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一席暗色长袍,身姿颀长,容长脸,面目倒是端正清奇,只是一双眼睛太过邪魅,显得过分轻佻。
倒也不负天界风流美男之称。
我一脸冷然,静静打量着他,他也不甘示弱,放肆的眼神在先红衣美人脸上转了一圈,又直勾勾地看着我,目光触及我的白银面具,欲看透我般死死盯住,口中却是对红衣美人道:“这位姐姐是?”
我微微侧身欲遮住他的视线,红衣美人的柔荑在我腰间一拂,示意我不必如此。她双手抱臂环在胸前,侧过脸去假意欣赏四周景色,想是他的眼神有些惹恼了她。
他也不急,眼睛从我的脸一路溜下来,将我看了个遍。奈何这眼神实在是过于火辣,以致鄙人想着这十八皇子大抵是男女通吃吧。╮(╯_╰╭
这时红衣美人道:“老身乃祝清山伏灵洞洞主——傅离,论资排辈,十八皇子尚得唤老身一句姑姑。”
我清楚地看到十八皇子眉毛抖了抖,唇角抽着念了句:“姑姑?”
“十八皇子有心。这位是玄逸上神。”
“玄逸……上神。”他投来的目光带着探究与怀疑,但想必是我方才刚见识过此皇子的勇猛,心里一阵阵虚的慌,觉得他的目光有如刀子一般明晃晃地刺来。
我心里突地一下,但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羽睫轻垂,颔首,随即便带着傅离,撇下十八皇子行远。
我和傅离飘了老远方才停下,我不禁问道:“十八皇子何许人也?”
傅离垂首玩着鲜红的指甲,嗤笑一声:“他?听几个仙友说,这十八皇子仗着一副好皮相,经常闯些小祸。奈何是天帝最宠爱的小儿子,旁人也不敢拿他怎样。听说,他风流得很,这天庭上的未婚仙子似乎啊……”说到这里,傅离停下来,仰头看我,意味深长地看我nAd1(
了然,了然。
她接着说道:“我那几位熟识的仙友,其中几个家里的小辈便有被这风流皇子伤透心的。隔三差五的,便要跑来哭诉一番。”
“若是皮相的话,尚算清俊,但算不得顶好,怕是这些个小辈未曾见过上古时期的那几位,这审美上有了些偏差。”我摇头晃脑地发表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傅离轻笑,“这我不了解。我是妖,他是神,审美上本就不同。”
“这我同意,你的确是个老妖精。”
傅离狠狠剜了我一眼,别过头去,愤愤道:“没大没小。”
“诶诶,你这话就不对了。现在我可比你大,没大没小那位,应该是离儿你吧。”
我特意在离儿两字放柔了语调,傅离娇躯一抖,掉了一地的鸡皮,不住搓着嫩白的手臂,“咦~酸死了,酸死了。”
我朗声大笑,能逼得她这只老妖精这般,心下十分畅快。这份畅快几乎等同于闹肚子时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茅厕。
她正正容色,道:“好了,别闹。这宴会怕是快开始了,咱们得赶紧去,否则给人落下个玄逸上神摆架子的话柄,这可不好听。”
“是是是。”
每隔七千年,无欲无求的神仙们便要摆上一场筵席,无非是给这素来冷清的天宫增添几分生趣,同时也可与各路仙家沟通一番,联络联络感情。
傅离作为妖界代表,受邀前来。她虽是妖,却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德高望重。(傅离:滚!)加上活的年岁久了,天庭一些小辈见了仍要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句:“姑姑。”嗯,小辈的范围倒是广了些nAd2(比如十八皇子——夜冉这厮。言简意赅,这个范围嘛,仙龄七万岁以下的,皆囊括其中。
傅离的原身是一只妖娆的大红狐狸,伏灵洞洞主热情好客,在天庭亦有许多交心好友。清山山主便是傅离的爹爹,六界之中,提起祝清山无不赞叹。
虽属妖界,但祝清山灵力清澈纯净,出来的妖精们身上自然带了一股清气。不过,妖界有妖界法则,是以祝清山的妖精们身上便融合了清灵、妖媚两种气质。
祝清山有大大小小千余个山峰,分为六个辖区,由山主一家子管理。傅离排行老三,伏灵洞所处区域以东便是她的辖区。傅离有四个兄弟姐妹,上头两个为男,下头两个为女,正好夹在中间,不上不下。
我与傅离到达时,尚未开席,天帝一家总归是要在最后才到的,方能显出天家气派。玉宸殿内大家三五成群,扎堆闲聊。
