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人中,她是第一个敢愚弄他的人。一向都是他愚弄别人,何曾被人愚弄过?
犹记得那日傍晚,天空是如同今日一般的颜色,不过晕黄的夕阳懒懒的洒下,当他从别宫匆匆赶回时,在宫门口还来得及看见最后一抹夕阳。从夕阳落下到月上半空,他一直在等她,然而等过来的不过是背叛和欺骗。
“溯衣甘愿接受一切处罚,只要皇上放过他们。”溯衣依旧那么淡然,像极了天空的颜色。
薄唇微弯,“你以为你还有跟朕讨价还价的资格么?”
“溯衣甘愿以死谢罪。”她浅笑出声,话说的决绝,却有一种沉郁的忧伤从嘴角一直蔓延开来。
皇帝冷哼一声,嘴角不屑的挑起,“你以为朕会在意你的生死?”
“如果溯衣死了,那么这场游戏立刻便结束了,皇上您会甘心吗?”
“朕不介意让他们给你陪葬。”眼神瞟向身旁的福叔,守卫手上的刀立刻推进了一分,有血顺着脖颈滑进衣衫里。
溯衣不慌反笑,“死都死了,溯衣又岂会在乎他们?”双眼扫过城楼上众人脸上的惊慌,面上虽是无所谓的表情,心却抽痛了下。
子书隐大手向后一伸,立刻便有人捧上一张弓放在他手上。纯银色的弓身,浮雕着繁复的龙纹,手腕翻动间,周身光华流转,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
搭弓上箭,同样银色的羽箭直直的指向溯衣。弓已完全拉开,只需手指轻轻一松,箭立刻便能贯穿溯衣的心口,撒开漫天血花,留下最后一场美丽。
他嚣张的声音响彻环宇,傲慢的黑眸睥睨万物,“那朕便成全你。”
不过弹指间,夹着呼啸的风声,银色的箭矢破风而来,快如闪电般,直奔溯衣的心口而去。
半暗的世界,所有都惊呆了,愣愣的看着夜幕中依旧闪着白光的羽箭向场中白衣翩然的女子飞去,忍不住低呼出声。
女子身形未动分毫,丽颜上波澜不惊,似乎眼前这般凶险不过是旁人的闲事,与她毫无干系似的。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白色的箭远远的飞来,神色淡淡。
那一刻时间似乎变慢了,众人惊愕的看着女子身后有什么东西擦颈而过,看着它与皇帝的银箭相撞,银色的箭应声而断,坠落在地上。
他们都没能看清,老车夫胸口的那只箭在皇帝松手的同时,为内力所驭,同样飞快地像溯衣飞去,生生地撞断了皇帝的箭。
然而,皇帝却是看清了的,他身后的文清也是亦然,那一瞬,他们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带着些许警惕的盯着那马车。
却在那一只箭之后,马车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仿佛刚才的那一箭不过是凭空而来,那马车本就是空的。
在那一片安静中,皇帝终是失去了耐性,手起箭出,齐发的三支夹着怒火向着马车而去,杀气毫不掩饰。
溯衣慌得转身去瞧,箭头触上门帘的同时,灰袍破顶而出,青玉面具完全遮挡了平日里的爽朗笑脸,寒的人心头一怔,也让溯衣眼中闪过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