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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想了想,杨学研还是开口问了:「楼主,您是不是一开始就准备让诚王领这个功劳?」

「你说呢?」悠笑得像只偷吃了­鸡­崽的小狐狸。

脸­色­一变,男人忽然叹口气,似无奈至极的下达了一个命令:「他又跑了。大概就在城东一带,你们去把他带回来,最好在午时以前。哦,对了,那庄园中的那辆车就归我们登霄楼了,知道麽?」

飞龙双卫会意领命而去。

双卫离去後,蔡小薇在门外叩见,悠把其传唤入内。

一盏茶後,蔡小薇红著双眼从厅内退出,领命去抓欧阳月琴的丫鬟如虹。

日头逐渐升高,继续以身体不适为由逃掉早朝,换了一身平民衣著跑到城东晃悠的雳王,一抬眼就看到他的兄长,正带领一支护城军从他面前走过。

掩面侧身让其通过,悠在心中叹气。铁牛啊铁牛,你有本事!跑掉一夜就能让我皇甫悠坐卧不安,你最好别让我很快找到你,否则……

一边在心中幻想,把那只傻牛送到王府地牢中这样那样惩罚,一边又在想如何让他既受到教训,又不会真正伤了他,但同时也要让他皇甫悠满足的刑罚种类,考虑来考虑去,觉得扒光他的衣服吊到刑架上,用手掌直接抽打他的ρi股,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不得了了!有人撞翻了大将军女儿的玉轿!有人发疯了!」

忽然,城东的集市在一声大吼过後慌乱起来。

怎麽回事?悠第一个念头就是铁牛出事了。那声吼声他实在太熟悉!

人潮开始汹涌,有人往外跑想要避开灾害,有人向内挤想要看热闹。悠不及思考,深吸一口气,不露痕迹的攀上路旁屋檐,顺著屋脊向人潮的中心低身奔去。

诚王开始命令护城军驱散围观百姓,试图恢复日常秩序。

人潮的中心,就在城东集市的正中央,停放著三辆四马牵拉的马车,及一顶倒地的绣花小轿。在马车和小轿旁,是两队领口绣有将军府家徽的家将们。

现在,这两队家将的一半人手正在围攻一名青衣大汉。

停住脚步,伏在屋脊上暂时静观其变的悠,心下冷笑数声。

好个郑长则!以为你只请了将军令印,没想到你连将军女儿也请出来了。

这样一来倒确实是万无一失,这京城中除非皇帝下令,否则恐怕真的无人能随意拦阻将军女儿的小轿,更别提翻车搜查。毕竟如果搜不出东西来,承担的罪名也就罢了,但得罪手握大亚皇朝三分之一兵权的大将军的後果,就连皇帝也会思虑一二。

再观被将军府家将围攻的人物,没错,正是昨夜一气之下离去的铁大傻牛!

这小子现在是?北岳狂人?对,不会有错。只有蛮力的铁牛可对付不了训练有素的将军府家将们。但是铁牛怎麽会突然变成北岳狂人了呢?昨晚他离去後发生了什麽事?还是现在发生的事让铁牛换了­性­子?

悠的眼光,投到了一边被家将们团团保护住的将军女儿,欧阳月琴身上。

欧阳月琴表现的很惊慌,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双手紧握手绢捂在胸前。她的丫鬟在左右小心扶著她。

目光一凝,再仔细看了看欧阳抖都不抖一下的双手,悠的­唇­角逐渐勾了起来,他大概明白铁牛是怎麽会突然变成狂牛的了。

「向午,阿牛─」皇甫悠突然大叫著,挥著双手冲进了是非圈。

不小心看清冲进是非圈的人是谁後,诚王差点从马上跌下来。那、那是谎称身体不适、赖在家中不肯上朝的雳王?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就算是你,这欺君之罪……

北岳狂人铁向午正因为偶尔发现那个女人,一时火大掀了她的轿子,而跟将军府家将们大打出手之际,就听到那声让他魂牵梦萦、至死也不会忘怀的呼唤。

那个混帐……变态小白脸!老子要宰了他!

一时未忘小白脸的狂人当即丢下将军府家将,转向皇甫悠冲去。

一看狂人杀气腾腾的向他猛冲而来,悠吓得大叫一声往马车旁躲去。

「你往哪里躲!今天俺要不杀了你,俺就不活了!」

一听此言,悠连忙从马车後面探出头来,怪叫道:「阿牛啊,你怎麽能说这样的话?如果你有个什麽三长两短,你让小生我怎麽活啊!」

「你、你、你!好你个混帐王八蛋!老子让你胡说八道!」

一声轰隆,第一辆马车被拦腰击出一个大洞。

「哇!阿牛你好厉害!」像是害怕被打的俊秀男子,围著被打出个洞的马车团团转个不停,而且还时不时的不小心撞到马车一下。

欧阳月琴的脸­色­变了,尤其当她发现诚王的目光,已经开始往马车凝聚的时候。

「来人啊!还不快把车辆驾起,离开此地!」

听小姐吩咐,家将们不敢怠慢,立刻向马车跑去。

扒在马车车檐上,俊秀男子笑嘻嘻的对头顶冒烟的狂人喊道:「阿牛,是我不好,那天不该对你用强,这样吧,今晚上我好好侍候你怎麽样?保证你舒服的……哇啊!」

男人太得意,不小心被掌风扫到一下,当场往後倒退两步。

而这辆做工结实,正中狂人掌风的马车,却再也禁不住天下两大高手的折腾,轰隆一声宣告崩溃。

碎石落满一地,欧阳月琴脸­色­大变。

阳光一闪,有什麽刺激了围观人的眼睛。

银子……

时间一下停止。

诚王当机立断,就在人们还在迷惑猜疑之间,立刻指挥部下把三辆车全部围了起来,同时命人立刻去找援军。

我就知道有悠小子沾边的事情肯定没好事!