说起这些大大小小的宴会,鄙人甚是喜欢这七千年一次的盛会,虽则鄙人是头一回来,但此次盛会不用送礼还能蹭吃蹭喝的本质,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祝清山伏灵洞洞主到。”
“南山玄逸上神到。”话音未落,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向我扫来,我镇定地走进我的席位,面目冷然。其实我的脸有什么表情都无所谓,毕竟此时鄙人脸上盖了一片白银面具,只露出一张嘴,大可不必担心。
殿内的交谈声小了许多,但我知晓他们喁喁细语,谈论的可不就是是我。
“您当真是玄逸上神么?”一位白衣仙人立于跟前,手中的白玉酒杯晃了晃。
我不愿回答他,只是抬眼一扫,目光清冷,便低头把玩桌上的酒壶。
那白衣仙人讨了个没趣,只得悻悻离去。
我心中暗自偷笑,玄逸上神从不参加这些个筵席,今日在场的除了个别几位,无人见过玄逸上神真颜nAd3(不过这见过的几位,与我都是熟识,事先都是通过气儿的。
这假扮起他来,当真是容易得很。
至于为何要假扮玄逸上神,事情得从前几日说起。
那时,从不打算赴席的玄逸上神打算借着这次盛会宣告一件事,早早准备着一切。可谁知临行前南山妖兽们突然有了异动,玄逸上神不得已重新一一查看、加固封印,这一来一往,必是赶不及宴会。但这次盛会于他而言,意义重大。
于是我自告奋勇,替玄逸上神先一步奔赴筵席,假扮他。在他到来之前,只要不露出真容,到时再来个珠混鱼目(QAQ),一切便神不知鬼不觉。
然后鄙人只要回到妖界暂居之所,换回自己的衣裳,再淡定地出现在宴会上,还有谁会怀疑呢?╮(╯▽╰╭若是被抓包,只需傅离一句,幼妹不出祝清山已久,出来带她见见世面。
“炼寻山山主到。”目光又齐刷刷地甩向炼寻山山主,这个法力大到连妖皇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一向是深居炼寻山,天界多次邀请理都不理,今日居然也来了。
“未曾想,这法力无边桀骜不驯的炼寻山山主竟是个女子。”
殿内有谁在低语。
立于殿中央的的确是名女子,还是位弱柳扶风、体态轻盈的纤弱女子。两抹极轻极淡的罥烟眉下一双柔目,脉脉含情,轻拢的眉头似是掩藏了无尽忧愁,一袭浅绿渐变裙,衬出曼妙身材的同时,更好地显出她的柔弱。
她轻移莲步,几步便飘到我身前,一双美目掩藏着盈盈笑意,轻声道:“玄逸上神。”
我牵过她的柔荑,轻轻一带,将她拉近,人群中一阵哗然。
我在她耳边低语,“是我,婶婶。”
炼寻山山主——叶卿,是我婶婶,也是我娘的挚友,我化作人形之时,叫她卿卿小姨已叫了足足两万年。QAQ
她展唇一笑,笑得甚是欢欣,四周一片倒吸声,“我知。”
随后她直起身,周身有轻风拂过,瞬移至她的位子上端然入座。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位到场,直至天帝一家姗姗来迟,天帝大手一挥,“让各位久等了。”这时,宴会才真正开始。
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宴会正进行着,一阵劲风卷挟着黑色的花蕊涌入大殿,一时堂上无比寂静。
“妖皇亲自到来,有失远迎。”天帝的雄浑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来啊,给妖皇上座。”
“不必。”大殿中蓦地出现一众斗篷者,为首那位身披黑色斗篷,细细的红色丝线在墨黑的底面绕出流云的纹样,一双洁白素手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妖艳绝伦的容颜。
“那喝杯琼浆吧。”
“不了。”妖皇的眼神在大殿之上扫了一遍,停在我面具上时,一对冷目漾起些许暖意。
我趁着众人的注意都放在妖皇身上,悄悄撤离玉宸殿。姑姑,要不要每次出场都这么霸气,这么狂霸酷炫。
方才姑姑是在向我打眼色,真正的玄逸上神怕是已经到了。
耳后是姑姑的朗朗之声,“孤今日来,是要为小女求亲……”
我当下使了腾云术,几下便来到与玄逸上神相约之地。
有一道孤冷身影伫立在云端,身形与此时的我一般,我上前探问,“叔叔?”
