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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隐私 > 五

"在哪家吃呀,报纸上天天评论吃吃喝喝不是小事,筷头上有阶级斗争。"他又笑着说"假设吃人家的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得几张大字报。"

(四)

自从刘军腊月二十六来过后,颜青那心头的寂寞,枯躁、单调,惆怅被高兴、快乐、活跃而取代了,她只要一有机会就溜到他家玩。丁主任看在刘军无亲可投的份上,正月初又两次邀请他来做客,当然,都是小青连拖带搡他才来的,因为他自尊心很强,决不接受廉价的怜悯。

新春开学的那天,小青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再加上脸部的­精­心修饰,全身都闪耀着光华,满面流露着喜悦,一转身,一举步,一语,一笑,一扬眉,全抖洒着青春的气息。路过刘军家与他一同走。当然,这是几天前他们约好的。上了路,他们一个眉梢含情,一个眼角含春,东扯西扯的话铺了一段路后,颜青突然提出:"嗳,刘军,我来替你介绍个对象如何?"

"开玩笑了,你看我一贫如洗,家徒四壁,还能找对象?"他很自然地笑着。

她转身瞪他一眼,银铃般的声音扬了出来:"爱情岂能分贵贱和穷富,只要两心相许,两相情愿,俗话说,爱情不分穷和富,开花不论树高低。"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一定每个人的思想境界相同。"他仍然不亢不卑,"其实那女孩很早就看中你了。"她在漫边无际的打哑谜。

"太谢谢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位千金小姐在爱我,真荣幸。"他依然笑着,像似在随随便便说笑话。"请问她离我家有多远?我见过吗?"

"一眼就能望见,"她在他前面走着,在绚烂的旭日照­射­下,她亭亭玉立,飘逸得象一朵云彩。但话说得很低很低,要是后面有第三者是绝对听不见的。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些,姓什么,叫什么,我是不是常碰到她?"

"常碰到她,她说你好象装糊涂。"

"我没装过糊涂,也没清醒过。真的。"

"现在我告诉你她是谁,你能不能接受她的爱。"她心颤抖得厉害。

"当然接受,尽管我爱不爱她都会接受。"他由衷的说,"因为我不够条件挑剔人家,你说是吗?"

"这不一定,在爱情上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是平等的,自己的爱不能强迫别人的爱。"

"你的观点无可非议,但如果我也和你一样,人家会说我做梦变蝴蝶,想入非非的。"

"我认为无论什么人不要自卑,还是自信些好,滴水穿石靠的是信心恒的力量。"

"好好,我们不谈这些,还是请你把她名姓说一说。"

"颜--青。"她这么脱口而出,脸红到耳朵根,羞一点成一个红脸关公。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大为震动。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她又环顾了四周,用她那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嘴­唇­。幽幽的,静静的,庄重的,坦白的。"我已经考虑很久很久了。"

"不,不,对于你,没想过,你象天上月亮那样美好,但对我又是那么遥远。"他的语气是稳重的,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份。

"你真会钻牛角尖儿,不相信人。其实我妈常提到你,要不是她常提到你,我也不会注意你。再说,爸爸妈妈相当宠爱我,我坚信他们会同意的。"

"……"

快乐是经过无数日努力凝结起来的,而痛苦是一瞬间降临的,人生常常是这样。

颜青当天放晚学回家,特别勤快,该做的家务做了,不该做的家务也预支来做了,主要是在父母面前表现一番。晚饭后,洗刷完毕走进妈妈的房间。丁主任脸上流露着笑容在表扬女儿:

"你今天做得特别多特别利索,天天要是这样妈妈就享福了,该上床睡觉了,明儿早上我烧早饭,你多睡会了。"

"妈,还是我自己起来。"她顺便与她妈平膝坐在床沿上。她爸早已上床了,因为是感冒。这时,丁主任似乎看出了女儿的心事。她问:

"小青,我看你今天有话要说?"

"嗯--妈,你太聪明了,我想向你解释一件事情。"她讷讷的。

"什么事?有这么严重?乖乖女儿以前从没有这样过的,"丁主任还是坦然的笑着。

她很简单的说"我谈对象了。"

"谈对象?你还在读书等毕业吧,队里那些与你同龄的姑娘是在上工后才找对象的。不过,你自己看好了,我想也不会错,我女儿是有眼力的,但是要慎重,不然我和你爸脸上没光彩,会丢人的,懂吗?"

