战力却是超乎想象,一点也惧怕,和禁军硬对硬的砍杀,打退了禁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禁军一万多人围住不到一千人的炮兵,费时甚长,居然奈何不得,墀德祖赞看在眼里,惊在心头,感慨无已:“这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其战力比起禁军还要强悍,强悍得多!大吐蕃要是有一支这样的军队,那该多好!”
感慨之余,又有些奇怪:“同样是人,同样是铁铠护身,同样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为何龙武军的战力如此强悍呢?”
一支军队之所以强悍无敌,不仅仅在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还在于他们的“魂”。要铸就一支军队的“魂”谈何容易,需要伟大的统帅,更需要先进的文明,这都不是吐蕃所能具备的。
程晓天和费俊行指挥骑兵围了上来,从外面给禁军以猛攻。和炮兵内外夹击,遥相呼应。不过,禁军拥有人数优势,是唐军的两倍,依然是不惧,打得难分难解。
日落城一战,哥舒翰以五百炮兵和桑布扎两千军队相遇,差点全军覆没。===问题在于当时桑布扎结成的是密集阵型,让炮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再加上炮兵人数不多。现在,上千炮兵在一起,这威力提高了不止两倍,是好几倍,是以在禁军地重围中应付裕如。
就在唐翰骑兵与禁军打得难分难解之时,一阵如雷的脚步声响起,重装步兵已经击溃另一边的吐蕃军队。赶着来收拾禁
重装步兵利于攻坚,不利于追击,一击溃吐蕃军队之后,他们要追也是追不上,郭虔不会舍长用短,立即把重装步兵调来对付禁军。
望着重装步兵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举着陌刀向禁军压去,墀德祖赞眉头一跳。知道不妙,忙下令禁军撤退。
禁军得到命令,马上向营里撤去。只是,他们没有机会。程晓天、费俊行毫不犹豫的改进攻为拦截,唐军骑兵风驰掣一般冲到禁军的前路上去了。
禁军一撤,炮兵也腾出手来,从后掩杀,让禁军要退也是退不了。
只一会儿功夫,禁军又落入唐军骑兵的包围之中,唯有一处没有骑兵。那就是正对着重装步兵的方位。程哓天他们要的就是把禁军压向重装步兵,让重装步兵收拾他们。
只要重装步兵一压上来。吐蕃禁军地后果难以预料,墀德祖赞忙派出一支轻骑兵从后面攻击重装步兵。
这一手很不错。重装步兵再厉害,也不能腹背受敌。郭虔眉头一挑,派出一支为数五千人的骑兵保护重装步兵,再加上原先的两千骑兵,一共七千骑兵为重装步兵护卫,吐蕃军队不可能再威胁得到重装步兵了。
禁军对于吐蕃来说极为重要,比起唐朝的龙武军还要珍贵。珍贵之处并不是禁军的战力比龙武军强悍,而是在于唐朝国力强盛,即使龙武军打光了还能轻松重建。而吐蕃不同,国力不强不说,最重要的是缺铁,人口不多,一旦禁军损失了,要想重建,基本上不可能。^^^^
李隆基建立龙武军,一年多就有了现在的规模,而吐蕃地禁军却是经过上百年,历代赞普的努力才有今天这样的成就。要是这两万禁军给损失了,士气受到沉重打击自是不用说了,更在于墀德祖赞不可能承受得起这损失。
为了救出这两万禁军,墀德祖赞一咬牙,大吼一声:“出战,再派五万人出战!西域的军队,也给我出战!”
西域赶来的吐蕃军队人困马乏,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可是这支军队却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与唐朝在西域争夺不休,给炼成了一支少有的精锐之师。现在,救出禁军要紧,墀德祖赞也是顾不得其他了,只有派他们上战场。
命令一传下,吐蕃营门大开,吐蕃军队象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西域赶来地吐蕃军队因为久历战火,虽是疲惫不堪,仍是阵势整齐,不下于禁军。郭虔看在眼里,一双眼睛特别明亮:“张大人,你说,这支军队是不是吐蕃在西域那支?我认为是!”
“八九不离十!”张说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郭虔不住紧握拳头,兴奋莫铭:“原本以为今天只是试探性的打一仗,连火炮都没有准备使用。没成想,墀德祖赞先是派出禁军,后是派出西域的军队,他今天下血本了!我们就给他全收了!”
张说笑道:“决战越早完成越好!”
决战一完,战事基本上结束,唐军就应该准备撤军,要不然大雪封山,十万大军将无法补给,后果难以预料。他说的就是这事。
“好!我们今天就来决战!”郭虔立即下令,命令营里地唐军全部开出来,准备和吐蕃大战一场。
原本以为今天是试探性的进攻,郭虔只派出三万唐军参战。墀德祖赞投入两万禁军,给唐军围住,不得不派兵来援,原本试探性的一战居然变成了大对决。\\\*\\这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战争就是这样,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太多!
七万唐军摆开阵势,人如龙,马如虎,朝着吐蕃军队压了上去。墀德祖赞倒吸一口凉气,他对唐军的战力再清楚不过了,唐军一旦配合起来,一万可以打吐蕃三万。甚至更多。
唐军以少胜多的战例很多,史不绝书,名将程务挺就以三万唐军大破后突厥十万之众,这可是经典之战。
禁军和西域地吐蕃军队是墀德祖赞最为倚重地两支军队,唐军倾巢出动,若是吐蕃不投入更多的兵力,这两支军队会全军覆没。至于撤回营里一事。根本就不可能,因为唐军地动作非常快,已经切断了他们撤退的道路。
没办法了,只能派出更多地军队参战了。墀德祖赞命令所有的吐蕃军队迎战,飞身上马,带着亲卫冲到阵前,指挥吐蕃军队接战。
他最关心的当然是他的两万禁军了,亲率五万吐蕃军队赶去。
那两万禁军给唐军硬赶向重装步兵。禁军虽是不愿,可是在唐军凶猛的打击面前,不去也不行,只能一点点地向着重装步兵靠过去。
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重装步兵居然停了下来,并没有向禁军发起进攻。两万禁军不过是鱼饵罢了,郭虔为了钓到大鱼,以他们为饵,要把墀德祖赞的主力调出来,然后再来对付他们。要不然的话,禁军早就完蛋了。
墀德祖赞明知是计。还不得中这个计。除非他扔下两万禁军不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一出动。郭虔亲率唐军迎了上去,把墀德祖赞给拦住。然后。郭虔一声令下,重装步兵开始行动了,这次,他们高举着陌刀,对准禁军劈了下去。每一次劈下,都有不计其数的禁军给劈成碎块,地上流淌的不仅仅有鲜血,还有肚肠里地秽物,惨不忍睹。===
就在收拾这两万禁军的同时,其他唐军也行动起来,弩兵在轻步兵的保护下在战场上不停移动,哪里有密集的吐蕃军队,他们就出现在哪里,密集的箭雨之后,吐蕃军队就变得稀稀疏疏了。
其余的重装步兵在骑兵的护卫下,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高举陌刀,开向战斗最激烈地地方。重装步兵无坚不摧,只要他们赶到,原本难分难舍的战斗马上就变成一边倒,演变成大屠杀。
唐军一旦配合起来,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弩与陌刀,这一战,唐军把这一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无情的收割着吐蕃军队地性命。
唐军善战,吐蕃军队也不示弱,尤其是禁军和西域赶来的吐蕃军队,更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砍杀起来,奋不顾身,打得特别英勇顽强。
不过,他们的对手是唐军,他们的英勇行动在唐军的陌刀和弩箭面前变成了徒劳的送死。
经过一番搏杀,费时一个多时辰,两万禁军终于全部变成了碎肉。
望着地上叠了一层又一层的碎肉,陈晚荣长出一口气,打量身上,一身地血污,好象在血水里泡过似地。
再看哥舒翰他们,个个如他一般,这般砍杀实在是太过瘾了!许久以后,陈晚荣回忆这事时说“在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对于杀得性起的我们来说,面前地不是活生生的人,不过是萝卜罢了,只等着我们去收割!”
打量战场,两军杀得难分难分,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这一战,唐军只有七万兵力,而吐蕃军队有二十万之众,兵力差距很大,唐军居然丝毫不落下风,其战力真地是强悍,强悍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监军,我们再冲!”刘福清他们喘着粗气,个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这是杀得性发的体现,这时节,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光所有的敌人,不会再有其他的念头。\\*\\\
陈晚荣也是热血如沸,恨不得再杀个痛快,笑道:“我们虽然出身龙武军。可我们是炮兵,不能舍长用短。现在,都跟我回去,把火炮拉出来,把墀德祖赞给我轰到天上去!”
火炮是用来攻坚用的,这么大规模的决战中,三十五门火炮根本不济事。在近三十万人的决战中,不要说陈晚荣造的铜炮,就是现代大炮。三十五门也没有多大用处,好歹也要几百门才能给吐蕃军队以有效杀伤。
正是考虑到此点,今天没有打算使用火炮。不过,现在这情势,双方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舍,火炮的威力发挥出来。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地妙用。
“对!我们是炮兵!”炮兵醒悟过来,更加兴奋。
“不过,还是砍杀过瘾!”刘福清嘀咕一句。
说得不错,若真是在战场上什么东西最过瘾,那就是亲手砍下敌人的头颅。不过,火炮的威力很大,若是不用,很是可惜。众人都想砍杀,仍是跟着陈晚荣去把火炮推了出来。
略一打量,陈晚荣就找到了用炮的地方,不远处有吐蕃兵士正和唐军厮杀。这里的吐蕃兵士特别密集。陈晚荣很是兴奋的一指:“就那里!给我狠狠的打!”
“准备!放!”哥舒翰一声令下,火炮发威。三十五枚炮弹带着明亮的尾焰,朝吐蕃兵士堆里落去。
在三十万大军的搏杀中,三十五枚炮弹不过是大海中地一朵小小浪花,根本就引不起注意。直到炮弹落在吐蕃兵士堆里,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之后,这才惊动附近砍杀的双方兵士。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惊异的打量起来。
只见原本吐蕃兵士扎堆的地方空出一大片,地面多出了几十个弹坑。还有不少给冲击波撕裂的肢体,破碎地身体。
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轮炮弹打了过去,落在吐蕃兵士堆里,吐蕃兵士一下子不见了,空出一块地方。
响动惊动了更多的唐军兵士,火炮的威力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石堡城那么坚固,还不是给火炮收拾了?再次见到火炮发威,无不是精神陡涨。
“火炮万岁!”也不知道是哪个唐军兵士兴奋得有点过头,居然吼起了万岁。
不少兵士齐吼,到后来,所有的唐军兵士都吼起来“火炮万岁!”一时间,整个战场山摇地动,都是“火炮万岁”的吼声。
“火炮?那是什么?”墀德祖赞可不知道火炮是什么东西,很是疑惑。
“快看,快看!”有兵士好奇的指着空中飞过的炮弹。
墀德祖赞一瞧,只见炮弹拖着长长的尾巴,落在吐蕃兵士堆里,那里原本人群密集,一团团火球闪过之后,吐蕃兵士不见了,好象凭空消失了一般。
正在墀德祖赞惊讶之际,只见唐军挥着武器猛冲猛杀,个个赛似南山猛虎,好象有着使不完地精力似的。
原本是一个不分胜负之局,唐军这一变化立时让吐蕃军队落入下风。唐军为何有如此大的变化,墀德祖赞根本就想不明白。
他不知道,火炮在唐军中已经给传得神乎其神,可以说是传说了,乍见火炮发威,唐军能不士气高昂,精神大振?
陈晚荣把指挥火炮一事交给哥舒翰去做,自己却是一双眼睛四顾,寻找哪里有可以下手的目标。陈晚荣眼睛够毒,只要他说一声“那里”,必然会有一大片吐蕃兵士给轰得不成|人形,因为陈晚荣专找人多处下手。
吐蕃军队中最有价值地目标就是墀德祖赞了,陈晚荣一直在寻找,只是三十万大军投入的决战,这战场就有好几十里,哪里那么容易找得到。
火炮一边打,一边移动,没多久,陈晚荣发现了墀德祖赞,兴奋得好象打鸣的公鸡似的,一蹦老高:“快,那里,那里!那是墀德祖赞!你们别给我省***炮弹,给老子轰死他!”
炮轰墀德祖赞这事,让人想想就够兴奋的了,更别说真的下手,陈晚荣是喜悦不禁,居然说起脏话了。
“墀德祖赞?在哪里?”哥舒翰浓眉一挑,一双眼睛地亮度都快赶上天上地太阳了。
“那!就是那个金盔金甲的大汉!架起火炮,给我轰死他!”陈晚荣和墀德祖赞喝过酒,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王少华提醒一句:“陈兄,墀德祖赞活捉比较好!”
李靖夜袭阴山,颉利可汗在碛口给活捉,传为美谈,象墀德祖赞这样地首领,给活捉与给杀死,效果完全不一样。哥舒翰点头附和:“是呀!陈兄,他不能死,要活的!”
活捉墀德祖赞才是完美地结局,不过,依现在情势来看,这种可能性不大,陈晚荣想了想道:“不管了,先给我轰了再说。要是轰死了,算他命不好!”
“其实,他死了才叫干净!活着才叫命不好!”王少华笑谈句。
墀德祖赞要是战死,会落得美名。若是给活捉,会有无尽的耻辱,反倒不如死了,这是大实话。
炮轰敌人首领这事,一百年也不见得能有人遇得上,炮兵兴趣得眼睛都快溢血了,个个手脚麻利的准备起来,务必一击而中。
等到炮兵准备好,哥舒翰略一检查,对刘福清道:“你这炮偏一点,不能真把他给打死了!你调那么准,真的是要他人命?我还不想要他的命!我要活的!”
墀德祖赞若死了,也不错。不过,活捉才是完美,哥舒翰仍是不死心!
“监军不是说了往死里打么?”刘福清嘀咕一句,把炮口调整了。
“放!”哥舒翰一声令下,炮弹带着明亮的尾焰,划过长空,直朝墀德祖赞落去。
第一六二 全面崩溃
望着飞来的炮弹。墀德祖赞的眼睛瞪的老大。惊讶不置。就在他惊讶之际。炮弹落下来。紧接就是一团团火光闪现。还有爆炸的巨响。当一切平复之后。原本在他身边的亲卫所剩无几了。有的肢断臂折。有的身体给撕裂。有的大声惨叫。有的奄奄一息。表现各异。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情状惨烈。就是嗜血的恶魔肆虐也不过如此。
如此惨景。墀德祖赞平生第一遭遇到。尽管他胆气甚豪。不知恐惧为何物。也是禁不住脸上变色。倒抽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又是一轮炮弹飞了过来。他的那些幸存亲卫忙扑了上来。把墀德祖赞推翻在的上。然后扑上去。用身体把他护住。一阵爆炸过后。墀德祖赞感觉到脸上有一股温温热热的液体。带着一股腥味流进嘴里。
手忙脚乱的把亲卫推开。只见几个亲卫。有两个给炸死。一个重伤。还有一个轻伤。要不是亲卫反应快。墀德祖赞肯定报销了。
哥舒翰一心想着美事。要活捉墀德祖赞。只是。火炮的准性远远不够。有偏差。这一轮居然有炮弹对着墀德祖赞打来了。要不是他的亲卫舍身相救。墀德祖赞肯定给报销了。
“赞普。快离开!”亲卫不由分说。把墀德祖赞推上马。拥着他跑走了。跑的太匆忙。连墀德祖赞头上的金盔掉了都不知道。
望着逃走的墀德祖赞。陈晚荣很是不满。埋怨哥舒翰:“哥舒兄。你瞧你。还想着抓活的。一轮火炮轰死他算了。”
“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庙么?”哥舒翰反问一句:“再怎么逃。也是在我们的包围中。”
王少华很是赞同这话:“陈兄。哥舒兄说的没错。这次不能活捉他。还有下一次嘛。想当年。李靖夜袭阴山不是也没有活捉颉利。他逃到碛口不就给抓住了?”
“咦。他没戴头盔!不会是掉了吧?”陈晚荣很是惊奇的发现墀德祖赞的金盔没戴在他头上。
“快。去找找看!那可有大用!”哥舒翰很是兴奋。
陈晚荣笑道:“哥舒兄。你脑子转的真够快。居然想着利用头盔。”
“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哥舒翰反问一句。带着一队人过去。只见墀德祖赞的头盔在的上。日光照射下。正发着金光。特别显眼。
“有了这东西。墀德祖赞的二十万大军就该完蛋了!”陈晚荣跳下马。很是兴奋的把头盔捡起来。在上面敲敲。
哥舒翰冲陈晚荣一竖大拇指:“陈兄。还需要一颗人头才好用!”跳下马来。横刀一挥。一个还在痛苦呻吟的吐蕃兵士的脑袋就搬了家。
王少华一马槊捅在人头脖根处。举了起来。陈晚荣把金盔戴在人头上。叫道:“吼起来。吼起来!墀德祖赞授首了!”
“墀德祖赞授首了!”哥舒翰、王少华。还有随来的炮兵一齐吼起来。这可是使诈的大好机会。无不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声音大的惊人。好象炸雷似的。引的不远处正在搏杀的两军兵士注目。
唐军一见。精神陡增。而吐蕃兵士立时气沮。再也抵挡不住。给唐军砍杀。
陈晚荣手一挥。王少华高举着马槊。骑着马在战场上招摇起来。他身后跟着一队炮兵。扯开嗓子吼:“墀德祖赞授首了!”
战场广袤。远远望去。只见金盔在日光下闪着金光。格外耀眼。整个战场上。就只有墀德祖赞有一副金盔金甲。这头盔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至于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是谁的。距离太远。谁也看不清。也没有人去理会这一点。有了金盔就足够了。
唐军还真以为墀德祖赞死了。士气高昂。无不是高呼“墀德祖赞授首了!大唐万岁!”数万唐军将士齐声呐喊。那是何等的声威?天的为之震颤!
士气高涨。唐军砍杀起来更加有力。而吐蕃兵士不知这是使诈。还真以为墀德祖赞死了。无不是士气大沮。无心再战。扔掉武器。转身就逃。就连善战的禁军和吐蕃西域军队也是无心再战。开始撤退。
原本因为炮兵发威。唐军稍占上风的场面。一下子变成了一边倒。唐军占有压倒性优势。从后追杀。吐蕃军队伤亡惨重。丢下成片成片的尸体。
听到唐军的吼叫。墀德祖赞就知道不妙。忙叫人把他的仪仗打起。调来一队禁军。要他们大吼:“赞普在这里!”
为了让所有吐蕃兵士都知道他还活着。他特的选在高处。身着金甲。骑着宝马。驻马高处。格外显眼。
墀德祖赞的处置是不错。只可惜。晚了。败势已成。不可能再挽救了。
兵败如山倒。吐蕃兵士没命似的逃跑。唐军从后追赶。好象猛虎进入羊群。任意肆虐。吐蕃军队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再打下去的话。不过是让唐军练刀法。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收兵回营。等整顿好了。再和唐军大战。墀德祖赞通晓兵法。深知此点。传下命令。吐蕃军队开始向营里冲去。
吐蕃军队象潮水般涌了过去。营门哪里够用。挤在营门口。密密麻麻的好象田野里的麦子似的。火炮离一座营门不远。陈晚荣兴奋的双眼发红:“这可是好机会。你们还等什么?快给我轰。照人多的的方打!”那些密集的人群。一炮下去。必然会炸死不少。这种机会太难的了。炮兵个个兴奋的眼球充血。手忙脚乱的开炮。一群炮弹过去。原本象麻秆一般密集的吐蕃兵士一下了不见了。人群中出现一个空洞。
吐蕃兵士急着回营。挤上去。瞬间就把这个空洞给填满了。
“填的越快。死的越多!”陈晚荣很是兴奋。命令炮兵开炮。
这种好事。哪里去找。就是他不下令。炮兵也知道该怎么办。好象炮弹不要钱似的。对着营门口轰击。每轮炮弹下去。吐蕃兵士必然死伤不少。出现一个空洞。后面的吐蕃兵士马上就填满。好象石块掉进水里。砸出一个窟窿。又给水填上似的。
只不过。掉下去的不是石块。是要命的炮弹。填上的不是水。是吐蕃兵士。每一次填满就会有不少吐蕃兵士丢掉性命。
他们丢掉性命不仅仅是因为火炮。还在于吐蕃兵士急于回营。不顾死活。踩在谁身上就是谁。有些兵士给炸伤。还没有断气。却给同伴活活踩死。
吐蕃兵士不急着回营也不成。因为唐军从后追来。哪里吐蕃兵士密集。哪里就有唐军的弩。哪里就有绞肉机似的重装步兵。
在这种情况下。弩箭和重装步兵的威力还用说么?一轮箭雨过去。吐蕃兵士成片成片的倒下。有些箭矢不仅射穿了吐蕃兵士的躯体。还把后面的吐蕃兵士给射杀。串成串。
重装步兵手中的陌刀每一次劈下。就有不少吐蕃兵士变成碎肉。重装步兵面前为之一空。让人惊讶的是。吐蕃兵士好象活的不耐烦似的。一瞬间就填满了。紧接着。重装步兵的陌刀就劈下。把他们的性命给收割了。
造成这种情况。是因为唐军的协调非常好。墀德祖赞回天乏术。吐蕃军队不可能给重装步兵和弩兵构成威胁了。是以骑兵、轻步兵不再护卫。都去驱赶逃散的吐蕃兵士。把他们往人多的的方逼去。
这时节。战场上到处都是吐蕃败兵。心胆俱丧之下。只要一见唐军的影子都害怕。往往出现一小队唐军赶着数百吐蕃败兵的情景。
骑兵、轻步兵好象牧羊人似的。把吐蕃败兵这些逃命的“绵羊”赶向弩兵和重装步兵。弩兵、重装步兵就扮演了“吃羊的狼”的角色。尽情的收割他们的性命。
协调与配合是唐军制胜的法宝!唐军配命的非常好。骑兵和轻步兵负责驱赶。炮兵、弩兵、重装步兵负责杀戮。一场血腥味十足的大屠杀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炮兵、弩兵、重装步兵的打击下。吐蕃人丢下了不计其数的尸体。终于逃进营里。墀德祖赞应变能力不错。一回到营里。马上以禁军为核心进行整顿。略一整顿就给他们任务。要他们守住营门。
等吐蕃败军全冲回营之后。禁军马上把营门关上。做好迎击唐军冲营的准备。
按照墀德祖赞的想法。唐军在完成对败兵的屠杀之后。马上就要冲营。然而。事实上并不是那样。唐军却在吐蕃军营外发呆。
当平复下来过后。唐军惊异的发现。他们居然杀了那么多的吐蕃兵士。每座营门口堆着不计其数的尸体。尸体居然比营门还要高。造成这种情况。是因为前面的死了。后面的就踩着他们的尸体往营里逃。不断有人死在尸体上。不断有人逃往营中。就这样。尸体一层叠一层。最后就成了这样。
血水汇在一起。冲开泥土。成了一道道血溪。发出淙淙的响声。
这一仗有多惨烈。说一件事就知道了。五十年后。牧民惊奇的发现。这里的草是红色的。带着些微血腥气。牛羊都不吃。
至于唐军杀掉多少人。没有准确数字。只能估算。从堆成山的尸体来看。没有十万。七八万是逃不掉的。
郭虔少小从军。打了一辈子的仗。一仗就杀戮如此之多的事情。平生第一遭遇到。不由的愣在当的。
张说虽是主张不留活口。要把这些吐蕃军队杀光。可是。当一切成为事实时。仍是忍不住心悸神动。眼圈发红。鼻头发酸。摇摇头。长叹一声。
费俊行和程晓天在战场上打滚。个个心如铁石。可是。看到堆成山的尸体。流淌的血溪。也是给惊呆了。连趁机攻打营门的念头都没有动一下。
许久以后。陈晚荣回忆这事时说“战场上的人。真是一种奇怪而复杂的动物!当血性上来时。只知道杀戮。什么也不想!可是。当一切平复下来后。又后会敌人悲哀!会为敌人流泪!你千万别问我们下次遇到敌人会怎么办?老规矩。杀!这就是战场上的男儿:无情而又富有怜悯之心!”
今天原本是试探性的打一仗。没想到居然战果如此之大。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这一切。都是因为炮兵的缘故。都是因为火炮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先是激的唐军士气高昂。后是夺的墀德祖赞的金盔。给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一人一句。凑成一条妙计。瓦解了吐蕃军队的斗志。
而造成这一切的。陈晚荣又是始作俑者!
陈晚荣清醒过来。飞马赶到郭虔身边。大声道:“大帅。你调整一下部署。我用火炮炸开营门。今天就结束战事!”
军队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有组有纪律。唐军还有很好的协调与配合。火炮轰开营门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过。这的让唐军先调整好部署。到时。营寨一毁。好冲进去大杀。是以陈晚荣特的赶来提醒郭虔。
郭虔望着成堆的尸体。不住叹气。摇摇头道:“先收兵吧!”
“收兵?”陈晚荣可不服气了。提醒道:“大帅。仗打到现在。好比剥牛剥到尾巴上了。只差一口气的功夫。吐蕃伤亡过半。只需要炸开营栅。一战就可以决定胜负了。”
初步估计。吐蕃兵士战死有七八万。加上受伤的。逃散的。至少有十几万人失去了战力。更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战。吐蕃军队的士气下降。几不复存。要是趁机进攻的话。今天就能结束决战。郭虔居然不同意。陈晚荣能不急么?
张说笑道:“陈监军。不是大帅不打。而是时机不对!你想呀。打到现在。弟兄们都乏了。尤其是重装步兵。更是累的快脱力了。先收兵。让弟兄们歇息。恢复好了再说。再者。现在动手。不是最佳时机。的等到半夜。趁吐蕃人睡熟之后再下手。你说。那会是什么样?”
冲进吐蕃军营去砍杀。由于帐篷太多。骑兵不能冲杀。发挥不出威力。步兵才是主力。尤其是重装步兵。更是不可或缺。不过。打了一整天。重装步兵累的快没力气了。个个疲惫不堪。极需恢复。
今天打了败仗。吐蕃军队肯定士气沮丧。现在冲营。他们还会有点战心。到了半夜时。他们睡的正香。突然进攻。必然混乱。让他们原本就沮丧的心更加沮丧。
这的确是妙计。陈晚荣恍然。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帅。我太心急了。”
陈晚荣平生第一次经历如此大战。很是兴奋。没有深思。的确是心急了。
郭虔笑道:“监军不必自责!我也是如此想。只是。情势不行。暂缓一下!”