他回身,刀刻般的轮廓,星眸中寒芒闪现,脸上覆着与我脸上一模一样的白银面具,薄唇吐出关怀的话语,“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小心为上。”拍拍我的脑袋,当下便消失不见。
是了,玄逸上神便是炼寻山那位我叫了六万年婶婶的夫。不过这事仅有几人得知,今日玄逸上神非来不可的原因便是要将他与婶婶的婚事公之于众。
我恢复了本声,也回复自身的身形,一个旋身离开此地。
玄逸上神是爹的拜把子兄弟,两人算是穿着一条开衩裤长大的,感情甚好。就在仙妖两界期盼这两位终成眷属之时,半路杀出个青狐妖——我娘横Сhā一条狐狸腿,硬生生打破了众仙妖的幻想。
三姐百岁宴那日,玄逸上神结识了娘的挚友——叶卿山主。之后,叔叔和婶婶就隐瞒婚讯十余万年,就连生了孩子如此大的事外人也不知。
今日要将这婚事公之于众,除去二人不再打算隐瞒,叔叔想给婶婶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妖界揽穗公主对玄逸叔叔一见倾心。
所以妖皇姑姑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冲上天庭为女儿求亲,她只是想让揽穗死心罢了。
03落入凡尘
?云飞星共流,风扬月兼至。
我一路腾云驾雾到了繁尘湖,脑中忆起这两句诗。漫天星尘映在繁尘湖水之上,像被打碎的镜子,扬手一洒,落得湖水处处闪着微小细碎的星芒。
真漂亮,我弯腰撩起湖水,那碎玉般的星芒似乎也在掌心闪烁。若我还是从前那个单纯的沉沉,我还会选择脱去鞋袜,在岸边跣足嬉戏。
但可惜,如今的我已担得起那句“老身”。TAT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哪。
听说,繁尘湖底下便是凡间,透过繁尘湖可以看得到凡间胜景,如此美妙的湖景,想必底下也是一派繁华,我直起身。凡间……么?我曾发过誓,永生永世再不会踏入凡间。
有些东西有的人,我一辈子都不能碰。
我掏出手绢细细擦拭每根手指残余的水珠,专注而细致。
“玄逸上神……”
我没有回头,心里盘算着何时能找个机会溜走,唉……早知如此,何必逗留。
“不对,你究竟是谁?”我认出那个声音是夜冉,怎么走哪儿都遇到他。
背后有凉风袭来,细指微动,便阻去夜冉掷来的仙术。
怎么说我也是祝清山锁澈洞洞主,这八万岁的妖龄可不是白长的,夜冉这几下三脚猫仙术,我倒是不怕,只怕他惊动了南天门那些神将,到时扰乱宴会不说,偷梁换柱这事儿指不定得穿帮。
我回身,夜冉跃起正巧给了我一个窝心脚,这厮也太过卑鄙,法术上斗不过我居然玩偷袭。
要不是先前分了神,反应迟钝了些,他也不会有这机会。幸亏鄙人及时结了个印,格挡住他的大脚。
哪知结印之时,我二者的仙、妖两力抗衡,硬生生逼得我微微倒退,他被法力冲击飞出去的同时,我也向后躺倒nAd1(等等,我底下是?
QAQ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情此景,就像夜冉高难度转体一个窝心脚将我踹下繁尘湖,起码在赶来的檀光上仙与三姐傅离眼中是如此。
水一瞬便漫过耳际,三姐移形幻影到了岸边,纤手却堪堪错过我摆起的衣角,“小沉!”
繁尘湖水淹没我时,脑中只有两个念头:1.我发誓永不踏入凡间,现在是被踹下去的,应该不算违背誓言。2.夜十八你这个龟孙子,我和你没完!
啊啊啊啊啊~~~身子也不像是自己的,不断向下坠,却没有尽头。
一瞬间似乎所有声音都消弭,困意席卷而来,接着是无边的幽暗与寂静。朦胧间,似乎有一个男人缓缓游来,我抬起眼皮试图将他看清。
一团白影,看不真切,心底有种莫名地排斥。
别过来……
随即那身影被熊熊烈火燃烧殆尽,一如当年一般。
“不……要……”我吐出两字,气泡自我唇边浮起。
我是不是又要遇到你了?