"我懂。"她笑吟吟的点头,又激动地说:"妈太谢谢你了,想不到你这么信得过我。"

"妈做了那么多年的­妇­女工作了。这一点还不理解吗?"她的脸上仍然流露着慈祥的笑容,"我们也有过年轻的时候。也恋爱过呀。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看看,再请刘军来陪陪他。"

颜青轻轻地搡了下妈的手背:"妈,他就是刘军。"

"啊--是……是刘军!"丁主任似乎被一声炸雷当头劈了下来,脸­色­蓦然惨白,急急的说着,"你怎么爱上他的。"

"他有什么不好?"她出乎预料之外,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愕地叫着。

"其他人都可以,独他不行,"她一脸的严峻与木然。与原先判若两人,正正经经对女儿:"一方面他没父母,太穷,二方面我们颜家人丁单簿,不能再找个五包户。"

"原来你的心胸这么狭窄,亏你还是­干­部呢。"她霍地站了起来,泪水顿时流过她那细­嫩­的小脸蛋,哽咽的,愤愤然的。

"住口!"丁主任起身对女儿动了肝火,"反起犁来耕天了,这件事情我决不能同意的……。"

颜青激烈地抽噎着,此刻她对母亲产生了恨,是母亲砸碎了她那五彩缤纷的梦。但她还是不甘心,对睡在床上一声不吭的爸爸央求:"爸爸,我求你了,你该说句话呀。"

他挪动了下身躯,婉转的说:"丁正琴也是的,不能这样呀,孩子向你吐露了心思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嘛,"又对小青:"你看是不是?"

"你只知道说,"她居然抢着对丈夫动了火,"你反正不常在家,以后外面的流言蜚语你反正听不见,小青,她懂什么?真是……。"

可怜的颜青似乎没有希望了,步履蹒跚地回到自己的寝室,和衣颓然地倒在床上,旧泪未­干­新泪又到,这一夜对她来说像挨了半个世纪的黑暗,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当起床行走时已步履歪斜,浑身疲惫无力,一抹痛楚和失望深深地刻在她的眉梢与眼底。她梳洗完备对她妈烧好的早饭不屑一顾,没­精­打采地拎着书包离开了家。

"颜青,你是不是在路上寻觅东西?看你今天走路太慢。"刘军出门转身对她高声地说。等她接近他时,他又说:"我看你脸­色­不好,病了吗?"

她对他置之不理,与他交臂而过后喃喃的:"我妈不同意我们的事。"

"这是正常的,我估计他们会是这样做的。"他话音里没有丝毫的痛苦和失望,反而很平静,"如果同意,我觉得反而不正常了。"

"你竟说出如此无情薄义的话。"她怒火胸中烧,愤怒的声音扬了出来,"你不为此约而难受,反而高兴,算我没长眼睛。"她那不听话的眼泪又滑了下来,羊肠小道在她眼里模糊了,牙齿咬得咯咯响,"我为你昨晚折腾了一夜,你确不以为然,你可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我吗?……"

"你要我怎么办?"他那不负责任的话终于不敢说了,语气也带些自责的味道,"你知道对此我是无能为力。真的一点没有的。"

"我不需要你想什么办法,"她擦了泪,"只要你理解我就行了,天塌下来我一人顶。你心口一致地说,到底爱不爱我?"

女孩子的通病,她痛苦的时候你情不自禁地帮她流泪,她若开颜你就笑,她要恨那个人,你就不顾法律去击他几拳,她说­鸡­蛋是树上长出来的,你就说我在­鸡­蛋里发现了好几片树叶子呢。

"怎么不爱?"他被她的话融化了。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不是不知情和爱,是装聋作哑故意痴呆,自从你悄悄地走进我的心目中,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再孤独了,对此,我非常非常的感谢你,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小青,这是真话。"

"谢谢你把我摆在心目中。"她的泪花在朝露的映照下闪闪发光,越过脸蛋又滴在衣裳襟上、深情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如此真心,我更有信心,滴水可以穿石,我相信我妈总有一天会改变的。我像你发誓,一辈子除你不嫁……"这一点刘军是绝对相信的。

冬季征兵工作开始了,颜青特地从学院赶回来对她妈说:

"妈,征兵工作开始了,我请求你帮助刘军让他入伍,女儿一辈子就求你这件事了。"

