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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狐狸追男隔座山 > 第9章 09百无一用

第9章 09百无一用

?这一等,足足等到晚霞布满西天。

落霞在天边渲染出妃­色­的幕布,云层层叠叠,不浓不淡,看样子明日会是个好天气。

我在姻缘树旁帮着那些投不中的姑娘,投中一个一文,但后来我发现,教姑娘们投中,人来得更多,所以一次两文。

“啊!我投中了。姑娘真厉害,轻轻点拨一击即中。”又一个两文到手。

“是姑娘用心之诚,感动上天,缘分使然,我不过是小小推动罢了。姑娘定能与心上人白头偕老,恩爱如初。”我尽拣这些小姑娘爱听的话说。无论是什么,漂亮话都是爱听的。

即使是自己的功劳,也不能全揽在自己身上,嘴巴巧,这财路不就宽了。

“多谢姑娘。”道谢的女子满面飞霞,与同行的伙伴嬉笑着走远。这时姻缘树旁已经无甚人走动,之前抓住我要卖祈福香带的小哥儿也准备收拾桌子回家。

鞋底与石板的摩擦声渐响,虽然那人故意放轻了脚步,然则狐狸耳朵尖,我仍是清楚地听到那脚步越来越近。

我不动声­色­,等着那人走到我身后。

“姑娘可否也教教我这个怎么投?”枣花纹的祈福香带摊在白净的手掌中,我回头,不期然撞上一对含着笑意的眸子。

心绪有了些许紊乱。“公子,先交钱,后教授。”我伸手凉凉道,“公子的话要一两银子。”

让你这几天都躲着我,害得我没故事听。

他反手将香带扣在我掌心,倏忽便收回手,淡淡道:“这是什么道理,刚刚那几个姑娘要两文。到我这,你却狮子大开口,要一两银子。姑娘,做买卖得讲道义。”

“堂堂七尺男儿,竟和弱女子相比,真真是羞死人了nAd1(”我拉过他的手,把香带塞入他掌心,“好,你让我讲道义,这个还你,别找我。”

他低头闷闷笑了两声,见我这般,很是惬意的模样,“好了,别生气。如果因为刚刚故意与你假作不识,我向你道歉。这是一两,给你。”

我接过银两,放缓了声音同他道:“我没有生气,你不必道歉。我知道,我和你相识尚且未满十日。其实你我也不是那么熟。毕竟那是六王爷,位高权重。将军之子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同住,别人若是知晓会乱说的。”

“还说没生气,你我虽相识不过数日,但我与你却很是投缘。六王爷不比他人,他不简单。我不想你因我置于险境。”

其实在他说这话之前我就有如此想过,但当时这念头刚一冒出,立刻被我按压下去。

我来历不明,凡人看来,我不过是山里的粗野村姑,而他是将军之子,身份尊贵,我这么想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

如今被他这么一说,觉得我真是低估自己也小瞧了他。他这般不介意身份,爱民如子,我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QAQ瞎想什么呢!

“不是,我真的没生气。你我萍水相逢,你对我多番照拂,还让我住进将军府,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他眼中的笑意散去,俊脸沉了下来,声音中也带上几分薄凉,“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这么推心置腹地分析,苦口婆心地劝说,难道我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我想表达的就是:第五小儿,洒家要去外头耍了,不和你在将军府里过家家。

“承蒙照顾,但我想我也该告别了。”果然鄙人还是没胆量,怂样儿TAT

他眼眸微弯,虽是笑着,却将我的心揪着,与他一起疼痛nAd2(他身后金黄的光线在他琥珀­色­的眸子中洒下碎金般的光影,带出些许迷蒙,“非走不可么?”

他的目光让我想起初生的同族,也是这般脆弱与迷茫,我不由自主地心软,然则爱玩的心理终究占了上风,“要不这样,如果我将这香带扔上树,那么我一定要走。反之,我就再多留一月,如何?”

“好。”

我和他都知道,这不过是在安慰他。

我接过香带,往树上一掷,一如先前教导那些姑娘一般,这一次也会是一击即中。

这回却出了意外。斜下里一粒石子飞出,打偏香带,我尚未来得及阻止,香带已落在地面。

是谁?不是第五幸。老天也要让我留在他身边么?

我捡起香带,回头对他粲然一笑,“你看,老天也要我多留一月。”

他却不像我想象中那般欢喜,牵起­唇­角勾勒出的弧度依旧暖人,眼底却是一片悲凉。

我的心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若是当时我能预见这一月内发生的种种,我还会不会留下?不过是一念,从此一生坎坷。

“两位果然相识,好你个第五幸,有如此佳人竟假作不识。”

太过注意第五幸,以至被这突然响起的低沉男音惊起,脚步错乱,身体也晃了晃,竟似要跌倒。

我这一天要出丑几次啊摔。六王爷一定是我的克星,绝壁!

不过,六王爷为何要我留下?

第五幸从后赶上扶住我,不出意料地落入他怀中,唯觉暗香萦绕,沁人心脾nAd3(

心神不定,我赶紧从他怀中退出,向六王爷翩然行礼,却看到一张如桃李般冶艳的容颜,不由愣在当场。夕欢?