第五……幸。
*********************************我是完美分割线*******************************
我是祝清山锁澈洞洞主——傅沉,第一次入凡间时是我两万岁生辰之后一月nAd2(
这六界之中除了人界,没有不知道祝清山傅氏一族的,现任族长傅文超膝下有二子三女。傅氏一族是火妍妖狐,血统越是纯正的火妍妖狐,修成人形所花时间越长,而未化成人形时比之同龄的伙伴稍显脆弱。
但没有一只火妍妖狐如我一般血统如此“纯正”,小我足足七千岁的小妹都已能够修成人形,而我仍以狐狸身躺在她臂中静静安睡。
一开始大家都非常开心,毕竟还未有一只火妍妖狐这么久都未修成人形。但时日久了,他们纷纷担心是不是我的修行出现了偏差,各种仙丹灵药、妖籍秘法都招呼过来,不过一切皆于事无补。我两万岁那年生辰,我在族中长辈殷切目光中再一次化形失败。
“各位叔叔伯伯,莫要强求四姐了。”傅溶一把接住因耗损法力过多从台上坠下的我,向着族中长老们哀求。
张狂如三姐,此时也苦着一张俏脸,目光哀戚注视着爹。
“沉儿。不要怪爹将话说重,若你迟迟无法化形,你可能会成为废……族里的累赘。”爹痛心疾首道。
“四姐不是累赘!”傅溶激动地反驳,她极少这样,不过这也不是她平素的作风,饶是此时如此愤愤不平,说出的话语还是带了七分柔意。她顿了顿,低头温柔地盯住我,如许下誓言一般,“我会保护四姐,直到她化形那天。”山月的清影映入她的杏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爹娘等人摇头叹息,算是默许了。
我一时无话,将狐狸头偏到一旁,埋进溶溶怀里。对不起。
自那日之后,不知怎的流言四起。内容多是围绕我和溶溶。
“当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三姐怒极,纤掌一击,将石块瞬间拍得粉碎,“居然说小沉与溶溶之间有异样情愫nAd3(”
我打了个哈欠,从溶溶怀中纵身一跃,落入三姐膝头,“三姐,别气。把那些碎嘴的抓起来,杀鸡儆猴一番,看到时谁还敢乱嚼舌头。”
溶溶蹙眉,自有一股纤弱风姿,这一点她倒是像极了婶婶,“怕是不妥,就怕那些个碎嘴子说我们欲盖弥彰。”
“越传越没谱,你们可是姐妹。”三姐攥紧拳头,胸脯起伏。
“严格来说,我们也不算亲姐妹……”只见三姐凌厉眼刀杀来,我慌忙改口,“但有如姐妹!胜似姐妹!”
溶溶是玄逸叔叔和婶婶的孩子,为了掩人耳目,将溶溶寄托到爹娘膝下,她不是火妍妖狐,叔叔婶婶多年来用自身法力为溶溶掩盖身上气息。知道的也只有我们两家,对外称溶溶在婶婶处学习术法,实则是让他们一家团聚。但溶溶与我等从小一块长大,感情甚是亲厚。
“唉,这些谣言都是怎么起的。”微风一般的叹息,似摇落了一地繁花。
“还不是二哥,你们也知道二哥不喜女子。”三姐抚上我的狐狸毛,轻柔地摩挲,“小沉和二哥一样的毛色,这漫不经心的性子也是学足了你二哥。外头便传你连他那分桃之性也学了十成十,加上你化形那日溶溶说要保护你。这口口相传,不知怎的,就变了味儿。”
这……得感谢妖族子民八卦的本性。=_=除了我和二哥的毛色相同,二哥有龙阳之好,其他没一个是有谱的。
溶溶面庞上染了薄怒,平日苍白的小脸上飘上两抹红晕,“当真是胡说。”
“所以,爹娘决定先把你两分开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小沉你便好好修行。等这风头过去再说。”
我顶着一张忧愁的脸应承下来,送走她们之后,我在原地一旋身,化作人形。
其实我早已能化作人形,故意失败都只怪火妍妖狐一族中那项不成文的规矩。
既是妖狐,不论雌雄都要学会媚人之术。从小时便有专门的教习姑姑教导我们男女之事,不过也只是书籍陶偶,纸上谈兵。
再大一些上了成妖私塾,除却都要学的礼仪、才艺、术法等,便由先生们教导媚人之术,并且隔三差五要去沁园观摩观摩。
我尚记得当时教导我的那位女先生,最爱做的就是领着我们三五只小狐狸,东躲西藏跑到祝清山大小山洞、树林河边偷上那么一窥。美名其曰:实地考察。(所以练就了鄙人一身偷窥好技艺。)