命令一传下。唐军撤回营。望着撤走的唐军。墀德祖赞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唐军趁机攻营了。
回到军营。郭虔传下号令。命令所有的唐军兵士马上用餐。吃完饭立即歇着。不准任何人走动。若有不睡觉者。重打三十军棍。
休息的越好。晚上打起来。唐军越有精神。这是必要的举措!唐军历来是遵令行事。决不马虎。虽是万分不解这道怪令。仍是遵照执行。匆匆用完餐。略一洗漱。就歇着了。
陈晚荣回到营里。解下明光铠一瞧。吓了一大跳。只见明光铠上一道又一道刀痕。粗略一算。不下数十道之多。要不是明光铠防护能力好。陈晚荣已经死了无数回。
“这就是大唐军队能在历史上创造无数辉煌的原因!”陈晚荣抚着明光铠。很是感慨。
这番感慨之词说到点子上了。唐军装备精良。武器犀利。防护能力好。这是唐军能够纵横天下的重要原因。今天这一场恶战。凡是参与战斗的唐军。他们的铠甲上都有无数的刀痕。而唐军的伤亡却是少的可怜。原因就在于此。
刚刚用完餐。郭虔就派人来请陈晚荣去议军机。陈晚荣知道是部署晚上的事情。欣然前往。
众将赶来。也不寒暄。郭虔首先通报了唐军的伤亡:“今天这一仗。我们付出了两千多人阵亡。四千多人受伤的代价。代价很沉重。但战果极大。少说吐蕃军队也死了七八万人。受伤的应该在三五万左右。逃散有一两万人。吐蕃军队只剩下七八万人还能作战。不过。今天这一战本来就是士气之战。受到如此大挫败。吐蕃军队是有战力。却无战心。现在。正是彻底解问题的时候了。
“我和监军。张大人商议过了。决定今天晚上三更时分。由火炮轰开吐蕃营寨。你们再冲进去。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进候。我希望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见到朝阳!”
唐军以六七千人伤亡的代价。取的了如此重大的战果。按理应该让人兴奋。然而众将的反应很是平静。因为唐军经常上演这种以小伤亡取的重大战果的事情。
历史学家测算。在秦汉隋唐之际。一个中国兵士的战力相当于二十个胡兵。不是乱说的。是有事实依据。
费俊行有点想不通:“大帅。既是半夜动手。为何还要用火炮呢?那么大的动静。还不把吐蕃人都惊醒。告诉他们。我们动手了。”
张说大笑:“动静越大越好!火炮今天扬威。让吐蕃人记忆犹新。要是他们听到火炮的响动。能不惊心吗?”
“妙!”程晓天率先击掌赞好。
众人一阵大笑。这事就定了。
第一六三 活捉赞普
商议完,陈晚荣回到帐篷里,洗了个澡,只觉神清气爽,倒在床上,却是睡不着。一是今天参加如此大规模的会战,特别激动,到现在沸腾的血液都没有完全冷却。
在一场战争中,双方投入三十万军队的大决战,在中国历史上不算什么,象长平大战,秦赵两国各投入五十多万军队,双方投入的总兵力接近一百二十万。秦始皇灭楚国一战,秦国投入六十万兵力,而楚国投入四十万,又是一百万兵力的大碰撞。
这一战的规模是没法和长平大战,天中山一战相比,不过,在中国历史上也不多见了,更别说意义非常深远,是一场开疆拓土的大战,有幸参与其中,陈晚荣自觉荣幸无比,激|情难去。
二是晚上还有一仗,这一仗炮兵的作用非常重要,要担负起轰开吐蕃营寨的重任。火炮炸开吐蕃营寨不会有任何问题,问题是这事太过荣幸了,陈晚荣能不念着?
直到过了老一阵,陈晚荣这才迷迷糊糊睡着。睡到二更时分,给哥舒翰唤醒,起床后洗漱完,用战饭,按规定吃个七分饱,再穿戴起来。
有了哥舒翰这个才华横溢的人物相助,陈晚荣省很多事,等他来到炮兵阵前,只见炮兵早就准备停当了,就等着命令。
不一会儿,郭虔和张说大步而来。大战当前,众人也不用见礼,直接说事,郭虔问道:“监军,都准备好了?”
“就等着你的命令!”陈晚荣响亮的回答。
“好!这就行动吧!”郭虔右手用力一挥。
陈晚荣下令:“出发!”炮兵把火炮推出军营,来到阵地上。这地方不仅够得着吐蕃军营,还能可以有足够的余地,到时可以扩大战果用。
夜风习习,些微的月光下。唐军一队接一队的开出了营寨,个个精神抖擞,眼里充满炽烈的战意!仗打到这份上,不用想都知道。要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将是最后一战!这可是铸就华夏辉煌的晚上,谁个不激动呢?
在唐军的心目中,他们有伟大地君主唐太宗,有伟大的统帅李靖、苏定方、李、李道宗、裴行简、程务挺,这些伟大的统帅创造了无数的辉煌,大者灭国,少者破敌数十万之众。\*\/\而今天。这一盛事终于落到他们地肩头,他们将以破灭吐蕃而名垂青史,这是何等的荣幸,能不振奋异常吗?
等到唐军开出营寨到一定数量,郭虔点头:“可以了!”
陈晚荣往旁边一退,哥舒翰很好的配合:“开炮!”
炮兵早就准备妥当了,等的就是命令,炮手们操炮。炮弹好象流星一般划过长空,在夜晚格外美丽,让人赞叹。
炮弹落在吐蕃营寨上,火球接二连三的闪现。爆炸声四起,吐蕃营寨给炸毁。
今天打了败仗,打了一个吐蕃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败仗,墀德祖赞很是不服气,把一众文武大臣召集起来,阴沉着脸问道:“你们都说说,大吐蕃为何败得如此之惨?”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唐人使诈。夺了他的金盔。四处宣扬,闹得跟真的似地。都以为墀德祖赞已经死了,士气下降。斗志瓦解,谁还有心思打仗?唐军抓住机会追击,吐蕃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只是,这话谁也不敢说,一众人静默不言。
“自从弃宗弄赞以来,大吐蕃就未有如此之惨败!”墀德祖赞坐在宝座上,痛苦的捂着脸,挥挥手,要群臣退走。
从松赞干布时期起,吐蕃就在和唐朝打打和和,百年下来,不知道打过多少回。吐蕃是败多胜少,只是从未有如此之惨败者,一仗打下来,十几万大军没了,这可是吐蕃举国兵力的多半呀!
郁闷不能说明墀德祖此刻糟糕的心情,这时候,他想到一个人,就是金城公主。金城公主是唐朝的公主,要她出面,和唐军将领商议,看能不看给吐蕃争取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只是,这种求人的话不是他墀德祖赞能说得出嘴的。\*\
思过索去,墀德祖赞仍是不能厚着脸皮去求金城公主,只有坐在宝座上发呆地份。发了一阵呆,墀德祖赞心情略复,开始考虑问题了,经过今天这场败仗,吐蕃军队已经实力大损,没有再战之能,为今之计,当以保存实力为上,应该马上撤退。
撤退是最明智的决策,只是有一样,那就是往哪里撤的问题。往逻些城撤是最好,壶关丢失之后,他派军队去夺回,只是屡次进攻都受挫,至今还在唐军手里。没有壶关,不可能撤往逻些城。
至于其他方向,北面有怒江,有唐军,不可能的事情。只有东西两面,这两个方向重要地关口已经为唐军夺取,只有不太重要的关口在吐蕃手里。
重要的关口在唐军手里,不重要的倒是在手里,就是没有多大的用处,一旦失去营寨掩护,吐蕃军队只有给唐军屠杀的份。
吐蕃军队现在所处的地形,和当年地长平大战有些相似。唐军只要控制了那些险要处,吐蕃军队就无处可逃。险关对吐蕃有用,对唐军更有用,就看在谁地手里了。
打又打不过,撤又撤不得,只有守在这里,和唐军耗了。希望唐军的补给比他先用光,那么吐蕃才会逃过一劫。
营寨是墀德祖赞现在唯一地依靠,和唐军正面交锋,吐蕃军队一点胜算也没有,有了营寨还可以给唐军以有效杀伤。
“拖下去!”墀德祖赞最后终于有了决断。
他的决策没有错,只是他不知道唐军手里有火炮,他地营寨对于火炮来说,和豆腐差不多。即使没有火炮,他的营寨也挡不住唐军,唐军有攻坚拔寨的装备,只是火炮更胜一筹,没有带罢了。
有了决断,心情也就平静了。\*\\墀德祖赞想到唐军并没有跟着攻营一事,总觉得不妥,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也想不明白。
正常情况下。仗打到那种程度,唐军会毫不犹豫的攻营,而唐军却撤退了,这明显不对劲。问题是,唐军的目的何在?
唐军打了一天,太过疲惫,歇息好了,明天再来进攻。也有可能。想着想着,墀德祖赞精力大耗之下,不由得疲倦袭来,竟是睡着了。
睡梦中,给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惊醒,墀德祖赞眼睛一睁开地第一个反应就是“打雷了?”继而发觉不对劲,这是唐军火炮的声音,猛的明白过来。大叫一声“不好!唐军要夜战!”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唐军夜战比起明天白天进攻更让他惊心地。一是夜战有利于进攻一方,因为会造成混乱,除非你算到敌人的意图,有所准备。问题是墀德祖赞一点准备都没有。突然遭到唐军的进攻,吐蕃军队会是什么样呢?必然是四处惊奔,乱成一团。
混乱是军队的致命伤!
二是,吐蕃今天才打了败仗,士气低落,兵士很是气沮,再遭到唐军的进攻。不可能有一点还手之力。就是墀德祖赞最为依重的禁军也不可能组织得起有效的防守。有此两点,足以让吐蕃军队遭到灭顶之灾。他能不惊吗?
墀德祖赞是个精明人,反应快。他担心的事情瞬间就给证实了,他一出王帐,只听见喧哗声一片,吵得不可开交,不计其数地吐蕃军队四处乱蹿,衣衫不整算是好的,很多人是光着ρi股在逃跑。也顾不得小弟弟乱晃荡,逃命要紧!
“唐军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兵士率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
他不吼还好一点,他一吼,立时有兵士抄起家伙兜头就砍,砍到谁就是谁。不一会儿,吐蕃兵士就打成一团,杀得血流成河。
居然是炸营了!
炸营对于军队来说,往往是致命的。\\/*\在历史上发生过不少,因为一点小动静,最后演变成炸营,酿成灾难。黑夜中一有动静,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响动,往往会误以为是有敌袭,抄起家伙就打。打到天亮,才发现并没有敌人,是自己人在打自己人,闹得伤亡惨重。严重的,会使军队失去战斗力。
张说不愧是大才,把吐蕃军队的反应算得真准。
墀德祖赞深知炸营的可怕,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制止炸营,大喝一声:“我是赞普,都给我住手,没有敌人!”不是没有敌人,只是为了稳定军心,不得不说点昧良心地话。
他的亲卫也赶到了,一齐吼叫起来。墀德祖赞在军队中的威望不低,吐蕃兵士听他这么一说,慢慢住手了。
虽然没有砍杀了,不过,唐军马上就要进攻了,得先稳住阵脚才行,墀德祖赞马上传令,要军营里点起火把,要离营的兵士回营。
这是今天打了败仗之后,第一次整顿,还是有些效果,吐蕃兵士慢慢稳定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沉重地脚步声响起,火光下,只见唐军的重装步兵身着重铠,手举陌刀,上百人一队,一队队的开了过来。
之所以让重装步兵一百人一队,是因为营寨里帐篷过多,人数多了不够灵活。
刚刚说没有唐军,唐军就冒了出来。陌刀是唐军特有的装备,造不得假,吐蕃兵士一下子傻眼了,原本刚刚稳定的局面一下子混乱了。
墀德祖赞反应极快,一句迎战的话没有说出来,就有兵士尖叫起来“妈呀!逃命呀!”
吐蕃兵士望着开过来的唐军个个心惊跳胆,一听这话,无不是乐于响应,转身就跑,呼啦一下,跑得到处都是,好象受惊地兔子似地。\\*\\
重装步兵高举陌刀,重重劈下,不论挡在他们前面的是什么东西,是人也劈下,是帐篷也劈下,他们所过之处。不会有活物,不会有能阻挡他们地东西存在。
几轮炮弹过去,吐蕃营寨就出现一个几十丈宽的缺口。郭虔一声令下,唐军地重装步兵就冲了进去。随后而进的是轻步兵,在他们之后是费俊行的骑兵。当然,他们不是骑马进去,而是给当步兵用了,准备步战。
说起费俊行重新做步兵一事,还有一个小Сhā曲。程晓天也愿率领他地骑兵当一回步兵,可是防止吐蕃散兵逃亡需要一支骑兵,这事。郭虔派给了程晓天。程晓天很不服气,费俊行大笑挖苦他“你不是说过了,骑兵当步兵用,机会难得,要我们再来一次,今天不是机会来了么?”
这话是在怒江之战后,他们见面时说的笑话,没想到费俊行居然用来挖苦他。程晓天嘀咕一句“小人得志”,再也无话可说。
郭虔之所以把费俊行的骑兵当步兵用,是考虑到今晚上之战不会遇到太大的抵抗,骑兵虽然不善步战。也能派上用场。
毁掉一处营寨,炮兵马上移到下一处,几轮炮弹过去,又是一个巨大地缺口,唐军立即从缺口处冲了进去。
不停的变换地点,直到轰开了十几个缺口,这才停下来。
十几个缺口。已经够唐军用了。炮兵反倒闲着没事。听见吐蕃营里杀声震天,炮兵个个手痒得紧。纷纷请命:“将军,让我们也上吧!”
陈晚荣也是热血如沸。点头道:“不用说,我们自是要上的!不过,先把火炮运回去,我们再出战也不迟。”
火炮是宝贝,虽然这仗快打完了,也不能扔了,得保管好,以后灭吐蕃还得用。炮兵虽是急于厮杀,仍是听从陈晚荣的命令,把火炮推回营里。
现在这种混战,火炮派不上用场,因为那会误伤自己人,只能搁置不用。再说了,吐蕃兵士惊慌一片,老远就能听到他们喊“妈呀”的声音,哪里用得着火炮,横刀就够了。
再者,火炮笨重,移动不快,要想追着吐蕃兵士杀,还是横刀砍头颅让人感觉过瘾。
火炮一放,炮兵们雄赳赳的跳上战马,眼里射出饿狼似的光芒,巴不得立时杀个痛快。
小大人王忠嗣兴奋的爬上他地战马,就要跟着去。陈晚荣一把把他从马背上抓下来,一脸严肃的道:“王忠嗣,我现在以监军的身份命令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营里,要是敢出营门一步,军法从事!你是最清楚军法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王忠嗣拥有过人的智慧,就是身体还是孩童,若是带着他,万一有个闪失,谁也负不起责任,那可是未来的栋梁!
从来不认输的王忠嗣这次却急了,眼圈一红,就要哭出来,大声指责陈晚荣:“你欺负我人小!”
“正因为你小,所以不能让你去!要想打仗,等你长大了再说!记住,不得出营门一步!”陈晚荣板着一张脸,飞身上马,带着炮兵驰了出去。
连王海宾战死,王忠嗣都没有流过眼泪,这一次,他居然一ρi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唔唔的哭了起来。
破灭吐蕃这事,那是何等地重大,能参与其中,太荣幸了!即使战死,也不会后悔!别人都在冲杀,独有王忠嗣眼巴巴看着,他心里能不急么?
等到陈晚荣带领炮兵赶到时,看着吐蕃营里的情形,很是骇异。此时的吐蕃军营已经不能称为军营,和修罗屠场差不多,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给陌刀劈成的碎片。
“我们来晚了!”刘福清感慨一句。
“如此重要地战役,我们居然只能看看,早知道,我不当炮兵了!”有炮兵后悔当初削尖了脑袋要来做炮兵。
“快,那有个活的!”哥舒翰眼光,朝前一指。
墀德祖赞为了防止炸营,要吐蕃军队点起火把,这是防止炸营的好办法,只是便宜了唐军,整个大营***通明,跟白昼似的哪里的吐蕃军队多,唐军就往哪里追杀。
陈晚荣一瞧,只见一个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踉踉跄跄的逃命。
哥舒翰一拍马背,冲了上去,手里的横刀高高举起,重重劈下。眼看着这人就要死于非命,陈晚荣忙叫道:“快住手,他是大论,杀不得!”
不是疼惜他地性命,而是大论这样重要地人物,当以活捉为宜。
“大论?”哥舒翰很是惊讶,忙把刀锋一偏,削下大论一片头发。
大论惊得面如土色,卟嗵一声软倒在地上,浑身筛糠。陈晚荣赶上来仔细一打量,没认错,是大论!
大论给墀德祖赞关押起来,原本以为没有脱身的机会。没想到唐军攻营,那些看守他地兵士早就逃得没了影子,他脱下身上贵重的衣衫,换上兵士衣服,躺在死人堆里装死。
运气太差了,却做了唐军地俘虏。
哥舒翰猿臂轻舒,把大论提了起来,一打量,笑道:“白白净净的,是个当官的料!我们一来就抓住大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恭喜哥舒兄,立此奇功!”王少华道喜了。
大论是吐蕃仅次于赞普的大人物,把他给活捉了,那是奇功一件,众人都是高兴。哥舒翰一摆手道:“大家的功劳!”
陈晚荣眉头一皱:“我们来晚了,没什么好杀的了。他们的动作也太快了!我们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再捉几个大人物,千户呀什么的都成。”
王少华尽想着美事:“最好是让我们碰上墀德祖赞,把他给活捉了。”
陈晚荣心情不错:“王兄,别尽想美事。我们来迟了,能抓住几个千户就不错了。”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美事有时候会成真!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
第一六四 进军逻些城
晨曦初上,却没有清新的空气,唯有弥漫的血腥气。()血腥气对于郭虔这个少小从军的人来说,就跟吃饭一般寻常,根本就不可能引起他不适的反应。让人想不到的是,郭虔闻着刺鼻的血腥气感到一阵难受,肠胃翻滚,不由得弯下了腰。
这可是数十年军旅生涯以来的第一遭,不是郭虔不中用,实在是唐军杀戮太重。吐蕃军营里差不多有十万吐蕃败军,一个晚上给唐军杀得所剩无几,地上的尸体、碎肉堆了一层又一层,来不及浸入土里的血液汇成血湖,在朝阳的照射下,格外凄美。
血水积得多的地方,可以漫过脚背。如此惨景,郭虔打了一辈子的仗,就从来没有见到过,站在战场上,闻着的不是空气,而是血腥气。
“给我酒!”郭虔实在是受不了,从亲卫手里接过酒囊,喝了几口,翻滚的肠胃方才好些。郭虔瞧他的亲卫,他们的样儿和他差不多,脸色苍白。他们个个从死人堆里爬过无数回,心硬如铁,血腥气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不过,这里的血腥气实在是太浓烈了。
直到好受些,郭虔这才检视起战场,只见战场上一片凌乱,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给陌刀劈下的碎肉,整个战场没有一座能用的帐篷,没有一个活着的吐蕃兵士。
厮杀了一夜,将士们疲惫不堪,尤其是重装步兵,更是累得脱力,适才拼命厮杀,并没有感觉到。等到一切平复下来之后,方才感到乏力,居然连陌刀都举不起来了。无不是把陌刀当拐杖一般拄在地上。靠在刀柄上大口大口喘气。
“启禀大帅,末将抓了三个禁军千户!”一个将领异常兴奋的向郭虔汇报战果。
吐蕃禁军千户是大人物,能抓住三个,功劳不小,不过,并没有人羡慕他,马上就有将领道:“大帅,末将抓了两个禁军千户,还有度支使。”
度支使是吐蕃大臣。大人物,一个顶得上几个禁军千户。
将领们围过来,一个接一个的向郭虔汇报战果,一个比一个的战果更大,禁军千户,大臣一个接一个推到郭虔面前。
“让让!”费俊行大声吼起来,众将让开,大步进来,冲郭虔道:“大帅。我给您带了一个老熟人!”
“谁呀?别乱说话!”郭虔有些想不明白。不由得眉头一皱。
“带上来!”费俊行拍拍手。两个兵士推着一个吐蕃大臣过来。不是别人。正是纰论。
纰论到过唐营两次。算得上是老熟人了。纰论第一次去唐营。耻高气扬。给张说变着法子收拾了一顿。第二次去是要求唐军派出使节与墀德祖赞谈判。态度好了许多。这次。一副颤颤惊惊模样。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好象在土里埋过似地。
“纰论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不知。你这一次是奉谁之命前来?”郭虔心情大好。调笑起来。
纰论牙关相击。“格格”作响。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张说摇摇头。不屑地道:“如此一点胆色。也配做大臣。怪不得吐蕃落得今日下场!”
纰论能做大臣,不是因为他能干,是因为他的祖上能干,他世袭了这个官位。
郭虔摇摇头,一副不屑之态,一挥手,兵士把纰论押了下去。
“大帅,我抓了一条大鱼!”程晓天喜滋滋的,嘴都合不拢了:“大帅,我抓住小论了!”
小论是副宰相,地位仅次于大论,是被俘群臣中官位最大地一个。小论不愧是副宰相,至少他还能说话,一见郭虔之面,打拱作揖,一脸地媚笑:“见过大帅!大帅英明神武,盖世无双!胜过孙吴……”
一长串的马屁话说出来,逗得众人大笑不已。
众将讥笑不已,有的不住裂嘴,小论却当没有听见,好听的颂扬之词不断,马屁冲飞,说得口水四溅。
郭虔好整以暇的道:“我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听到有人如此赞扬过我,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好话真是让人长精神,我爱听!继续说,接着说,不要停!”
“大帅英雄盖世,万寿无疆,一代豪杰……百兽之王!”小论的汉学功底不错,知道很有赞美人的字眼,不过,总有说完的时候,到最后居然连百兽之王都说出来了。
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劲,双膝一软,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大叫一声:“大帅,饶命!”
郭虔厌恶的挥挥手,兵士把他押了下去。打量这些俘虏,文臣们个个心惊胆颤,没有一点胆色,让人瞧不起。相反,那些被俘地吐蕃将领,不是所有人,至少有很大一部人不仅不怕,反而很是仇视郭虔。尤其是禁军千户,更是不住咒骂。
这些咒骂之词,郭虔更加喜欢,点头道:“你们不愧是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将军,有胆色!我郭某和你们一样,在死人堆里爬过无数回,对你们这种胆色很是佩服!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过份,我们不会为难你们。毕竟,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人,佩服的就是英雄豪杰!”
这番话反倒让那些吐蕃将领不知所措,傻愣愣的看着郭虔。郭虔叫人把他们押了下去,特的吩咐一句不要亏了他们。
“你们谁看见监军了?”郭虔猛的想起不见陈晚荣。不仅陈晚荣不见了,就是炮兵一个人影也没有,这事够奇怪的,不得不问。
众将摇头回答:“没有!”
程晓天猜测道:“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张说回答道:“炮兵出身龙武军,人数虽然不多,战力却很强悍,即使和吐蕃禁军对上,也不会落于下风。再说了,吐蕃现在哪有能与他们对抗的军队?”
墀德祖赞调集地二十几万大军已经不复存在了。没有一支有战力的军队。要是真有吐蕃军队找上炮兵,那是他们不长眼。
郭虔眉头皱得紧紧的,拧成一个川字:“监军不见了,炮兵不见了,墀德祖赞不见了,公主也不见了。都没有一个人看见?”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陈晚荣,墀德祖赞和金城公主三人了。陈晚荣是监军,是唐军的大人物,不能有闪失;墀德祖赞是吐蕃地赞普。是首脑,他地下落一定要弄明白;金城公主是唐朝的公主,身份尊贵,当然也得找到。
程晓天眼睛越瞪越大,猛的一拍脑门,大叫一声:“哎呀!我好糊涂!”
“怎么了?”郭虔急忙问道。
“大帅,要是末将没有猜错的话,监军应该是追墀德祖赞去了!”程晓天兴奋得眼睛发光,不住埋怨自己:“我真是糊涂。真是糊涂透顶呀!”
“快说,究竟怎么回事?”郭虔脸一沉。
程晓天脸上仍是一副悔青肠子的模样:“大帅,你们厮杀正酣之时,吐蕃营里突然冲出好多败兵,四处逃散,末将马上带人去拦截。正在末将拦截之际。吐蕃营里又冲出一队人马,朝西逃去。末将本想派人去追,随后只见营里冲出一大队我们的军队,太远,看不清,末将是从蹄声推断是我们的军队,就没有派兵去。其他的吐蕃军队,末将都拦住了,没有什么大人物。就这支吐蕃军队末将没有派人去拦。偏偏少的就是墀德祖赞呀。他肯定在那支队伍里。”
墀德祖赞,光是这名字就够吸引唐军地了。他居然没有派兵去追,程晓天能不后悔么?一双大手不住揪自己地头发。唉声叹气,不住跺脚。
“往西?墀德祖赞想逃去西域?”郭虔有些吃不准,看着张说。
张说肯定的道:“为今之计,墀德祖赞只有去西域一途了。西域太偏远,我们是鞭长莫及,他一定是想龟缩在西域,等待时日再卷土重来。”
现在派兵去追已经来不及了,还是应该派人去,郭虔想了想,仍是道:“程晓天,你马上率领骑兵往西追,去接应监军!”
程晓天欢天喜地地应一声,飞身上马,带着他的部队就冲了出去。
“派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其余人歇着。费俊行,你率领骑兵,立即向逻些城推进!”郭虔下达了命令。
现在地逻些城必然是一片惊恐,一日数惊,趁机进军,会不费一兵一卒,轻松占领。攻占敌人的都城,那是何等的荣幸!
费俊行兴奋得一蹦老高:“遵令!”风风火火的去了。他地背后,却是众将艳慕的眼神。
中国历史上,反击异族,并取得得大的胜利的事情不少,但拿下敌国都城的却不多。赵武灵王击胡破匈奴,杀戮胡人匈奴上百万之众,却没有拿下敌国的都城。秦始皇派蒙恬大破匈奴于河套之地,也没有攻占匈奴地王庭。唯有汉武帝奋匈奴,卫青拿下匈奴圣地龙城,后又端掉匈奴王庭,霍去病攻占匈奴的另一圣地狼居胥山,传为千古美谈。
若是攻占逻些城,无异于中国历史上的一大盛事,一个壮举!谁能不艳慕呢?
回到唐军大营,郭虔并没有歇息,而是检视军队。现在,唐军是欢腾一片,人人兴奋,就连疲惫不堪的重装步兵也是兴奋莫铭,没有一点歇息的打算。
这一仗,把吐蕃的精锐尽歼,吐蕃不可能恢复得过来,即使能恢复过来,那也是一百年之后的事情了,谁能不兴奋呢?
