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衣和凤西到达宫门口的时候,已是下午,秋日的日头虽不如夏天那么毒辣,却也还是有几分灼热的。
远远的便看见高高的宫门上拦腰悬着一人,头无力的垂着,看不清面容。溯衣却是在第一眼便肯定那是七巧。
渐渐走近,待得看清她的脸时,泪瞬间滑落。那是怎样一张脸啊,像一片干枯的树叶,半点生气也无,哪里还有半分从前七巧清秀的模样。她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得黑红,眼眸紧紧地闭着,唇干枯的有些皴裂。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很多地方都隐约能够看到皮肤。垂下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可见干涸的血迹。原来,竟是因为手腕已经不住绑,才改为悬在腰上的。他竟真的残忍到如此地步。
恁是溯衣想过千万种她凄惨受苦的模样,真正见到的那一刻,心仍是像针扎一样痛不堪言,泪无力的滑落。她是像她妹妹一样的人啊,虽然是下人,但从小到大跟着她何曾受过半点苦。
她突然悔恨自己当日的任性,不仅连累的阖府被抄,更是害得七巧受这等苦。站了良久,也不管她能否听到,低声许诺道,“七巧,不要害怕,我很快就回来救你。”用袖子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深吸一口气,然而带着凤西离开。如今最要紧的,是将七巧救出去,即便是她不得不再度进宫,也不容她再随着自己受苦。
溯衣随着燕归和凤西到了年永时在京城的一座小院,一进门便看见年永时在屋里踱着步子,浓眉紧紧地锁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听见进门的脚步声,年永时转过身来,看见溯衣脸色舒缓了许多,笑问道,“今日逛的怎样?”脸上丝毫没有刚刚焦虑的样子。
溯衣却并未笑,只是淡淡地开口,“我需要你的帮助。”眼中一片澄明。即便是求人,也没有半点卑屈的样子。
年永时却没有半点惊奇的模样,“救那个丫头?”
溯衣一听此话,双眸扫向燕归,他立马低下头去。便已知他已然告知年永时,也不再赘言,只点了点头。
年永时见她点头,收敛了笑意,“溯衣,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身穿云锦,要救一个宫婢,她多半是皇妃吧!即便是有了这番盘算,他却依旧想听她自己承认。只是想知道,她是否真心信任自己?
年永时没有逼她告诉他自己是谁,只是问她肯不肯告诉他,这种无声的体贴让溯衣微微的动容,“知道了不过徒增烦忧。”她还是不想说,因为在她心底,与皇帝有关的过去从不想提起。
年永时的笑有些苦涩,声音却爽朗如初,“好,我帮你救。我希望有一天,你自己会愿意告诉我。”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听到这句话,急忙开口,“主子——”却被年永时的眼神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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