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卢华面对着开阔的草原,又想起这件事来了。迟大冰瘦削的骨架,不是像那匹病马吗?他那乱蓬蓬的头,不是像那病马被风吹起的鬃毛吗?他那刀条脸上沾着的草叶,不是像病马挂在腮边的草料节吗?尽管李忠义和石牛子提供的况说明,迟大冰有导演这场“恶作剧”的嫌疑,但和那封匿名信一样,没有充足的证据证实,这些行径就是迟大冰干的呀!卢华头脑里那盘磨转了老半天,那颗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扭过头来对迟大冰说:
“老迟,刚才你的话里带刺,原谅我有点激动。你说得对,我是个扛过枪的兵,生打死马驹的事,由我个人负责。”
“那你为什么还撤我的职?”迟大冰得“理”不饶人地纠缠着,摆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我放了这些天的马,哪匹马没有上膘?就说那头屈死的小马驹子吧!围着我转来转去,就好像是我的影子,和我形影不离。这回可倒好,它屈死了不要紧,连放青的也跟它一块受屈。我上哪儿说理去?”
“老迟,道理我跟你说清楚了,希望你服从队委会的决定。”卢华不想把夜里党支部开会的事告诉他,仍然向他耐心解释,“在北大荒干啥活儿都是为开荒,过去,你也这样要求过全队的伙伴。ww就别再牢骚了。”
“为什么不说,你们帮助我的时候,不是卖盆的进村——一套一套的吗?怎么,手心手背一翻,轮到你们走背字就——”
卢华截断迟大冰的话说:“我打死马驹,你用重炮轰我,我可以承受。‘你们’指谁?难道支部同志们对你的帮助是错误的?给你处分是不应该的?老迟,我希望你不要借题挥,把这次小马驹之死和过去对你的帮助混淆在一块!”
“好!咱们专谈不叫我去放青的事儿。”迟大冰立刻把话题拉了回来,“你是一队之长,得说出个道道来。”
“老迟,依我看——”卢华被迟大冰纠缠得不能脱身,不禁皱起了眉头,“依我看,你不要细问了。”
“我有权利问。”
“老迟——”
“卢华——”
两个人僵持在马棚旁边了。这时,石牛子抱着一捆烧柴经过这儿,横着Сhā进来一杠子:“我说‘冰棍书记’,你有点看我们队长对人宽厚,就骑着人家脖子上拉屎撒尿吧!为什么不叫你放马了,你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挨人打呼噜——假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