这是继唐太宗灭东突厥,唐高宗灭西突厥之后的又一个大胜利,光是想想就够让人头晕的了,兵士三五扎堆,说起战斗经过,兴奋得一双眼睛又红了。
检视一阵,郭虔这才放心,回到帅帐,略一洗漱。和张说商量起唐军今后地行动。正商量间。只见程晓天冲了进来,脸蛋充血,都快喷出火来了:“大帅……”声音尖细刺耳,跟太监地声音差不多。
郭虔猛的抬起头,惊得猛地站起来:“出什么事了?监军有危险?”唬得一张嘴都合不拢了。
“哎呀!大帅,您怎么想这么不吉利的事情呢?”程晓天埋怨一句,声音高亢尖细:“大帅,喜事呀,大喜事!监军回来了!”
“大惊小怪!”郭虔很是不满地斥责一句。
“大帅。监军活捉了墀德祖赞,墀德祖赞给炮兵活捉了!”程晓天兴奋地咆哮起来:“吐蕃地赞普给我们活捉了!”
也不管郭虔的反应,程晓天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振臂高呼:“炮兵活捉了赞普!炮兵活捉了赞普!”一路跑一路吼叫起来。
这可是个天大的消息,原本三五扎堆,兴奋的说起杀敌经过的兵士哪里还有心情说那些旧事,忙着冲出来,问道:“赞普给活捉了?在哪里?在哪里?”
中国历史上,击败异族并活捉其首领的事情。只有一次,就是唐太宗灭东突厥,颉利可汗在碛口给活捉一事了。
击败敌国,并活捉其首领,不是胜利一词所能说明得了的,那是完胜!一万场战争中。能有一次,已经是很不错了。
如此美事,居然成真,谁个能不兴奋?谁能不疯狂?只一会儿功夫,这一消息就传遍了唐营,唐军兵士异常兴奋,齐声高呼:“大唐万岁!大唐万岁!”
天地为之震颤!风云为之失色!
郭虔一句“在哪儿”还没有说话,程晓天早就跑得没影了,气得郭虔一跺脚。骂句:“这个程晓天!”如此美事。他当然是想第一时间看见墀德祖赞那副倒霉模样,程晓天却不见人了。好消息听到一半。这滋味还真不好受。
管不得其他了,郭虔飞也似的冲了出去。一向沉稳地张说不再沉静。一边追上去,一边不停的说“太好了!太好了!”虎目中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郭虔和张说刚冲出帅帐,闻讯赶来的众将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大帅,在哪儿?在哪儿?”个个急切之极。
陈晚荣他们究竟在哪里这事,只有程晓天知道,郭虔也是不知,略一沉吟道:“我们去西边看看。”
既是往西追的,回来的方向应该是在西边。数万大军的营寨不小,众将打马赶去西边,刚出营门,只见前面旌旗招展,人欢马腾,正是炮兵从西边开了过来。
炮兵走在中间,他们前面和后面为程晓天的骑兵所簇拥,原来是程晓天得知这一惊天消息后,马上命令骑兵护卫,带着几个人,赶回大营向郭虔禀报好消息。
“那里!”郭虔手一指,一拍马背,率先冲了过去。张说和众将从后跟去。
来到近前,方才看见走在队伍最前面地骑兵们个个一脸的喜色,兴奋莫铭,他们为第一时间得知这一天大的好消息而高兴,为炮兵护卫自豪!
不管他们,郭虔他们冲了过去,只见炮兵排着整齐的队形开了过来,炮兵队里有两个人最显眼,一个是墀德祖赞,他个头高大,骑在马上,老远就能认出来。另一个就是金城公主了,金城公主漂亮,气质不凡,在队伍里格外显眼。
“真的抓住了!”郭虔他们虽然没有和墀德祖赞面对面过,战场上见过墀德祖赞,他身上的气质很特别,让人一见难忘,要掉包也不可能。
众将一片欢呼,泼风般冲到墀德祖赞跟前,勒住缰绳,打量起墀德祖赞。
此时此际,打量墀德祖赞那副丧气脸嘴最是让人开心,会让人一辈子忘不掉他地模样,众将能不看个饱么?
此时的墀德祖赞早已经没了昔日的豪雄之气,没有穿他的金甲,一袭兵士装束,要不是他的气质特别,肯定会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兵士。
张说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开玩笑道:“监军,他这样装束,不会是想瞒天过海吧?”
陈晚荣大笑道:“张大人,你说对了!他和一个兵士换了衣衫,想混过去,可是,那可能么?我可是和他喝过酒的呀!不要说他换上兵士衣衫,他就是换上乌龟壳,我也能把他认出来!”
这话既是调侃,又是嘲讽,更有无尽的喜悦,声调提得老高,陈晚荣不是说出来,是美滋滋的唱出来地。
张说舒心地调笑道:“赞普,你不是和监军说过,你,我,还有监军,我们三人摆上一桌酒,喝他个痛快!醉了,就席地而卧,你的胳臂放在我身上,我地大腿压在你肚子上,那才叫惬意!赞普,上天要成全你,我们三个不是聚齐了?什么时间开酒席呀?”
这是墀德祖赞和陈晚荣喝酒时说的话,当时,他是真心想与陈晚荣和豪爽地张说喝酒。没成想,天公不作美,他居然成了阶下囚,给张说用他的话回敬他。
墀德祖赞雄毅过人,顽强不屈,度量大。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着比大海还要宽广的胸怀,也会给气破肚皮。墀德祖赞双眼一翻,瞪了一眼张说,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得老远,从马上栽了下来。
他是胜利的象征,绝对不能死,郭虔手忙脚乱的跳下马,道:“快,快给看看。”
张说略一打量,笑道:“没事,死不了!不就是背过气去了么!”
众将这才放心,齐声大笑。郭虔迫不及待的道:“监军,快给我们说说经过,你是如何抓住他的!”
这话正是众将所想,目光齐刷刷聚集在陈晚荣身上。
第一六五 大唐胜利了
哥舒翰不住朝陈晚荣使眼色,他的意思是不要说给他们听,吊吊他们的胃口。大家兴致都不错,不妨再找点乐趣!
这事太有吸引力了,陈晚荣心情大好,就是他不递眼色,陈晚荣也要找点乐趣再说,脸一肃道:“大帅,这事太重大了,在这里说不太好。我们得先回去,把诸事办妥,再说给你们知晓也不迟!”
明明是在吊众人胃口,还给他说得煞有介事,郭虔他们齐声指责:“监军,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呀!我们心里可是猫抓猫挠的!”
“想起抓住他的事情,我的心现在还怦怦跳呢!”陈晚荣回敬一句。
这是真话,抓住墀德祖赞那是何等的大事,不是功劳大小问题,是荣幸的问题,不仅陈晚荣现在还没有平复下来,就是哥舒翰、王少华,以及每一个参与此事的炮兵,谁个又能在短时间内平静下来?
能擒获敌人的首领,那种激动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不要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是过个十天半月,他们也不见得能平静下来。一年,十年,数十年之后,他们一想起这事,也会激动难已。
“说呀!快说!”郭虔一把拉住陈晚荣的马头:“监军,我给你牵马,这总可以了吧?”
陈晚荣笑道:“大帅,你就别这么折煞我了。在这里说,真的不合适。这种大事,我在这里给你们说了,回去之后,其他的人再围着我。要我再说一次,我一次接一次的说下去,别想歇息了。我们打了一晚上,都累了,回去泡杯茶,吃着点心,边歇息边说,不是顶好么?”
这是实情,打了一晚上。唐军其实很疲惫,将士们之所以没有歇着,就是因为大胜利之后紧接着的就是激|情喷发。睡不着。
张说点头道:“也好!不过,监军,你先得告诉我们,是谁抓住赞普地?是大唐的哪一位勇士?”
“当然不是我!”陈晚荣眉头一挑,颇有点调皮的道:“是我们炮兵的刘大勇士,刘福清!”
要说炮兵里面谁最出名,肯定是刘福清了。\//*/\\因为陈晚荣为了他闯宫,而且他的炮打得特别准。是炮兵里面有名的神炮手。
众人万万想不到这种好事居然落在他身上,无不是惊讶。紧接着就是齐声欢呼:“刘福清万岁!”
万岁只能用于皇帝,不过,这时节谁管那些,吼了再说。
呼啦一下,郭虔他们把刘福清围住,眼睛瞪得老大,打量起来。刘福清局促难安,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道:“大帅,您。你们……”
一个将领实在是太过兴奋了。一把把刘福清从马背上拽下来,大吼一声:“抛起!”
“抛起!”众将齐声响应。抓住刘福清,把他高高抛起。等他落下来,再把他接住。
这是众将高兴到无以复加的体现,刘福清既是激动,又是承受不起,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只有任由众将把他当皮球般抛起,再抛起。
“抛高点!”作为统帅的郭虔此时也是难捺激动,上前帮忙,抓住刘福清地手臂,和众将一道把他抛起来。
这是荣幸,是上天的眷顾,刘福清为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围,不由得流下了激动地热泪,呜咽难言。
不过,郭虔他们不管这些,仍是抛个不住。当然,他们眼里都含着热泪,不仅仅是代刘福清高兴,还在于这是唐军的胜利,是大唐的完胜!
直到了过老一阵,众将兴致稍却,这才把刘福清放了下来。刘福清仍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站在地上。
“刘福清,你是大唐的功臣,就让本帅给你牵马!”郭虔挽起袖子,牵住了缰绳。
刘福清终于反应过来了,忙道:“大帅,使不得!使不得!”
张说手一挥,众将不由分说把他推上马,郭虔站在马头的左边,张说站到右边,两人一左一右的给刘福清当起了马夫。\*\\
郭虔是大军的统帅,张说一代人杰,二人居然放下架子给刘福清牵马,那是何等地荣幸!刘福清做梦都想不到这种好事会落到他身上,完全傻了,机械的坐在马上,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众将牵着自己地坐骑跟在后面,郭虔兴致不仅不减,反而更增几分,大叫一声:“大家都吼起来!活捉赞普,大唐胜利了!”
“活捉赞普!大唐胜利了!”众将立即响起,扯起嗓子齐声高呼。
炮兵和骑兵们也是跟着高呼,陈晚荣热血如沸,自是不能例外。
活捉墀德祖赞,这场战争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对于郭虔来说,他作为大军的统帅,虽然不是他亲手抓住墀德祖赞,毕竟是他的部下抓住的,他一样是荣耀无边。更难得的是,破灭吐蕃这事让他必将得到巨大的荣耀,必将跻身唐朝最有名的统帅之列,与灭东突厥的李靖,灭西突厥的苏定方并驾齐驱,会成为大唐地三大灭国名将之一,这是何等地荣耀!
名垂史册,光照千秋!千百年以后,人们谈起这事时,必然是津津乐道,郭虔一定是中国历史上一颗耀眼的军事明星!
如此巨大地荣耀,对于一个少年从军的统帅来说,那是毕生追求地梦想!这是将帅的终极目标,无数的统帅为之努力,能得到这份荣耀的却是廖若晨星。因为,这不仅仅需要才干,还需要际遇!
郭虔因缘际会,他心中的激动并不比任何人差,是以,才自告奋勇。为刘福清牵马。
这是一场历史盛会,能参与其中,是人生的莫大荣幸!张说亲身见证了这一伟大的历史时刻,那种激动已经到了难以复加的程度。
陈晚荣没有抓住墀德祖赞,不过,这不要紧。\/*/\因为是他地部下刘福清抓住的,人们在谈起此事时,必然会说上一句“勇士刘福清是炮兵将领陈晚荣的部下”。
若有好事者,还有说“这刘福清。那可是和陈晚荣有着不解之缘呢!要不是陈晚荣,他早就身死了!他的性命是陈晚荣救的!陈晚荣了不得呀,有先见之明!”
众将就不用说了。谁个不喜欢呢?人人呐喊,个个兴奋!
他们还没有回到军营,远远的就看见唐军象潮水一般从营里涌了出来,自发的排成整齐的阵势,分列两厢,齐声高呼:“活捉赞普!大唐胜利了!”
数万大军齐声欢呼,激|情澎湃,说不完的激动。道不尽地荣幸充斥在天地间!
这是完胜!统帅追求的终极目标!郭虔激动难捺之下,猛的取出令旗。高举在手上,重重挥下,数万唐军跟着就是齐呼:“活捉赞普!大唐胜利了!”在这一刻,郭虔不是统帅,好象乐队地指挥家,他手中的令旗每一次挥下,唐军都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先是吼叫“活捉赞普!大唐胜利了!”后来还加上一句“刘福清,大唐的勇士!”
只片刻间,炮兵中有个叫刘福清的勇士。他活捉了墀德祖赞这事就传遍了整个唐军。
事实远远不止于此。刘福清的名字。还有他活捉墀德祖赞的英雄事迹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大唐!凡有唐人处,人们都知道刘福清地名字。都知道他的传奇!
数十年,数百年。千年以后,人们都知道这事!因为,史书上写着“勇士刘福清,生擒赞普墀德祖赞!”
这里激|情喷薄,这里是欢腾地海洋!
时间在流逝,人们的激|情却没有消减,一个时辰后,依然是欢呼声一片!两个时辰后,欢呼声依旧!三个时辰后,欢呼声仍存!
直到人们喊破了嗓子,嗓子变得沙哑了,这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回到大营的第一件事,就是陈晚荣端起水碗一连喝了七八碗,这才满足。吼了半天,不仅嗓子沙哑了,也干了,太想喝水了。
郭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将士们也是一般,先猛灌一通水再说。
陈晚荣喝完水,这才解甲,一晚上没有解甲,现在脱下来,浑身一松,格外轻松。略一洗漱,精神更好几分,这才赶去帅帐,准备给郭虔他们说经过。
赶到帅帐一瞧,众将早就赶到了,就在等他了。不经意间看到众将虽然没有穿铠甲,不过他们的铠甲摆在脚边,应该是没有回营,怕错过精彩。
今天大家都高兴,也不叙军礼,众将三五扎堆,自己找地方随便坐。一见陈晚荣进来,众将齐道:“监军,我们在等着你呢。”
“让各位久等了!”陈晚荣略一谦逊,坐了下来,道:“说起这事,得从昨天晚上我们打完炮之后说起。当时,我们打完炮,听着你们在营里杀得欢腾,心里发痒。于是,我就提议,我们也去杀上一阵。我们先是把火炮运回营里,这才杀向吐蕃军营。
“你们想啊,你们杀得那么猛,等我们赶到,只看见一个活人,那就是大论。这个大论太不走运了,他给墀德祖赞关押起来,打算这一仗打完了再处置他。只是,你们攻进去,看守他的吐蕃兵士逃走了,他就换了一身兵士装束,躺在死人堆里装死。等你们过去之后,再爬起来,想逃走。
“正好给我们撞上,哥舒将军轻松擒住他。”
程晓天忙道:“监军,大论死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听活捉墀德祖赞这事。”
陈晚荣知道他们心急,道:“这就给你们说!”
当时,活捉了大论之后,大家心里都高兴,王少华想着美事,想活捉墀德祖赞。\//*/\\陈晚荣他们进来后。连活人都没有看到几个,还想活捉墀德祖赞,那是妄想,陈晚荣也没有当真。
就在这时,却发现一队吐蕃军队冲出营去,向西边逃走。陈晚荣他们来晚了,连能喘气的都找不到几个,大家心中正憋得慌,一见这队吐蕃兵士。会放过他们么?陈晚荣二话不说,带着炮兵就追了过去,准备把他们给收拾了。
让陈晚荣他们意外的是。这支吐蕃军队阵势整齐,不象别的吐蕃兵士那般惊惶,居然有一队吐蕃兵士冲来拦截陈晚荣他们。
这个领头的吐蕃千户陈晚荣认识,就是那个把刀架在陈晚荣脖子上地禁军千户,这可是老熟人见面了,陈晚荣哪里会客气,立即指挥炮兵冲上去,马槊之后加上横刀。这队吐蕃兵士就不复存在了。
至于那个禁军千户,本想擒活地。他却横刀抹了脖子。
这些吐蕃兵士英勇顽强,明知打不过,却没有人退却,无不是人人死战。更让陈晚荣意外的是,里面居然有几个是在墀德祖赞王帐里供奔走地亲卫,陈晚荣觉得不寻常,忙和哥舒翰商量:“哥舒兄,有几个是墀德祖赞的亲卫……”
“墀德祖赞在前面!”哥舒翰地反应是何等之快,马上就想到了。
陈晚荣也在怀疑,一听哥舒翰也是这么想。两人想到一块去了。不由得精神大振。原本是看见这支吐蕃军队,想追上来止止手痒。没想到居然有惊喜,陈晚荣忙把这一判断告知炮兵。炮兵一得到这消息。无不是振奋不已,拼命追赶。
没多久,又遇到一支拦截的吐蕃禁军。不过,这次他们的人数比起上次更少。当然,他们的英勇却一点不少。只是,他们遇到地是龙武军出身的炮兵,只一个冲锋,他们就垮掉了。余下几个,还想缠斗,陈晚荣哪会让他们得逞,指挥炮兵越过他们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回身放箭,他这些幸存的吐蕃禁军射成了刺猬。
不断有吐蕃禁军来拦阻,只是他们根本就不是炮兵地对手,给轻松解决掉了。
一直追到天亮,发现了一个特别显眼的人,那就是金城公主。墀德祖赞对金城公主非常好,她出现在这里,那么墀德祖赞也应该在附近。
退一步来说,即使抓不住墀德祖赞,找到金城公主,那也是个胜利了。
在陈晚荣的率领下,炮兵冲上去,把金城公主给兜了下来。陈晚荣略一施礼道:“见过公主!请问公主,赞普在哪
“你别问我!我虽是大唐的公主,可他也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出卖他!”金城公主一口回绝。
金城公主虽是为和亲而嫁给墀德祖赞,不过,对豪雄过人的墀德祖赞,她还是打心里喜欢,要是她说出来,那是在出卖丈夫。不说,那是在背叛她出身的国家,她也很为难。
陈晚荣理解她的难处,也不为难她:“还请公主在路边歇息!”
金城公主依言带着她地佣人站到路边,陈晚荣也不派人看守,带着人继续追了下去。没多久,就发现前面一个身着金甲的大汉,炮兵们齐声欢呼,冲了上去。
炮兵冲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砍杀,把金甲大汉身边地人杀的杀的,伤的伤,一个校尉从马上跳起来,扑上去,把金甲大汉扑下马来,反剪着他的双手,喜滋滋的道:“我抓住赞普了!”
其他的兵士冲上来帮忙,把金甲大汉绑了,押到陈晚荣面前:“将军,我们抓住赞普了!”
还没等陈晚荣说话,炮兵们齐声欢呼:“抓住赞普了!抓住赞普了!”
“假的!”陈晚荣略一打量,一句话打破了炮兵们的喜悦。
“假的?”炮兵们难以置信,惊奇地打量着陈晚荣。
陈晚荣点头,一脸严肃地道:“我和墀德祖赞喝过酒,是真是假,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个调包货,错不了!”
陈晚荣出使吐蕃这事,炮兵都知道,一听这话,适才的兴奋之情一下子不见了,个个懊恼无已,一阵拳头下去,把这个假货给砸趴在地上。
活捉墀德祖赞,那是何等地大事,居然上当了,不找假货出气还能找谁?
正在炮兵懊恼之时,刘福清的喝斥之声响起:“走!你要是敢乱动,我一刀劈了你!”
众人回头一瞧,只见刘福清把横刀架在一个身材高大地吐蕃兵士脖子上,右脚不停的在这个吐蕃兵士ρi股上踢上几下。这个兵士低着头,一副颤颤兢兢的样子。
一见这个兵士,陈晚荣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喝道:“把头抬起来!”
这个吐蕃兵士浑身筛糠,好象害怕到家了,低着头不抬起来。刘福清右脚伸出来,又要踢他:“妈的,你以为躲在草丛里,老子就抓不住你了?老子以前专干这事,就是王八缩在壳里,老子也能揪出来!抬起头来!”
“别踢他!”陈晚荣一摆头,几个兵士上去,把这个吐蕃兵士的头硬抬起来。
陈晚荣打量一阵,放声大笑,问道:“刘福清,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墀德祖赞!”
“他是赞普?”刘福清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的盯着陈晚荣,一下子傻了。
他看见路边的草倒了些,就知道有人逃走,顺着草倒的地方追去,发现一个吐蕃兵士躲在草丛里。他不动声色,轻手轻脚的摸上去,把横刀架在这个兵士的脖子上,押着他回来。
没成想,居然是墀德祖赞,他一下子接受不了这等美事,不傻也不行。
“没错!是墀德祖赞!”陈晚荣大笑不已:“赞普,我们又见面了。我们有缘,可以做酒友了!”
墀德祖赞装出来的害怕一下子没有了,恢复了本色,冷冷的道:“陈晚荣,唐军里面认得我的人不多,你却是其中一个。这是天要绝我,让我遇到你!”
回答他的却是惊天动地的吼声“活捉赞普了!活捉赞普了!”
第一六六 更大的喜讯
说到这里。众人高兴不已。连声夸赞刘福清能干。细心。居然连草倒了都没有放过。
陈晚荣解释道:“倒不是刘福清特别细心。寻找蛛丝马迹。再捕获猎物。这是他自小练就的本事。刘福清虽然不是猎户出身。打小家里不好。缺吃少喝的。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老注意身边的变化。看能不能打点野兔、野鸡什么的。时间一长。他这眼睛就特别厉害。哪里草一有异状。他就知道那里有问题。”
刘福清出身贫寒。家里没吃的。就得想办法弄点。野兔、野鸡、蛇呀什么的。能吃的就得想办法抓住。他自小练就的本领。眼睛不是一般的厉害。墀德祖赞原本想躲在草丛里。等陈晚荣他们走了之后再出来。没成想。给刘福清逮个正着。
张说大笑不已:“这个刘福清。小时候学着打猎物。大了。就猎获赞普。了不得呀!”
郭虔跟一句:“只不知墀德祖赞是野兔还是野鸡?”
一句调侃话引得众人大笑不止。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把墀德祖赞捆在马上。押着他回转。金城公主依言呆在路边。没有异动。陈晚荣他们回来。以礼相请。金城公主就跟着回来了。当然。金城公主并没有厌弃给唐军俘虏了的墀德祖赞。相反。还很照顾他。豪雄过人的墀德祖赞也是感动无已。忍不住低声呼唤“公主。公主”。
这是政治联姻。在丈夫与朝廷之间很难做出抉择。金城公主如此做。张说他们唏嘘不已。
等到陈晚荣说完。已是日近黄昏了。大家都是高兴。说笑起来。就在这时。兵士进来。向郭虔禀报:“启禀大帅。费将军送来军报!”
“快叫进来。”郭虔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很是急切。
兵士应一声。出门去。只一口气功夫。带着一个一脸疲惫的兵士进来。这个兵士就要行礼。郭虔挥手阻止他:“不必了!你也累了。把军报给我。你就去歇息!”
兵士把军报递给郭虔。退了出去。
郭虔迅速打开军报。浏览一遍。挥着军报对张说道:“张大人才高八斗。不妨猜猜费俊行说了些什么?”
“大帅。您快说呀。别卖关子了!”众将催促起来。
郭虔张着嘴直乐:“不!这事还非得让张大人猜猜不可!”
张说笑道:“这事不难猜。我想监军也猜到了吧?”看着陈晚荣。
陈晚荣点点头道:“是不难猜。应该是费将军拿下逻些城了吧!”
郭虔喜滋滋的点头:“没错!逻些城已下!”
吐蕃数十万大军不复存在。举国震恐。只需要费俊行的大军赶到。必将不战而克。这没什么好难猜的。战场离逻些城不远。骑兵很快就可以赶到。费俊行一进入逻些城。立即派人前来报捷。
“逻些城给我们拿下了!万岁!大唐万岁!”众将激|情再度高涨。齐声欢呼。
今天的好事太多。一个接一个。先是打了个大胜仗。把吐蕃的军队给歼灭了。继而就是把墀德祖赞给活捉了。现在又是吐蕃都城给拿下了。每一件都是让人激动地大事。尽管众将兴奋了半天。仍是兴奋不已。
既活捉了异族首领。又拿下敌国都城的事情。在中国历史上有过没有?
没有!唐军创造了一个新的历史。堪称奇迹!
汉武帝奋击匈奴。打得匈奴一蹶不振。最终分裂。把匈奴这个游牧民族推向了灭亡的深渊。汉军曾经创造了一个奇迹。那就是既拿了匈奴地圣地龙城和狼居胥山。还端掉了匈奴的王庭。就是没有抓住匈奴单于。
当卫青与匈奴单于的军队决出胜负之后。匈奴单于带了几百人逃走。卫青亲率大军去追。也没有追上。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单于夜遁逃”壮观的一幕。
李靖夜袭阴山。端掉的是颉利可汗的大营。而不是东突厥地王庭。颉利可汗是给活捉了。就是没有拿下王庭。
汉武帝破击匈奴。李靖灭东突厥都是中国历史上的奇迹。为后人称道。唐军既活捉了墀德祖赞。又攻占了吐蕃都城逻些城。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是有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不要说众将激动。在座之人谁个能不激动呢?陈晚荣只觉眼睛潮湿。再也忍不住了。不住抹着眼泪。一向沉稳的张说。这一刻活脱一个小孩子。以手捂面。竟然呜呜的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激动时!
攻占逻些城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大营。唐军再次狂欢起来。载歌载舞。欢呼声响彻天际。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天黑老一阵了。
激动之情略复。陈晚荣提议道:“我们得给皇上报捷!”
攻下石堡城和多玛给睿宗报过两大捷。可是。和现在的胜利比起来。那两次大捷不过是个序曲罢了。睿宗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前线地好消息。应该让睿宗第一时间知道。
郭虔点头道:“监军说得没错!张大人。这事还得麻烦你!”
张说才名远播。文章写得好。好多很难起草的特诏都是由他动笔完成。如此捷报。非他莫属了。张说欣然点头:“如此甚好!张说能起草如此捷报。幸何如之!”
不用吩咐。兵士就摆上笔墨。张说抓起笔。微一凝思。一挥而就。写罢。放下笔。问道:“各位以为如何?”
陈晚荣一瞧。这篇捷报字数并不多。只有短短两百多字。却把唐军的功劳、进军的艰难。还有此战的意义说得很清楚。
哥舒翰赞叹一句:“张大人此篇奏章比起班固的《勒燕然铭》一点也不逊色。必当流传千古!”