从小打了这么多根基,为的就是在化形这日与异性云雨一番,令自身法力大增。火妍妖狐身体发育缓慢,但在精神思想上可是超前其他任何种族,对于贞操之事甚是不在意。
奈何鄙人的思想觉悟仍不够高,唯有用这种烂招逃避这一切。只是对不住爹娘等人,如今这流言倒是为我制造了一个好机会。很早以前,我便暗暗策划好如何逃出这祝清山,又不惊动爹娘他们的法子。
嘿嘿,现在将我单独隔开,待到他们发现我已在祝清山外潇洒多时了。
于是,鄙人趁着月色,绕过重重妖障,出了祝清山,径直前往人间。
*******
《第一访谈》
本节目由MSQC花了五分钟赞助播出。
暮:我们的宗旨是发掘每个章节背后的真相,为每一位读者释疑解惑。
第一时间,第一地
特派专员,绝无虚言。
04不是爱前尘
?我循着迷踪蝶的指引曲折下山,现时已出了祝清山,只不过还在妖界与人界的夹缝中徘徊。
不知在妖之森中走了多久,天边浮起了光亮,空气中月线草的香气渐渐消散。
到了。
苍颜山是妖界与凡界交汇之处,踏入苍颜山,便是进入了凡间。为了防止妖界一些心存邪念的精怪逃到人间为非作歹,扰乱人间秩序,妖皇在此设下了禁制。
修为浅薄的妖精一旦踏入,霎时灰飞烟灭;而像我这般修为的,禁制只封住我七成妖力。这也不错,妖力被封,妖气便容易掩盖,不容易被凡间道士修仙之人察觉,爹娘他们要寻我也不易。
赶了一夜的路,精神极度亢奋,也不感到疲累,我一鼓作气又翻过三座山头。
这凡人都呆在哪儿呢?怎生走了这般久,也未见人影。
日过午已昏,不知不觉日头已偏移到西边,恰巧遇到一条小溪,流水潺潺,叮叮咚咚。
我脱去鞋袜,将双脚泡进水里,踩在溪底的鹅卵石上,光滑的边缘一点都不硌脚,反射着阳光的润澈水流自脚踝旁缓缓滑过,兴许是晒了许久,溪水上半层是柔和的暖,我不禁用脚拨了拨溪水。
“你……竟然在圣溪中……找死!”一声粗噶的吼叫,我回过头去,只见一团模糊的黑影在不远处扑来。
这条溪水沾染了些许妖界的灵力,不过甚是微弱。我不禁在心中冷笑,这般微弱的灵力也配叫圣溪?定在原地,不慌不忙等着这黑影自投罗网。
一道凌厉冷光划过,“姑娘,小心!”那团黑影蓦地惨叫一声,砰地落在地上。
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立在我前头,手中剑闪出寒光。
原来是修仙之人,但修为尚算浅薄,近旁有三名男子与他穿着差不多的粗布衣裳,想必是这附近哪个修仙门派的弟子在这巡查nAd1(
那黑影在地上来回翻滚,挣扎几下后化为黑烟消散于空中。
男子回头,看见我跣足站在溪水中,面有羞赧,又担心先前的黑影,急迫道:“姑娘,你快上来。这水中有妖气,不宜久留。”
我记得三姐与我说过,凡间女子避忌颇多,身上多处都不能让男子看见,例如脚。当时三姐给我举了个例子,曾经有个妇人被家中小厮不小心看到了双脚,于是当晚悬梁自尽。==
我上了岸,赶紧穿好鞋袜,这时越来越多的黑影将我们围住。
“你们先走,这里我们来解决。”男子一挥剑,带头冲上前去。
近旁的三名男子也舞剑至胸前,跟了上去。
突然身边有人恰我的手,声音有如冰玉相击,低沉悦耳,“跟我来。”说罢,拖着我的手奔上羊肠小道,往山下跑去。
奔跑间,微风拂面,身周有浅淡冷香,我落在他身后不过一臂距离,三千发丝向后飘扬,露出一张完美的侧颜。隔着这半近不近的距离,我看清他领口、袖口绣的皆是一色的忍冬草,身上披着的是淡蓝的锦缎,头上束发的虽不是玉簪,却也是价格高昂的青檀木簪。
应该是哪里的富家公子,不过他怎会与修仙的弟子扯上关系?疑窦渐生,我悄悄放了一丝灵力送入他体内查探,发现并无任何反馈。
只要他有灵力,无论深厚浅薄与否,就一定会有灵力之间的共鸣。看来,此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凡人。
“那些怪物应该不会追来了。”他松开手,将我看着,笑意连连。
我没有做声,仍是睁大双目歪头看他nAd2(
他不算我见过最好看的,但却是最有气韵的,眉眼间柔和可亲,唇边牵出的笑暖暖的,像松脂燃烧散出的一线香。
“被吓到了么?怎的……”我打断他,故作天真,“大哥哥,我叫傅沉。你叫什么?”