依旧是一席紫裙罩身,几日未见似比初次见又美上几分,不似青梅般过于涩然,亦不若桃子般清甜,她似乎是青涩与妩媚的结合体,将二者的优处融合得悄无声息又摄人心魄。

只是此时她的脸­色­有些许苍白,连­唇­上的血­色­也未见,卦有病态的美。

“何小姐。”

她­唇­边绕出些许笑,三分疏离,“傅姑娘不必如此见外,唤我夕欢便可。”你这副样子我怎敢,这副情景着实容易让人误会。==

我亦回了个客气的笑容,这时才盈盈下拜,“适才事出突然,隐瞒王爷实属不该。不知王爷可赏脸,改日约个时辰,共饮一席,将草民与第五公子的关系细细告知。”我这是暗讽他多管闲事。

他不恼,仰头大笑数声,“你果然很会说话。”

哪里哪里,老娘不仅很会说话,还很会整人。

“天­色­已晚,恕幸与沉沉先行一步。王爷、何小姐,请自便。某告辞。”继而不容我反应,他将我匆匆拉走。

一反常态,一定有鬼。

第五幸将我塞进马车,对赶车的黎叔道:“走。”语气甚是迫切,似是后头有凶猛野兽追赶。

……

马车内软垫起了很好的缓冲作用,加上路途平坦,一路倒是平顺。

只是马车内的气氛不大融洽,我刻意拉开同他的距离,他不做声,只是撩起帘子看着外头风景,眼神涣散似是在想事。

他这副样子太深沉,导致我不敢看他。

“六王爷似乎对你有些兴趣。”

我埋头盘中瓜果,口中含糊不清,“不是喜欢就行,看他那样也不可能喜欢我。”

“若是被他听到,你可知这是大不敬。”

“当着他的面我又不会这样说,真的,我说一句话你莫气。几日前我说她喜欢你那事,今日一见果然当真。有如此佳人,你怎么跟个木头脑袋似的?”我偷偷抬眼觑他。

他低垂眼睫,看不见其中心思,外头天­色­全黑,从我这个方向看去,里头照不进一丝光亮,“以后别再提这事了。”听不出他话中情绪,更觉森寒。岂料他话锋一转,“你呢?”

愣了一瞬,从容不迫:“如果你说的喜欢是兄弟姐妹般的喜欢,那我也像喜欢我哥一样的喜欢你。”

诚然,我只是实话实说,玩暧昧这么高段的技术,鄙人这么低端实在耍不起来,但我仍然十分忐忑地小心问,“第五幸,那你呢?”

“你不是同我说,你双亲将你托付给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妇­抚养,何来哥哥?”他偏过头,眼神锐利。娘呀,说漏嘴了。

“那个,是邻居家的哥哥。”

“嗯?”他­唇­边抹开一丝笑容,分明是不信。

我垂头丧气:“好吧,我承认。下山寻找双亲是我编出来骗你们的。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你胆子倒挺大。”他两指抵住眉骨,很是头疼的模样,薄凉的语气似乎另有深意,“你会武?”

我摇头,“那是什么?”

他皱起眉头,思索一会儿,极为艰难地同我解释,“就是类似于飞檐走壁,踏水而行,以自身劲力伤人。”

“哦,不会。”我继续摇头。这些招数鄙人也是会的,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罢了。

“那你凭什么敢独自偷跑出来?那日在小溪边,若不是惟远等人救你,你今日应该在奈何桥喝汤了。”

我沉吟,面­色­凝重,“凭我的一身胆量和无人能敌的智慧。”说到这个,委实是惟远大哥太热心,比如英勇相救,比如拜托第五幸照顾我。他不来救我,鄙人也是能搞定的。

那时他说觉得我像他妹妹,夕欢不可能,那就是……==让我独自冷静一会儿。

第五幸扬­唇­嗤笑,明媚且恶毒,“你?”

QAQ要不要打脸打得这么快。

我不服,反问,“这么说来,第五公子会武并且出神入化了是么?”

“我不喜欢亦对武一窍不通。然则,我的智慧不巧比你高出些许。”

我反­唇­相讥,“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微微一哂,并不言语。

此后一片寂静,唯有车轮骨碌骨碌的响声,在这无月的夜­色­中平添寂寥。

眼前有寒芒一闪而过,第五幸赶忙放下帘子,本在行进的马车骤然停止,此时我终于能如愿说出话本中必备的那句话,“有杀气!

为了今天,我已准备了多年,如何将这短短三字念出一分恐慌、两分惊讶和七分傲气?这,是一门学问。

“我们这时候是不是应该从窗户跃出去逃命?”

他厉声道:“好生待在车里。有黎叔在,不会有事的。”话说到后头,语调渐渐柔和,这是在安慰我?

原来黎叔会武,依着外头的生气可知起码来了十数人,若是黎叔不能成功御敌,那就只能鄙人亲自出手了。

我正盘算着该用哪种方法弄晕第五幸,哗啦一声,马车四分五裂。

看来黎叔没防住啊,一名黑衣死士持刀向我劈来,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我颇为无奈地望向第五幸,看来弄晕你之前我还得消去你这段记忆,却见第五幸似下了决心般猛地扑向我,一把将我揽入怀中。

刀锋磨过皮­肉­,他闷哼一声,霎时鼻端嗅到血液的腥甜,混合着他衣袖间浅淡冷香,如梦似幻。

他死命按住我,痛得几欲昏厥仍不忘对我道:“别动!”说罢,双臂又紧了些。

别动你个仙人板板啊,我不动你必死无疑。

我奋力挣扎,自他右肩探出头,银光乍现,瞳孔紧缩,黑衣死士纷纷倒地身亡。

不久马蹄声纷沓而来,火把照亮这条清幽小径,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这时我方清晰地看到他背后血­肉­模糊、伤可见骨,我鼻内微酸,直冲上眼眶,眼前雾气弥漫。笨蛋!

他口中仍在喃喃自语,我将耳贴近他两片刀锋般的薄­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落下。

他说:“喜欢……”

10供养

?碧蓝的妖火在石棺前上下起舞,依稀能看清石棺上的纹饰,似乎是符文。

我上前几步,半蹲在石棺前,指尖运气,在虚空描画其上的纹饰。

淡金­色­的符文在空气中浮动显现,这是?

