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倩便将目光盯住那个披纱的模特，那女人有高贵的气质，脸上不见微笑，嘴也紧闭着，眼睛却是勾人的，放出来的光令人颤栗不安。转身的时候，她的臀部和胳膊是强档的­性­感，尤其那两条胳膊，细藕似的朝里弯曲，就像张曼玉在《花样年华》里的背影镜头，美得让人惊心。黄倩不由喊了一声：“漂亮！”话一出口，就有前边的人回过头看她，黄倩这才知道自己又失态了，而都市生活中人们最忌讳的就是大声喧哗。

内衣秀表演两个小时才结束，歌曲和灯光消失以后，黄倩又回到了现实。台湾天姿芳公司的人站在台子上宣布新闻发布会结束，希望各媒体帮助宣传。然后，又挥着手说：“没拿信封的人跟我走！”

真真拉着黄倩就往外走，步子很急，小跑似的，黄倩有点跟不上她。

真真说：“去拿红包，一人一份。”

黄倩说：“红包我就不拿了，本来就是冒名顶替的。”

真真说：“不拿白不拿，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不拿自然有人去拿。”

黄倩只好跟着真真，她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发信封的地方是一个工作台，有两三个女人在登记。许多人围着台子领信封，轮到真真时，她匆匆将自己的名字和黄倩的名字写了上去，一个稍胖的女人就给了真真两个信封，真真装了起来。这时一个稍瘦的女人又把两个信封给了真真，真真接信封的时候，黄倩在一边抢说了一句：“拿过了。”

这话瘦女人没听见，胖女人又没在意，只有真真听见了，真真快速地接过信封，转身就走，黄倩在后边跟着，似乎还想提醒真真多拿了信封的事，走了几步，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句说话的欲望也没有了。

后来，她们就到了机场。离登机时间还有几个小时，黄倩只好和真真在机场内的商务中心闲逛，真真将其中的一个信封从包里抽出来递给黄倩，黄倩看着信封说：“无功不受禄，我本身就是冒牌货，再拿钱，心里更不安了。”

真真一笑说：“你最好不要用心灵衡量世界，那样你会时刻处在不平衡的状态。现在的人大多用身体衡量世界，用身体赚钱，用身体写作，用身体证明自己的价值。心灵不过是身体的一个部位，身体被心灵左右，就会裹足不前，该属于你的也不属于你了。这叫时尚，不时尚的人被称为呆瓜。你千万别当呆瓜。”

黄倩呃呃了两声，好像把真真的话都听清楚了。她接过信封，装进自己的包里。

真真看着黄倩的包说：“看一个女­性­有没有品味，包是最打人眼的地方，回去用这钱买个品牌包吧，否则我下次不带你出来了，掉价。”

黄倩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只对着真真讪笑了一下。

再登机的时候，黄倩内心的畏惧就轻淡了许多。我是不是也时尚起来了？她靠着窗口，望着窗外的白云，疑惑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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