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大家最为害怕的事发生了,二队生产队长雨的刚足半岁的儿子咳死了。而这个时候,离“魔鬼百日”结束尚有四十多天。雨粗壮的老婆怀里抱着手脚已冰凉的孩子哭天喊地,向每一个来者哭诉孩子死时的惨状:小生命咳着咳着吐出一口血水,紧接着又咳出两口血,当公社医院的医生赶到时,孩子已停止了呼吸。
死亡的阴影和恐慌笼罩着全村。
刘氏当天便找到吴信用。“村里已有孩子咳死了!”吴院长一时手足无措,他带领医生挨户为每一个孩子查体,最后下一个结论:全村已有七八个孩子从百日咳转成了肺结核。
他一连责怪秦建军不早向他汇报病情,边让随行的两医生为每个已生肺结核的孩子打上一针。然后亲手取出一包包的中药和西药片,给孩子们分发。整整忙了一天又大半夜,才在孩子们仍然无法止住的咳声中离去。
即使这样,当魔鬼日生结束众多孩子止住咳声时,染上肺结核的七八个孩子被父母眼睁睁看着吐着血先后死去,最残的是支部书记鲍文化的老二,临死前一天晚上咳出了玉米粒大小的几块血块子。
鲍文化媳妇蒋秀英痛苦失声,“孩子把内脏都要咳出来了呀……”很多年后,每听到孩子咳嗽,村人还会立即回忆起那撕心裂肺的一百天。
人工授精
几场大雨过后,荒原上的野草和庄稼都在拼命地疯长。但被一队社员翻耕过的大坝上仍然寸草不生,重又泛起一层白花花的盐碱。
此时,公社到村里来收购新一茬生猪。蛤蟆湾子每家都喂上了一两头猪。几乎每户都从近几年养猪中得到了实惠,不仅将一圈圈猪踩的粪肥作价给了大队,每头猪还能换回几十块钱。年底按工分分粮分钱,绝大多数人家却发现一个劳力忙活一年所挣的钱粮并不比养一头猪挣的多。
这使全村养猪的热情空前高涨。但最使村人头疼的是生猪120斤才够公社收购的斤两,此下一律不收。
最先公社来收购时,村人们都在将自家的猪捆绑起来去过秤前将饿上一天,然后用汤水喂个圆肚,很多本不够秤的猪便蒙混过关。但这一次收猪的干部已明白了个中之诈。他们将磅称一放,见有人送猪并不急着过磅,却让送猪者先将猪放在太阳下,几个人慢条斯理地在大树荫凉里吸烟。
果不其然,两小时后,肚子里装满汤水的猪开始狂泄不止,每一头被捆绑的猪身下都有一大滩屎尿,恶臭冲天,先前圆圆如怀崽的猪肚子整个儿塌陷下去。收购猪的干部这才命令卖猪者住磅上抬,绝大多数猪被打了回去,即使够秤的也仅被评个三级,价格每斤比一级肥猪低出一毛五分钱。
只有孤老头祝发财招呼人抓来的一队社屋里六头猪全部够秤,并一律定成一级。社员们十分泄气,骂骂咧咧解开绑自家猪腿的绳子,赶不够秤的猪回家。
他们愤愤不平,因为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喂牲畜,况且一旦这次机会错过,再次收猪就要等三个月,而仅吃草料的猪长到百十斤便基本停止生长,下次能否够秤谁心里也没有数。这样,本可到手的几十元钱开始变得遥遥无期,打乱了各家用卖猪钱购买家什衣物的所有计划。
公社的干部拉着仅有的几十头猪走后,人们忽地产生了疑问:怎就孤老头喂一队的集体猪个个够秤,且全定了一级?村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自多年前孤老头醉酒教会瘸哥“聚鼠咒”而将全村的鼠聚过之后,孤老头再不显山露水,因他常年住在一队社屋里与牲畜打交道,村人已将他淡忘了。但这次卖猪再次引起他人们的注意。
五个没将猪卖出去的社员来到一队社屋时,祝老头刚为几十头猪添过草料。社员们这才发现祝老头养的几十头猪与自家猪的不同之处:户养的全是尖嘴巴尖耳朵,而祝老头的猪全是嘴巴短平,耳朵圆圆。
他所养的两头老母猪刚生过仔,每头母猪身后的仔都有###只。这些更加剧了前来的社员的好奇心。他们走进祝老头的小屋,见孤老头正躺在土坑上专门致致地听他的戏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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