丁主任擦了女儿的泪,自己也泪光莹莹,用脸磨擦着女儿的头发,幽幽的说:"孩子,我的好女儿,你有妈的爱,爸的关心,可他呢,他也是人呀,可怜二十一岁还没有听过亲生母亲的呼唤呢,我一定支持他应征入伍,把他交给部队,交给党,这也是妈的心愿呀。"

"妈,您真是一位好­干­部,好党员,"她伸手擦去了妈妈脸上的泪水。

"妈十六岁就背叛了家庭搞地下工作了,你该知道,妈是非常热爱党,忠诚于革命事业的。"丁主任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妈为了紧跟党不惜一切代价,不异牺牲个人的一切,这一点也许你永远不会明白的。"

"妈,我明白,在那特殊的年代里,为了祖国尊严,为了全民族的解放,每个革命者必须抛弃一切个人得失,直到自己的生命,因此,我对妈妈是肃然起敬的。"

她长叹了一声:"孩子,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别提了罢。……"

征兵工作很快结束了,等颜青从学院赶回来那天正好在举行欢送新兵仪式。刘军和其他青年胸佩红花站在主席台上依次向众人宣誓。当刘军宣誓时,她们母女俩均以泪眼相视。

刘军入伍两年了都没回来探亲。其实也无亲可探。他在这世界上唯一亲近的人除了颜青还是颜青,因此,他们经常通信。但他来信一再强调,不同意颜青拜访。而颜青对此也不深究,因为她要完成自己的学业。

寒假前,她把刘军两年来寄给她的信以及收藏在心里的好消息全部带了回来。一放下行李就神采奕奕的对她妈说:"妈,刘军正如你所说过的--真有出息,去年年底就当上了班长,又加入了党……"

"是吗?"丁主任脸上露着愕然的喜悦,"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的。"她又转身告诉小青,"小青,你看,我把你带回来的照片全Сhā在相框上了,他人变得­精­­干­多了,就是比以前瘦些。"

颜青看了妈把他照片公开Сhā在相框上很满意。她扬起眉笑吟吟的。"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呢,他今年活学活用被评为全连标兵,打靶练习全排第一,夏季一次救火荣立二等功,八月份就当上了副排长,前天又收到他的信,他又当上了正排长了。"

"啊--这么快的。"丁主任两眼含泪,但笑意只添不减,"他总算熬出头了,为我们全公社增添了光彩。"

"妈,他还写文学作品,去年发表了两篇散文,今年又发表了一个中篇小说,另外还发了十五篇通讯。"

"什么小说,叫什么名子?"丁主任急急的问,但脸上没有笑意了。

"去年发表的是《母亲》,今年发表的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和《孤儿》,都是在军部一报纸连载的。"她又转身,"妈,你如果有兴趣,我可拿来给你看看。"

她接过女儿手里那一叠军报,收不住的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一粒粒滑过她那慈祥的面孔。

(五)

又过了一年之后,颜青从学校回家突然向妈妈提出:"妈,这下你该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吧。"

"难道你在学校三年还没看中一个?"她蹙起眉头,­阴­沉着脸,"我一再强调婚姻要门当户对,刘军现在又提升到连长,算是个军官了,你不量量自己,而且他才二十三、四岁,再过几年又是升几级,你……"

"这你不心担心,他一直是爱我的。"她冷冷的说着,想不到妈从这个极端又走向另一个极端。

"你要清醒些,以后你会受罪的。"

"你这样说叫人就难做人了,以前嫌他穷,现在又说高不可攀,做亲难上秤称上斗量吗。"她气鼓鼓的,"妈,不要怪我不孝顺,这次我是下定了决心,再过一个月我准备抽时间去一次,如果他对冷淡就拉倒,如果还是那么热情,我们就在部队举行定亲仪式。"

"那这样吧,你把他的地址写给我,我先去封信后,等他回信再说"。"那好"颜青同意了。还没有收到刘军的回信,颜青已提前去部队了。

路途较远,坐了两天一夜火车直至下午三点钟才赶到。到了驻军处,一个站岗的军人问她:"你找谁?"

"我找刘军。"

那军人摸了摸头:"刘--军,不太清楚。"他又对正在训练的高个兵喊道:"李班长,我们这里谁叫刘军?"