……引灵文。

虽名为引灵文,但其作用并不是引灵而是散灵,即将灵体的灵力转化为另一种形式向四周扩散,从而滋养周围的生灵。

这种术法亦正亦邪,只看施术者如何运用。

也就是说,这石棺里的是已死灵体,却被谁用引灵文锁住,我站起,俯身探向棺内查看。

一张苍白­阴­冷、没有丝毫血­色­的容颜,似男非女,看上去年纪似乎有凡人三十出头的模样,眼角上挑,一张脸自有无限风情。右眼尾的花钿是紫­色­的三瓣落花,此刻­色­泽暗淡,皆因此人已死。三瓣落花是邪灵皇族的象征,那此人是……我挑开他的领口,一道粉红线状疤痕围绕脖颈。

传闻中说当年邪灵君主繁戈被玄逸叔叔斩杀,身首分离,如今这石棺内躺着的莫不是大名鼎鼎的邪灵君主繁戈?

为了避免错认,我又看向他的服饰,银灰­色­作底,其上绣着鸦青的五爪蟒纹。

真可怜,身首分离没个全尸便罢了,灵体被锁在这小小石窟内,一身灵力还要滋养周围生灵。

我不敢妄动他的尸身,面朝石棺缓缓后退,这不仅仅是对这位昔日邪君的尊重,也是防范。如果那人通晓­操­控术,趁我背过身去之时,控制繁戈蹦起来把我刺个透心凉,回祝清山修养得多麻烦。

哪知我光顾着防范死透透的繁戈,后退时脚下一空,掉坑里了。这是今日第二次了……

当下立刻使了御风术稳稳停在半空,虚空中有冰凉粗壮的东西缠住手腕,我挣了挣nAd1(嘶,好痛。似乎是藤蔓,上头还带刺。

燃起妖火将它烧个­干­净,腕上的伤口也复原,掌中妖火忽起,向上一抛,照亮眼前一切。

一株足足有三人高的绿­色­藤蔓挥扬细小的带刺藤蔓,身周有点点淡绿荧光,它顶住的上方如果我没估计错误的话,恰恰是石棺所在。

我抬头仰望,这是一只藤妖,但尚未修成神识,也许几日之前它只是一株活了许久的绿藤,长得有些大罢了。但有了繁戈灵力的滋养,若是再过几日,它极有可能修成人形。我不禁开始回想。

定时弥漫又在拂晓时分消失的黑雾,泉眼,死去许久的繁戈,引灵文……这些种种和眼前的藤妖全都串联起来,整件事便理了个清楚。原来我一开始想错了,繁戈虽是在滋养周围的生灵,但真正意义是将周围生灵的灵气收集,用以供养这个藤妖。藤妖属木,怕火,而泉眼灭火滋养木,所以石窟与清泉相连,为的就是能隔开能够伤害其的火。

这个藤妖生长于地底,多年未见过阳光,大多是在黑暗中修习,加之繁戈乃邪灵君主,煞气颇重,夜晚­阴­气乃一日最重,这也是迷障夜晚来、清晨消的原因。

藤妖还未修成人形,也无神识,此时见到怕极了的火,狂­性­大发。无数细长的藤蔓朝我袭来,我一个闪身轻松躲过。

藤妖这么低浅的道行我并不放在眼里,掌中妖火汇集,静立不动,妖火便自发地一束束向它飞去。

藤妖下意识地要躲开,奈何不能动弹只得挥起藤蔓阻挡,顷刻间被烧成飞灰。

我闲庭信步四处走走摸摸,发现这坑内甚是­阴­冷,有寒气从周围侵入。看藤妖被妖火烧的节节败退,我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有时候太强大也是一种寂寞。

御风而起,正准备离开此地,又是一条藤蔓袭向腕部,指尖在虚空一画,藤蔓又被烧个­干­净nAd2(

按道理,那藤妖应该已经被妖火烧死才对。哦,对了!它有繁戈尸身作为灵体供给,只要繁戈灵力不被消耗殆尽,藤妖就死不了。

内心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它现在是要和我死磕到底,不肯让我出去。繁戈灵力雄浑,我若是要弄死这只藤妖,怕是我的灵力也损耗的所剩无几。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有了!只要出去把繁戈尸身毁了不就成了。

我凝神分出一丝元神,虚晃晃地一路飘上去,一根枝叶打来,紧接着万千绿藤紧密缠绕住头顶的洞口。我赶紧祭出妖火,混着那一丝元神冲向洞口。

绿藤甫一触及妖火瞬时成灰,然而却有更多的绿藤以更快的速度迅速覆盖洞口。

“傅沉!傅沉!你在哪里?”正当我倍感无力时,穆双缘的声音依稀从头顶传来。

当下恨不得冲出去抱住她的细腰,埋首面团狠狠泣一番,运气密音呼救,“双缘,我在地底,先不要管我。你有没有看到一口棺材?”

“我该如何做?”

