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的一生中曾经进过许多扑克牌战斗区,而且那些地方通常都挤满了谨慎小心、表情冷酷、囊中羞涩的新闻记者,他们盘腿坐在四周都是纸的散兵坑里,都想捞点外快。在《地区企业报》做采访记者时,塞缪尔·克莱门斯也参与过很多种绅士们玩的纸牌游戏。在这些“友好”比赛中,他总是带着他那把左轮手枪,以防某个玩牌的人会从靴子里或者衣袖中拿出一张放错地方的大牌。
从表面上看,休闲车厢里那群玩牌的人都相当单纯,但是,汤姆知道,这些人才是你必须高度警惕的人。他玩纸牌输得最惨的地方是在国外的一个很小的女修道院,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透露那个修道院的名字,因为那太丢脸了。女修道院院长连续四次摸到同花顺,这在纸牌历史上也是无可匹敌的纪录。汤姆只能这样聊以自蔚:无论技艺多么高超,任何玩牌的人也不敢奢望去击败那样的对手,因为万能的上帝就在她身后支持她。
由于游戏中使用的“筹码”实际上就是薯片,他们也买了几袋多力多滋(Doritos)。为了接受汤姆的挑战,埃莉诺甚至买了一杯蒂龙调的“锅炉房”。黝黑猫王和记者得意扬扬地对视了一眼,殊不知埃莉诺一口把酒喝了下去,用手背擦擦嘴,坐下准备玩牌了。
“简直太厉害了。你不是说你了解那位女士吗?”蒂龙悄悄说。
“我现在也不确定了。”汤姆回答说。
他们玩了二十一点、收全红、收全黑、金罗美、尤克牌和其他几种家人之间玩的游戏,结果薯片倒是没有多少输赢,但却为汤姆的小说和埃莉诺的电影收集到不少素材。有个长着六根指头的男人赢的比输的多得多。汤姆在猜这可能与他那根多余的手指有关,或许那里不知怎么回事隐藏着一两张A点也未可知。不过,他只能怀疑,但不能去证明,因为别人告诉他说那是车船上一种普遍的合法规则。还有一个非常讨厌的人,每次把赢来的薯片揽到胸前时都要喷鼻息,对输牌人的错误嗤之以鼻,让自己成了个讨人嫌。埃莉诺有次俯身凑在汤姆耳边说:“那个家伙在电影第一幕中就得被杀掉。”
他们起身准备离开时,汤姆掏出他的哈瓦那雪茄,指指凯利神父,后者已经证明了自己还是个身手敏捷的玩牌者,他是这样解释的:“做神职人员的刻板工作时闲得太无聊了。”
“神父,吸烟室在召唤我们了。”
埃莉诺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吸烟室,不过汤姆知道她不吸烟,至少他们在一起时她不吸烟。他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她耸耸肩。“马克斯吩咐的。一不做二不休。”
吸烟室里有换气扇,从理论上讲是可以在很短时间里把空气中的烟排出去的,但是从屋里沉闷的空气判断,那些机器已经停止战斗,夹着尾巴逃回家了。
大多数座位都有人,但他们还是在后面找到了三个座位。有些吸烟者还在放烟灰缸的台子上放了一块胶合板,正在这临时搭起的桌子上玩跳棋。另一群人在讨论即将开始的橄榄球决赛。虽然门上的标示说不允许在吸烟室吃喝东西,但人人都在大声咀嚼着或小口啜饮着什么。一个人说只要列车长不来就没事,万一来了,带了违禁品的人应该迅速把东西藏起来。汤姆看着那些啤酒瓶、超大号的冰淇淋三明治,以及在家里调制的酒,都装在有手柄的大杯子里,看上去根本不像酷爱牌(Kool-Aid)饮料,他真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怎样才能被迅速藏起来。
他们坐下,试图把烟都吸进去,但又不能对肺造成太大的伤害。凯利神父和汤姆把雪茄点燃,埃莉诺把头往后一靠,闭上眼睛。
“困了?”汤姆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问。“你一定还在西海岸时区。”
“其实,出发之前我在特区呆了一个星期。”
“在华盛顿有什么事吗?”
她一直没把眼睛睁开。“见个人。”
汤姆把雪茄从嘴里拿出来,漫无目标地扫视着吸烟室里的人。见个人?埃莉诺有人了。嗯,她为什么不能有人呢?她还年轻,又聪明漂亮,改编电影剧本的工作也许让她富有。不是也可以说他也有人了吗。她叫什么名字呢?琳达?不,是莱莉娅。他觉得这种记忆的错误不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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