《汉书》作者班固跟随窦宪远征匈奴。在燕然山写下了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勒燕然铭》一文。成为后世文学家的范本。
哥舒翰只知道《勒燕然铭》地影响。却不知道窦宪此次北征地严重后果。直接导致了西罗马帝国的灭亡。西方文明因此而没落。
窦宪北征。不过是为了赎罪。为了增加在朝中的威信与政治资本。才有这次大出兵。他却没有想到。他的这次北征对欧洲历史产生了何等大地影响。这次远征的影响。远远超过了这次北征的范畴。
欧洲历史因此而改变。
经过汉武帝地打击之后。匈奴分裂成南北两部。南匈奴归降了汉朝。北匈奴是那些不愿投降汉朝的顽固份子所控制。老是骚扰华夏边境。窦宪这次远征。让北匈奴遭受巨创。在东汉王朝强大的军事压力面前。北匈奴不得不西迁四千里。到达伏尔加河流域居住。
匈奴的到来。迫使原先居住于此地西哥特部侵入多瑙河上游;西哥特部迫使原住于多瑙河上游的汪达尔部西侵罗马帝国。罗马帝国的边患骤然加重。开始走下坡路。及至四个世纪后。北匈奴在阿提拉的率领下。大举西进。最后攻入罗马城。灭了西罗马帝国。把罗马帝国地文明化为废墟。
当然。这些事情哥舒翰他们是不知道。强大地两汉王朝迫使匈奴西征。最后毁掉了西方文明的摇篮这事。中国古代一直不知道。直到近代。东西交流才大白于天下:原来西方文明没落地幕后推手是中国。是强悍地两汉王朝!
“好!张大人不愧才高八斗。此虽为捷报。实为一篇雄文!”郭虔赞不绝口。下令道:“来啊!马上送往长安!”
陈晚荣眉头一挑道:“大帅。这些捷报非同小可。不仅要以最快的速度报往长安。还应该让百姓也知道!”
睿宗现在异常振作。决心做一个大有为之君。如此大捷。必然让他的威望大幅提高。陈晚荣明白他的心思。决定推波助澜。
“这是继高宗皇上灭西突厥后的又一盛事。是应该让百姓高兴高兴!”张说也赞成。
郭虔立即叫一个校尉带着一队兵士送往长安。陈晚荣给他们面授机宜:“你们一路走一路吼:吐蕃大捷!活捉赞普!攻占逻些城!”
活捉墀德祖赞与攻占逻些城是两件大事。老百姓听到这话。能不兴奋得发狂?张说和郭虔欣然同意陈晚荣的说法。
校尉领命。带着一队兵士连夜出发。他们所过之处必然会有“吐蕃大捷!活捉赞普!攻占逻些城!”的吼声。
等到安排妥当。张说这才剖析起来:“到现在为止。吐蕃毫无抵抗之力。大唐因为积弊太多。暂时不能灭吐蕃。不过。吐蕃的军队没有了。赞普给我们活捉了。都城给我们攻占了。无异于名存实亡!至于最终灭亡吐蕃。只需要一个机会罢了。我想。到时。不一定非要出动大军了!”
灭国地方式有多种选择。不一定非要出动大军。进行战争。吐蕃没了军队。没了首领。唐朝要灭吐蕃这选择性就更多了。
张说扫视一眼众人。接着道:“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好几件:一是应该分兵。尽可能多的接收吐蕃的土地。尤其是险关要隘。一定要牢牢控制住。二是派人宣扬大唐的新政。废除奴隶这一条更应该大力宣扬。让所有的奴隶都知道他们不再是奴隶。他们和所有人一样。是平等的。大唐还要分给他们草地牧场牛羊。”郭虔打断张说的话头道:“张大人。这一点你就放心吧。费俊行在军报上说得很明白了。他地军队到达逻些城下。奴隶们成群结队的赶来迎接他。把他们当作了亲人。更有些奴隶跪在地上叩头。大声欢呼大唐来了。我们有救了。”
张说点头道:“这才是我们此次征战的最好消息!全歼了吐蕃军队。活捉了墀德祖赞。攻占了逻些城。固然让人欣慰。不过。若是大唐不能拥有这片土地。那么。这一切都是徒劳。将士们的鲜血是白流了!要想拥有这片土地。就一定要得到民心!要得到民心。必须废除奴隶。还要军队对老百姓秋毫无犯。”
“说得对极了!”陈晚荣于张说的说法大是赞成。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活捉敌国首领。攻占其都城固然重要。和拥有敌人曾经拥有的土地来说。相形见拙了。
活捉敌国首领。攻占其都城是一时之利。拥有其土地是万世之功!
这才是唐军此次征战的意义所在!这才是最大的喜讯!
郭虔点头赞许道:“治国这事。郭某不在行。不过。郭虔还是明白一个道理。要鱼不如拥有渔。得到土地才是最重要地。张大人请放心。我早已传下严令。不许骚扰百姓!”
唐军地军纪非常严明。一有严令。无不是凛遵无误。自从唐太宗推行所有民族一视同仁的策略之后。唐人地胸怀非常宽广。不会岐视吐蕃人。会把他们当作兄弟姐妹。当成亲人。
对这点。张说不会有任何怀疑。道:“大帅有此仁心。功德无量!大帅。还在还有一件事。是非做不可了!就是进入逻些城一事。得赶紧办!”
逻些城是吐蕃地都城。进入逻些城意味着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具有很重要的象征意义。唐军的入城仪式应该搞得隆重、庄严。同时。还得亮出堂堂之阵。震慑那些不死心的顽固势力。要他们知道唐军的军威。
郭虔明白张说的意思。很是兴奋的道:“来。我们大家来合计合计。派哪些军队去逻些城。”
十万唐军离开石堡城。挺进吐蕃腹地。到现在。歼敌近三十万。只要是上过战场地唐军。都有斩杀。唯一个没有斩杀过敌人的。恐怕只有王忠嗣了。没办法的事情。他年纪太小。谁也不敢把他派上战场去厮杀。是以每有战斗。王忠嗣只有老老实实看着的份。
十万唐军都有功劳。也不能把他们全部派去。一是这种做法不可能。二是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去做。只能选出功劳大的军队去逻些城。
“大帅。你说吧!”众将看着郭虔。
郭虔略一沉思。道:“以我看。我们这次征战。若数战功。有两支军队的功劳最大。一是程晓天率领有先头部队。席卷大非川千里之地。如入无人之境。为后续部队的到来创造了条件。他们再战多玛城下。以五千轻骑兵对付吐蕃数万之众。杀戮过当。更是让吐蕃地禁军丧失战力。这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是实实在在的。”
“大帅英明!”众将对程晓天所部的战绩很是清楚。没有异议。
郭虔微一点头。接着道:“这第二嘛。就要数炮兵了!步兵也好。骑兵也好。都有马匹。进军轻松得多。唯有炮兵。有马也不能用。硬是用他们的肩头把火炮抬到多玛城下。他们的肩膀。他们的脚板血肉模糊。没有人叫苦。没有人退缩。光是这气魄就足以自豪!郭某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没有见过如此硬气的军队!”
想起当日在多玛看见炮兵时地情景。众将眼里不由得湿润了。
“日落城一战。炮兵粉碎了吐蕃封山的企图。为大军开进立下了大功!多玛城下一战。火炮发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逻些城的北大门!从多玛到这里。依然有不少险关要隘。也是给炮兵夷为平地。可以这么说。若是没有炮兵。我们不可能到达这里!”郭虔很是激动的道:“昨天一战。炮兵夺下墀德祖赞的金盔。趁机用计。瓦解了吐蕃军队的斗志。才有后来的大胜!昨天夜间。又是炮兵轰开了吐蕃的营寨。才有吐蕃军队地全军覆没!活捉墀德祖赞。活捉大论。接回公主。这功劳就更不用说了。”
这都是炮兵实实在在的功劳。众将也没有话说。无不是赞同。
郭虔最后道:“也许炮兵斩首数量没有你们多。但是。他们所做的事情都是关系全局的大事。没有炮兵。我们叩不开吐蕃的险关要隘。我们不可能到达这里;没有炮兵。我们不可能轰开吐蕃的营寨。更不可能有如此大胜!依我之见。炮兵才是这次征战的最大功臣。正是因为我们有了能征善战的炮兵。我们才取得巨大地成功!”
单纯论斩杀数量。首推程晓天和费俊行地骑兵和重装步兵了。尤其是重装步兵。简直就是可怕的绞肉机。哪里有他们。哪里就有不计其数地碎肉。
若论对全局的重要性。对整个大军的帮助。非炮兵莫属了!炮兵是无可替代的!
郭虔说得没错。若是没有炮兵。唐军不可能取得如此大胜!这一切。都是因为火炮。都是因为陈晚荣。改变了先辈们拿青藏高原的险要地势没办法的局面。
炮兵不仅完成了攻克吐蕃坚城的使命。还有日落城之战。多玛之战。瓦解吐蕃斗志军心。活捉赞普的大功不说。更有组建奴隶军队。首倡废奴之事。赢得奴隶真心拥戴。这给唐军以莫大的帮助。
“大帅英明。我等心服!首功。非炮兵莫属!”众将深知炮兵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还有王忠嗣。他们这些和炮兵息息相关的人物。不由得眼眶湿润了。还有什么比让同僚认可与推戴更让人激动的呢?
第一六七 无边的欢腾,无尽的喜悦
晨曦初上,唐军大营打开,一队队唐军秩序井然的开出了大营,奔赴各处。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最大限度的略地,尽可能控制最多的险关要隘。
现在,吐蕃军队已经不复存在了,正是扩大战果的良机。昨天之所以没有派兵去做这事,是因为打了一天一夜,将士们都乏了,需要歇息。经过一晚上的歇息,虽然不能尽复,也差不多了,毕竟现在没有吐蕃军队能够威胁得到唐军。
郭虔把唐军分成几十队,每队两千人,要他们奔赴各处。此举,唐军好象豆子一般撒向吐蕃各处,给他们占领的吐蕃土地不计其数,这为后来的治理,为后来吐蕃的彻底灭亡做好了准备。
唐军的使命不仅仅在于占领土地,控制要隘,还在于要宣扬唐朝的新政,要他们帮助唐朝官员废除奴隶,弹压反抗者。
可以这样说,大战已经不可能有了,但是,唐军的使命还没有结束,因为唐朝刚刚到来,还没有立足。有了军队的帮助,新政的推行就快多了,只要唐军一到,把唐朝的新政一宣扬,奴隶们轰然响应,在唐军的安排下,开始分配奴隶主的财产。
奴隶主要是敢于反抗,立即就会给镇压。这种奴隶主有,却不多,只有极少数人宁愿要财不要命,更多的却是选择了配合。因为他们妄想着“先忍着。等唐军走了之后,再弄回来!”
想法是不错。只是这些奴隶主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唐军地行动远非他们所能预料,不仅把他们的财产给分了,还从奴隶中挑选那些身强力壮。信得过地人进入军队,发给他们武器,对他们进行训练。
吐蕃实在是太穷了,要想在这里长驻十万大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养不起。只有把这些忠诚可靠,年富力强的奴隶召集起来,武装起来。由他们帮着唐军维持秩序,才能有稳定可言。
奴隶一下子有了自由。有了财产,有了生活的希望,对唐军地感激非笔墨所能形容,无不是真诚拥戴唐军,死心塌地的跟定了唐军。\\/*\唐军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新政推广起来就顺利得多了。
数万大军奔赴各处,光是开出大营都要费很多时间,直到分配了饷午,这才全部开出去。原本人欢马腾的大营为之一空。所剩的军队不多。
直到唐军都走了。郭虔这才道:“监军,张大人。我们也该出发了!”
一声令下,炮兵开出了大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身后是程晓天的骑兵,再后是从各营选出来的将士,他们全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有功之臣。
他们地目标是逻些城!
行军速度并不快,以正常的速度开进,到了黄昏时分,就看见了逻些城高大地影姿。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王少华异常开心,指点着逻些城,笑道:“我在死人堆里爬过那么多次,就没有进入敌人都城的经历,我的心怦怦直跳!”
哥舒翰笑言:“王兄,能进入敌国都城者,可不多!你能有一次经历,就足以荣耀一辈子了!”
“敌国都城可不是那么容易进入的,有一次就该满足了!不过,这心跳得真是厉害,怦怦直跳!”陈晚荣也笑了。
王忠嗣发话了:“谁的心不跳得跟蹦跳的兔子似的?”
陈晚荣打量炮兵,个个兴奋不已,眼睛明亮如红日,脸上泛起了红光。攻占敌国都城这事本来就很难发生,一百场战争也不见得能有一次,能以堂堂之阵进入敌国都城,那是莫大的荣幸。
最重要的一点是,炮兵是公认的立功最大地军队,他们走在队伍地最前面,最为人瞩目,这是对炮兵苦战的肯定,是无上荣耀!
紧跟其后地程晓天率领的骑兵也是兴奋不已,人人眼里光芒四射。
不过,兴奋归兴奋,唐军却是鸦雀无声,排着整齐地队形,隆隆开进。\\*\\唐军都明白一点,此次进入逻些城不仅仅是一个仪式,不仅仅是一种荣耀,还在于震慑那些不甘心失败的人,还在于要给吐蕃的老百姓树立起信心,要让敌人知道大唐军威不可侵犯,要让百姓对大唐有着绝对的信心!
还在离城五里处,就是人流的海洋,不计其数的吐蕃百姓站在道旁,手挥鲜花、带着吃食前来迎接唐军入城。
这些吐蕃人里,更多的是刚刚获得自由的奴隶,有些人太过激动,根本没有来得及换衣衫,还是做奴隶时的破衣衫,只能蔽体。
吐蕃军队大败,奴隶主听说唐军要来了,无不是惊惧难安,逃的逃,散的散,奴隶们眨眼之间就获得了自由。当他们得知这一切都是因为唐军的原故,无不是激动难已。
费俊行到了逻些城并没有闲着,一是维持秩序,二是派人宣扬唐朝的新政,奴隶拥有自由和财产的消息不胫而走,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开去。这些乍获自由的奴隶听说之后,更是感激涕零,得到唐军大队人马就要进入逻些城的消息后,还有不赶来的么?
有些奴隶是逻些城附近的,有些是赶了几百里路,为的就是看一眼他们的恩人,向他们的恩人叩一个头。
“恩人呐!大恩人呐!谢大恩人!”一见唐军的雄姿,老百姓们难以自已,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叩头哭泣。陈晚荣一挥手,炮兵刷的拔出横刀,举在身前,向百姓行军礼。齐声呐喊:“父老乡亲们,请起!你们不再是奴隶。你们是人,和我们一样地人!你们会有草地、牧场、牛羊!你们会过上好日子!”
这不是虚言,自从唐军挺进吐蕃腹心以来,不计其数的奴隶过上了正常地生活。他们翻身做主人的事迹早就传扬开去了,百姓们哪会不信,齐声高呼:“大唐万岁!大唐万岁!”
就在老百姓的欢呼声中,唐军齐声呐喊:“大唐万岁!”声势雄壮,宛如晴空霹雳,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吐蕃百姓把唐军当作了大恩人,在他们的眼里,无论唐军做何事都是对地。\\*\唐军一声声势十足的呐喊立时引得吐蕃百姓点评不已:“不愧是大唐的军队,好雄壮!”
“威武。不凡!”
“快瞧,最前面的唐军与别的唐军不同,好高大的身材!好雄壮的气势!”
走在最前面的是炮兵,炮兵出身龙武军,个个都是千挑万选地,身材高大,气势如虹,是唐军里面最引人注目的了。
“恩人呐!你们辛苦了,这是我们地一点心意!”不少吐蕃百姓拥上来,把手中的吃食。牦牛肉、青稞酒、酥油茶递上来。
陈晚荣一挥手。炮兵带头,唐军齐声呐喊:“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唐军自从通过石堡城以来。给养非常困难,但是唐军始终对老百姓秋毫无犯。他们只是找奴隶主下手,弄补养,是以老百姓对他们很有好感,深知唐军的作为,说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真的是做到了。
“这是王师呀!真正的仁义之师!”百姓中有熟悉汉学的人不由得感慨万端。
唐军不要,这也不要紧,吐蕃百姓把吃食放在路边,等到唐军过后,路边的牦牛肉、青稞酒、酥油茶堆成了山。
对于吐蕃来说,食物很珍贵,要是扔在这里的话,会坏掉,太可惜了。实在没有办法,张说下令,把这些食物分给了缺衣少食的奴隶,传为佳话。
就在百姓的注视中,唐军隆隆开过,进入逻些城。逻些城虽是吐蕃地都城,但是比起长安来说,小得可怜,繁华更是远逊。
费俊行带着先到地唐军在城门口迎接唐军,在先到唐军的引导下,唐军一队一队地开进城里,去了驻地。\/*/\
到了驻地,把炮兵略一安顿,陈晚荣赶去和郭虔他们见面。一见面,也不用寒暄,张说开始安排起事情了。现在,仗打完了,陈晚荣他们是闲了,张说的事情却多了,大军地给养压在他肩头不说,还要着手治理吐蕃,其间的事情何其多。
张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手,精通政务的官员自是不用说,稀缺得紧。就连军中的文吏也给借了过来,帮着处理事情。
陈晚荣,郭虔,哥舒翰,王少华他们也帮着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些事,他们并不善长,能做多少算多少,总比没人做强。
正忙着,只听外面喧哗不已,陈晚荣猛的抬起头,问道:“怎么回事?”
费俊行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汇报:“大帅,监军,张大人,吐蕃百姓把我们给围住了,说是要感谢我们。”
“不必了!”张说摆手道。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把政务理出个头绪来,让吐蕃安定下来,时间紧,没这份功夫。
郭虔附和一句道:“是呀!我们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你去给他们说,要他们回家去过日子吧!”
费俊行一脸的为难道:“大帅,您要我怎么说呀?我磨破了嘴皮子,可他们就是不走不说,人还越来越多了!大帅,我总不能要弟兄们对着他们冲锋吧?”
看得出,费俊行没少费功夫。张说放下手头的活计,伸个懒腰道:“也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去看看。赶了半天路,有些乏了,趁这机会松泛一下。”
盛情难却,众人不得出来,一出屋,看清了眼前情势,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怪不得费俊行苦恼不已。
原来,前来感谢的百姓足足有好几万人。一眼望去,逻些城地街道上人山人海。\\/*\不时点着一堆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着节日的盛装。即使没有好衣衫地奴隶。也是尽可能让自己好看些,洗了澡不说,还在头上,身上Сhā了不少鲜花。
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好象过节似的。
陈晚荣他们站在布达拉宫上,一眼望去,把整个逻些城看得清清楚楚,整个逻些城一片火光。好象火城似的。
一见陈晚荣他们这些重要人物出来,吐蕃百姓齐声欢呼“大唐万岁!感谢大唐!”
大唐风华虽然让吐蕃百姓迷醉与向往。可是,吐蕃和唐朝毕竟是敌国,是对手,按道理,吐蕃百姓应该仇恨他们才对。然而,事实上却是吐蕃百姓感恩戴德,原因就在于,唐朝能给他们好日子过,能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这不是吐蕃地贵族能做到的,这不是吐蕃的赞普能做到的。这不是吐蕃的雄主松赞干布能做到!这是吐蕃制度的缺陷。奴隶制度早就该给抛弃。
中国的奴隶制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就给废除了。早在战国初年,中国就在着手废除奴隶制度。李悝变法就是以废除奴隶为核心,不过。不够全面和彻底。商鞅变法在秦国推行的废奴制度是七大战国里面最彻废地一个,这是秦国能够成功的根本原因。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把秦国不蓄奴地举措推行到全国,奴隶制度才真正给终结。正是凭借这一有力措施,秦国变强,最后统一中国。吐蕃的奴隶制度遇到更加先进的唐朝社会制度,还有不风崩离析的?
中国古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
唐朝得到吐蕃百姓的真心拥戴,能不得到这片土地么?
一群身材曼妙的少女在长者的带领下,步态轻盈的过来,把手中的鲜花献给陈晚荣他们。吐蕃民风开放,少女胆大,一个漂亮的少女向陈晚荣伸出手道:“大人,能请您一起踏歌吗?”
吐蕃习俗,不分男女,手拉手,围着火堆,唱歌跳舞,称为踏歌。
陈晚荣一愣,笑道:“我不会呀!”
“没关系地,大人,我可以教您!”少女很是期待。
不仅陈晚荣受到热情邀请,就是郭虔他们也是给花枝招展地少女们包围着,莺莺燕燕,要求他们跳舞。
“好吧!”众人是盛情难却,只得允了。
男男女女,手拉着手,围着火堆,开始踏歌。邀请陈晚荣那个少女,歌喉宛转,率先唱了起来:“自今后无仇杀,有买卖,快活做得活计,不被赞普来夺人口牛马也!”
歌声曼妙,很是动听,远远的传了开去。引得其他地人跟着她唱起来,一开始是布达拉宫在唱这首憧憬未来的歌。到后来,整个逻些城都唱响了“自今后无仇杀,有买卖,快活做得活计,不被赞普来夺人口牛马也!”
一遍又一遍,吐蕃百姓是百唱不厌!
雄壮地歌声飘荡在逻些城的上空,饱含着无尽的喜悦!
今晚,逻些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经历了其历史上少有的狂欢。
逻些城的狂欢在历史上屈指可数!松赞干布统一青藏高原之后,曾经举行过大规模的庆祝,当时的逻些城为之沸腾。
可是,当时高兴的只有那些贵族,那些奴隶主,奴隶没份。今天不同,奴隶翻身做主人了,他们也能载歌载舞,因为他们即将过上好日子!
饷午时分,红日高悬,长安,建春门。
进进出出的人流如潮,长安的繁华依在。
“吐蕃大捷!活捉赞普!攻占逻些城!”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传来,引得来往的人群猛的停下来,寻找声音的来处。
唐朝和吐蕃的战争打得如火如荼,捷报一个又一个的传来,长安百姓早就经历了数次狂欢,一听这话,仍是惊讶不置。
美事,人人都想,可是,美事一旦多了,让人难以置信!就算天上掉馅饼,也不可能总是砸在同一个人头上!石堡城大捷,多玛大捷,已经够让唐人疯狂的了。
这下更不得了,居然把赞普给活捉了,把吐蕃的都城给攻占了,这两件事中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人惊喜半年,两件好事一齐报来,这也太不考虑人的承受能力了!
唐人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队骑兵,个个一脸的疲惫,却是兴奋异常,头里的校尉高举着令箭,带着骑兵高喊“吐蕃大捷!活捉赞普!攻占逻些城!”
“吐蕃大捷!活捉赞普!攻占逻些城!”唐人猛的醒悟过来,跟着齐声欢呼,吼声直上云霄,含有无尽的喜悦和激动!
这次,不需要守城门的兵士来给清道,百姓们主动让出一条通道,以十二分的敬意注视着骑兵的通过,嘴里喃喃自语“他们是从吐蕃赶来的勇士!大唐的勇士!”
城门兵要来清道也不可能,因为他们也是激动不已,挥着胳臂高呼。
不能怪他们不顾军纪,实在是这事太激动人心了,不呼不快,忍不住。
老百姓激动难捺,不管识与不识,相互庆贺,互祝贺词,人人洋溢着喜气!
不过,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马上就来了,那就是原本交通畅行无阻的建春门一下子给堵住了,不能通行,因为老百姓谁也不愿再出行了,先是相互道贺一阵,然后马上去买爆竹,买酒庆贺。
别说买爆竹,那是送的。卖爆竹的摊贩一听说这事,哪里还会要钱,忙着把爆竹捐献出来,只一会儿功夫,建春门的爆竹声响成一片。
建春门的爆竹声只不过是个序曲,只一会儿功夫,长安到处都是爆竹声。
清脆的爆竹声中,还有惊天动地的欢呼“吐蕃大捷!活捉赞普!攻占逻些城!”
无边的欢腾,无尽的喜悦划过长空,传遍大唐的每一个角落,凡有唐人处,必有人高呼!
第一六八 睿宗的决断
“皇上。皇上哎。吐蕃大捷!活捉赞普!逻些城也给我们攻下来了!”段辉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向睿宗禀报。脚步轻快的象在飞。
这可是开创历史的大事。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事!
唐太宗灭东突厥。给突厥人尊为“天可汗”。让唐朝的政令畅行于大草原。固然让后人乐道。不过。早在他之前的汉武帝就击破匈奴。让匈奴一蹶不振。汉宣帝时匈奴投降。西汉的政令就畅行于大草原之上。
吐蕃不同。从汉宣帝开始进行大战以来。历经七百多年。无数的先辈为之抛头颅。撒热血。都没有把这片土的拿下来。睿宗做到了。唐军做到了!
这是一个崭新的历史!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历史!
段辉精通历史。深知这两件事的深远影响。心神激荡之下。这话不是说出来的。是唱出来的。比唱出来还更富喜悦之情。
这么重大的消息。睿宗听了肯定是猛的站起。然后喜滋滋的说上一大堆喜悦之词。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睿宗很平静。平静的好象在听故事一般。抬起头来打量着喜悦不禁的段辉:“打完了?”
“打完了!皇上。您怎么不高兴?”段辉望着平静异常的睿宗。一下子糊涂了。
“高兴?”睿宗反问一句。站起身。走了出去。从校尉手里接过军报。吩咐他们下去歇息。这才展开军报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睿宗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平静的很。迈步就走。段辉忙问道:“皇上。您去哪里?臣也好准备一下!”
“去太庙!”睿宗只说了三个字。再无其他的说法。
段辉没办法。只好带上几个人跟了上去。来到太庙。守卫太庙的兵士忙向睿宗见礼。睿宗只是挥挥手。没有说话。
进入太庙。只见太庙里供着高祖李渊。太宗李世民。高宗李治。中宗李旦的画像。睿宗的目光缓缓掠过这些画像。对身边的段辉道:“段辉。总有一天。朕的画像也会给挂上去。以前。朕无功业可言。朕不知道后人会对朕如何评价。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现在。朕终于可以向祖宗交待了!”
段辉忙回答:“皇上圣明。建此奇功。直追太宗皇上!”
“太宗皇上南征北战。统兵大战无数。创建大唐。击破突厥。被胡人尊为天可汗。朕没有太宗皇上这份才智与豪情。不可能有太宗皇上的功业!”睿宗摇头自评。拿起一炷香。点燃。Сhā在香炉里。
然后。睿宗跪了下来。祝道:“高祖、太宗、父皇、皇兄:不孝子孙李旦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天佑大唐。将士用命。十万将士越石堡城入吐蕃。血战不断。终破吐蕃精锐。活捉赞普。攻占吐蕃都城。成华夏伟业!七百年前。汉宣帝用赵充国对西羌用兵以来。历代先辈呕血沥血。意在这片热土。不孝子孙李旦终成此功。开此沃土。传之后世!列祖列宗。估我大唐!”
一个头叫下去。再也起不来了。以额触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不是伤心的哭泣。是激动的喜悦!