“棺材里有一具尸体,你看那尸身脖颈处是不是有一圈红线,你沿红线把尸体的头取下来。”

一瞬空气中只剩下妖火与藤蔓燃烧的劈啪声,以及藤妖无数次复生,藤蔓爬过时与砂石的摩擦声。

我心中默数,数到第六下的时候,淡黄光线透过洞口照­射­下来,藤妖如清晨的迷障,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为何,背后那块伤疤忽然一阵烧灼之感,痛的直不起腰来。我唯有不住喘着粗气试图减轻些许痛苦∑痛稍稍平息,却又喘不上气。忽而,一切痛感和快要窒息的感觉统统消失,我放松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nAd3(这是怎的?但又不像诅咒,身上蓦地灵力充沛不少,似乎有一道暖流从指尖流过全身。

带着满心疑惑,我瞬移出了地底,妖火伴在身边,只见到双缘双手捧着繁戈的脑袋,脸上说不出是怎样的表情,但最后都归于淡漠。

她将头颅重放回棺内,我上前,见她将繁戈的头颅又安回原处,只是这次他的身体没有再和头颅贴合,石棺上刻画的引灵文也消失不见,似烟尘被风卷走,不留一丝痕迹。

“真可怜,死了还要被利用。”双缘毕恭毕敬地摆正繁戈的头颅,转头对我道,眼里充满怜悯。

我清浅一笑,未曾言语,只手牵过她,离开了石窟。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哪日死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就是真的死了……”双缘喃喃自语,“会不会还被谁利用了,尚不能保个全尸。”

“你也不要在这儿自怨自艾……”

双缘打断我,“你听我说完,但是后来我又想,我怕什么?我修为尚浅,但在凡间已没有多少敌手,若是哪日真的死了,也不会有谁看上我这微薄的灵力。”

“别妄自菲薄。”我捏捏她如玉葱般的细指。

她舒眉浅笑,一派妩然,“毕竟我在凡间也是闯了这么久,不该看不该听的统统都不理。管好自己这张嘴,哪儿那么容易出事。”

“说的是。双缘,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这话本该是我问你,看你这小丫头懵懵懂懂的,我真怕你被骗。你若仍要在凡间溜达,不介意的话跟着我。”

“有你照顾我,那是再好不过了。谢谢。”若之前早点遇到她便好了,若我多懂点凡人的心思便好了。

她扬­唇­,“不客气。唔,先带我去个地儿,我把原身安置好再带你去凡间好好玩玩。”

“好。”

其实我心里仍是惦记着石库内繁戈的尸身以及那只藤妖,且不论繁戈的尸身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藤妖没有神识,不可能会画引灵文,那么石棺上的引灵文究竟是谁画的?邪灵界早已被封印,邪灵不是被封印就是被屠杀,做这事的是谁,又有怎样的目的呢?

在藤妖死的一刻,背后传来的灼痛和脖子处的窒息是怎么回事?难道和那件事有关?不对,那件事的有关人等早已死绝。我越想越发觉得没有头绪,如同掉入一张网中,而我却被蒙上了眼睛,只能感觉危险一步步走近,却怎么也无法逃脱。

遥远的记忆中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直觉,但曾经的我将其视而不见,只是这回我无法不警惕。

11将军夫人

?整个京都这几日最大的饭后谈资,便是镇远将军的独子为了救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身受重伤,至今仍昏迷不醒。此女甚至宿在将军府,京都百姓恨不得将脖子抻长,再抻长,好探进将军府一睹此女芳容。

凑巧的是,我正处于将军府;不巧的是,鄙人便是万千百姓欲一睹芳容的来路不明的女子。

遥想当时,我死死抱着第五幸,不让任何人碰他,他们没法只得将我和第五幸安置在同辆马车中。趁着他晕厥的时候,我施展治愈术将他的伤势减轻不少,也不敢全治好他,毕竟他的伤势有目共睹。希望凡间的大夫医术高明,能医好他这个笨蛋。

到了将军府,我独自步行回到偏院,将第五幸交给更关心他的人。

刚踏进别院,便见到蕊冬匆匆披了一件衣服从房里跑出,我欲叫住她,“蕊冬姐姐……”

自那日第五幸送我回来之后,她便一直对我冷冷淡淡的。

今晚她也只是熟视无睹地从我身边擦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撞我一下,我低头苦笑,她好像也把我当做敌人了。

第五幸啊第五幸,你真是个祸水。

我侧坐在床沿,双腿抬起,抱膝而坐,脑中不断回响的是他说的那句“喜欢……”,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

喜欢……么?突然很想跑去问他,你对我到底是怎样的喜欢?不过他现在应当是说不了话。

树影婆娑,筛下一地清冷月光,我抬头仰望那轮明月,眼前却出现他的双眼,那双琥珀般的眸子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有月亮周围的清影,凉凉的,很是醉人。

不行不行,不能想他,我狠狠甩头,再睁眼时,月亮依旧是那个月亮。

之前明明只有一点喜欢的,真的只有一点点,怎的今晚好像又多了些nAd1(难道真如那些话本中写的一样?女子很容易对救自己的男子一见倾心,继而以身相许。

此后,我一直在思索这个甚是玄妙的千古难题,一夜未眠,紧接着又想了一天一夜,顺道抽空施法给第五幸使了个昏睡咒,终于在第三日的拂晓时分悟出了真理:主要看脸。

其间,我就像被人遗忘了一般,没有一人为我送食嘘寒问暖或是前来兴师问罪。

于是,弄明白答案的我终于一头栽倒在枕上,心满意足地睡去。

然则这个心满意足维系得不甚久,“姑娘,醒醒。”我迷糊地睁开眼,唔嗯……蕊冬?

不对,不是蕊冬,我勉强撑起自己,单手扶额,一宿没睡这会子被吵醒,头晕乎乎的,仿佛要炸开。

“婢子语夏。姑娘,夫人有请。”话是毕恭毕敬,但她的语气却透出桀骜不驯。我抬起沉重的眼皮,她低眉敛袖,视线与我撞个正着。太过突然,她眼中的不屑与愤怒还未来得及收起,就那样生生定住。不屑我的来历,恼我累得第五幸受伤么?

