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生看了一眼电视，这条新闻已经快结束了，镜头最后扫过现场，出租车左侧已经变形了，后座座椅上残留着一大片血渍，那块蓝­色­的路标被撞弯了，牌子上似乎写的就是“月亮由此向西”，“明”字的左半边已经掉­色­了。

聂芸见端儿哭了，连忙说：“宝贝别哭了，啊！我们端儿怎么会是白字小姐呢？是妈妈错了，乖，是月亮由此向西，是月亮由此向西……”又走过去用毛巾帮女儿擦眼泪。

艾生看着聂芸这么宠着端儿，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心里对她们娘俩的愧疚却又加深了一层。

等端儿平静下来，晚饭也吃完了。聂芸在厨房洗碗筷，艾生陪着端儿看电视。看完了《海绵宝宝》，端儿坐不住了，跑到厨房缠着聂芸和她玩五子棋。艾生不会下五子棋，他也不知道聂芸会下，更不知道聂芸什么时候教会端儿下的。他有些纳闷，5个月，端儿长得太快了，她到底学会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现在，又剩下艾生自己一个人了。

电视屏幕上出现一张婴儿的脸，一张一生下来就饱经沧桑的脸。她不怎么哭，也不怎么笑，静静地看着一个地方，像在思索什么，更多时候却像回忆。终了，转过头来冲艾生一笑，竟像寓言。最后出现字幕，原来是一个送子医院的广告。

艾生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

宇宙、太空、地球、月亮、星辰，一个字正腔圆的声音在解说：

在新的一年来临之际，一个来自嫦娥一号的特殊语音祝福从遥远的月球轨道传回。

这个穿越38万公里的“语音”是：“新的一年又开始了。从东北到西南，从草原到雪域，让我们同声歌唱美好生活”。

和祝福“语音”同时传回的还有《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和《青藏高原》两首歌曲。祝愿伟大的祖国更加富强！祝愿全国人民幸福安康！祝愿全世界人民友好和平！

……

艾生把目光转向窗外。他在玻璃上看见自己的脸映在月亮上。他想，如果聂芸问他这么长时间去了哪里，他就说到月亮上去了一趟。他会让她看这面玻璃，玻璃里，月亮上有个男人在朝他们招手致意。他会说：“我是他的影子。”

艾生的眼泪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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