睿宗两次为帝。第一次做皇帝不过是武则天手中的傀儡罢了。毫无作为。第二次当皇帝。那是因为李隆基诛杀韦后和安乐公主成功。而不是他自己的作为。重新当上皇帝后。睿宗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建立如此大业。如今。他必将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个响当当的帝王!
功名留传于后。是帝王的追求。皇帝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遗憾呢?
睿宗为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围。再也控制不住。异常激动。不由的哭泣起来。
段辉跟随睿宗时日甚久。深知他的心思。这既是激动的哭泣。更是对祖宗有交待的激动。在唐朝已故的皇帝中。最有作为的要数唐太宗了。其次就是要数唐高宗。因为他有灭西突厥的功业。至于高祖李渊。要不是李世民。他能当上皇帝么?
中宗李显就不用说了。几年皇帝做下来。身死人手。给老婆和女儿毒死不说。唐朝的积弊更加严重。斜封官当道。政令不畅。百姓多有怨声。
有了大破吐蕃的功业。睿宗的的位在已故皇帝中。应该排在他的父皇高宗李治之后。比起他的兄长李显。高祖李渊要胜上一铸。这可是他去年复位以来想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段辉既是代睿宗高兴。又担心他哭坏了身子。正要相劝。只见睿宗抹抹眼泪。站起身来:“传旨。要群臣马上赶到宣政殿议事!”
应一声。段辉就派人去传旨。大捷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长安。群臣的知之后。早就赶来了。哪里还需要去传旨。
只是有一样。群臣原本喜滋滋的赶来向睿宗道贺。却不见睿宗的人影。不由的纳闷。直到的到旨意。这才匆匆赶到宣政殿。
群臣一个个满脸喜色。兴奋的好象在屋梁上打鸣的公鸡。哪里合的拢嘴了。一见面。群臣相互道贺。好象逢年过节见了面似的。只不过。个个声调有点高。不能怪他们。这可是我们祖先奋斗了七百多年才完成的大事。不高兴的过头怎么对的起我们的祖先?
就在群臣道贺之际。却听内侍内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列位臣工觐见!”
历来只有群臣先到的份。就没有皇帝先到的事情。群臣忙忙慌慌的赶进宣政殿。向睿宗行礼:“参见皇上!”
群臣个个喜悦不禁。就连一向沉稳的李隆基也是忍不住一脸的喜气。太平公主就不用说了。笑的跟开心果似的。睿宗却是一脸的平静。仿佛吐蕃大捷不存在似的。群臣不由的有点纳闷。
睿宗摆摆手。要群臣平身。
萧至忠第一个出列。道:“皇上。吐蕃大捷开我华夏疆土。实为华夏千百年来未有之盛事。臣以为。当大庆七日!”
“臣等附议!”群臣齐声附和。
就连史官吴兢也是激|情满满的道:“皇上。臣身为史官。深知这片疆土的来之不易。该当庆贺!”
史官的权力不大。却很重要。不要说群臣怕史官。就是皇帝也要惧三分。吴兢如此一说。无异于让激动的群臣更加振奋了。纷纷称是。
睿宗并没有表态。而是看着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笑呵呵的道:“皇兄。小妹以为各位大臣说的有理。这是大唐继父皇灭西突厥以来最为重大的喜事了。不仅要庆贺。还要大庆!应该把各的的刺史召回长安。让他们也来参加。”
“三郎以为呢?”睿宗看着李隆基。
攻打石堡城是李隆基的提议。曾经一度不顺。让他感到极大的压力。现在。不仅石堡城给拿下了。连吐蕃也给攻破了。他这个始作俑者轻松无比:“父皇。儿臣以为姑姑所言极是!”
“都这样认为?”睿宗扫视群臣。
没有人反对。睿宗这才道:“你们都认为这是大事。没错。是大事。一件很大的事情!七百多年来。我们的先辈奋争不休。方能有今日大唐之所成。能不说是大事?若不是大事。就对不起我们的先辈!
“庆贺。那是应该的。必然要大张旗鼓的庆贺!”
“皇上圣明!”群臣忙颂扬一句。
睿宗接着道:“朕问你们。现在。大唐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
“皇上。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庆贺。庆贺吐蕃大捷呀!皇上。您听。百姓的欢呼声直上云霄呢!”窦怀贞率先回答。
此时的长安一片沸腾。欢呼声在数十里外都能听到。
群臣马上附议。睿宗却不同意他们的看法:“你们都以为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庆贺。而朕却以为不是。你们这是目光短浅!朕以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善后!”
目光冷冷。神威凛凛。扫视着群臣。自有一股帝王威仪。
群臣不太同意他的看法。正要委婉反驳。只听睿宗接着道:“你们想想。一场大战下来。将士死伤多少?阵亡将士的后事该如何处理?伤残将士又该如何安排?十万大军征战吐蕃。他们的给养。你们考虑过没有?”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浇灭了群臣的激|情。个个一下子傻了。
睿宗说的在理。很在理。这些都是目前最需要处理的事情。群臣只顾着高兴。却没有想到这点。不由的愣住了。
太平公主笑道:“皇兄所言有理。臣等受教了!只是。皇兄。这些自有朝廷法度。按照法度办理就是了!”
唐朝的军制很完善。赏罚分明。这是唐军能征善战的一个重要原因。她说的没错。军制早就建立好了。只需要按章办理就是了。
群臣齐声附和。
睿宗冷冷的扫视群臣:“光有军制就够了?你们都忙着庆贺。这些事谁来做?难道就让阵亡将士埋骨异乡。让他们的英灵不能回归故里?三郎。你来说。”
李隆基脸上的喜悦不见了。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父皇训诲极是。儿臣知罪!父皇请放心。儿臣这就办理!父皇。儿臣以为。为今之计。大唐最紧要的事情。并不是庆贺。而是善后。庆贺这事势在必行。不过。儿臣以为该当押后。的等征战的将士们归来。再一起庆贺也不迟!”
“三郎所言极是!”睿宗微微点头。意示赞许:“还有呢?”
李隆基接着道:“父皇。儿臣以为。善后之事很多。容儿臣一一详禀。一是朝廷应该安排人。把阵亡将士的尸骨运回来。让将士们魂归故里!现在正是八月底了。天气依然很热。阵亡将士的尸骨很难保存完好。即使这样。也应该把他们的英灵召回故乡!”
文官倒没有什么反应。一众武将却是激动难已:“太子英明!”
在睿宗的赞许中。李隆基往下说:“伤残的将士。朝廷应该把他们接回来。让他们接受最好的医治。这是其二。其三。朝廷的加紧运粮。不能让将士们饿肚子。此事。有张说在吐蕃。儿臣甚为放心。其四。朝廷应该马上派一批官员进入吐蕃。协助张说处理政务。此为稳定吐蕃之要害!”
张说现在缺的就是人手。仅凭他当初进入吐蕃时带去的那些官员。根本就不够。原先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仗居然打的如此之顺利。唐军居然把吐蕃的军队给全部歼灭了。占领的土的超过了最好的设想。
睿宗当场拍板:“派官员这事。吏部马上着手粼选。一定要德才兼具的官员去。不能以为我们胜利了。是让他们去作威作福。朕要他们去治理吐蕃。要尽公不顾私!”
吏部尚书忙领命。
睿宗接着道:“治理吐蕃的方略。虽然早已商量过。不过。这事还应该确定下来。晚荣在进军途中。就在着手废除奴隶。张说接手之后。废奴这件事轰轰烈烈的展开。的到奴隶的支持。这是大唐能够完胜的根本原因。因而。朕乾纲独断:在吐蕃废除奴隶!分给他们草的、牧场、牛羊。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只有这样。大唐才能在吐蕃立足!华夏才能永远拥有这片土的!”
废除奴隶虽然势在必行。不过。经由睿宗最后确立下来。其意义非常重大。睿宗在群臣皆以为该是庆贺的时节。却想到此事。做如此决断。何其不易也!
这点。群臣不会有人反对。无不是齐声颂扬睿宗圣明。
睿宗站起身来:“七百年来。我们的先辈历经艰险。都没有把吐蕃纳入版图。原因何在?并不是我们的祖先不够英勇。而是因为吐蕃的的势险要。易守难攻。无法叩开其险关要隘。现在。大唐拥有了火炮。吐蕃的险关不再是固若金汤。这才是大唐成功的关键处。
“险峻的的势。导致交通不便。大军的补给难以为继。朕以为。还当发民夫。从陇西开始。修一条大道通往逻些城!你们来议议。这事可行与否!”睿宗目光炯炯。
的势险要。交通不便。粮草补给困难。让唐军吃足了苦头。炮兵吃的苦是最多的。他们硬是用肩头把火炮抬到了前方。若是有一条坦途。一切都将改观。
不过。睿宗这一设想。还是把群臣吓了一大跳。萧至忠马上就反对:“皇上。要从陇西修一条坦途到达逻些城。谈何容易!民力巨耗。国库将为之一空呀!”
窦怀贞也不同意:“皇上。便捷交通。对吐蕃固然重要。只是要以大唐的财力为计。如今。大唐积弊甚多。国库大不如前。再加上。刚刚打了大胜仗。赏赐将士们就要耗费无数。若是现在修路。国库恐难支撑。”
群臣一下了炸锅了。议论纷纷。反对修路。
过了老一阵。李隆基这才缓缓开口。道:“诸位所言。固然是问题所在。困难是很大。就要看值不值了!若是值的。再大的困难也要去修!你们当中。有不少人好岭南的荔枝。你们可知荔枝如何的来的?萧至忠。你爱吃荔枝。你说说看。”
“荔枝味美。是以臣爱之!”萧至忠应一声。道:“荔枝产于岭南。是从五岭大道运来的。”
李隆基点头道:“没错!五岭把中原与岭南隔开。为了连结中原与岭南。这才在五岭中开出了这条通道。在没有五岭通道之前。秦始皇如何把岭南融化的呢?秦军进入岭南。一开始打的并不顺利。因为粮草难以为继。与我们今天征战吐蕃何其相似?
“为了解决大军的粮草。秦始皇决定把湘水与漓水连接起来。开凿了灵渠。解决了大军的后顾之忧。秦军才顺利的攻占了岭南。才有秦始皇融化岭南之事。你萧至忠才能吃到岭南的荔枝。”
萧至忠脸一红。讪讪难言。
只听李隆基接着道:“将士们费尽千辛万苦打下这片热土。若是没有一条可以使用的坦途。一旦吐蕃有事。大军如何增援?父皇。儿臣以为。这路是必须修的。”
经过李隆基这解说。群臣不敢再持异议。由反对变成赞成。
睿宗很是欣慰的道:“三郎此言。甚合朕意。不过。窦卿说的也有道理。赏赐将士们。必将耗费巨大。现在国库无力支撑。这事等缓一缓。缓上一年半载再说。”
如此。是两边兼顾。群臣自无异言。
睿宗这一决定。影响深远。正是因为睿宗决定要修一条连接陇西与逻些城的道路。使的吐蕃与华夏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为吐蕃进一步接受华夏文明创造好了条件。
睿宗踱了下来。在群臣中走了一阵。这才道:“大家都说说。为何突厥人在北方越来越猖狂?”
自从武则天处理突厥问题失误以后。颉利可汗的后人就反叛了。建立了后突厥。不断骚扰北方。使的安北都护府没法在塞北立足。不的不南迁至长城以南。
东突厥人曾经归顺唐朝。继而又反叛。实力虽然大不如前。也不容小视。曾经一度兵临云州(现在的山西大同)。兵锋遥指中原腹的。
这是唐人的耻辱。睿宗一提起这事。群臣一脸的气愤。却没有人说话。
睿宗最后道:“说到底。不是大唐国力不继。不是大唐没有实力。是因为。大唐为吐蕃和大食捆住了手脚。用来防范吐蕃的军队不下十万之众。用于防范吐蕃的耗费不计其数。现在。吐蕃已经不复存在了。该是大唐腾出手来。和突厥人算帐的时候了!
“三郎。从吐蕃撤军一事。你要安排好!来年。朕要和突厥人照照面了!”
目光炯炯。雄视前方。威仪堂堂!
第一六九 改变世界的构想
“圣旨到!”一骑飞驰在布达拉宫的大道上。
“圣皇到了!”张说得到禀报,忙派人去请郭虔和陈晚荣。自从进入逻些城以来,陈晚荣他们就帮着张说处理政务,一得到消息,马上赶来。
只见一骑驰来,飞身下马,喘着粗气,把背着的圣旨递给张说。
“来啊,扶他下去歇息!”张说吩咐一声,过来几个兵士,把骑士扶下去了。打开圣旨一瞧,张说马上就道:“大帅,监军,各位将军,请进屋里商议。”
多玛之战后,睿宗派人送来圣旨,只是一通嘉勉之词,其他的一个字也没有提。陈晚荣他们早就想知道睿宗的想法了,一听这话,就知道睿宗必有很重要的旨意传来,跟着张说进屋去了。
一到屋里,张说叫人送上茶水,坐了下来道:“大帅,监军,各位将军:这些天里,张说蒙各位相助,才能把政务处理得有条不紊,张说这里谢过了!”
他说得没错,他的人手不够用,只能向军队借人了,先是借文吏,到后来连将军们也给他拉了来。此时,唐军正在大举略地,众将都有事情,唯有炮兵无所事事,陈晚荣他们闲得无聊,哥舒翰他们自然也给他拉了来。
“张大人客气了!”郭虔代表大伙谦逊。
张说把圣旨晃晃道:“我呀,先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皇上决定派一批官员来吐蕃,协助我处理吐蕃的事情。你们又可以轻松了。”
哥舒翰是个直爽人,和张说的豪爽很对脾性,两人的地位虽然相差很大。交情倒不浅:“张大人,你这就不对了,我们辛辛苦苦帮你处理吐蕃事务。现在好了,都上正轨了,你一脚把我们踢开,这不是过河拆桥么?”
陈晚荣马上就接口:“就是嘛!张大人,你太不够意思了!”
一通说笑。逗得众人大笑不已。张说心情也不错。挤眉弄眼地道:“这叫真本色!”
“厚脸皮!”郭虔指着张说数落起来。笑道:“说真地。张大人。要是再跟着你做这些事。以后。你们见了我郭虔地面。不要叫我大帅。要叫我郭大人了。”
大帅是武职。大人是文职。他这话地意思是说他再跟着张说处理政务地话。会变成文臣。一开始。他们都不熟悉。处理几天下来。就顺手多了。再过一段时间地话。熟能生巧了。玩笑话中有大道理。
这趣话引得众人爆笑不已。张说调侃一句:“你不就是想当郭大人么?当了大帅。再当大人。那是文武全才。自个脸上帖金!”
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难得有如此大家都轻松地时候。陈晚荣地心情也不错。笑道:“张大人。你这就太不够交情了。你把郭大帅调教成郭大人。文武全才。我呢?你把我教成刀笔吏了。偏心。死偏心!”
所有地说笑里面。就陈晚荣这话最有趣。张说嘴里地茶水喷得老远。指着陈晚荣道:“监军。你这张嘴……”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说笑一通,略一放松。张说笑容一敛。一本严肃的道:“皇上在圣旨上说了好几件事,件件与各位相关。”把圣旨递给郭虔。接着道:“首先是阵亡将士遗骸的运回去问题,接着就是伤残将士回去的事情。这两件,如何做,还得请大帅,监军,各位将军出出主意。”
“皇上圣明!”郭虔于睿宗的决断很是赞同:“历来将士们是马革裹尸,死在哪里,埋在哪里,就没有运回去的事情!这是将士们的命!不过,能回归故里,才是将士们的梦想!皇上实为罕见的仁君!”
睿宗的仁厚陈晚荣深知,点头附和一句道:“是呀!皇上此心,必将让将士们感恩戴德!”
哥舒翰眉头一挑道:“皇上虽然仁德,不过,此事很有难处。难就难在尸体难以保存,不过,举行一场招魂仪式,让将士们地英灵回归故土还是可以做。”
张说点头赞同:“若是在寒冬时节,尸身便于保存,自是没有问题,现在不行,只能如此了!至于运送伤残将士回去就医这事,得赶紧办。吐蕃这里缺医少药,要想医治将士们很难,正是从这点考虑,我们已经把受了重伤的将士们先行运走。现在,受伤不太重,而又在这里不能医治的,该让他们立即回去。”
张说一代人杰,各种事情安排起来头头是道,一进入逻些城,征发了一批民夫,要他们帮着抬送不能行走的将士。
在吐蕃百姓眼中,唐军是恩人,帮着运送受伤的唐军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无不是欣然同意,是以这事做得很顺利。最早出发的将士,现在已经快到石堡城了。
“这事,还得请张大人帮忙了!”郭虔站起身道:“郭虔这里谢过!”
陈晚荣和哥舒翰,以及一众将领齐声道谢。
“这是我该做的,诸位不必相谢!”张说回礼,道:“至于废除奴隶这事,就不用说了,很顺利。现在,皇帝正式确立为治理吐蕃地国策,我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意料中的事情,不过,睿宗正式作为国策,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张说的底气就更足了。
郭虔把圣旨递给陈晚荣道:“监军,你瞧瞧,皇上要我们把军队撤往北地,而不是陇西,不会是……”后面的猜测之语没有说。
张说帮他说出来:“没错,皇上来年想与突厥人大战一场了。把军队撤往北地,正是为了让将士们在北地修整,为来年大战做准备。”
为了对付后突厥,唐朝在幽州贮备了很多战略物资,粮草器械够用上好一阵子。之所以要把和突厥开战的时间定在明年。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吐蕃新定,不够稳定,不宜于在北地大战。得等到吐蕃稳定下来,然后撤军,把军队撤到北地重新部署。另一个原因就是现在已经是九月了,北地已经冷起来了。不是用兵之季。
得等到来年春夏两季,大草原将成为骑兵驰骋的天堂。
陈晚荣此番征战吐蕃,历经多次战斗,对战场上的激|情情有独钟,那种热血沸腾的滋味非笔墨所能形容,不是亲历者体会不到那种忘我地感觉。
一听又要和后突厥开打,陈晚荣地热血又上来了,大喜道:“那好啊!到了来年,我再把炮兵拉到大草原上去,打得突厥人血流成河!”
这是一句憧憬之词。却得到郭虔的响应:“监军,我们说定了!明年,我统军,你来给我做监军!”
“好啊!”陈晚荣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紧接着就摇头道:“这事,还得皇上说了算!”
郭虔对陈晚荣的人品、胆识真的欣赏,伸手在陈晚荣膝盖上拍拍:“到时,你要是敢不来。我也得向皇上把你要来,谁叫我们两个对脾性呢?”
陈晚荣才到大营时,郭虔真没把陈晚荣当一回事,一路共事下来,这才发现,陈晚荣绝对是一个称职的监军,不干预他不该干预的事情。同时,陈晚荣富有胆气和激|情,不象别的监军那般。哪里有危险就躲开,而是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这是军人最激赏地品格了。
张说打击两人道:“你两个别在这里一搭一唱的,来年,谁统兵还不知道呢。”
郭虔拍着胸脯道:“那还用说,非我莫属!我在北地这么多年,与突厥人周旋无数回,对突厥人,有谁比我更熟悉?”
张说摇手道:“大帅,你是在北地多年没错。可不能说这帅位就非你莫属了。你得这么想。你打下吐蕃,建立了奇功。难道你想把所有地仗都打完?想想卫国公,如何地英雄了得。灭了突厥之后就很少统兵了,原因在于,朝廷要煅炼新人。要不然,何来苏定方灭西突厥?”
一席话说得郭虔脸色变幻不定,无言以答。
张说这是和他开个玩笑,见了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发笑,道:“皇上的圣旨上还说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修路地问题。皇上决定要从陇西开始,修一条连接逻些城的大道,要我们派人勘查地形,确立路线,各位以为如何?”
“真地?”众将一下子激动起来了,无不是齐声感叹:“要是有一条好路,我们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处!”
此次征战,因为吐蕃道路不通,让唐军吃了多少苦头,众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道路,一条好路是他们心中地梦,一听这话,不由得感慨不已。
陈晚荣率先表态道:“这事,一定得做好,这路是一定要修的?”突然,重重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猛的站起来,眼睛放光:“皇上要在吐蕃修路?”
“是呀!监军,你这是怎么了?”郭虔把陈晚荣的惊讶劲头看在眼里,不明所以:“有了这条路,以后,炮兵就不用靠肩头来抬火炮了。”
“修路好,修路好!我们一定要修一条不一样的路!”陈晚荣右手一握拳,声音提得老高:“这路,我们不仅要修到逻些城来,还可以修到西域。把长安与西域连接起来,到时,大唐和大食交战,我们的军队源源不断的赶到,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话说得激|情四射,很是振奋人心,哥舒翰却摇头道:“监军,你没去过西域,不知道西域地问题。要想把路修到西域很难,有些地方是黄沙漫漫,你怎么修?”
唐朝的西域虽然不如现在沙漠化严重,也有不少沙漠。
陈晚荣却是振奋异常:“哥舒兄,有一件东西叫水泥,我能造出来!水泥造起来不难,只需要请军器监帮忙做些设备就行了。这水泥的用处很多,可以用来修房造屋,用水泥修起来的房屋干燥、洁净。宜于家居。水泥还可以用来修路,用水泥修的路,我告诉你们,其好用远远超过了你们的想象。”
“怎么个好法?”张说听陈晚荣说得激|情四射,不由得来了兴趣。
众人都知道陈晚荣是那种没有把握不会说话的人,如此说,必然有十足地把握。无不是好奇的盯着陈晚荣。
陈晚荣声调更高几度:“我们现在地路面,不论修得多好,一下了雨,总是免不了泥泞。用水泥修的路,完全不一样,就算雨下得象我们过积石山那般大,也不会影响行军。我们的火炮可以用马牵引,从路上开进就是了。”
炮兵为了抬火炮经历的苦难,郭虔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一听这话。无不是惊讶不置:“真的不影响火炮行军?”
陈晚荣特别振奋地回答:“不要说火炮,就算是粮草,有多少运多少,绝对不会误了军期!雨,恶劣的天气,对我们没有影响。”
水泥路的好处,我们现代人都知道,管他下不下雨。我们都能畅行无阻。
张说,郭虔,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以及一众将领眼睛瞪得老大,过了老一阵,这才问道:“世上真有这种好东西?”
“谁叫我是做化的?有化工,就有水泥!有了水泥。就有水泥路!有了水泥路,大军可以畅行无阻!”陈晚荣信心十足的回答。
张说肯定一句:“监军,没有说假话?”
“绝对真话!”陈晚荣拍着胸脯保证:“我是做化工地,这事,我闭着眼睛也能做不出。以前没有做,是因为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没有设备。现在好了,我对军器监熟了,这设备军器监肯定做得出来。”
前段时间造火炮,对军器监更加了解。知道军器监可以做出好多化工设备。水泥地影响有多大。陈晚荣是再清楚不过了,现代的房屋、道路。哪一样少得了水泥?
要是没有水泥,现代人地生活舒适度会下降很多。很多。
当时,陈晚荣之所以没往这方面去想,是因为确实太忙,没有时间。现在,睿宗要修一条连接逻些城的道路,触动了陈晚荣,这才想到水泥。
吐蕃地地势太过险峻,要把路从陇西修到逻些城,这难度太大。难度虽大,以唐朝雄厚的国力,并非做不到。问题就在于,用唐朝的修路技术来修这条路的话,能不能用很成问题。
要是用水泥来修的话,那就完全不同了,肯定能用,不怕雨水冲刷。有谁见过雨水冲坏水泥路面的?没有!
哥舒翰赶紧问一句:“陈兄,水泥真能把路修到西域?”
陈晚荣点头道:“没错,绝对可以!”
一听这话,哥舒翰大喜过望:“我在西域几年,深知西域都护府的艰难。一方面既要对付吐蕃军队,另一方面还要和大食打,需要的军队、粮草、军械难以运到,这才让大食猖狂。想当年,则天圣皇后收复安西四镇,出动数十万壮年运送粮草,那是何等地艰苦。
“要是有了一条路,西域都护府需要的粮草,军械,援军源源不断的开到,大食还能蹦到天上去?”
西域离内地太远,援军难以到达,这是高仙芝折戟怛罗斯的重要原因。高仙芝当时只能投入两万多汉军,要是道路畅通,更多的军队开到,他投入五万汉军,战争的结果还会是阿拉伯帝国胜吗?
道路限制了唐朝在西域的发展,要是解决了道路问道,唐朝在西域的实力会大增,影响会非常深远。
顺便说一句,著名的丝绸之路虽然于东西方地交流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问题在于,这是一条商路,而不是军用坦途。更重要的是,丝绸之路会因为绿洲和沙漠的变化而经常变迁,也就是不固定。因而,丝绸之路用于通商可,用于军事不行。
听了哥舒翰的话,陈晚荣眼前浮现出一幅宏大的图画,一条水泥路从长安修到河西走廊,再从河西走廊修到西域。西域都护府需要的援军、粮草、军械源源不断的开到,原本处境艰难的西域都护府陡然之间财大气粗了,和大食帝国在西域大打出手。
一路往西,不断打败大食帝国,占领其土地。
唐朝信心十足,再把这条路修到阿拉伯帝国的中心巴格达,再修到阿拉伯世界地圣地大马士革,再修到埃及地开罗,再修到地中海之滨,那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要知道,在公元八世纪初,阿拉伯帝国才刚刚兴起,中东地区还没有实现伊斯兰化,穆斯林的地位还没有到达神圣不可侵犯地地位。
这时候,辉煌灿烂的中华文明拥入中东地区,中东地区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吐蕃呢?吐蕃先是接受印度文明,后来,由于华夏文明地涌入,取代了印度文明,吐蕃百姓对华夏文明认同了,这是唐军此次征战成功的主要原因。
当时的中东地区对华夏文明的接受程度相当高,在唐太宗时候,波期帝国因为不敌大食帝国,派人向唐朝求救,要求唐朝出兵。唐太宗考虑到道路不畅,军队无法补给,才拒绝了这一要求,导致波斯帝国的覆没。最后,波斯帝国的国王辗转来到长安,并老死于长安。
唐军若是扫荡了大食的军队,中华文明大规模涌入,十数年后,百年后,数百年后,中东地区对华夏文明的认同一定很深。到那时,“大中华区”就包括唐朝现有的领土,吐蕃,大草原,西域和中东地区,这是一个疆域数万里之遥的大帝国!
世界历史将会因此而改变!
想到这里,陈晚荣脑袋里一阵晕眩,这一目标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快!笔墨!我要给皇上上书,要皇上做水泥!修水泥路!”陈晚荣迫不及待的吼起来。
第一七0 凯旋而归
陈晚荣激|情似火,不过,把笔一抓在手里,不由得犯难了,看了看张说,有些不好意思道:“张大人,能不能劳你的大驾?”