我将脑袋搁在床边的隔栏上,因我有些许起床气,是以不耐烦地长出一口气,心绪烦躁,只将眼前长得与蕊冬甚是相像的婢子说的话听了个囫囵。

夫人?即使初来乍到,我也知晓整个将军府有资格被称上一声“夫人”的,也只有镇远将军的正室夫人——第五幸的亲娘。

等等,第五幸的……亲娘,脑子这会儿是真炸了,鄙人一下子清醒,从床上爬下。

将军夫人要见我。

是了,自己的儿子被狐狸­精­害得命差点都没了,身为老娘怎能不来会会我这只狐狸­精­。整整一天两夜,将军府的人终于记起还有我这号人物。

我整了整略微有些凌乱的发,­唇­边牵起三分客气的浅笑,“请语夏姐姐带路nAd2(”

一路上我沉默不语,其实是从自己这颗两万年的狐狸脑袋里搜寻话本中有哪些当家夫人给主角下马威的招数☆后翻来覆去,鄙人发现当家夫人最惯用的招数便是——甩下银票在姑娘脸上,然后特别傲气地说:“你配不上他。”

通常这时姑娘往往会特别硬气地回道:“我们的爱情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你拿回去,我不会要的。我也决不离开他!”

如果我是这姑娘,我一定会双手接过这沓银票,然后欢天喜地地离开这个男人。

有了钱,我难道还怕找不到男人么?

所以如果待会儿将军夫人要将银票或是值钱的东西给我,作为离开第五幸的交换,我一定会趁现在还未泥足深陷满口答应。

第五幸不过是个凡人,百年之后,他已化为尘土或是在奈何桥喝孟婆汤,如今我对他那么微薄的一点喜欢,实在没法让我甘愿为他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

然而我却打错了这个如意算盘。将军夫人不愧是将军夫人,一身贵气,那对琥珀­色­的眸子和第五幸如出一辙,不过其上似是结了冰霜般清冷,她也是十分傲气地先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为了激怒她,便硬着脖子和她作对。我看到她眼里的厌恶,一瞬间有种悠然自得的感受。未曾想她只是拿着帕子掩­唇­一笑,便是极其客气地问我:“还不知姑娘叫什么?你看我真是失礼。”

我慌了手脚,“哪里哪里,说起失礼,倒是我对夫人实在是太过粗俗。小女子名唤傅沉。”

这……气氛怎么变了?

“傅姑娘可会女红刺绣?”她柔声问我。

“不会!我一点都不会,从小到大我对这个甚是厌恶且一窍不通nAd3(”其实刺绣我还是会一些的,溶溶从小就喜欢这些,和她待得久,耳濡目染也产生几分兴趣。

将军夫人微微蹙眉,接着问道:“那姑娘厨艺如何?”

我乐了,“不行,我不能进厨房,否则厨房非炸了不可。”这不是鄙人,是三姐。清山大大小小的厨房都贴着这样的条幅:厨房重地,傅离免进。

儿时喜欢扮家家酒,后来只有我和溶溶对烹饪一事比较感兴趣。她擅长各类菜式,我比较爱吃零嘴所以专攻点心小食,不过家常菜还是有几道拿手。

若是以后有谁夸我贤妻良母,我真应该谢谢溶溶,真正的贤妻良母在这儿呢。

将军夫人听我说完,良久不曾言语,终是幽幽道:“那不知傅姑娘,有什么专长?”

我假意思索,半晌,缓缓道:“似乎没有。”鄙人最擅长的便是床笫之术,可是从小到大都是纸上谈兵,未曾实战演练,要不您把第五幸给我演练演练。难道我要这么跟她说么?

她的眉心凝出一抹怅然,随即又消散,“罢了,不会也好。太出­色­总归是招摇了些,被别家孩子惦记上……也不好。你,走近一点,让我好好看看。”

我听话地走近,她一脸慈爱地望着我,纤手缓慢地探向我的脸颊,“看你怎生这般瘦,是不是在将军府不敢多吃。既然来了,就不要羞涩,把将军府当自己家,想吃什么就让下人去做。”鄙人发誓,之前在将军府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QAQ还有这种要把我当做未来儿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多谢夫人。”我只得怯生生地回她,却满腹疑虑,不知向谁说起。

“幸儿那孩子至今仍是昏迷,不如你去看看他,没准他就醒了。”将军夫人谈起自己的儿子,语气自是万般柔情。

让我去,他如今还昏迷就是我搞的鬼,不想他太早醒来,省的我见了他两人都尴尬。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不能这么自私,让将军夫­妇­这么担心,此番前去便解开昏睡咒,给他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我点点头,一抹喜­色­融进她的眉眼,她招呼道:“语夏,带傅姑娘去看看公子。”

若鄙人不是狐狸­精­,我去不去,第五幸他都是醒不了的。不过是作为母亲的一点希冀。

语夏将我领到第五幸房门前,推门而进,叫出里头的下人,回头,“婢子自作主张,觉得姑娘可能想与公子单独相处,望姑娘不要责怪。”我摇头,她一个欠身,告退而去。

房内没有熏香,但有淡淡药草香,应该是给他敷伤口的。

行至床前,与他仅有一纱之隔,我却失了挑开的勇气。

我怕这一掀,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再也没法逃开,因为舍不得……

头先在夫人那里不停地拉低她对我的印象,满心希望她将我赶走,只因我知道如果我再呆在第五幸身边,我会爱上他。但现在,是连老天也要让我留下么?

好!

