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省城有什么意思？”

艾生有些惊讶与他的这种说法，便问：“那你要去哪里？”

他甩了一下头上的长发说：“去南边，深圳、广州，那里钱多，才是闯荡的地方。”

艾生说：“钱是多，可钱也不好挣啊。”

小伟说：“看你，老气横秋的。”停了一下，他又说，“那地方有钱人很多，可谁一开始就有钱的呢？”

从小伟那里回到家，都快11点了，艾生看见父亲还一个人坐在堂屋里，也不开灯，光开着电视，十一频道的大戏正唱得欢快，但声音却是低到近乎没有，父亲的嘴慢慢地动着，似乎在吟唱什么。

艾生知道父亲的耳朵不好，疑心电视声音开得那么小，他怎么可能听见？走过去，父亲看都没看他一眼，嘴里继续嘟囔着。艾生放慢步子，仔细一听，才听出他在用纯正的家乡话念着一句老子的话：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父亲从小就有日诵一句的习惯，也曾想培养艾生俩兄弟，但打骂多次终于放弃。

艾生记起来，昨天父亲念的是一首节气歌：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他们在蒲镇住到初四早晨，就回去了。

艾生几天没有朱槿的消息，很是挂念。中午，他出门买菜，在路上给朱槿打了一个电话。朱槿说话声音很客气，艾生一听便知道她和郭为在一起，只好匆匆挂了。吃完午饭，艾生借口倒垃圾，又打了一遍。电话里声音嘈杂，朱槿正在吃饭，还是没能说成。艾生心里很难过，到了三点钟又打，朱槿还在吃饭，有人大声说笑，还有人在唱歌，艾生痛苦地把电话挂了。把垃圾袋进垃圾箱，他恨不得连手机也扔了，这东西有什么用呢？艾生索­性­把它关了，一关就是一整天。直到初五下午，上街买东西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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