张说还没有说话,郭虔就笑道:“监军,有张大人在,你还敢舞文弄墨?那不是班门弄斧么?”
要说文章,不要说陈晚荣他们,就是放眼整个唐朝,能与张说并驾齐躯者屈指可数。张说摆手道:“大帅过奖!文学小道耳!既然监军瞧得起我张说,张说就献丑了!”抓起笔,想也不用想,悬腕挥毫,很快就写好一篇奏章,递给陈晚荣道:“监军,你看看,合不合意?”
陈晚荣接过一看,手一抖,差点把奏章掉在地上了。张说写的哪里是奏章,纯粹就是一篇“水泥颂”了,原本在陈晚荣眼里很普通的水泥,在他笔下却是具有神奇的妙用,好象是世上第一神奇之物似的。
“不看张说的文章,还不知道水泥具有如此大用场!”尽管陈晚荣熟知水泥的用途,深知在唐朝推出水泥对历史的影响,还是不得不服张说的生花妙笔。
陈晚荣拿起笔在末尾写上“陈晚荣”三字,算是署名。到了唐朝这段时间,陈晚荣毛笔字大有长进,只是和张说的字比起来,是惨不忍睹。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陈晚荣的心情,派人快马送往长安。众人说笑几句,又去忙活。有了前一阵子的繁忙,现在的事务虽然多,比起当初要轻松些,偶尔还能挤点时间松泛一下。虽然繁忙,却充实,日子过得惬意。
一转眼。十天过去了。这天,张说匆匆来找陈晚荣,一见面,张说把手里的圣旨递给陈晚荣道:“监军,这是皇上给你的旨意,你看看。”
陈晚荣接过一瞧,圣旨是封好了的。张说还没有拆,心想可能和水泥有关,不知道睿宗有没有采纳我的建议?这是关系极广。影响深远地大事,陈晚荣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手忙脚乱的打开圣旨一瞧,大喜道:“皇上圣明!张大人,皇上决定要造水泥。\\\不过,这事又落在我身上了,要我马上赶回长安去办理这事。”
唐朝能做化工的只有陈晚荣一个人,这事不落在他身上还能有别人么?
张说笑道:“恭喜监军!”继而脸一肃。道:“监军,这事你无论如何也要做好!这次进军吐蕃。你们炮兵是最辛苦的,原因就在于没有好的道路。如果真能修出你说的那种路来,不仅大唐境内会发生天翻地覆地变化,就是边陲之地也会有很大的变化。西域都护府处境很艰难,原因就在于他们不能及时得到补给,有一条好路连接西域与长安的话,西域都护府地处境将大为改善,大食就不会再那么猖狂。”
水泥,对于现代人来说虽然普通,却很重要!哪家的房子不要水泥?哪条道路不用水泥?唐朝要是有了水泥的话。唐朝必将发生难以想象的改变。原本就很发达的交通将会更加畅通,原本不能及时得到补给的军队将会得到他们需要的增援。原本打不赢的仗也就打胜了,历史将会因此而发生巨大地变化。
说水泥是唐朝的战略物资。一点也不为过!
陈晚荣自觉责任重大,点头道:“谢张大人提醒!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走!”
张说伸手拦住道:“监军且慢!现在,吐蕃地局势日益稳定,而且天气快冷下来了,我们也要准备撤军了,监军这次回去,可以带一支军队撤走,算是我们撤走的第一批军队。这事,我们得和大帅、众将商议一番。”
陈晚荣想了想,张说说的在理:“既然如此,就商量一下。”
二人赶到郭虔处理公务处,把睿宗召陈晚荣回去的事情一说,郭虔马上就道:“监军,你这次回去,顺便带一支军队走。反正我们马上要撤军,就当是第一批撤走的吧。\\\”
他和张说好象早就商量好了似的,陈晚荣道:“大帅,张大人也是这么说,才来找你商量呢。”
“那好,我们把大家都叫来商量。”郭虔一声令下,众将忙赶了来。
略地已经结束,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训练召集起来的奴隶军队。这事并不难,只需要派出少量的唐军训练就行了,是以众将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
待得众将坐定,郭虔道:“你们都知道,吐蕃这仗早就打完了,我们早就该撤军了,之所以迟迟没有撤军,一是因为略地,朝廷要尽可能多地削弱吐蕃,控制尽可能多地险关,这需要时间。到现在,这事已经完成了。经过这一战,吐蕃虽然没有亡,但离灭亡已经不远了。没有了广大的土地,没有了险关,即使有人反抗朝廷,也无能为力。”
经过这一战,吐蕃损失了多半国土,只有那些偏远之处,唐朝暂时无法触及,造成这种情况地主要原因在于唐朝的积弊太多,需要整顿吏治,重振纲纪。还在于吐蕃没有便捷地交通,补给送不上来,唐军必须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撤走,这大大的限制了唐军略地的范围。
郭虔接着道:“二是因为吐蕃与别的地方不同,即使是在大草原,到了冬天,我们依然可以获得足够的补给。可是,吐蕃不一样,大雪封山之后,我们就不会有给养,是以,我们必须赶在天冷之前撤走。
“当然,不能全部撤走,需要留下一支军队供张大人调遣。谁留下,得张大人说了算。张大人,你要谁留下?”
一般这种情况下,留驻的军队由统帅来定,郭虔如此做,给了张说天大的面子。张说笑道:“大帅,这事你决定吧。来年,还有一场大战。精兵强将还有大用场,我最想要的是程将军和费将军,不过,我不能做那种把猛虎困于笼中之事。\\\”
张说有大局观,知道睿宗现在已经在着手准备来年与突厥人的大战了,程晓天和费俊行二人才气不错,尤其善于使用骑兵。大草原才是他们的乐园,虽然欣然二人,也不能留下来。
投之以桃。报之以礼,张说此举正有此义!郭虔对他从大局考虑极是赞赏:“谢张大人!张大人,你需要多少军队,一万还是两万?”
张说沉思一阵道:“留一万就行了!有一万作为核心,把我们新召的军队训练好,足以应付情况了。”
唐军地战力非常强悍,西域都护府拥有不到三万汉军,其余不过是属从国的军队。就能与大食和吐蕃争夺上百年而不落下风。吐蕃新定,顽固势力基上不存在了。再加上唐朝得到百姓的拥戴,一万唐军能应付局势了。
“既然如此,那就留一万给张大人调遣。其余的,马上做好撤退准备。”郭虔正式下达了撤军令。
“遵令!”众将领命。
郭虔接着道:“皇上召监军赶回长安,就由程晓天和费俊行与监军一道撤退。”
都知道明年还有一场大战,先一步撤走,到了北地,早点修整,为来年大战做准备,这可是大好事。程晓天和费俊行哪有不同意的。
“监军。炮兵怎么办?火炮,你们不会还要运回去吧?”郭虔看着陈晚荣。
陈晚荣率领的炮兵是唐朝唯一一支炮兵。相当于睿宗直辖,郭虔虽是统帅。也不能代陈晚荣做决定。陈晚荣征询张说的意见:“张大人,你以为呢?若是你需要地话,我们就把火炮留下来,若是你不需要,我们就运到北地去。”
来年与后突厥大战,陈晚荣很是向往,一提起这事,不由得有些热血上涌。
张说笑道:“监军,我不仅要你把火炮留下,而且还要你全部留下。\\\\火炮宜于攻坚,在吐蕃才有大显身手的地方。大草原无遮无拦,有骑兵就够了,不需要火炮。”
这说法陈晚荣可不同意,马上反驳:“张大人,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告诉你,火炮在哪里都用得着,就看你怎么用了。别的不说,决战之际,我们用火炮轰击墀德祖赞夺下他地头盔,进而瓦解吐蕃斗志一事,就是明证。火炮要是有个数百上千门,摆在那里,对准突厥人的骑兵一起轰炸,你说那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人仰马翻!不,死伤惨重!不对,溃不成军!还是不对!”郭虔深知火炮的厉害,真要如陈晚荣所说,那后果非常严重,他一连用了几个说法都不能表达他的意思。
火炮在这次征战中起的作用非常巨大,只不过火炮是用来攻坚,没有布成炮阵,给吐蕃人有效杀伤。毕竟火炮数量太少,只有三十五门,用来攻坚可,用来大量杀伤敌人,不太可能的事情。
多玛一战,那是特例,因为吐蕃军队龟缩在城里。真正在野外交战,用火炮杀伤敌人这事还没有过。张说尽管才情过人,要想一下子把火炮的用处全部弄明白,也不是那么容易地事情。毕竟,火炮经过无数人的摸索与研究,才得到“战争之神”地美誉。
张说一下子愕然,陈晚荣最后道:“大张大,可以这么说,到现在为止,火炮的威力还没有发挥到一成!”
火炮的威力太大,其应用方式很多,陈晚荣并没有说大话。
张说就是张说,抱拳致歉:“监军,张说失言,还请监军见谅!”
陈晚荣对他这种知错就改的胸怀很是赞赏,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见张说不怀好意的一笑道:“既然火炮有如此大的作用,监军,我就全要了。你还得派一队炮兵给我。\\\”
“黄鼠狼给鸡拜年!张大人,你没这好心!”哥舒翰击掌笑言。
一句说笑之词逗得众人大笑。
说笑归说笑,事实归事实,吐蕃新定,以后必然会有人反对朝廷,把火炮留下来,会派上大用场。这是应该的。陈晚荣点头道:“我还是按照大帅的做法,让你挑人。”
张说略一沉思:“我最希望哥舒将军留下来,不过,炮兵在此战中大显身手,朝廷必将还要大量组建炮兵,哥舒将军还是回去训练炮兵的好。刘福清炮打得特准,把他留下来最合适。只不过,他现在是大英雄,留下他不合适。算了。还是监军给我指派吧。”
陈晚荣点头道:“留一百人给你,然后,你可以从军队里再抽调一批人过来,由他们训练成炮兵就是了。”
张说说得没错,炮兵这次展现出了不凡的威力,睿宗肯定会扩建炮兵,现在地炮兵就会是中坚,每一个都有大用场。
“大帅和监军。明知我张说顾全大局,不会做那种对不起人地事。却故作大方,由我来挑人。现在倒好了,都给我这么一点人!”张说心情大好,说笑起来。
“好心当狼肝肺!”陈晚荣和郭虔同声指责,众人大笑。
笑过之后,张说脸一肃道:“还有一件事,这次监军回去地时候一并做了,那就是把墀德祖赞君臣押回长安。金城公主也要请回长安!”
墀德祖赞君臣现在还关在布达拉宫。之所以没有把他们押走,原因在于唐军这段时间正忙,没有时间。更没有人手来处理他们。墀德祖赞被活捉。吐蕃百姓不在乎他地死活,不过。他的那些死忠不会死心,肯定会来滋事。所以,押送需要重步。
这事,没有人有异议,就议定了。
至于启程地时间,就定在第三天,因为军队的集结和准备需要一点时间。再说了,这事不是那么太急,不用跟上战场似的,整得个十万火急。
第三天,天刚亮,陈晚荣起床,漱洗完毕,用过早点,骑着青花,赶到炮兵的驻地,只见炮兵在哥舒翰地统领下,早就集结完成了。
陈晚荣扫视一眼炮兵,问道:“弟兄们:今天是我们回家的日子,你们高兴吗?”
“高兴!”那还用说么。
此次征战,炮兵最辛苦,是公认的立功最大地部队,这是载誉归来,见到亲人朋友,也有交待,可以说此行不虚,那份喜悦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火炮,我们留在了吐蕃,回去的路程我们很轻松。”陈晚荣很是轻松的道:“不过,我们不是空手而归,因为,我们会押着墀德祖赞君臣回去!”
墀德祖赞和大论就是炮兵活捉的,现在,由他们押送墀德祖赞,这是对炮兵功劳的最好肯定,炮兵无不是大喜过望,人人脸上带着喜悦。
陈晚荣提醒他们一句:“你们不要以为押送墀德祖赞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他还有死忠,他们必定不会甘心,会想方设法劫走墀德祖赞。是以,一路上,你们要打起精神,给我看牢了,不准出一点差错!”
“明白!”炮兵深知此言不是无端猜测,齐声应道。
“出发!”陈晚荣手一挥,率领炮兵去了关押墀德祖赞的地方,把墀德祖赞押了出来,再请来金城公主,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出了布达拉宫。
望着布达拉宫熟悉地影姿,墀德祖赞心情异常复杂,此去长安,将无再见布达拉宫的机会,这是诀别,眼睛湿润了,眼泪滚落下来。
金城公主在他旁边不住安慰。
在炮兵地押解之下,墀德祖赞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布达拉宫。
走在布达拉宫的大道上,远远望去,只见逻些城人山人海,聚集了不少吐蕃百姓。炮兵的身影一现,百姓齐声欢呼:“大唐万岁!大唐万岁!”
一见到墀德祖赞,吐蕃百姓的热情马上就变了,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唱起来“自今后无仇杀,有买卖,快乐作得活计,不被赞普来夺人口牛马也!”
自从那晚上踏歌之后,这首歌早就传开了,吐蕃百姓是人人会唱。一人唱,众人和,不计其数的吐蕃百姓引吭高歌,歌声嘹亮,直上云霄。
吐蕃百姓越唱越卖力,声音越来越有激|情,唱了一遍又一遍,毫无止歇之象。
这是吐蕃百姓对墀德祖赞不得人心的统治的控诉,吐蕃百姓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冷漠,看着唐军的眼神却是热切,好象在打量亲人似地。
陈晚荣策马来到墀德祖赞身边,手中马鞭朝百姓一指,笑问道:“赞普,你听到这歌声,有何想法?”
墀德祖赞脸色铁青,瞪了陈晚荣一眼,默然不语。
陈晚荣接着道:“我告诉你,这歌声是我们进入逻些城那晚上,百姓们要我们踏歌声唱出来地。这歌声是百姓的心声,这是吐蕃被我们打得大败地原因!这是你身为阶下囚的原委所在!你自认为豪雄过人,不畏惧任何困难,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本事再大,要是没有老百姓地支持,他什么也做不了。”
墀德祖赞默然良久,长叹一声道:“以前,我是没把这些奴隶当一回事。可是,自从你们来了以后,张说开始废除奴隶,我才发现奴隶的作用很大,我也决心要废除奴隶,只是,天不佑大吐蕃,没有给我这机会罢了!”
陈晚荣大笑不已:“赞普,你是执迷不悟!这歌声就是民心!华夏的古语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大唐得到吐蕃百姓真心拥戴,打败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何来天不佑之说?人定胜天,事在人为,你就不要怨天尤人了!”
墀德祖赞脸上红一阵的白一阵,无言以答。
第一七一 有条尾巴
郭虔、张说带着众将一直相送十里,这才依依惜别。.
走了一阵,细心的王忠嗣突然问道:“监军,哥舒将军呢?他自从出了城门就不见了,你们又闹什么玄虚?”
他一说话,王少华马上附和:“对呀!刚才哥舒将军和监军咬了一阵耳朵,就不见人了,不会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陈晚荣反问一句。
王忠嗣眼珠一转,笑道:“我明白了!哥舒将军办大事去了。”
王少华很是想不通,问道:“王忠嗣,别说半截,你说,哥舒将军办什么事去了?”
“不告诉你!”王忠嗣头一歪,有点调皮的拒绝。
王少华瞪了他一眼,威胁道:“你不说,那好,下次,不带你上战场了。”
此番征战,陈晚荣他们杀戮无数,唯有王忠嗣一个人也没有杀,每当陈晚荣他们要上战场了,陈晚荣都要命令王忠嗣呆在原地,不准乱动。这是他的痛处,王忠嗣眼睛一翻,嘴一翘,不理王少华了。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哥舒翰飞马赶来。王少华迫不及待,劈头盖脑的问道:“哥舒兄,你去做什么?”
“我去找尾巴了。”哥舒翰一拉马缰,战马放缓,与陈晚荣并肩而行。
“尾巴?”王少华一愣,猛然醒悟:“哥舒兄,你说有人盯上我们了?”
哥舒翰点头道:“没错!一出城,我就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我落在后面,就是为了打探一番。我们后面,真的有条尾巴。”
“还想救出墀德祖赞?在我们大军掌控之中,这也太狂妄了。”王少华不屑的一笑。
这事,他们早就商议过了,知道一路不会太平,不过。连几十万吐蕃军队都全军覆没,这些跳梁小丑能兴得起风浪?
陈晚荣笑道:“他们自然是无法与我们正面对抗。不过。吐蕃的地势险要,要是他们埋伏在我们必经的险要之处。只需要一阵石块砸下来,就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伤亡。所以。这事还是小心点为妙。传令。放缓行军速度。再走二十里就埋锅造饭。”
王少华一愣,还没有明白陈晚荣的用意。只见哥舒翰大拇指一竖,赞道:“陈兄。高明!”王忠嗣击掌称妙:“好计较!”
愣了愣,王少华也明白过来。笑道:“陈兄,有你这主意,这些尾巴就该现形了。陈兄,这事让我来打头阵。”
陈晚荣摇头道:“哥舒兄出身侠客,对这些暗地里的勾当最是熟悉不过了,这事,我们还是听哥舒兄的为是。”
哥舒翰好任侠使气,再加上才华横溢,这些跟踪与反跟踪之事,他是最拿手的,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王少华和王忠嗣自是没有异议。
“多谢陈兄信任,哥舒翰一定不辱使命!”哥舒翰欣然领命:“陈兄,我以为,我们行军不仅要慢,还要快,不能给这些人找到规律。时快时慢,让他们无所适从。”
“好计较!”陈晚荣他们齐声赞扬。
王忠嗣补充一句道:“这些死忠,他们没法与我们正面对抗,只能借助于险要地地形了。凡有险要处,必得先行查探一番,然后再通过。我们应该派人来做这事。”
“陈兄,哥舒兄坐镇全局,这事就非我莫属了!”王少华很是振奋,兴奋得眼睛泛红光。
“哥舒兄以为呢?”陈晚荣征询哥舒翰的意见。
哥舒翰点头道:“此事就有劳王兄了。”
“仗打完了,我还以为没事做了,没成想,现在又有乐子了!”王少华兴奋得不住挥拳头,带着一队人走到前面去办事了。
按照陈晚荣地命令,炮兵放缓了行军速度,缓缓而行。这让心急的费俊行受不了,派人来催,要炮兵行快点。陈晚荣回答他地是“炮兵自有炮兵的法度!”
行了二十里路,炮兵停下来埋锅造炮,准备大吃一通这实在是让费俊行忍受不了,不要说他受不了,就是程晓天也无法忍受,二人策马赶来,要找陈晚荣讨个说法。
一见面,费俊行就埋怨起来:“监军,你们这是做什么呢?费了这半天功夫,才赶了二十里地,照这速度,猴年马月才能到长安?”
程晓天说得要委婉些:“监军,按照正常地行军速度,我们应该赶了差不多四十里路,现在才走二十里,是不是太慢了?监军,要是炮兵地弟兄们走不快,就让我们骑兵走前面嘛!”
陈晚荣懒得回答他们,拿来青稞酒,在二人面前摇摇道:“来来来,我们先喝上一通再说。喝好,吃饱,再睡个大觉,然后再出发也不迟。”
“还要睡一觉?”程晓天和费俊行差点吐血。
陈晚荣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强拉二人坐了,给二人斟上酒,再把牦牛肉往二人面前一推:“这牦牛肉是刚刚炖地,尝尝我们炮兵的厨艺,一定不坏!酒香,肉美,风清,山秀,人间美景,别浪费如此好时光!”
费俊行气得不行,端起酒杯,恨恨地喝了下去。抓起一块牦牛肉,狠狠的咬了下去,把一通怨气发泄在牛肉上了。
程晓天地举动要温和些,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陈晚荣喝着青稞酒,吃着牦牛肉,笑道:“你们二位跟我有仇么?我记得我就是轰过程将军的营寨,这事早过去了。”
哥舒翰和王少华在一边偷着笑。王忠嗣冲费俊行一吐舌头,做个打耳光地动作,是在说当初见面,打费俊行耳光一事。
“监军,你们究竟闹的什么玄虚?”费俊行翻着白眼,无视王忠嗣的举动。
陈晚荣笑道:“算了,还是告诉你们吧,要不然,我真成了你们的出气筒。我们一出逻些城,哥舒将军就发现有条尾巴。这应该是墀德祖赞的死忠。”
“有尾巴?不太可能吧!”程晓天摇头:“我们可是派人暗中注意了的,没有发现。”
陈晚荣笑道:“那是。我也在注意,不过。我也没有发现。我得提醒你们一句,这种暗中进行的勾当。哥舒将军最是熟悉了。他说有肯定有!你们都知道的。哥舒将军以前是侠客,他能弄错?”
唐军打仗没问题。侦察敌情也没问题,可要说到这种暗中进行的事情。还真不如侠客出身地哥舒翰,费俊行和程晓天二人点头道:“我们自然是信得过哥舒将军。请问哥舒将军。发现什么情况?”
哥舒翰喝一口酒,这才道:“以我之见,这不过是个眼线罢了。真正的主谋还没有露面,所以,我们打算把他引出来,然后,加以消灭。”
对付这些死忠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加快行军,在这些死忠动手之前赶到陇西,就安全了。不过,这会给张说留下后患,会给张说以后清剿带来困难,还不如趁现在这时机把他们全部给歼灭掉。
费俊行和程晓天一下子兴奋起来,脖子伸得老长:“监军,你打算怎么做?”
“这事,我们得听哥舒将军地!”陈晚荣回答。
哥舒翰放下酒杯,剖析起来:“这些死忠肯定是冲墀德祖赞来的,他们是想救出墀德祖赞,墀德祖赞是我们地饵,得利用好了。我们只要做好三件事就行了:一是看好墀德祖赞,防止死忠们混进来。”
程晓天拍拍手,打断哥舒翰的话头道:“哥舒将军,这事你放心好了,不会出任何差错。吐蕃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比较黑,要是敢进来,我们一眼就能认出来。”
吐蕃人地肤色和容貌与唐军不一样,很好辩认,他说得很有道理。不过,陈晚荣却不这么看:“要是他们趁黑摸进来呢?你们都得加强警戒。”
“监军放心,我们一定小心!”费俊行和程晓天领命。
哥舒翰接着道:“这第二件事就是我们行军一定不能有规律,要时快时慢,让这些死忠无所适从。”
“妙计,妙计!”费俊行恍然:“怪不得监军要炮兵地弟兄们慢慢行军,还要睡一大觉。监军,你有了好主意,也得给我们说一下,害得我们干着急。”
陈晚荣吐吐舌头,算是回答。
“第三件事呢?”程晓天忙问道。
哥舒翰回答:“那就是每到险要之处,必须先搜查,然后再通过。这事,王将军去做了。”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我们地份!”费俊行很不服气:“光是一个行军,无聊得要死!不如找点乐子。乐子全给你们了,我们呢?”
光是行军的话,地确是太沉闷。揪尾巴这事,虽然危险,却够刺激,费俊行他们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人会怕危险么?
哥舒翰笑道:“别埋怨了,我都给你们想好了。你们队伍里有没有那种特别善于攀爬地兵士?有的话,有多少要多少,交给王将军带领。”
在吐蕃这种山高林密地地方,善于攀爬特别有用处。
“有是有,就是你们都有事做,我们却是干瞪眼!”费俊行有点没好气。
程晓天有一个疑问:“哥舒将军,你这三条虽好,不过,如何歼灭这些死忠呢?这三条,无异于打草惊蛇,让他们不敢现身,我们在哪里去找他们?“对呀!找不到,何来歼灭之说?”费俊行附和一句。
陈晚荣好整以暇的道:“这有何难?谁叫墀德祖赞在我们手里呢?你们想,这些死忠会让我们把墀德祖赞押到大唐么?一路上,他们不能下手,到了石堡城,他们还能不跳出来?到时,就看你们的刀快不快了!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这些死忠冥顽不化,不如杀了干净!
“好!我们就等着他们现身!”费俊行和程晓天大声叫好。
这事一商量完,众人聚在一起大吃一顿。程晓天和费俊行的心结解开,心情格外好。不住说笑。吃饱喝足之后,再睡上一觉。然后就启程。不过,这次。行军的速度就快了许多,比得上急行军了。
天还没有黑。唐军选择一片地势开阔的地方扎下营寨。布置了警戒哨。
之所以选在开阔之地扎营。是因为程晓天和费俊行的军队是骑兵,在开阔的地势上才能发挥出威力。
唐军严阵以待。这一夜却是过得特别平静,没有任何异动。不过。陈晚荣不仅没有放松警惕,第二天反倒是更加小心。命令王少华加紧搜查。
太阳升起的时候,唐军又开始行军,没走多久,就来到一处绝险之地。这里,双峰对峙,只有夹谷中一条山道,可供三排人马通过。要是死忠埋伏在山上,只需要一阵石块砸下来,任凭唐军英勇善战,也是无能为力。
陈晚荣传令,要唐军暂停,等待王少华查探的结果。
王少华担负起查探前路的责任,没有一刻松懈,带领那些从各部里挑选出来,善于攀山地兵士分成两路,向左右两座山峰爬了上去。
爬到山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王少华打起旗语,陈晚荣得报,这才命令唐军继续前进。王少华他们就在山上警戒,直到唐军全部通过了,这才下山,赶上来汇合。
以后,凡有绝险之处,都由王少华带人先上山去警戒,然后大军再通过。几天走下来,风平浪静,没有任何问题。
算算路程,再有几天,唐军就能赶到石堡城了。不能怪陈晚荣过于小心,是不得不如此做。吐蕃有些地方,险绝之势让人难以想象,只需要极少的人就可以造成重大伤亡。
这天,来到一处山前,这山地势绝险,山势陡峭,一条小道从山脚通过。
王少华正要带人去查探,陈晚荣派刘福清把他叫过去。一见面,王少华就问道:“陈兄,你有什么事吗?我正要去查探呢!”
陈晚荣翻身下马,坐到路边块石头上,道:“我今天之所以把你叫来,是因为今天地查探与以往不同。”
“有何不同?”王少华很是迷糊。
陈晚荣解释道:“过了这里,前面就是大非川了。大非川比起我们现在走过的地方来说,平坦得多,无遮无拦地,有利于我们,不利于这些死忠。”
“监军,你是说,死忠们会在这里动手?”费俊行和程晓天飞马赶来,飞身下马。
陈晚荣点头道:“没错!我是这么想的。是以,我才把二位也叫来,要你们跟着王兄一起去查探。”
费俊行不太相信,笑道:“监军,一路行来,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动,监军却是更加小心了。我们都在想,监军是不是过于小心了。”
“不是我要小心,是不得不小心。”陈晚荣扫视一眼,只见王少华、程晓天和费俊行一脸地不信,不由得突发奇想:“这一路行来,闲得慌,要不要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费俊行一下子来兴趣。
一味行军,让人觉得很乏味,能赌上一把,闹点乐子也不错。不仅费俊行来兴趣了,就是程晓天,王少华,哥舒翰,甚至连小大人王忠嗣也是眨巴着眼睛,齐道:“我要赌!”
