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皇上已经拨给藏仪守军足够的粮草,但是自云汐山谷一役,云将军虽然出奇谋打了个胜仗,但在上游开闸放水之时,云将军带人引诱敌军进入山谷,其后躲藏于江水冲刷不到的死角,之后撤退不及,被困云汐山谷。云将军与那队军士所在之地易守难攻,藏仪军围于云汐山谷外,一时并不进犯,然而云将军处士兵无粮,北疆守军想尽办法都没能从外冲破包围,也无计送粮进去……”那来使絮絮叨叨地继续说。
“之后云将军手下一名死士拼死逃出,送来云将军的手信,教我们在马鞍之下绑满米粮,往马匹身上洒满火油,点燃,让马匹冲向敌营……被烧死的马匹出其不意,多少有冲进重围的,云将军他们据说早准备好了绊马索,将还在烧着的马匹绊倒,烤熟的马肉和米粮勉强能充饥,如此这般,已经熬过了十余日。火马送粮之计只胜在出其不意,再用已经不能奏效。云将军实在无法,才挑出小人等十人,千里赶回京中。”
他说完,以头枪地,长久不起。
钧惠帝一时呆住,颖王手指轻扣着脑门,不说话。
瑞香揉着额头——火马送粮,那正是他给阿翎的锦囊之中第二计。还有第三计……不知阿翎拖不拖得到援军过去。而且看如今这样子,援军……又要怎么派过去呢。父皇一心一意要瞒下北疆之事,就算莫名其妙,就算毫无原因——那也是父皇的决定。连北疆来使都要秘密接见,明显父皇还不想让他人知道北疆之事。自己是送云翎去北疆的主谋,颖王是北疆云阑城之主,都是瞒不过的。
刚派过一个驸马爷去北疆,还可以用给驸马爷立功机会的借口。而驸马爷去北疆不久,又要派人过去,这就难以用平常借口搪塞了。况且,就算真的找到了借口……也难以在现有的将领之中选取可以调去北疆的人。本来驸马爷率领四方军镇守北疆,已是不小的威慑力,藏仪却依旧如此大举进攻,明显是图谋已久。父皇想这样不动干戈地永久隐瞒下去直到平乱,几乎是……痴人说梦。
瑞香斜眼偷偷瞟钧惠帝,却见他一脸平静,半晌才道:“辛苦你了,随罗公公下去歇息吧。北疆之事,不可草率而为,待朕思虑一段时日,必不教藏仪蛮族侵我大钧河山!”
“吾皇万岁!”那来使瞬时泪流满面,长叩到地。半晌才站了起来,跟着罗清走了。
三人相对无言,良久后,钧惠帝道:“出去。外面还在等着。”
颖王与瑞香无言地答应,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听风远远地见他们出来,三两步跑了过来,也不顾旁人的眼神,一把抓住了瑞香的袖子,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瑞香柔声问道:“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即刻把钧惠帝与颖王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听风怯怯的,结结巴巴道:“我……我刚才数了一下那人身上的龙爪子……可是……可是那的的确确是五个爪啊……”
她话音刚落,钧惠帝顿时脸上变色,颖王动作迅捷,已经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抓着那戏子的衣服又看了一遍,才抬头道:“皇兄……果真是……”
钧惠帝眉头紧皱,道:“将他那衣服给我扒下来!”
近卫军统领应了一声,上前拖住那戏子,一把扯下他的戏服,那戏子只吓得全身抖如筛糠,面如土色,脚一软就瘫倒在地上,衣服从身上剥离,却听啪嗒一声,一个小小的竹筒滚落在地。
近卫军统领轻轻“噫”了一声,捡起那竹筒,拔去了上面的封口,露出一张信笺来,上面竟赫然写着平靖王亲启。
他不敢怠慢,急忙将手中的信笺交到了钧惠帝手中。
钧惠帝手一抖,将手中那信笺一扬,沉声问道:“瑞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