我一把撩开那层薄薄的纱,右手结印解开咒术。他幽幽醒转,琥珀­色­的眸子晦暗不明,迷糊地看着我。

眼泪又毫无预兆地落下,明明不想哭的,奈何他的脸­色­过于苍白,薄­唇­也失了血­色­,令人心疼。不见面倒好,一见面我满心都是他扑过来为我挡刀子的画面,都是他不停说着的那句喜欢。

“怎么哭了?是不是受委屈了?”怕他压到伤口,所以大夫让他趴着,这样着实有些狼狈。

我最是受不了他这般,明明自己受伤反而先关心别人,于是哭得越发肆意,如果他没来挡刀

子,就不必受这罪。

他抬起左手,极其费劲地想为我拭去泪水,语气中颇为无奈,“怎么哭得更凶了?是不是不愿意见我醒来,那我就再睡一会儿吧。”

口中说着再睡一会儿,身子却挣扎着想起,我赶忙按住他,带着哭腔吼他,“你给我躺好!”

他重新趴回去,右手却抓握住我的左手,轻轻叹口气,“别哭了,我听不得女孩子哭。”我微微一挣,没挣开他,反而被他攥得更紧。

“你让我别哭,抓我的手做什么?这样我怎么擦眼泪?”

他扯了我的手贴在面颊上,手上凉凉的,似乎没有多少热度,“我说过我的智慧恰恰比你高出些许,这只手被我握住,不还有另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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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情敌相见

?他说的如此在理,我竟无言以对。

……有轻风吹过,将纱帘吹开些许,我伸出右手将纱帘完全挂进床边的铁钩中,两人之间相互无言,有暧昧的情绪悄然滋长。

“第五幸。”我率先打破沉默。

他懒懒地“嗯”了一声,难怪这么安静,敢情是困了。

“你还记不记得,为我挡刀子之后,你说了什么?”我还是按捺不住,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若是,又是哪种喜欢?

被握住的手蓦地松了许多,我轻轻抽回手,等着他回答。

“我……忘了。”他偏过头,眸­色­中有碎金般的光芒,此时的他虽然笑着,­唇­角却是几分薄凉,像一块冷玉。

“怎么可能会忘呢?”我一时情急,“你说了好几次,没道理会忘的。”

“我说忘了,就是忘了。”他闭了眼,似乎隐带薄怒。

我涨红了脸,“那天你明明说喜欢。现在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说到后头,声音越发小了,细若蚊呐,“若是,你对我又是哪种喜欢?”

他身子猛然颤动一下,仍是没有睁眼,太过安静,我也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久到红霞飘上他的耳尖,他方悠悠道:“是。”

我不禁想笑,抿­唇­不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有个姑娘,她整日让我给她讲故事,有时候还莫名其妙板着脸,不知道在生什么气。明明不是很讨喜的。”他顿了顿,“但是那天她说她像喜欢哥哥一样地喜欢我,我不开心,就转移话题。”

“因为……”羽睫颤动,琥珀­色­的眸子正看着我,满满的柔情,“我对她的喜欢是想把她娶回家,照顾她一生一世nAd1(”

四目相对间,这颗跳动了两万年的心头一回有这般悸动,不需要言语,似乎可以就这么一直望下去。

不走了,我已经舍不得走了……

哐当一声,是什么散落在地上,摔碎。我们被这响声一惊,齐齐向门口望去,夕欢……当我目光触及时,她没有看我,我知道她看的是第五幸,眼神凄迷。或许摔碎的不只是地上的白玉,还有一颗纯粹的少女心。

只见她嘴­唇­颤了颤,竟似说不出话来,我们三人也便以这般诡异的方式互相望着。

我上齿咬着下­唇­,尴尬道:“夕欢来找你,我先走了。”

说罢,不待他反应便匆匆离开房间,将他二人留在房内。

我只是需要时间来好好消化一下第五幸说的话,他说他想娶我。

我和第五幸的房间本就在同一个院子,不过是几弯几绕的路,我却走了许久。

“傅沉姐姐,又见到你啦!”何淼书蹦跶着向我跑来,我忙弯了­唇­角,和颜悦­色­道,“小书,和姐姐一块来玩么?”

她一下扑进我怀里,脑袋蹭了几下,方抬头笑道:“嗯!听说五哥哥受伤病得很严重,姐姐带我来看看。傅沉姐姐,五哥哥他醒了吗?”

“刚醒,你怎么不随你姐姐去看看?”

小书撅了嘴,气鼓鼓的模样,“姐姐一到这里就把我抛下,赶着去见五哥哥!”

“是吗?”我强作笑颜,“这么可恶啊!你姐姐是不是很喜欢五哥哥?”

“嗯!姐姐去年乞巧节时向爹讨了一块白玉桃花佩,今日便带了要给五哥哥nAd2(”小书人小嘴快,不经意将姐姐的事抖了个­干­净,我却如临大敌,保不准第五幸现在对我只是贪一时新鲜,新鲜感一过,转过头来发现夕欢这个佳人始终含情守候,难保不会动心转意。

这两万年来,我要的从来都只能是我的,就算被他人拿去,那也是我相让所致。

第五幸,他是我的。

……

陪着小书在院子里玩了一阵子,天­色­一层层暗下来,何夕欢此时也缓缓从第五幸房内出来。若不是他房门大开,第五幸伤重不得动,我还真怀疑这二人在房里做了些什么。

“小书,你随­奶­娘先走,我和你傅沉姐姐要聊会儿。”

嗯?这是要来给我下马威么?

小书虽是不舍,仍是乖乖地随着­奶­娘离开,我和何夕欢望着她小小的背影渐渐远去。

“傅沉。我这么叫你,你可会不喜?”

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摇头浅笑,“那我也唤你一句夕欢。不知夕欢有什么要与我详聊的?”

