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这么多事。”瑞香靠在椅背上,有些疲倦地扶着额头,“你出去吧,回营准备准备,再过不久我们这一队人就要拔营入关,没多少时间可磨蹭。”
“王爷……”屈英忽道,“我可以问问,为何王爷便对自己的推断如此相信,也对屈英如此信任?若是屈英虚以逶迤,王爷想来也发现不了啊。”
“我一向很相信自己所见所想,也很喜欢为此下赌注。”瑞香笑了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我虽然不是赌徒,却常常为自己的猜测而赌。即便会有错,即便可能会因此吃亏,也很难改变这做事风格了。我觉得屈英并非一个心地歹毒之人,因此便信你,你该当明白,你哪怕是帮着你的主人赢了我,你也不一定能得善终,若是你选择帮我,当然……我也可能是背信弃义地小人,你跟着我也可能不得善终。你如今的处境实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看你自己选择哪方吧。愿赌服输,哪怕是用命赌,也一样。”
屈英沉默,向他行了一礼,退出了帐外。
瑞香看着他出去,轻吁了一口气。屈英并非奸险小人,在一个伎俩阴毒擅于陷害旁人,不以真面目示人且以他家人做要挟的人,和一个坦白地跟他讲明分析了一切利弊,并允诺会放他和他家人一条生路地人之间,虽然双方都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但是微做挣扎,便会作出相较之下有利于自己地选择来。
瑞香向来很少看错人……
相信这次也一样。
或许是场豪赌,用这天下来赌,一子走错,满盘皆输,所以步步为营。然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自己抚着胸口喘息了几下,硬压下了胸口冰冷艰涩地窒息感和喉头的血腥气,勉力地站了起来,却听帐外忽然不住地喧哗了起来。当下唤道:“听风,出了什么事?”
听风一听他唤便跑了进来,睁大圆圆地眼睛,忍笑道:“莫岚少爷……在外面骂街……”
“骂街?真是奇景,不能错过,要出去看看了。”瑞香笑着道,手随意地搭上了听风的肩膀,慢慢地走了出去。
听风默默地在前面引路,感觉到搭着自己肩膀的手虚软无力,却也并不拆穿他,只轻声道:“王爷,秋以为期。”
瑞香一怔,随即笑道:“对啊,秋以为期。”
听风又轻声道:“不止是明年的秋天,还有后年的秋天,大后年的秋天,大大后年的秋天……大大大后年……”
瑞香无言以对,半晌才道:“听风,我从来无法在时间这事上向任何人允诺,自然也无法向你许诺几年或者几十年,我最多能做的,只是许诺你一生……而长短不知。”
听风在他前面走,背对着他,却似乎没有听到他这一番话,笑呵呵地道:“你看你看,莫岚少爷就在前面骂街……”说到一半,眼泪划过了还笑着的脸,无声滴入了泥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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