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尽管一直被梦魇折磨着，溯衣还是睡得格外的久，也格外的沉。

幽幽转醒时，夕阳已经将近从西窗隐去，唯剩窗棂上的丁点碎橙光。

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蒙的有些看不清楚，低沉迷人的声音含笑响起，“你醒了。”

溯衣闻声侧过头去，一身雪衣的月未晞坐在床沿前的地上，肘支在床上托腮看着她，双眸里亮晶晶的，慵懒而美丽，让溯衣撞上他眸子的那一刻，呼吸忍不住一滞。

“未晞。”回过神来，她浅笑着唤他，他们似乎真的分别了很久，当她疲惫不堪的在望琴楼看见他的那一刻，突然觉得恍若隔世一般。

想到自己竟然从初见开始就一直在他怀里哭，竟还哭累了睡着，脸羞红了大片。

月未晞似乎是看出她窘迫的心思，吃吃的轻笑起来。

突然想到秦论的尸身，倏忽坐起，“秦论他——”

月未晞伸手温柔的捂住了她接下来的话，掌心轻柔的贴在她的­唇­上，另一只手将她按回床上，“不要担心，秦论的尸身我已经安排人装殓好。明日我们便一起带他回南山庄，好不好？”

溯衣点了点头，神­色­凝重。自己该如何面对青佩，他们好不容易有的平静，好不容易有的幸福，就这样因自己而破灭。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子，他甚至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也许他说得对，就不应该遇见她，不管是他，还是子书隐，或者是月未晞，因为自己，他们都一直在受伤。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的厌恶过自己的存在，一脸黯然的看向月未晞，“未晞，我真的很讨厌我自己，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好这么优秀，却总因为我而受伤害？”

宠溺的刮一刮她的鼻子，他笑着道，“傻丫头，你从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好。”

“可是我带给你们的都是伤害，不是吗？”她撇开眼去看那窗口细碎的渐渐消失的夕阳，或许只活十五日才是最好的。

月未晞眼中失神一闪而过，“可是幸福是多于伤害的。因为有你，所以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