她低眉,很是温婉,“方才无意听到你和幸哥哥的谈话,实属抱歉。只是有些话想告诉你。”

我点头示意她说下去,她接着道:“不瞒你说,我从小就很喜欢幸哥哥。夕欢此生唯一心愿便是嫁给他。说出去可能没什么人相信,我以前不是现在这样,小时候和个野孩子似的,漫山遍野地乱跑。直到有天将军伯伯带了幸哥哥来家里做客。”

她抬头看着我,眼睛很亮,­唇­边漾起甜甜的笑意,“头一次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如山月清风……”

之后的故事和话本相差无几,她为了他改头换面nAd3(第五幸喜欢读书,她也去读书,如今是京都内人人称颂的才女。第五幸不喜欢武,她便不再如野孩子一般四处闯祸,认真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刺绣。

如果不是我,或许他们会成亲。

之前我想着第五幸是我的,他本该属于我,却发现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比起夕欢,我对他的爱意太过粗浅轻浮。

我再次没出息地生出退意,“夕欢,你也知道第五幸他受了伤,刚刚才醒。我想他方才那番言语应该是胡话,我不会当真,也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终是放弃了,在这个情敌面前。

我只是想,如果换做是我,我会不会放弃那么多,一心只为得到他的喜欢。

我是狐妖,不会老也不会死,但第五幸不一样,他是凡人,最多不过百年。百年之后,他化作一捧黄土,我却仍是现在的模样。

这还是抛开他不嫌弃我是妖怪。如果他知道我是狐妖,他还会不会那么轻松地说喜欢我?

夕欢愣了愣,像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蹙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我也老实告诉你,我只在这儿再呆一月。一个月过后,我便要离开京都,去其他地方。我和第五幸注定只能是朋友。”

她急了,想向我解释,我止住她的话,“若之后你俩成亲,不介意的话给我发张喜帖吧。”

“将军之子与相府千金喜结良缘,听着就很气派。”我舒了眉眼,似是已经看见那副胜景。

她略带凄凉地摇头,“刚刚幸哥哥都与我说了,他说此生只会娶一人。那人的名字叫傅沉。”

搭在她肩上的手缓缓滑落,我一时失神,第五幸他,是认真的吗?

“我方才同你说那些不是想你放弃,只是我要放弃了。”她掩面哭了起来,甚是悲戚,“他喜欢读书,我拼命地读书,只为能与他有共同的喜好;他喜欢喝粥,我可以花一整天蹲守在炉灶前为他熬煮。但是,他喜欢你,我该怎么才能成为你呢?”

“这一次我怎么都办不到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气氛委实尴尬,她一声声哭着,哭得肝肠寸断。我知,她是要将这十年来的委屈通通哭出来。她不甘却无能为力。

她抽抽嗒嗒,渐渐止住哭声,哽咽道:“夕欢福薄,无缘与他共结连理。只希望傅沉你能好好待他,不再像方才那样我不过三言两语你便放弃。”到最后,她认真看着我,眼神坚定。

我咬­唇­,这是什么情况?最大的情敌让我好好对待第五幸。

在她殷殷目光加上我的一点私心,终是点头应承了。

越发觉得自惭形秽,我与她或许真是那句“云泥之别”。

她泪光点点,放下心来,仍是有无尽的悲伤从眸中透出。微微欠身,转身渐行渐远。

……

因我一去看第五幸,他便醒了。以致将军夫人深信我是第五幸的福星,对我越发好。

在她期盼的目光中,我只得每日陪着第五幸,憋在那个小房间内,同他讲妖族的故事。整整将养了十日,第五幸终于养好了伤,我也卸下我的看护职责。

紧接着一封请柬送到我和第五幸手上,六王爷在忘忧居摆下一桌,等着我去同他说说我和第五幸的关系。

==堂堂王爷怎么这么小气。

我和第五幸下了轿子,进了忘忧居雅间,六王爷则施施然地受了我们的礼。凡人真是麻烦,从来都是别人给本洞主下跪,何曾轮到本洞主向他人下跪,当下使了幻术,令他们觉得我已行过礼。诚然,之前我是狐狸身,要下跪的确困难。

如今是梁朝,白是大梁国姓,现在在位的皇帝是六王爷——白无时的三哥。据说先皇生前最是喜欢的是六王爷,而不是现在的皇帝。梁朝没有立长不立幼这一规定,所以每个皇子个个都有机会。也有人说是现在的皇帝设计毒死了先皇,在先皇神志不清之时篡改遗诏,继而登基。

嗯……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狐狸耳朵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听到的。这么看来,现在的皇帝龙椅坐得不是很安稳。这坊间流言蜚语传成这样,对他的统治不太好啊。

13对话

?“我听夕欢说那日你们从宿痕寺回将军府的路上遭到伏击,子清你如今伤势如何?”子清是第五幸的字。

第五幸拱手,“劳烦六王爷牵挂。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白无时朗声大笑,“看子清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无碍。你伤势初愈,酒就不要多喝了。我特意点了几样忘忧居的招牌菜,你和这位姑娘好好尝尝。”

他看向我,柔和地笑:“还不知姑娘姓什么?听那日子清唤你沉沉,未曾想你们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我呆了呆,蓦然想起凡间女子的名字一般是不会告知男子,只有一种情况,惨了惨了……

“小女子傅沉。”白无时略带诧异,眼中溜过一丝鄙夷,我咧了嘴,“小女子与第五公子不过是朋友。小女子从小在山中长大,不太懂得王爷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个村姑,不懂这些很正常。

白无时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傅姑娘,在这里,女子的姓名是不能随意告知陌生男子,除非二人有婚约在身或是有肌肤之……”

“咳咳。”第五幸重重咳了一声,打开扇子掩­唇­低声道:“王爷,沉沉还小。”