三姐曾和我说过凡间女子是不能随意将名讳告之于他人,尤其是男子。
他露出一丝错愕,很快收起心思,面上又是暖人的笑意。
“第五姓。”
我奇道:“第五公子?”这凡间的男人怎生也这般小气,连个名字也不愿透露。不过第五这个姓倒是有意思。
“不,第五幸。”他微微摇头,白皙修长的食指指着自己的脸。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仰头,“我知道!幸福的幸。”
他又一摇头,“不。薄幸的幸。”
噗嗤,我们相视一笑。
那日,斜阳草树,偏黄夕影。他的笑暖人,弯起的双眼里有橘黄光晕聚散,眼尾上挑,如黑色细线在心上轻轻拂过,带着搔人的痒。
******************************我承认我不是一条完美分割线************************
不出所料,繁尘湖底下的的确确是凡间,那是一片繁茂广阔的森林。
不过,我落下的姿势着实不太优雅且动静大了些许。这个动静相当于傅离猎食后食道蠕动打出的那个嗝,凶猛异常,搅乱的气息也很是醉人nAd3((傅离:你妹!)
在空中落得久了,便施个术法为自己罩了结界,是以落到凡间之时我恰巧睡得正酣,忘了撤去结界,于是将这片郁郁苍苍的森林硬生生砸出约三丈宽圆型大坑。=v=
莫名的有点佩服自己的能力……
半晌,我挣扎着从坑里爬出,一双小巧玉足立在面前,再往上是笔直纤细的美腿,繁复的裙裾堪堪包绕住膝盖上方三寸的位置。从我这个角度看去,看不见眼前这位姑娘的容貌,因为被两座高耸的峰峦完全挡住。(当时我就哭了……TAT)
我费力地彻底翻出大坑,仰面对天躺着不住喘气,只觉眼前一下子暗了许多,接着又见着那两团……
不行,看着心里堵得慌,我深吸一口气,鲤鱼打挺般猛地坐起,这样的后果就是之后我如同八十老妪,缓缓地站起。
“请问……”看见她的容貌,我倒吸一口气,顿了顿,方继续说,“姑娘有什么事么?”
她明艳的脸庞笼着寒霜,双手环在胸前,美目在我身上打了个转,挑了眉毛流露出一丝轻浮,唇角却溢出冷笑,对外界温度感知颇迟钝的我,此时被她笑得心下不安,只得狠狠抖动一身肥膘。
她抬起右手,打个清脆的响指,有一团光晕从坑底飘到我眼前。那是一枝淡黄的牡丹,花色泽艳丽,玉笑珠香,形如细雕,质若软玉。只是此时似乎……好像……可能……被压扁了。
“这是我的原身。”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吾无间然矣。
我认出那朵黄牡丹正是有“牡丹之王”美誉的姚黄,果然人美花娇……咳咳,没被我压扁之前的确如此。
我嘿嘿干笑几声,美人拧起眉头,对我这种态度很是不满。
“美人姐姐莫气。”我扬手在虚空一拂,那蔫了的牡丹立时重现娇艳,“刚刚是我的错。万望美人姐姐消气。”
牡丹美人脸色稍霁,将原身收进脖子坠着的小红陶瓶中,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我见你从天上掉下来,是神仙么?”
