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舍,但她仍是没敢留在千府,已然决定不再回宫,便不能连累任何人。昨晚她已用所有的银子为七巧换了一枚出宫的腰牌,此时她也该早已随着出宫采办的人混出宫了,倒也不再担心。
只是不知,他是否会放过千府?该要想个法子才是。
宫门口,守卫面无表情的站着,青帘马车并未出现。她静站了片刻,上前与守卫搭讪,“请问这宫门何时关?”
扫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赶她,“这是宫门,岂是你能随意打听的,一边去。”
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文总管让我在此处等他,却到如今也不见人影。我现在饿得紧,想先去望江楼用些饭,若是我回来之前他已然回来,可否替我向他说一声,稍等些时候。”从头上拔下一只玉簪塞在他手中,好脾气的恳求道。
那守卫听她提起皇上身边的总管文清,当下变得诚惶诚恐,将簪子塞回给她,陪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文总管回来,我等定将你的话传到便是。”
溯衣也没多客气,道完谢便转身离去,也果真去望江楼点了两个小菜稍用了些,出来却就隐入了人群,再也没有回宫门。
已是黄昏的时候,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浓郁的橙色,而她却依旧是那样清清淡淡,在喧嚣的夹缝中独自前行,默然行走间,也许惟有拂鬓而过的风与她有过短暂的相伴。
孤寂在心底蔓延开来,大家都彼此相识,惟有她在这世间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无人再懂她,无人再伴她左右,她已被整个世间抛弃,抑或是她已抛弃了整个尘世。
巷子里不期然的飘过一阵酒香,让恍惚的溯衣心头一松。此刻,或许惟有酒才能读懂她。
抬首,轻易便瞧见了迎风飘着的酒幡,陈旧的颜色,仿佛是从记忆的角落里走出。
“老板,给我两坛竹叶青。”竹叶青,送行的酒,也许会有当日的味道。
这样吩咐的时候,溯衣是笑着的,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那笑是否有温暖的感觉?
角落里一个灰色长衫的男子在听见声音时猛然抬头,迷蒙的目色顿时清明一片。待到看清女子的容颜时,踉跄着急切的向她奔去,也不管一路上撞翻了多少桌椅,眼里只有她,一身白衣胜雪,满身清冷,“溯衣——”
那一声出口,任谁都听得出,那波涛汹涌的刻骨相思,那缠绵纠结的英雄柔情,还有难以言喻的辛酸悲苦。短短的两个字,却让人心潮澎湃。
他,也瘦了。当溯衣看到朝她跑过来的秦论时,这是她头脑中闪过的第一句话。
秦论一把把她拥进怀里,力道大的像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一般,溯衣能清晰地听到他急剧的心跳,“溯衣——”
“放开——”故意忽略他语气中的柔情和心酸,只冷冷的开口。
他的身体一僵,怏怏的放开她,手却依旧紧紧地捏着她瘦弱的双肩,似乎一放手她就丢了似的,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溯衣,急切地开口,“你过得好不好?”
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宫,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迫切的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这是这些日子来,他每天心心念念的唯一的事。即便她为君妇,他作君臣,他却依旧不能斩断情思。甚至面对那龙座上他曾经敬重的帝王,亦生出怨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