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纵然徐恩说得漫不经心,我的心脏仍承受了巨大的负荷。这是徐恩第一次说他爱我。
就在那一刹那,我几乎脱口而出:徐恩,我好像也爱上你了。但是,我的电话响了,那叮叮当当的音乐在这万籁俱寂中煞是突兀。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知来电”,于是我知道了,这来电来自国内。“喂。”我按下了接听键。对方说:“青青,我。”
是彭其。不过,彭其才说了一个“我”字,电话就中断了。在这山中,原本就不该有什么手机信号。可也就是这单单的一个“我”字,足以让我听出,彭其在哭。那潇洒的,坚强的,不可一世的彭其,正在哭泣。
我挣开了徐恩的手,拨打了彭其的号码。电话通了,我迫不及待,“彭其,你怎么了?”然后,彭其还来不及说话,信号就又消失了。
徐恩出现在了我的余光中,他的手,他的那只让我挣开了的手,仍那样静止在空中。而这时我才惊觉,徐恩他,是知道“彭其”这个名字的,在我和他观赏《瘦身男女》的那天,我曾提及过“彭其”这个名字。我也静止了,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然后,我转身向山下跑去,只撂下一句“我要下去打电话”,因为,我爱了六年的彭其正在哭泣。
我顺着上山的路往下跑,遇见了徐悉和安娜。他们,在接吻。我的动静惊扰了他们,他们不知所以地尴尬地望着我,我却无暇过问什么或解释什么。
到了山下,我见到了严维邦和他的妖精,他们正肩并肩坐在湖边,妖精的头枕在严维邦的肩膀上,严维邦的手则环着妖精的腰。
我手机上的信号显示依旧是那若隐若现的一格。我拨号,不通,我继续拨号,继续不通。在这辽阔而荒芜的湖光山色中,通通没有信号。我向严维邦跑去,对他和妖精那失而复得的缠绵视而不见,“维邦,把车借给我。”严维邦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我身后就传来了徐恩的声音,“我送你出去。”我回头,看不见徐恩的眼,因为他低着头,并不看向我。
徐恩把车开得很快。很快,我们就出了山路。手机上的信号格满满当当,就像我胸腔中堆积的棉絮,满得令我喘不上气来。我下车,背对着徐恩和车,拨彭其的电话号码,彭其的声音虽远在天边,却近如咫尺,“青青,我们还有没有机会?”
我流泪了,“你又喝酒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喝这么多酒?”
“青青,你等我。明年春天,我就去你的身边。”彭其口齿清晰,至少,比我的泪眼朦胧要清晰太多了。
挂了电话,我缓缓转过身,可是,我的身后一片空白,徐恩和车,一并不见了。我呆若木鸡:徐恩他,到底还是扔下了我。
然后,一辆香槟色的尼桑遥遥地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一转眼,它就带着一路的尘土刹在了我的面前。我默默地上了车。徐恩狂暴地向我扑过来,他亲我的脸,亲我的脖子。他很用力,而我很疼痛。直到我再度流泪,直到我的泪流入了徐恩的口中,他终于停止了动作。
徐恩发动了车子。他,到底还是没有扔下我。我们回到了那片湖光山色,一路上,没有交谈。徐悉和安娜已经下了山,也许,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爬山的兴致。严维邦和妖精手挽手,贴得连苍蝇都休想从他们之间飞过。如此说来,爱情是可以容忍过错的。安娜的气色红润了,跟她的紫红色外套相映衬。我想,她终究是喜欢徐悉的。
今天的确不是大团圆的日子,只不过,不团圆的人,是我和徐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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