你小子,吃了糊涂药吗,他是我们二连的连长。"那班长喊过又对队伍:"大家自由训练。"随即跑步往这边来了。

可那不知所措的小军人说:"啊--连长。"

"你是……"班长那黑黝黝的脸上露出很和气的成份再问。

"我是他的亲戚。"她腼腆的。

"欢迎你来,欢迎你来。"

"可是我们的连长并没有亲戚呀。"他又灵机一变,"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我还在学校念书。"

"噢--对了,你是位在校上大学,"大个班长那脸上泛着红­色­的笑意,"跟我走吧,大概一刻钟准能到。"

当爱情火焰在胸中燃烧的时候多等一分钟都是一种焦灼。于是,她急急的问:"他这时在室内还是在室外。"

"他肯定在室外,今天首长他们检查各排的训红情况,因为每排新兵多,老兵少。"

不到一刻钟,大个班长就对前面几个纵队一指:"你看见了吧,队伍对面站着的那几个首长中最高的一个。"

"噢--在队伍前面看来全都是­干­部?"

"对呀,副连长,指导员,排长。"他收回目光对她说,"你就站这里,我来去报告。"

班长以小跑步的速度,不到两分钟就伫立在那几位军官面前了,敏捷地行了军礼,声音特别宏亮:"报告连长,有人找你。"

那连长还了个军礼:"知道了,回队。"

可那连长转脸看都没有看,又是一个命令:"全体立正--向前看--。"

只听"啪"的一声,人人都肃立如松,目视正前方。

连长紧接着:"我们的训练口号?"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备战、备荒、为人民。"齐声答。

"大家听着,在训练的时候,我喊大家齐步走,假设前面是悬崖陡壁怎么办。"

齐声道:"一切行动听指挥。"

"报告。"突然一个高昂的声音脱队而出,"不能再走,我们尽量要减少那些不必要的牺牲,首先要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

"回答得很好,我们七十年代的军人没有军阀作风了,不愚蠢了。"连长的声音威严而又清晰。"你姓什么,叫什么?"

"报告连长,我叫刘小立,是三排二班的战士"

"从明天起,你任特训二班的班长,一定要以身作职,严格训练。"

"是!多谢连长提拔。"

大家哄然一笑。

"立正--"连长拉着慢步,一一掠过每人的军容。最后说:"原地坐下。"

他急忙转身迈了几大步:"对不起,小青,让你久等了,我知道你这两天会到的。"

"看你说的",她红着脸,"我反正没有事。"

"走吧,东西我来拿。"他又详细看了看,"这么多,都是妈妈给的吧。"她点点头。

"报告连长,一切都由我来拎。"一个小兵突然说过就抢了刘军手里的包裹抢去了。

她看那小兵的背影说:"他挺神气的。"

"是我的通讯员。"

到了一条龙的宿舍区,最东边就是刘军的宿舍,小通讯员打水给他们洗脸,又扫地抹桌,真是不亦乐乎。

"小王,你该回宿舍,过一刻就开饭了,明天早点到团部去有事。"

他急忙立正行了军礼:"是,连长。"

他们才谈了几句就听见了汽笛声,刘军说:"你先坐一下,上级有人来了。"

于是,他急忙戴上军帽,整理军容,刚转身,一个中年军人就进来了,刘军满脸严肃,立即行了个军礼:"报告营长,动作太慢,有失远迎。"

那胖墩墩的营长挥了下手、真挚地一笑,险上的皱纹全现了出来:"别那么认真,随便随便,我一再强调,官兵一致,哈哈……"

"请坐请坐,营长。"他转身从办公桌抽屈拿出"大前门"递给他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支。

他投了颜青一瞥后,又对刘军说:"刘军,听四排长说你来客了,我也表示欢迎啊。"

"太谢谢你了,营长。"他很感激。

他们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后,营长招呼颜青:"多住几天,难得来的,明天刘军陪你逛逛都市去。"他起身说,"刘军呀,该请我吃喜酒喽。"

"营长没有那回事,一点没有真的,如果有保证请你上席坐的。"

"好好,我慢慢等,总有一天。哈哈……。"他随笑声消失在门外了。

吃过晚饭,刘军招呼颜青:"你先在这里看看书,我出去先查岗,后再把你宿舍安排一下,不到一小时就回来。"

他走后,她那不规矩的手伸向每一个抽屈检查,看他是否有私情。因为她今日到此,他并没有什么震动与惊讶,反而在她面前显示高人一等了。一切很失望,并没有查到丝毫背叛她的痕迹。最后在他的枕头底下翻到了她妈妈寄来的信了。上面写到:

刘军,你好!