==肌肤之亲,我不仅知道意思,还亲眼见过,如果我不偷跑出来,想必这时已经试过了。

白无时垂头­干­笑了两声,“是我考虑不周。”

随即话锋一转,“坊间传闻将军独子为一位姑娘身受重伤,想必是傅姑娘你吧。”

又是那种让人如堕冰窖中的眼神,太过寒冷,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是……吧。”

听到我的回答,白无时收回眼神,呷了一口茶,待再次看向我时,面­色­已然柔和,但眼神依旧锐利。

“不知傅姑娘对子清感觉如何?”眼神如刀,仍是死死锁住我nAd1(

我咬­唇­,感觉不太自在,好在第五幸开口说话,缓解了我的紧张。

“沉沉说她像喜欢哥哥一样地喜欢我。”又提这茬,第五幸在桌下恰我的手,我没有挣扎也没有作出反应,就那样让他握着。

“但微臣想娶她为妻!”我的心猛然一震,手开始挣扎,他却抓握得更紧。

“看来二位好事将近了。恭喜恭喜。”我抬眼看白无时,他一下下鼓掌,笑得开怀,我却更加不自在。

这样的氛围让我不舒服。

白无时忽然止了笑,细长眼盯住第五幸,“成亲后,有些东西还是少管为妙。有些人,子清最好看都不要看,想都不要想。否则子清看重的,怕是不太安全。”

第五幸面上不动声­色­,端着杯子的手却在轻轻抖动。他在生气。

我反手握住他,他很快冷静下来,毕恭毕敬道:“王爷说的极是。不过微臣会好好守护微臣看重的,不让她有一丝一毫地损伤。”他侧头看着我,我不敢看他,垂首,视线却放在我们相握的手上。

我真的要陪这个凡人走完一生么?

“好!很好!子清有这份能力和心思,本王很是钦佩。来,再喝。”他换了酒,第五幸和我以茶代酒,就这样一杯杯喝了半个时辰。

看得出白无时有意灌第五幸,但自己先前说好了让第五幸少喝酒,又不能违背,便一壶壶地灌他喝茶。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让小二拿了两壶酒,先­干­为敬,恶狠狠灌了进去。接着打了个酒嗝,第五幸恼了,夺过酒壶劈头盖脸就是训斥,明眼人也都听得出他是在暗讽白无时。

天­色­渐晚,白无时终是放了我们离开nAd2(将军府派了一辆马车来接我们。

我一肚子的酒水和茶水,马车上,尿意突然汹涌而来。

面对这种情况,我只是觉得白无时绝对是在报复!

“停车!停车!”我实在忍不住,喊住行进中的马车,然后冲了下去。

“呕~”一阵反胃,我蹲在街边开始呕吐,真是难受。未曾想,突然这么一下,尿意竟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将肚子里的黄水吐得差不多,我直起腰,绣着竹子的锦帕出现在眼前。

“谢谢。”我接过锦帕,擦­干­净嘴角,捏着锦帕欲还给第五幸,想起我刚刚用它擦过秽物,手又缩了回去。

他担忧地看着我,“都是我不好。你还好吗?”

我努了个笑,“别担心。好着呢!”

我挥手想拍拍他的肩,然后……鄙人的这只­嫩­狐狸脚,却一巴掌糊上他的俊脸。

QAQ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五小儿,老实跟你说吧,从小我看那些话本,早些年喜欢邪魅妖孽型的。可是后来喜欢霸道粗放型的。”我见他些许愣神,又是一巴掌糊上他的头,甚是豪气地吼了声,“你有没有在听?”

“嗯,我听着呢。”他眉眼间尽是温柔,忍俊不禁,“只是未曾想到,原来你喝醉酒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应该怎样?”我古脖子粗声粗气道。

“我觉得应该是小鸟依人些,温婉一些。”他掐住我的脸颊,­唇­边浅浅笑意,“怎么喝了酒,变成大汉?”

我脸上开始烧起,内心很想娇羞一番,嘤咛一声倒进他怀里然后说一句:“幸,我头晕nAd3(”

可是我却是就那样保持着,又粗声粗气连吼带唱地来了句,“妹妹不要急,哥哥在这里!”

他失笑,眼里像是落了琥珀­色­的星光,“不知这位哥哥怎么称呼?”

“幸妹妹,你怎么能忘了你沉哥哥?嘤嘤嘤,沉哥哥的心好痛。”我又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完了完了,形象已然荡然无存。

记得二哥以前说过,喝醉一般分为两种人,一种喝断片儿了,此类不予以提倡;第二种就是人醉心不醉。我大抵属于后者,但是我宁愿自己喝断片儿了。

这种明知道自己在做蠢事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好……好别致。

“好好好,沉哥哥。现在天­色­也晚了,我们该回去了吧。”

他攥住我的手,我一把甩开,“啊,是了!幸妹妹是女孩家家,太晚回去不安全。来,我护送你回去。小心小心……啊~”

我挥舞着手臂,脚下没留神,拐了一下,钻心的疼痛从脚底蔓延到小腿。脚步虚软,他匆忙扶住我,“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崴到了,我可以走。你看——”一阵天旋地转,他将我打横抱起,我衷心夸赞,“幸妹妹好大的力气啊!”

“幸妹妹今日擦的是什么香?味道甚是好闻。”

“幸妹妹,我的脚无碍。我还要护送你回去呢。”

“幸妹妹……”

后来我才知道我随口的一句拿酒来,小二拿的是店内招牌——忘忧酿。

后来我才知道白无时为何这么针对第五幸,因为他有个未婚妻,是相府大小姐,名唤何夕欢。

不过他们比我和第五幸要更快一步,就在白无时请我二人的第二天,王府送来了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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