我摆手,否认道:“不不不,我也是妖。”只是活的年岁久了些。
“莫不是,犯了重罪,被流放驱逐?”她警惕地望着我,我忙否认,却又不知怎么解释。难不成和她说我去天宫赴宴,却被小了我好几十轮的天界十八皇子一脚踹下凡间?
等等,我又不认识她,同她解释这些做甚?
思及此,我避重就轻转移话题,“牡丹不都是一丛一丛生的么?怎么你的原身独自在这林子里。况且这林子无一丝灵力……”意思就是,你把原身放这儿傻不傻?
牡丹美人用一种诧异又蔑视的眼神扫了我,“妹妹,你没来过凡间吧?”
我忆起之前的经历,当时只顾着将自己伪装成凡人,加上自己仗着妖术高强,对于凡间妖之间的常识知之甚少,来了好像等于没来,便老实地摇摇头。
只听得她一声嗤笑,我的确见识浅薄了些。
“你们这些所谓部族、灵山出来的丫头片子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凡间妖是如何摸爬滚打,一步步活下来的。”她这话说得很对,虽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妖力增长,我对于凡间仍是一无所知。这兴许就是凡人们常说的不知民间疾苦吧。
“我活了三千岁,原身即使受到损害对我也是没有影响的。”她虽看不惯我这副懵懂模样,却仍是耐心与我解释,“我将原身放在这,便是怕哪日我遭逢不测,还有一线生机。没有灵力,我的原身便不容易被伤害,或是被别的妖怪吞噬用作修行。”
她看进我眼里,一字一句清楚地告诉我,“记住,做任何事都别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的心猛然一震,她的话有如醍醐灌顶。当初我就是太过冲动,无论是对别人还是自己,我只凭一时意气,把事情往死路上逼,从来没有想过后果,才会落至今日这样的下场。
很多事情在之后回想,你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可笑,而那件你觉得无比重要的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多谢姐姐教诲。我想……”
四周不知何时起了黑色的雾气,初时只是薄薄一层,后来渐渐加浓,如墨般漆黑。
牡丹美人一把扯过我,不由分说使了法术带我逃离。
“这是……?”
“我不知道。记住,千万别被那雾气所沾染!”
我分出心神打量,注意到那雾气所经之处,草木花朵色泽越发浓丽,其上逐渐凝结出鸦青色的水珠,透出妖媚阴郁的气息。
心有不安,这……似乎是邪灵界的迷障,可这又不是邪灵界的地辖。况且邪灵界已被封印了数十万年,难道他们又冲破封印了?
不对劲,我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将这件事按下不表,待我查清再禀报也不迟。
05将军府的小娃娃
?那日之后,我磨着第五幸,死活不肯离去。模仿着戏本子里那些个悲情小姐的戏码,硬是给自己套个下山寻找双亲的可怜形象,把自己说得凄惨无比。
第五幸等人倒也相信,对我的遭遇痛心不已。先前多管闲事好心为我御敌的男子,听后还微微红了眼眶。
真是令我良心难安哪,可是难得来一回凡间,不骗上几个凡人,都没脸回去在溶溶面前显摆。
随后,他们一行人便将我带回他们的门派――镜隐宗。因镜隐宗同那和尚一般,不留女子,几人商议,遂让第五幸称我是他表妹,同他叨扰几日便离去。
到了镜隐宗我就后悔了,这和一个和尚庙有什么区别?
每日粗茶淡饭不说,这里是禁地,那里女子不得入内的,整整两日我就只能守着不过两丈见方的屋子打转。
还好第五幸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少年,怕我闷,每日来院子同我说些山下的趣事。他认定我是个山里的粗野孩子,我也坚定地认为他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短短两日,他将我准备的那些说辞套了个干净,而我除了知道他叫第五幸,家境颇好,其它仍是一无所知。
这日用过午饭,我坐在院子里静静享受午后的阳光,闭眼等着第五幸到来。
“傅姑娘。”我回过头,是前两日多管闲事的好心男人,我忙挂上一个憨厚到傻气的笑容。
他是第五幸的儿时好友,第五幸此番前来是为了探望他,顺道帮他的家人捎口信。进入镜隐宗前的名字叫何半安,他正巧赶上惟字辈,现在唤惟远。
“少侠有何事?”
他摆手,“不必叫我少侠,你唤我惟远吧。”
“嗯!惟远大哥。”我甜甜回应道。天知道,鄙人身上都快被自己的语气恶心到掉层皮了nAd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