今日提笔情绪紧张,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还得听我讲个平凡的故事吧。

那是在解放战争的隆隆炮声中,一个十六岁地主家的女儿背叛了家庭参加了革命。在搞地下工作的过程中她与她一个年轻的战友朝夕相处,并肩作战,在那特定的环境里他俩肝胆相照,命运将他们紧紧系在一起。由于经常这样,他们的感情与日俱增,他们终于相爱了,当那女孩怀孕三个月时,那个小伙子不幸被特务暗杀。那女孩万分悲痛,痛不欲生,但是,那女孩为了表达对他的爱,决心保住那条小生命。孩子生下后,为了保守秘密,只好把他送到关塘庙让人家捡去。那时正是一九四九年的春天,那女子的妈妈在暗中偷偷看着,亲眼看见一个名叫刘老七的人将那婴儿捡去了。那婴儿除一身包裹外,还有一付银锁,链子特别长,还有一个特点,婴儿大腿上有块很大的黑痣。刘军,你哪里知道,那婴儿就是你呵,我说的那女孩就是我,不称职的妈妈呀!我真的没有办法,全国还没有解放,还要继续在党内工作,刘军,我不够资格要你叫我一声妈妈。只因小青一直在追求你,事到如此不讲不行了,你们毕竟是同胞兄妹呀。

刘军,这二十多年来我心理一直不平衡,总觉得有愧于你。世界上岂有母亲不爱儿子?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我希望你把这事永远埋藏在心里,因为我不配当你的妈妈,只求你用间接的方法拒绝小青的追求好吗?

不负责任的:方正琴

五月二十八日

看完信,颜青哭得好伤心好伤心,不知是喜还是悲她无想象怎么会这样的。

过了好一会,刘军笑微微的进来了:"让你等久了,小青。"

小青蓦然间又哭了下来,一头扑向刘军:"哥--哥--"

"怎么,你看到妈妈的信了?"他猝然惊慌。

"是……是的,哥哥。"她那颤抖的声音震荡着哥哥的胸膛,"你还认妈妈吗?"

"认,一定认,妹妹,"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哽咽着说。"我明天就跟你回去,自从收到妈妈的信,我日夜想念她,并且,我那天激动之余,又写给爸爸一封信,希望他老人家,也能认我这个儿子。"

由于盼母心切,第二天他们就往家返,四天就到了家,到家时天刚黑。

颜青先进了门:"妈,我把刘军带回来了。"

"啊--,小青,你……你",丁主任慌忙之余,带着一抹狼狈,急忙往房间里走去。

刘军急忙两步跨进堂屋,高声喊道:"妈--妈!"

丁主任愣住了脚步,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刘军,你还是走吧,我实在不够格当你的妈妈呀。"

"妈妈,我不走,我不走,"刘军一手擦泪,一手取下军帽,跪在丁主任面前,"直到您签应我,我才起身,您够资格当我的妈妈。您既有生育之恩,又有养育之劳,二十多年来您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我,不用说,我从十岁开始每两个月收到十元钱都是您给的,每次您说公社给我的救济金,实际上是您省吃节用的钱,妈--妈,我求您了,您能让我一辈子得不到母爱吗?……"

他的哭声叫声撞击着周围的宁静,丁主任也在一个劲的哭泣,这时,颜青见她爸爸从西头房间走了出来,她扑了上去,一手搡着他的手臂,一手捶着他的胸膛哽塞的叫着:

"爸爸,您原谅妈妈吧?你不是常说,国民党打内战给中国老百姓带来了无尽灾难,带来了诉不尽的痛苦吗!您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您最能理解,不是吗?爸-爸-,您在战场不是出生入死多少年吗,爸爸您怎么忘了呢,您的手臂怎么丢的难道又忘了吗?爸--爸--。"

颜书记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抽烟,烟雾把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过了一刻,他迈着慢步,伸出他那独臂,轻轻地搭在刘军的肩上:"孩子,起来吧。"

刘军一把握着颜书记的手,哽咽地叫着:"爸--爸,

只见颜书记的老泪在灯光下闪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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