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星期,学习逐渐步入正轨,那天高三六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江梨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段帜的情景。
上午第一堂课是唐老师的英语课。还记得她第一次到高三六班上课,江梨看到她*的身躯走上讲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亲切。唐老师微微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她理所当然继续担任唐老师的英语课代表。
课上到一半,外面有人敲门。屋里六十几双的耳朵都竖立着,就像草原上的一窝仓鼠,听见风吹草动即警觉起来。这时班主任季老师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衣服穿得吊儿郎当的家伙。他的穿着实在不敢恭维,好像刚度假归来:花里胡哨的大裤衩背心,衣服上尽是些椰树海滩、渔网吊床和妙龄美女的图案。他个子很高,超大号的旅游鞋上露出半截长满汗毛的小腿,像个没进化干净的类人猿。脸上的五官到是异常出众,两道醒目的浓眉,皮肤被晒得黝黑,漂亮的黑眼珠滴溜溜乱转,跟外面打野食的野猫眼睛有得一拼。他朝教室中那个叫费城的同学挤眉弄眼,江梨注意到他刚进来时嘴巴里还嚼块口香糖。他自己也意识到这身行头似乎与六十几件校服格格不入,于是停下嘴巴做一个中规中矩的姿态,真滑稽!
大家都认识这个家伙是原来高二一班出了名的捣蛋分子段帜,也是有名的聒噪男,据说他有多动症或者发育迟缓,经常做一些小孩子的举动,很少有安静下来的时候。不仅在自己班里耍猴,还到别的班出尽洋相瞎折腾。他在年级臭名远扬,那张嘴着实令人讨厌,专门给人家起外号、编打油诗损人,连老师也不放过。虽然长了一副过分好看的皮囊,可是因为他出众的聒噪让人们对他的印象打到负折扣。据说他很少认真听讲,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看武侠小说,还自封为“韦小宝第二”,他总是爱制造出各种声响吸引别人的注意。老师也拿他没办法,每次考试他还有本事晃悠到中游,偶尔大脑进水考进班级前十名,但这种让老师大跌眼镜的“超常发挥”从来就没有持续过。总之提到段帜这个人物,在高三名气和卢一闻秦乐乐几乎是并驾齐驱,只不过人家因为学习好,他因为臭名昭著,大家都认识这个爱广播的大喇叭。
季老师和唐老师耳语两句,然后放眼整个教室寻找适合的位置,一眼盯上江梨旁边的空座。她惊觉,心中不免打鼓,有一种不安的兆头笼罩着,秦乐乐回头,不怀好意地吐舌头幸灾乐祸。她在心底拜菩萨,千万可别和这个扫把星同桌,挨着喇叭一个,她的后半辈子人生都毁在他身上了。
季老师对段帜道:“段帜,你坐江梨旁边,就剩这一个空位了。”
江梨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缺少回天之力,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平白无故和季老师提出换同桌的要求。
段帜转悠着大眼珠子,一边寻思一边朝老同学费城使眼色,于是厚着脸皮对她道:“季老师,我高一高二都和‘狒狒’,哦,抱歉叫顺嘴了,是和费城同学同桌,人家不好意思和女同学一桌,要不您还把我和他凑一桌?”
“是啊,季老师,我们一直同桌!”费城趁机吆喝,虽然心里忌恨老友刚才说话口无遮拦。
全班哄堂大笑,不仅因为段帜曝光费城的外号,还因为这人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脸皮有多厚。再看费城,一脸窘迫,恨不得一手掐死自己的好友,嘴上没有把门的,让他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新形象毁之一旦,高三开学前父母还叮嘱半天:该收敛了。连唐老师和季老师都被这活宝逗笑了。
江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又燃起一撮希望的火苗,默默祷告:季老师您就顺坡下驴成全他们吧!千万别让他当我的同桌。
“就先坐那个位置吧!你段帜还有不好意思的事?以后有机会再说!记得下课去办公室领教材”。
她最后故意拉长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先给段帜一个下马威,这头“叫驴”可不好驯服。再说让他坐江梨身边也不无道理,江梨是个过分安静又不爱生事端的女同学,平日上午四节课都少见出教室,静得像一只树懒。这样一动一静结合,兴许能克制他过分聒噪的毛病,谁都知道费城和段帜是原来高二一班的哼哈二将,这二人凑一起功力不逊于大闹天宫的孙猴子。
她心彻底凉了,极不情愿地把旁边空座上的书都搬回自己桌上,前面的书墙又高了一截。外界对段帜的传言让她先入为主,浑身上下长出刺自我保护,不屑于看他一眼,仿佛身边坐着一坨大便,顺便祷告这个混世魔王明天就换座位。今天有些失算,从早晨到现在没碰到不吉利的东西,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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