“我们就赌一顿酒钱,谁输了请我们喝一顿酒!”陈晚荣说出条件:“我赌这山上有死忠!”
“监军,你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山上有死忠?”费俊行心直嘴快,直接道:“我赌没有!监军,你就等着请我们喝酒吧!”
“还有人让认为没有么?”陈晚荣问道。
王少华和程晓天齐道:“我赌没有!”
哥舒翰却笑道:“你们输定了!我赌有!”
王忠嗣一双小手不住搓动,一副数银子地样了,笑嘻嘻地道:“我也赌有!”
炮兵能有如今的战绩,那是因为炮兵有两个好智囊,一个是哥舒翰,一个是王忠嗣,二人地才情让众人钦佩,现在二人都说有,费俊行三人虽没有尽信,不由得迟疑起来:“不行,不行,我改注,我赌有!”
“不准改!男子汉在丈夫,说话算数!”陈晚荣断然否决。
“不就一顿酒钱,不改就不改!”费俊行倒也爽快,眨巴着眼睛问道:“监军,你何以断定此山有那些死忠?”
这话正是王少华和程晓天要问的,二人不住点头。
陈晚荣并没有回答,道:“还是让王忠嗣来说吧。”
王忠嗣小脑袋瓜一扬,稚嫩地声音响起:“这道理很简单。过了这里就是大非川,大非川地势平坦,无遮无拦的,真要动起手来,只会对我们有利,那些死忠不过是来送死罢了!这是他们可以利用地最后机会,他们能错过么?”
“对呀!”费俊行三人在额头一拍,恍然大悟。
“监军,他们来了才叫好,我们趁机把他们一网打尽!”程晓天兴奋得直搓手:“娘的,这些天除了行军还是行军,早就乏味了。我手正痒着呢!来得好!”
费俊行点头附和:“说得好!我们这就攻上山去,把他们剁成肉块!”
陈晚荣摇头道:“我们一路行军,不断发现有人跟踪。他们虽然不清楚我们的行程,不知道我们会在哪里扎营。不过,我们过险绝之处必然会派人查探这事,他们肯定知道。你们想着攻山,他们也在想着如何收拾我们呢。是以,这一次,我们得动点脑子。”
“监军,你说怎么打?”程晓天忙问道。
陈晚荣看着哥舒翰道:“哥舒将军,还是你来部署!”
哥舒翰应一声,开始部署起来。等他一说完,人人兴奋,异常振奋。
第一七二 重回石堡城
费俊行他们领受任务之后,带着人去了。哥舒翰他们一走,只剩下陈晚荣和王忠嗣坐镇了。激|情搏杀,男儿事!陈晚荣也想去冲一阵子,只是营里仍是需要人坐镇,陈晚只能留了下来。
王忠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手托腮帮,冲陈晚荣直乐。此次征战,王忠嗣一个人也没有杀,说到底,是陈晚荣不让他上阵搏杀。现在,陈晚荣终于和他一样了,只有看戏的份,王忠嗣能不乐得摔掉腮帮子?
费俊行他们带着人来到山前,凭借树木巨石掩护往山上冲。冲上半山腰,一点动静也没有,费俊行不由得有些嘀咕起来:“监军,你肯定要输!你得请我喝酒了!”
打赌这事是他们无聊行军中的调节剂,有趣味,不住念叨。
若是有敌人的话,不会在半山腰上,必然是在更加有利的山顶上,费俊行嘴上唠叨,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小心翼翼的向山上摸去。
刚过半山腰,山上一阵石块砸下来,隆隆之声不绝,好象打雷似的。
费俊行不由得大笑:“监军真神了!”大手一挥,不再掩掩藏藏,而是带着人往上冲去。
山上的石块密集,势大力沉,要是给砸中了的话,不死也是重伤。不过,费俊行所率领的唐军都是精锐,百战余生,个个身手了得,不要说石块。就是和吐蕃人面对面地厮杀,也会占尽上风。
左躲右闪,石块总是奈何他们不得,向山顶冲了近百丈,居然没有砸中一个人。
可能是山上的敌人也惊慌起来了,居把滚木从山上推下。滚木用在别处有妙用,用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因为这山坡上有不少树山和巨石。滚木砸下去,没有滚出多远就给拦住了,要么停下来,要么就是改变方向。明明要砸正前方,却砸到别的地方去了。
费俊行看在眼里,冲山上大吼一声:“兔崽子们听着:爷爷教你如何用滚木,要朝没有树木、没有巨石的地方扔!蠢笨的吐蕃孙子们。\\*\\怪不得你们给我们大唐打得大败!”
讥嘲味十足,只是有一样,这种情况下。石块奈何他们不得,只有用滚木了。
也许是听从了费俊行的“调教”,也许是因为意识到滚木的效用不大,反正山上是不再使用滚木了。
再冲近一阵子,看见树木之后,巨石之后探出人头,正朝费俊行他们张望。一见这些人,费俊行不由得大笑不已:“龟孙子们:就凭你们这点人,也敢和我们大唐作对?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你费爷爷就成全你们!冲上去。把他们给我杀光!”
唐军兵士呐喊着。摘下弓箭冲了上去,边冲边放箭。唐军的射箭之技闻名中外。即使比起大草原上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地突厥人也不逊色,这箭射得特准。山上的人连头都不敢抬,哪里冒头,立时有一阵箭雨射来。
他们身边身边堆着不少石块,也没有多少功夫砸下去了。这些吐蕃死忠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唐军会突然冲了上来。按照他们的想法,他们一路上不动手,就是为了麻痹唐军,为的是一击成功。
到了最后关头,唐军却在他们毫无准备地时候,突然冲了上来。再加上他们人数不多,应付起来就很困难。
弓矢压制住了吐蕃人,唐军飞快的冲上去。冲到近前,把弓箭一收,拔出横刀就砍杀起来。费俊行一瞧,这些死忠居然是吐蕃禁军,个个身着铁甲,手持弯刀,和唐军砍杀在一起。
吐蕃禁军是吐蕃军队的中坚,对墀德祖赞最是忠心,他们不甘心失败,聚在一起商议营救墀德祖赞是情理中事情,费俊行一点也不奇怪。
禁军已非昔日的禁军了,昔日地禁军可以和唐军打个平手,现在他们早就是溃散之军,不成阵势,根本就不是唐军的对手。\\*\\在唐军的猛攻面前,禁军残余不住后退。
就在这时,山顶上传来一声爽朗地大笑:“吐蕃余孽,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若敢顽抗,一个不留!”
不是别人,正是哥舒翰!哥舒翰定计,把唐军分成两部分,一明一暗。他这边,明的是费俊行,为的是吸引山上敌人的注意。哥舒翰带着唐军隐蔽行动,悄悄摸向山顶上。
这些禁军残余哪里想得到哥舒翰早就把他们的行动算得清清楚楚,果然上当。
哥舒翰带着人一冲杀下来,禁军残余哪里还能抵挡,唯有逃蹿的份。远了,唐军用箭射杀,近了就砍杀,只一会儿功夫,一百多禁军残余只剩下不到二十个,只有乖乖被擒的份了。
“哥舒将军,你真是神机妙算!”费俊行大拇指一竖,冲哥舒翰夸赞起来。
“过奖了!”哥舒翰谦一句,派人留在山上警戒,和费俊行一道押着这些残余下山。
陈晚荣一见他们归来,马上迎来,笑道:“二位又建功了!”
“这也叫功?鸟!”费俊行非常不过瘾:“就那么几个龟孙子,居然要大爷跑一趟,娘的,太不经打了!”
和这些残余交手,的确是没有在战场上带着大军冲杀过瘾,他不爽很正常。
正说间,程晓天和王少华也押着差不三十来个禁军残余回来了。二人说起经过,和哥舒翰他们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这边地禁军残余要多些,差不多有两百来人,不过,给他们一砍杀戮,就只剩这三十来号人了。
现在手正痒。程晓天他们遇到地禁军残余居然比自己遇到的多,把个费俊行羡慕得差点喷血,一个劲地吼:“哥舒将军,你太偏心了!给他们吃肉,给我喝汤。”
陈晚荣笑道:“费将军,你别在这里说东说西了,你这顿酒什么时间请?”
“不就一顿酒嘛,没甚大不了的。\\*\等我到长安地时候。再请你喝也不迟。”费俊行一点也不在乎,不住摇头:“一点也不瘾!太不过瘾了!”
“不过瘾?”陈晚荣反问一句,道:“那我们找点乐子。来啊,把墀德祖赞押过来!”
一声令下。兵士把墀德祖赞押过来,这些禁军残余一见墀德祖赞的面,齐声道:“见过赞普!”很是恭敬,和以往一样。一点也没有因为墀德祖赞成为阶下囚而瞧不起他。
墀德祖赞不由得热泪盈眶:“各位勇士,我,墀德祖赞对不起你们!陈晚荣。我求求你,放了他们!我跟你们去长安,我发誓,我一定不逃!”
“逃?”费俊行讥笑起来:“你都成这样了,你逃得掉吗?”
“还在做春秋大梦!”程晓天也来了一句讥嘲的话。陈晚荣脸一板道:“把你叫来,不是要听你说情,是要你亲眼看看你这些死忠的下场!”手一挥,费俊行、程晓天带着唐军象赶鸭子一样把这这些死忠们赶到一片平地上,要他们跪了下来。
费俊行和程晓天飞身上马,带着唐军。挥着横刀冲了过来。一阵刀光闪过。这些死忠全部成了刀下亡魂。
墀德祖赞看得目眦欲裂,指着陈晚荣喝斥起来:“陈晚荣。我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心如毒蛇,如此狠毒!”
“狠毒?”陈晚荣冷笑着反诘一句:“我这不叫毒,我这是为民除害!你这些死忠,若是不死,吐蕃无宁日!为了吐蕃地百姓,只好委屈他们了!哦,刚才忘了告诉他们,来生做一个好人,不要老想着欺压奴隶!”
唐朝废除奴隶,得到奴隶的支持,最终导致了吐蕃今日之局,奴隶这事成了墀德祖赞心中永远的痛,一时哑口无言,给兵士押了下去。\\*\\
在山顶唐军的警戒下,陈晚荣他们顺利地通过了最后一道险关。一出这山,前面就是大非川,一马平川,可以纵横驰骋了。
一到大非川,最兴奋的就是程晓天了,策马来到陈晚荣身边,大声道:“监军,你可知道,当初进军时,我带着弟兄们是如何驰骋在这里的?我们身着皮甲,轻松自如,来去如风,哪里有吐蕃军队,我们就出现在哪里,给他们以迎头痛击!”
正如他所说,当初席卷大非川时,程晓天的轻骑兵快捷异常,只在短短地几天时间里就席卷了吐蕃千里之地,堪称军事史上的奇迹。
不过,这话听在费俊行耳里就不是那味了,反唇相讥:“吹什么吹?哪里有吐蕃军队就出现在哪里,你以为你的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要不是我当初让着你,你能跑到前面去么?”
程晓天给讥嘲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开心,反问一句:“费将军,这等好事,谁个不想,你为何要让我?”
费俊行一愣,看了一眼陈晚荣,不再说话。当初,他因为编排陈晚荣这个监军地不是,给程晓天抓了痛脚,没法和程晓天争这先锋。
“说呀!说呀!”程晓天挤眉弄眼的捉狭起来:“要不,我帮你说!”
“程小子,你敢!”费俊行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程晓天得意洋洋的道:“不说也可以。不过,你得给办一件事。别把脸拉得跟马脸似的,我没那么坏。我是想,我们和监军打赌输了,欠监军一顿酒……”
“我全请了!”费俊行给逼得没办法,气鼓鼓的揽下来。
“我差那点银子?”程晓天反问一句:“我是想,我们马上就要到青海了。听说青海的景致不错,监军我们去游览一番如何?”
青海的景色非常优美,当日进军从青海经过。\//*/\\就给如画地美景所迷醉,只是当时军情紧急,无法欣赏。如今不同了,征战归来,欣赏一番,有何不可呢?
陈晚荣欣然同意:“好啊!我正有此意。青海的祼鲤那可是一绝,在别的地方不会有,我们就去鸟岛之上。一边钓鱼,一边欣赏万鸟翔集。”
青海共有鸟岛、海心山、海西山、沙岛和三块石五个岛屿。鸟岛之上,植被丰富,有二裂季陵菜、白藜、冰草、棘豆、蒿草等。鸟岛更有一绝。那就是这里地鸟特别多,每年三四月份,南方迁来地候鸟雁、鸭、鹤、鸥来此筑巢,到了五六月份遍地鸟蛋。幼鸟成群,声扬数里之遥,一片鸟的国度。
“我也听说鸟岛万鸟云集。尉为奇观。只是,我们来地季节有点不对,若是在五六月来的话,这里地鸟那才叫一个多!”哥舒翰颇有些遗憾。
陈晚荣笑道:“有,总比没有强!再说了,若是现在不游,将来恐怕将无再到此地的时机了。”
这话很有道理,他们都是军人,哪有时间跑到这里来游览?
“监军说得太对了!虽然不算完美,总比错过了强!”费俊行很是赞同陈晚荣的话。
程晓天打击他:“费将军。你听好了。我们钓鱼,你不准钓!我们钓好了。你就做给我们吃,做一回疱厨。”
“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费俊行有些发恼。
鸟岛观鸟翔。钓鱼取乐,那是何等地乐事?居然给程晓天剥夺了机会,费俊行能不恼?
程晓天自觉是有点过份,退一步道:“你可以钓鱼,不过,这疱厨,你得做定了!”
费俊行想了想,点头道:“就此一次!”
“一次够了么?”程晓天一句话差点让费俊行发疯。
这事说定了,行军到达青海时,陈晚荣申明军纪,把唐军分成两拨,一拨留守,一留去游览,然后再来轮换。
安排好这些事,陈晚荣他们这才出发,向湖边渔民租了几条渔船,划向鸟岛。鸟岛给称为鸟岛,真是名不虚传,远远就听见啁啾鸟鸣,只见不计其数的鸟儿在鸟岛上自由自在的飞翔。飞鸟之多,多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陈晚荣不由得感慨万端:“百闻不如一见,果不其然,不到鸟岛,不知鸟岛上飞鸟如此之多!”
哥舒翰击掌赞叹:“我还以为我们来地不是时候,没成想,正是好时光!”
在众人的感叹中,渔船靠岸,众人踏上鸟岛,只见遍地鸟粪,到处都是鸟巢,飞鸟惊飞,扑愣扑愣的翅膀扇动声响成一片。只一眨眼功夫,天空中就是黑压压一片,连阳光都透不过来,陈晚荣不由得看得呆了。
哥舒翰他们也是如陈晚荣一般,仰起脖子观看鸟儿飞翔,没有人说话。
在一这刻,他们想地是,要是自己有一对翅膀,如鸟儿那般自由自在的翱翔,那该多好?
鸟岛并不大,不过三里长,呈蝌蚪状,众人在鸟岛上好一通游览。
最让众人高兴的就是可以掏鸟窝。掏鸟窝这事,是小孩子干的,不过,那时候很难见到一个鸟巢。现在,这里到处都是鸟巢,鸟巢里的鸟蛋很多,要想怎么掏就怎么掏。
最先干这事的是王忠嗣,他虽有过人的才智,毕竟年纪小,童心还是有的,一见如此多的鸟巢,哪里还忍得住,兴奋的跑到鸟巢旁边,伸手把巢里地鸟蛋拿了起来。引得在高空盘旋地鸟儿惊叫不已,不时俯冲下来护巢,啁啾鸣声响成一片,就是不敢下来。
把王忠嗣那副兴奋模样看在眼里,陈晚荣他们也是忍不住了,步了他的后尘,掏鸟窝玩起来。掏了一阵鸟窝,玩得尽兴,给他们弄了很多鸟蛋。
“鸟蛋有了,再去钓点鱼,我们就可以大吃一顿了!”哥舒翰出主意了。
这主意立即得到一片响应,陈晚荣他们说声好,就去湖边钓鱼。钓鱼这事,需要耐心,费俊行是个急性子,坐不住,不时把鱼钩提起来观看,就算是有鱼,也给他吓跑了。
陈晚荣他们钓了好几条,费俊行一条也没有钓到,气愤愤地把鱼钓一扔,嘀咕:“还是用刀砍敌人头颅过瘾,这钓鱼有屁的意思!”
费俊行遵守诺言,这顿饭由他来做,炒鸟蛋,烧鱼。就这两样菜,不过,他地厨艺还过得去,让陈晚荣他们大是赞叹,夸赞程晓天有先见之明,找到一个好厨子。
趁着几分酒意,程晓天告诉陈晚荣他们一个秘密,费俊行在行军时,时不时就要自己做菜,往往是惹得兵士们的口水哗哗直流。
青海的景致优美,让人心旷神怡。再加上费俊行整治的菜肴不错,众人一边喝酒,一边说笑,直到酩酊大醉,方才作罢。
陈晚荣习惯了高度酒,唐朝的酒对于他来说没有多少劲头。不过,今天他依然是醉倒了。这是陈晚荣在唐朝第一次醉倒!
不仅陈晚荣醉了,哥舒翰他们也醉了,你压着我,我压着他,众人就在鸟岛上滚作一团,呼呼大睡。
为何会造成这种情况?陈晚荣许久以后,还在回忆这场大醉自从征战以来,我们的肩头无不是压着千斤重担!现在,凯旋归来,心头轻松,不知不觉中就烂醉如泥了!”
战争会给人以巨大的压力,尤其是破灭吐蕃,开创历史这样的大战,那压力之大,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不是亲历者难以体会到那种泰山压在肩头的沉重感觉。
醒来之后,陈晚荣他们把青海跑了个遍,这才收拢军队,向唐朝进发。
三日之后,他们就看见石堡城雄伟的影姿。
此次大战,起于石堡城,他们又回到这场战争开始的地方,不由得一阵激动。陈晚荣不禁想道“现在的石堡城是个什么样呢?”
第一七三 英雄归来
石堡城对于唐朝来说,意义重大。隋炀帝所修的关塞,居然用来对付唐朝,让唐朝吃足了苦头,死在关下的将士高达数万之众,这是唐军的耻辱!
正是从石堡城开始,唐军踏上了进军吐蕃腹心的征程。一路血战,克服千难万险,吐蕃虽没有灭,也差不多了,等于是名存实亡。吐蕃的最终覆灭,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因而,石堡城又是唐军辉煌的开端!
哥舒翰他们个个激|情澎湃,心潮涌动,难以平静!
“看,石堡城到了,石堡城到了!”王少华指着石堡城,不由得尖叫起来。
王忠嗣的脸色有些难看,打量着石堡城,嘴里喃喃自语“爹,您在天之灵有知:孩儿随大军征战,攻入吐蕃都城逻些城,破灭吐蕃。爹,您可以瞑目了!”
此番征战,唐军全歼吐蕃军队,平均算下来,每人杀三两人。上过战场的人都有斩获,唯有王忠嗣中只看戏的戏,一个人没有杀。不过,这不是他的耻辱,相反,还是他的荣耀!
古往今来,如他这般早慧的人不少,可是,如他这般以童子之身就参与征战的,古今中外还有第二个吗?没有!
将士们个个激动难已,想早点赶到石堡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来到了石堡城前,只见石堡城里开出一队唐军。分列道旁,齐声高叫:“弟兄们回来了!弟兄们辛苦了!”
陈晚荣一瞧。这支唐军盔明甲亮,行列整齐。正是当初留下镇守石堡城地唐军。
“弟兄们:我们回来了!”征战归来的唐军不由得激动起来,既有重新踏上唐境地兴奋。更有征战余生的庆幸,还有凯旋归来的无比自豪。
“英雄回来了!英雄回来了!”守关地唐军既为征战归来地唐军高兴。又有些惋惜。如此创造历史地大战自己却错过了。无不是打从心里可惜。
“弟兄们:我们回来了!”唐军呼啦一下冲了上来。和守关将士们相拥在一起。你捶着我地肩头。我拍着你地背。欢呼雀跃。兴奋莫铭。
陈晚荣也是激动。一拍马背。冲了过来。飞身下来。顺手抱住一个兵士。不停地在这个兵士肩头捶动。这个兵士喜悦不禁。和陈晚荣捶打了一阵。这才发现原来抱住地是监军。这就更加不得了。兴奋得差点晕了过去。
“英雄归来”地欢呼声在石堡城上响成一片。直上云霄。
等到墀德祖赞给押过来时。欢腾达到最**“吐蕃地赞普给我们活捉了!赞普给押回来了!”如潮地呼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良久难绝。
关上地欢呼还没有结束。远远地就看见成群结队地老百姓从赤岭那边涌了过来。他们一边跑一边欢呼:“赞普给大唐押回来了!快来看哦!”
唐军在关上地动静不小,惊动了附近的百姓。唐军活捉墀德祖赞这事早就传遍大唐了,只要有唐人地地方,都知道这事,陇西的百姓听到石堡城上的动静,能不赶来瞧热闹,亲眼看看墀德祖赞那副丧气嘴脸么?
“不好!快,阻止百姓上来!”陈晚荣猛的清醒过来,忙派军队拦住就要冲上石堡城的百姓。
石堡城前的山径太狭窄,若是百姓冲上来,你挤我拥的,说不定就会闹出人命,这事不得不防。哥舒翰二话不说,带着军队就冲下石堡城,拦住百姓。
如此好事,老百姓哪里会舍却,不住高喊:“将军,您让开!我们要亲眼看看赞普的嘴脸!吐蕃屡次侵边,掳掠人口无数,我们陇西百姓早就恨他入骨了!”
陇西与吐蕃接壤,是受吐蕃骚扰最严重的地方。陇西百姓一提起吐蕃,无不是恨得牙根发痒,墀德祖赞给押到的事情一传开,他们无不是怒火涌动,看看墀德祖赞的嘴脸算是好的了,没有说把他打死已经是非常理智了。
群情激愤起来,说不定要出大事,哥舒翰正转念头想辙之际,只听石堡城上一个洪亮的声响起来“父老乡亲,听着!监军有话要说!”
这是陈晚荣见势不妙,叫兵士们吼叫,为的就是让老百姓安静下来,免得失控。
果然,兵士一吼,激动的百姓渐渐安静下来,打量着石堡城。陈晚荣来到石堡城前的山径上,一抱拳道:“各位父老:大唐生擒墀德祖赞,这是我们大唐的胜利!生为大唐的百姓,你们想看看墀德祖赞那副丧气嘴脸,我能理解。不过,你们这么拥上来,山径太窄,会死人。”
实情是如此,只是百姓群情激愤,哪里管得这些,齐声吼起来:“监军,我们要看看赞普的嘴脸,请您成全!”
陈晚荣手朝远处一指道:“你们有这心,我自当成全。你们都退到那里去,那里有一片平地,我叫人把赞普押到那里,让你们瞧个够!”
远处有一片平地,在哪里观看墀德祖赞的丧气嘴脸,比在石堡城前安全得多。百姓轰然相应,齐声道谢:“谢监军!”呼啦一下,就跑开了。
“我的妈呀!还是监军见机得快!”费俊行望着跑走的百姓,放下心来。
程晓天笑道:“那是!要不然,怎么做监军?”
“陈兄,你不会真的要把墀德祖赞给百姓看?”王少华有些不信。
陈晚荣点头道:“话都说出去了,不给看,还能怎样?陇西的百姓最恨吐蕃人,得派军队保护好。别一个不好给打死了。”
这是应该地,费俊行请命道:“监军。这事就交给我吧!包证不会出事!”
“好!费将军,你先过去部署军队,我押着赞普随后就到!”陈晚荣同意了。
费俊行应一声。带着他的骑兵赶去空地。望着开过来地唐军,百姓激|情喷发,齐声高呼:“可以看赞普的丧气嘴脸了!”呼啦一下就拥上来。
却给唐军拦住,百姓不解起来,费俊行策马而前,一抱拳道:“各位父老:你们痛恨吐蕃人。恨赞普,我们能理解!我费俊行。在刀尖上打了辈子的滚。深知父老们地想法,你们爱我们唐军。恨吐蕃人。不过,赞普不能死。他还有用处,我们还得把他押到长安去!”
话还没有说完。就给百姓打断了:“费将军,我们不是要打死他,是要看看他的丧气嘴脸!大唐活捉赞普,这仇报得太好了!我们虽是庄稼人,也知道赞普若是现在就死了,那是在便宜他!押到长安去,由皇上处置,那才叫痛快!”
能得到老百姓的理解,费俊行不由得大是放心,点头道:“人这么多,要是一拥而上的话,会挤伤人,踩死人!所以,我要求你们排成队,一个接一个去看。记住,只准看,不准动手!谁动手,休怪我不客气!”
这种事情,一人动手,必然是众人和,一阵乱拳下去,墀德祖赞肯定没命了。
“将军请放心,我们一定照办!”百姓轰然相应,在唐军的要求下,开始排队。
百姓排队的动作之快捷让训练有素地唐军自叹不如,只一眨眼功夫就好了。
陈晚荣带人押着墀德祖赞过来,百姓一见墀德祖赞身边有一个气质高贵的女子,不由得很是奇怪。
“这是金城公主,赶快见过!”哥舒翰大喝一声。
金城公主当年嫁入吐蕃,正是从陇西经过,这事,陇西地百姓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一听说是金城公主,无不是跪在地上行礼:“见过公主!”
盈盈一福,金城公主不由得掩面而泣!嫁入吐蕃这个异邦,说得好听点是为了邦国大义,说得难听点,那是去了不测之地,终生不能回归故土,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那是无上折磨。
现在,金城公主是回到唐境了,只不过,她地丈夫却是国破家亡。作为亡国之后,这是她的耻辱,可是作为唐朝地公主,她又有回归故国的喜悦。两种截然不同地感受涌上心头,让她倍受煎熬,不由得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百姓现在要看的是墀德祖赞地嘴脸,于金城公主的感受并没有多想,在唐军的安排下,一个接一个地从墀德祖赞面前走过。
说好了,不准动手,百姓凛遵无误。不过,不动手,难道就不能动嘴?老百姓指着墀德祖赞骂得口水乱溅,骂到恨处,不住朝他吐口水。
只要不伤害墀德祖赞的性命,陈晚荣也不去管,任由百姓你一口我一口,只一会儿功夫,墀德祖赞就给口水淹没了。
墀德祖赞雄毅过人,从不认输,哪里受过如此耻辱,脸上青一阵的白一阵,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晚荣笑道:“赞普,你当年带着你的军队四处杀戮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今日?”
墀德祖赞狠狠的瞪了一眼陈晚荣。陈晚荣嘴角一扯,冷笑起来:“赞普,你别不服气。同样是打仗,同样是杀戮无数,若光说杀戮,我们这次征战,杀掉的人还少了吗?你这一辈子也没有杀过这么多人吧?可是,吐蕃的百姓对我们怎么样?夹道相迎,把我们当作了他们的亲人!这事,你是亲眼看见了的。你说说看,每当你打了胜仗回去,吐蕃百姓有没有这般迎接过你?”
吐蕃是奴隶制国家,墀德祖赞打了胜仗回国,最高兴的就是奴隶主了,因为他们又有更多的奴隶了。至于奴隶,日子更加难过了。因为,奴隶主越发得意,他们的势力就更大了。
是以,墀德祖赞胜利归来时,只有那些闻风赶来地奴隶主开心不已。真心拥戴他。吐蕃的奴隶表面上在笑,心里却是在骂他。
这话问到痛处了。墀德祖赞无言以答。
陈晚荣接着道:“我们打了胜仗回来,这些百姓,他们都是最普通地。你瞧瞧他们鞋子上的泥,就知道他们是真正的泥腿子。你打胜仗回去,有一个象这样地泥腿子迎接你的么?”
墀德祖赞打了胜仗回去,奴隶是避之唯恐不及,哪会却迎接他。
当时墀德祖赞也没在意,现在想想。这话很有道理,不由得长叹一声。
陈晚荣最后道:“民心在哪里?民心就是这些真正的泥腿子!只有他们拥戴你。说你好。你才真正是好!他们若说你不好,你就等着倒霉吧!太宗皇上说得很好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你之败,非亡于我们之手。是亡于你自己!”
墀德祖赞一百二十个不服气,可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由得愣住了。
就在陈晚荣训斥墀德祖赞之时,赶来的百姓已经全部看过了,人人大叫过瘾,无不是山呼万岁。
活捉敌国首领这事,在历史上就不多。能亲眼看看敌国首领的事情就更少,老百姓无不是振奋异常,吼起来特别卖力。
陈晚荣正要叫兵士把墀德祖赞押走,只听惊天动地地呼声响起:“大唐万岁!快来瞧赞普的嘴脸!”
声音动天地,从四面八方传来。陈晚荣一瞧,只见东西南北,各个方向冒出不计其数地百姓,正朝他们这边飞奔而来。
瞧这架势,不下数万之众,陈晚荣不由得傻了。
“监军,这可怎么办?”费俊行有些发怵。他在战场上打滚了一辈子,历来不知发怵为何物,看见狂涌而来地百姓那股疯狂的势头,也不由心头发毛。
“陈兄,赶紧地,押着他们走人!”王少华慌里慌张的提议。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消息泄露,老百姓赶来瞧热闹。这肯定是赶来地一部分百姓,随着消息传开,赶来的百姓还会更多,留下来任由百姓观瞧,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才没有人来。
现在离开是个不错地办法,只不过,老百姓能让你走么?
“就算是我,不让我瞧个够,我也不会让路的!”陈晚荣深知这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道:“走是走不掉了,还是让他们看吧!”
“加强警戒,不得有任何疏忽!”哥舒翰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命令一传下,唐军严阵以待。百姓倒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在唐军的安排下,把墀德祖赞象跳圈的猴子一般看待。
看够了的百姓,心满意足的归去。前面的百姓走了,后面的百姓又赶了来。好象荒凉的赤岭跟集市似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直到日头落下去,老百姓还在涌来。没办法,只有点起火把了。百姓打着火把来,打着火把离去,整个晚上,赤岭是***通明。这是盘古开天地以来,赤岭最热闹的一天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百姓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这让陈晚荣很是后悔“早知如此,昨天就该下达封口令,不准将士们欢呼吵闹!”
后悔有什么用呢?现在行军肯定行不通,百姓不会放他们走,除非用横刀说话,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实在没辙,陈晚荣把众人召集起来商议:“你们都想想主意,如何了结此事为宜!”
费俊行开骂了:“都怨那些兔崽子们,瞎嚷嚷个鸟!捅了这么大的漏子。”
“你不也在吼?”程晓天揭露一句。
昨天那到达石堡城前,谁个不是心潮难平?费俊行不住搓手:“给百姓看倒没什么,只是人越来越多,这得什么时间是个头啊?”
“哥舒兄,你以为呢?”陈晚荣征询起哥舒翰的意见了。
哥舒翰才智超凡,计策多,深得众人信赖,目光不由自主的向他看去。让众人失望的是,哥舒翰双手一摊:“要我上战场,没问题。可是,这事我不行。小家伙,你有主意么?”
要是在平时,王忠嗣肯定会反问一句:“你问谁呀?”今天却是不住摇头:“没有!”
“不会我们只能在这里耗下去?”程晓天双手一拍,尖叫道:“监军,你以监军的名义,责令当地官员,要他们约束百姓,不让百姓赶来。违者,军法从事!”
“可行!”众人齐声赞同。
陈晚荣摇头道:“这种事,谁拦得住?只有你程将军手中的横刀拦得住,你用吗?”
“我哪能把横刀用来对付百姓呢!”程晓天嘀咕一句。
陈晚荣猛的站起,在脑门上一拍,笑道:“我真是笨死了,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法子么?”
“什么办法?”众人齐声相问。
陈晚荣很是兴奋的道:“这办法既简单又实用。既满足了百姓的愿望,也不担误我们的行程。我是想,马上派人沿途宣扬,就说我们押着赞普回长安,路上,任由百姓来观看。”
“妙计!妙计!”哥舒翰率先称赞。
派人四处宣扬,说陈晚荣他们押着墀德祖赞回长安,再告诉他们路线。凡要看墀德祖赞的百姓可以等在那里,这样做既满足了百姓的心愿,又不担误陈晚荣他们的行期。更有一件好处,那就是省得百姓跑路,方便他们。
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谁能不赞成?
“这事,不需要我们派人来办理。只需要将军以监军的名义,传令给沿途官员,要他们来办理,这事就算办好了。”王忠嗣出主意。
“没说的,就这么办!”陈晚荣重重一下拍在大腿上,马上以监军的名义下令,派出军兵给沿途官员送信,要他们安排好。
人一派出去,陈晚荣下令,大军起行,往长安行去。
一路上,百姓围观,山呼万岁,称赞陈晚荣他们“英雄归来”的欢呼声响彻天地。
第一七四 睿宗的恩遇
出了陇西,程晓天和费俊行率领的骑兵要去北地安顿,只能和陈晚荣他们分手。此次回长安,必然引起轰动,要是能参与其中,那是毕生的幸事。不过,程晓天和费俊行他们深知来年还有一场大战,他们还需要去北地准备,连去长安获得隆重礼遇的念头都没有动一下。
一路行来,百姓围观,欢呼声不断,齐声颂扬。陈晚荣他们走到哪里,称赞声就跟到哪里,以英雄般的礼遇迎接陈晚荣他们。
陈晚荣他们是英雄没错,不过,如此礼遇仍是让陈晚荣有些意外,要不是他们押着墀德祖赞君臣,相信百姓不会如此疯狂。
离长安还有一百里的地方,陈晚荣遇到了归途中最为隆重的迎接,因为睿宗派出的钦差到了,这钦差不是别人,正是段辉。
段辉带着睿宗的口谕,一是要沿途官员以最高的礼节迎接陈晚荣他们,二是要段辉代表睿宗来迎接陈晚荣。
“陈晚荣率军苦战,建立奇勋,朕特派段辉迎接回朝。”这就是睿宗的口谕,指明道姓是迎接陈晚荣的。
陈晚荣知道他们这次回去,必然会受到隆重的接待,可是,睿宗指名道姓只说他,而不言别人,还是很意外。听了睿宗的口谕,陈晚荣愣了愣,这才道:“段大人,你有没有记错?这是我们大家的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
段辉笑道:“陈将军放心,我段辉别的本事没有,这记性还过得去,不会记不住。皇上是说的你。没有说别人。陈将军放心,皇上赏罚分明,不会忘掉将士们地功劳。”
话都到这份上了,陈晚荣只得谢恩,和段辉汇合,向长安进发。
行到离长安差不多五十里的地方,只见前面人山人海。百姓夹道相迎。远远就欢呼声响成一片。一路行来,百姓围观的事情发生很多,陈晚荣是见怪不怪了,但是如现在这么多的,还是第一遭遇到。
百姓之多,多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头。\\\陈晚荣由不得很是诧异。
最让陈晚荣想不到的是,这群人里不仅有窦怀贞、萧至忠、吴兢这些朝中大臣,李隆基和太平公主也赶了来,个个脸上带着喜悦。裂着嘴直乐,好象大过年似的高兴。
就连一向严肃地李隆基也是喜笑颜开,脸上泛着光辉。
陈晚荣带着哥舒翰他们赶过去。飞身下马,就要见礼。太平公主快步抢上来,一把拉住:“晚荣,你是大唐的功臣,这礼就免了。”
“公主,臣幸得皇上赏识,才能征战吐蕃。天佑大唐,臣建尺寸之功,不敢言大功。”陈晚荣仍是坚持要行礼。
这时节,得保持谦逊。才不会授人以口实。要是稍有越轨举动。日后会给人弹劾。陈晚荣不是从策略上考虑,而是他这人本身就很谦逊。
太平公主不住在陈晚荣手背上轻拍。笑得跟开心果似的:“晚荣,你立了大功。还能如此谦逊,难得!难得!”
陈晚荣谦逊一句,这才和李隆基见礼。李隆基还是那般稳重,虽是喜悦不禁,却没有如太平公主那般表现,只是挥挥手道:“免了。我是奉父皇之命,前来迎接你们。”
睿宗这恩遇真够隆重的,派了他身边最重要的段辉不说,还派来李隆基,陈晚荣还真是想不道:“谢皇上!谢太子!”
李隆基接着道:“你们活捉了墀德祖赞,建立奇功。父皇这不过是仿效当年太宗皇上故事罢了。当年,颉利可汗给押往长安,沿途百姓喜悦不禁,奔走相告。太宗皇上也曾派大臣前来迎接。”
李渊在太原起兵之前,为了解决后顾之忧,向突厥称臣,换得边境的短暂平静。这虽是从策略上考虑,不得不进行的权宜之计,不过,这仍是奇耻大辱。
后来,唐太宗在玄武门事变后当上皇帝,根基还没有稳固,颉利可汗提兵十万进入关中,兵临渭水,想搞政治欺诈,捞取好处。\\\\唐太宗临危不乱,调兵遣将,摆出决战架势,颉利可汗这才不得不在订结“便桥之盟”后退兵。
颉利可汗,突厥对于唐人来说,那是耻辱的代名词。当颉利可汗给活捉地消息传开后,唐朝举国狂欢,百姓奔走相告。
唐太宗大受鼓舞,因为他灭了东突厥,不仅仅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还在于雪却了称臣、便桥订盟的耻辱。
吐蕃滋扰唐境不断,不过,吐蕃军队打不过唐军,屡屡受挫,若是为害之烈,吐蕃远远不如突厥。再加上,吐蕃名义上还是对唐朝称臣,接受唐朝皇帝的诏命。
按理说,墀德祖赞给活捉这事,睿宗虽然建立了大功业,不会如此隆重礼遇才对。睿宗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墀德祖赞给活捉,吐蕃已经名存实亡了,这片土地是大唐地了。
这是开疆拓土,又不是一般的开拓疆土!因为,这是我们祖先奋斗了七百年的成果,其意义非常大,无论怎么赞誉都不为过。
自从汉宣帝对这里用兵以来,整整七百年过去了,没有一支军队越过积石山,更没有一支军队取得过如此重大地成就,而唐军做到了。睿宗能不高兴么?
这是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事,睿宗肯定是高兴不已,隆重礼遇陈晚荣他们就在情理中了。
“谢皇上隆恩!”陈晚荣谢恩。
窦怀贞过来相见,指着路边的百姓道:“陈将军,你瞧瞧,这些百姓是从长安赶来的,为的就是一睹你陈将军地风采。”
陈晚荣笑道:“过奖了。我没什么好看的。他们是来看赞普的吧?”
“赞普要看,你也要看!”萧至忠很是亲热的在陈晚荣肩头拍拍。\\\\\
和群臣一一见礼,等见到吴兢时,陈晚荣格外高兴,一把拉住吴兢,笑道:“吴先生,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过得可好?”
吴先生是两人初见时的称谓,陈晚荣和吴兢地关系非同一般,依然沿用这一称呼。
在陈晚荣还是家徒四壁时,吴兢就很看重陈晚荣,现在,陈晚荣声名鹊起,建立如此大功,他自然是高兴得很:“还可以!不过。没你地日子过得好!你率军征战,建立如此奇勋,这日子能不好么?”
陈晚荣眼睛一眨,在吴兢耳边轻声道:“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能建功,是因为我有两个好帮手,一个是哥舒翰。另一个是王忠嗣。”
没说错,炮兵能有今天,陈晚荣固然有功劳,哥舒翰和王忠嗣他们也是功不可没。若是没有哥舒翰地鼎力相助,炮兵不可能如此能打。
“谦虚了!谦虚了!”吴兢指着陈晚荣大笑起来。
就在陈晚荣和群臣见礼之际,哥舒翰、王忠嗣、王少华、刘福清他们忙着见礼。
哥舒翰这次立功不小,活捉大论是他地一功,还有击溃桑旺一战,为夺取怒江创造了条件,这些都是大功劳。太平公主对哥舒翰格外热情。
这是一个即将升起的军界明星。正是她努力争取地对象,能不好些么?
李隆基对哥舒翰只是嘉勉几句。其中有一句颇奈人寻味:“哥舒翰,你这次立功不小。以前,你就知道任侠使气,徒使英才埋没。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其余什么都没有说,语意难定,让人捉摸不透。哥舒翰道:“太子吩咐,臣不敢不遵。”
李隆基点点头,把王忠嗣抱起来,打量一阵,点评道:“瘦了,却精悍了许多。小小年纪,就有一身虎气!此次征战,看来,你挺有收获!”
说得没错,王忠嗣这次随大军出征,整个人大变样,瘦了些,却更加精明,见事更加明快。\\\\\人虽小,却自有一股子虎气。
王忠嗣稚嫩的声音响起:“谢太子赞誉!”
陈晚荣他们见礼,不过是礼节罢了。刘福清出场时,引起了轰动。
“公主,太子,这位就是刘福清!是他,活捉了墀德祖赞!”陈晚荣为太平公主、李隆基引见。
“大唐的勇士!”太平公主向刘福清盈盈一福,把个刘福清弄得一下子愣住了,嗫嚅半天说不出来话来。
他是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太平公主居然向他行礼,脑子一下子僵住了,转不过弯了。还是陈晚荣代他回答:“公主过奖了,刘福清自小练就了一身搜寻猎物的本领。墀德祖赞藏在草丛里,想等我们过去了再逃走,没成想,给刘福清识破,抓个正着!”
太平公主大笑不已:“好!抓得好!刘福清,你这个猎物抓得实在是太好了!”
刘福清回过神来,就要向李隆基见礼,李隆基摆摆手,要他免了。李隆基拉着刘福清地手,对群臣、对围观的百姓道:“他叫刘福清!是他,抓住了赞普墀德祖赞!你们,要永远记住他的名字,叫……”
“刘福清!”老百姓齐声欢呼起来。
一声接一声“刘福清”的欢呼声响彻天地,无数人在呼喊着这个英雄地名字!
刘福清听着欢呼声,脑袋晕乎乎的,只觉眼前发黑,要不是李隆基拉住他,他肯定是一头栽在地上了。
活捉赞普这种事,刘福清就是再活八辈子也不敢想,他能不晕么?
英雄始终是最受欢迎的,百姓在呼喊刘福清地名字时,无不是激|情沸腾,是用心在喊,听在耳里完全不一样。
等到百姓平静下来,陈晚荣叫人把金城公主请过来。\\\金城公主一见太平公主之面,再也忍不住了,扑在太平公主怀里,不住在太平公主肩头捶打着:“姑姑!姑姑!”
只能说出姑姑两个字。其他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金城公主是李贤的孙女,又是中宗的养女,按辈份算太平公主既是她地婆辈,又是她的叔辈。
自从嫁入吐蕃后,金城公主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唐朝,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长安,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亲人。现在,终于回到唐朝,见到日思夜想的亲人,那份激动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陈晚荣看在眼里,也觉得鼻头发酸。
太平公主一代女杰,心硬如铁,很少有事能让她激动。不过,现在她却是激动难已。一把搂住金城公主,一个劲的道:“闺女,我的闺女,姑姑的亲闺女……”眼里地珠泪流了下来。滴在金城公主地秀发上,湿了一大片。
嫁入吐蕃后,金城公主就有故国之思。亲人之念。现在,吐蕃等于是亡了,她又成了亡国之后,又有亡国之痛,一路行来,之所以还能忍住,是因为没有渲泄的口子。见到太平公主,无异于找到一个最好地哭诉对象,犹如江河溃堤,一发不可收拾。哭着哭着。竟然晕了过去。
太平公主忙把她抱住,叫来侍女把她抬到车上去。
金城公主哭得天愁地惨。那种酸楚具有很强的感染力,不少百姓为之哭泣。
等到把金城公主安顿好了。陈晚荣这才叫人押着墀德祖赞君臣过来。不用陈晚荣介绍,李隆基走到墀德祖赞面前,打量一阵,笑道:“墀德祖赞,你也是一代豪雄,你说说,你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这问题,陈晚荣代他总结了不少,也数落了他不少,陈晚荣想听听李隆基地看法,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墀德祖赞雄毅过人,不过,再雄毅的人在经过一系列惨重的打击之后,其英气都会给消磨。此时的墀德祖赞已非当初地墀德祖赞了,其胆气早就不复存在了。
明知李隆基在挖苦他,仍是不敢不答:“吐蕃大军不如唐军善战,天亡我大吐蕃,非人力所能为!”
“蠢也!蠢也!”李隆基轻轻击掌,数落起来:“墀德祖赞,就算是普通百姓,摔个跟头,还得弄个明白,下次不再摔了。而你,作为吐蕃的赞普,军队给打垮了,国家灭了,你自己也成了阶下囚,居然不明不白,我都为你可惜。”
墀德祖赞翻着眼睛不说话,任由李隆基讥嘲。
李隆基接着道:“你不明白,我帮你说说。吐蕃之亡,非亡于大唐之手,而是亡于你自己。一个国家,若想强大,除了强大的军队,充实的国力,还要有先进地文明。你只知道一味扩大你的军队,四处掳掠,你却不知道创造吐蕃的文明!
“文明为何物?那就是要让老百姓都能认同地东西。你们吐蕃,有都认同的东西吗?没有!你的那些大臣大将,只知道一味的掳获更多的奴隶,他们认同的东西,只不过是沧海中的一滴水罢了。更多的,却是奴隶,他们都有一个愿意,就是获得自由,拥有草地、牧场、牛羊,能过上好日子。
“这些东西,你不能给不说,反而还在压制他们。是以,大唐军队一到,一施仁政,你们吐蕃也就风崩离析了!你才落得现在这下场!”
李隆基不愧是圣明之人,这话说到点子上,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想强盛,要想经久不衰,只有具有都认同的文明方可做到。
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很多地域辽阔的大帝国,亚历山大帝国、罗马帝国、奥斯曼帝国、蒙古帝国,这些帝国地幅员之辽阔,民族之众多,让人难以想象,最后,他们都有一个相同地结局,那就是覆灭。
中国、印度、古希腊和古埃及,号称四大文明古国,能经久不衰者,只有中国。中国依然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在历史上分裂过几次,到现在,我们还然是一个统一的大国,原因何在?就在于,中国拥有光辉灿烂地华夏文明。
这得益于秦始皇的统一,秦始皇对中华民族最大地贡献,不是他统一了中国的疆域,而是在于他采取了一系列强有力的措施,打造出了统一的中华文明。
历史上著名的帝王很多,亚历山大、恺撒、屋大维、查理曼、查士丁尼、成吉思汗,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名字,但真正打造出一个民族文明的,只有秦始皇,因而,秦始皇是独一无二的!
吐蕃之亡,就亡在吐蕃没有先进的社会制度,没有先进的文明,唐军只不过是点燃火药桶的引线罢了。
李隆基的说法和陈晚荣的看法虽然有差距,却比陈晚荣的说法更加深远,更加透彻,陈晚荣暗赞一声“李隆基能开创开元盛世,的确不是吹的,有其过人之处!见识都如此高明!”
墀德祖赞很不服气,冷笑道:“你们打胜了,自然是由得你说。”
“不是我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历史会廊清一切!”李隆基摇摇头:“你还没有明白。你什么时间弄明白了,你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帝王。”
太平公主过来,打量一阵墀德祖赞,笑道:“墀德祖赞,你当初说夺下陇西,让唐人做不孝子孙,那是何等的英风豪气,现在呢?不过是一阶下囚罢了。墀德祖赞,你当初口出狂言时,可曾想过你有今天?哈哈!”
指着墀德祖赞,大笑不已,非常开心,好象这胜仗是她打的一般。
陈晚荣看在眼里,心想“太平公主虽是一代女杰,可是与李隆基比,她还差得远。李隆基一见面,就能剖析吐蕃灭亡的原因,而她只不过图一时之快,讥嘲一通罢了!”
很是认同李隆基说法的陈晚荣在心里暗想“李隆基现在就明白这些道理,他登基后,必将开创出更加光辉灿烂的华夏文明,他什么时间登基呢?和历史上一样,睿宗会禅位么?”
第一七五 晋爵加封
李隆基一声令下,队伍开始向长安进发。官道两旁的百姓人挨人,肩碰肩,齐声欢呼,英雄、万岁的欢呼声响成一片,直上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陈晚荣骑在青花背上,一双眼睛在人群里不住搜索,想找到郑晴,搜寻良久,也没见伊人芳踪。
这么重大的事情,郑晴肯定会赶来,只是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想在人海里找到伊人谈何容易。苦寻无结果,陈晚荣只得作罢。
随着大队人马赶往长安,一路上,百姓夹道相迎,人山人海,人人脸带喜色,应该说是很疯狂的那种表情。要不是陈晚荣亲见,很难相信百姓的热情如此之高,高到可以说是狂热的程度了。
这也好理解,毕竟活捉墀德祖赞这事只有当年活捉颉利可汗能与之相比,要唐朝百姓不狂热都不行。
很快就到了建春门,只见一队龙武军分列城门口,正中一人皇袍加身,不是别人,正是睿宗。睿宗居然亲自相迎,陈晚荣还是想不到,很是惊异。
今天的睿宗与以往大不相同,一脸的喜色,脸上泛着红光,都快喷出火来了。一张嘴巴哪里合得拢,张着嘴直乐呵。这且不说,更难得的是,他一举一动之间,自有一股帝王的威严,这不是装出来的,是那种帝王与生俱来的威仪。陈晚荣和睿宗照面的次数不少,就没有见过睿宗有如此威仪堂堂的时候,不由得有点发愣,在心里嘀咕:“难道是因为胜仗的原因,让皇上有了改变?”
陈晚荣的猜测没有错。正是因为唐军在前方打得不错,一个又一个地胜利消息传来,让睿宗越发振作,越发下定决心要做大有为之君。前方传来的喜讯不断不说,居然一个比一个更好,先是拿石堡城,后是多玛会战胜利,继而就是攻占怒江。最后一次报来喜讯,居然是攻占逻些城。活捉赞普这两个天大的消喜,差点把睿宗乐疯了。
心境一变,人的气质就会改变。\/*/\睿宗给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激发得热血沸腾,暗中告诫自己,无论如何要大干一番,要做大有为之君,要对得起在开疆拓土方面最有作为的第六大君主的评价,今年打掉吐蕃。来年灭后突厥。
这一变不要紧,睿宗雄心万丈,居然整个人都大变样了!
陈晚荣飞身下马,带着哥舒翰、王少华、王忠嗣迎上前去。施礼相见:“参见皇上!”
炮兵一齐拜伏于地,齐声道:“参见皇上!”数百炮兵齐声见礼,声势浩大。
睿宗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喜滋滋的迎上来,一把拉起陈晚荣,一双眼睛不住在陈晚荣身上打量,点头道:“晚荣,你变了,大变样了!强悍,精明多了。更难得的是,身上有一股子杀气。”
这次出征,陈晚荣砍下地头颅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颗。能不有点杀气么?战争最能历练人,如此一场大战下来。傻子都会变成精明人,陈晚荣本来就很精明。一番历练下来,自然是更加精明了。
“谢皇上夸奖!臣在尸山血海里打滚,总得有点虎气,要不然就愧对大唐了!”陈晚荣说句轻松话。
睿宗的心情实在是好,指着陈晚荣对群臣道:“你们听听,你们都听听:这个晚荣,说话还是那般风趣!”
群臣一片笑声,就是太平公主也是忍不住道:“五哥,这叫秉性难移。晚荣以前说话有趣,现在说话照样诙谐。”
睿宗点点头,把哥舒翰打量一阵,点评道:“哥舒翰,打得不错!炮兵这次立下大功,你有功劳,你帮着晚荣训练炮兵,才有今日之胜。”
哥舒翰忙谦逊道:“皇上过奖了。这是臣该做的。”
睿宗眉头一轩,问道:“哥舒翰,你有如此才具,怒江一战,以区区两万之众,横扫墀德祖十数万大军,何等的难得。\\*\\大唐有此英才,何其幸也!哥舒翰,你还会再去做侠客么?”
他和李隆基的说话何其相似!
哥舒翰道:“皇上,臣以前不懂事,喜好任侠使气,如今,臣已醒悟,愿为大唐效力!”
“好好好!”睿宗不住击掌:“这话,朕爱听!”把王忠嗣抱起来,打量一阵,笑道:“小小年纪,一身虎气,长大了一定是员虎将!”喜慰不禁,在王忠嗣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一幕看在老百姓眼里,很是意外,惊讶不已。
王忠嗣眨巴着眼睛:“这是皇上栽培!”
睿宗右手在王忠嗣小脸蛋上轻拍两下道:“就你嘴甜!记住,你落下的功课还得补上去。”
“遵旨!”王忠嗣爽快的领旨,把个睿宗乐得眉花眼笑。
和王少华见过礼,陈晚荣叫过刘福清,向睿宗引介道:“皇上,这是刘福清,墀德祖赞就是他活捉的!”
上次,刘福清自裁之后,陈晚荣带着他闯宫求医,那时候地刘福清处于昏迷中,连睿宗是什么样都不清楚。虽是第二次见面,睿宗认得他,他却是第一遭亲眼打量睿宗,不由得紧张不已,连双手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