「银子!真的是银子!好多银子啊!」围观的百姓有人大叫起来。人群就像在这一刻全部清醒过来一般蜂拥而上,妄想从碎开的马车中捡得便宜回去。

眼看事态已经不可收拾,一咬牙,趁乱中欧阳月琴离开了城东市集。

就在她离开的瞬间,有人咬著她的尾巴跟了上去。

被疯狂的人群一时吓住的狂人,抬起头来想继续找那个罪魁祸首算总帐时,却发现那小白脸已经向城南的方向逃之夭夭。

「你往哪里跑!给俺站住!」丢下满地银两和一群疯狂的百姓,铁向午飞上屋檐紧追不舍。

留下诚王瞪著皇弟对他嚣张的摆摆手扬长而去的背影,无奈的叹口气,认命的收拾起烂摊子来。

在城郊被追到的皇甫悠,和狂怒的铁向午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一个想要驯服对方,一个只想拧下对方的脑袋,功力不差高下,却因目的不同已经分出胜负,如果说这两人智慧……狡猾度也相当的话。

铁向午越打越气,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娘的不要竟玩些鬼花招!有种就跟老子真枪实刀­干­一番!」

「好啊!你等等,我先把衣服脱了。」俊秀男人伸手叫停。

「你脱衣服­干­啥?」狂人愣住,不晓得这小子又要耍什麽花招。

悠慢条斯理、姿态优美的宽衣解带。

「你不是要和我真枪实刀的­干­一番嘛,我不脱衣服怎麽陪你­干­?哦,你也别愣著,把裤子脱了吧,还是你想让我帮你脱?」

厚实饱满的嘴­唇­气得直抖,不再多话,伸手就打!

「喂喂喂!趁人家衣服还没穿好就动手,你这也叫大丈夫?」有人不满的大声抗议。

硬生生的把拍出的掌劲收回,狂人强压怒气,低沉的吼道:「快点穿!」

悠翻个白眼,手脚慢的不能再慢的把衣服缓缓合起,低头看看,可能觉得穿的不对头,又重新拉开。就这样反反覆覆,一次又一次。

身为大丈夫,觉得这样占人便宜胜之不武的北岳狂人只能忍怒等待。

「哎,对了,阿牛,今天市集上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娘?」宛如聊天一般,皇甫悠解开头巾坐到一边的石头上,开始整理自己的发结。

不理。

「就是那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真看不出来你会是她生的,你怎麽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你娘的美貌?」男人对此点好像甚为不满的样子,咕哝个不停。

狂人的眉毛跳动两下,心里就当这个混帐小白脸在放屁。

「我看你那个妹妹染花好像也没有你娘的美貌,倒是你弟弟小榆头长了一张俊脸。」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吼了起来:「你把俺弟妹怎麽了!」

嘿嘿,天下的雳王在心中­阴­笑起来。

一抬头,­阴­笑已经变成堪称妩媚的笑脸,可惜这只对傻牛有用,对狂牛好像没什麽效果,只是更加激怒他而已。

「你这个变态!你把俺弟妹怎麽了!他们现在在哪里!」血筋从额头和脖子上一根根突出,可见狂人已经暴怒到极点。

「你想见他们?」悠狡猾的笑。

「废话!你要敢对他们怎麽样,老子、老子……」不知道该说出什麽狠话的铁向午一时气结。

「你要想见他们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悠太公钓鱼,笨者上钩。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狂人收敛狂态,尽量平静地开口道:「你说。」

「很好。坐,你这麽一个大块头站著,我看著难受。」悠指指自己对面不远的另一块山石。

脸­色­红了又红,心底实在担心弟妹被这个变态欺负糟蹋的铁向午,只得怒气冲冲的在山石上坐下。

「你最好保佑他们平安无事一根汗毛不少,否则!」

「阿牛,你爹叫什麽?」

「不准叫俺阿牛!」

「阿牛阿牛阿牛阿牛阿牛!」

「气煞俺也!」狂人受不了的对天怒吼。

「阿牛,你爹是不是铁山农?」才不管狂人是否气得面赤如血,皇甫悠玩著自己的衣带,优哉游哉的问。

「是又怎样!」

「果然。那你娘是不是大将军欧阳辅天的大女儿欧阳月琴?」

狂人的脸上出现痛苦之­色­。

「是不是?」

「那个女人……才不是俺娘!」

「那她是生你们弟妹三人的女人麽?」

「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问俺!」腾的一下站起身,狂人围著山石暴躁的走来走去。

「你为什麽老是找郑长则的麻烦?」

看到铁向午的神情,悠知道了答案。

「是因为他,那个女人才离开你爹,你爹也因此而离世的对吗?所以你才到处找他麻烦和他作对。」最後一句悠用的是肯定句。

狂人没有否认。

「你为什麽要毁他花园?」悠忽然这样问。

「俺以为你什麽事情都知道呢!」铁向午忍不住讽刺对方。

「只要有人知道,就代表我迟早有一天会知道。」

对他的大话嗤之以鼻,狂人冷静一下回忆到。

「俺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到了洞庭湖,一打听时间,正好是那老白脸在那两天会经过洞庭的时间,便守在那里等他。结果让俺看见……」

「看见什麽?」

「你急啥!俺这不是正要说!俺看见他半夜在洞庭湖里下网捞鱼,而且用的渔网极大无比,不像是用来捞鱼的,俺觉得奇怪就潜下去看了看。

「这一看就给俺发现了蹊跷,他那渔网两头分别系在前後两条大船的底部,大网中间装的不是鱼却是几十口箱子,而且吃水极深。俺知道那箱子里装的肯定是黄白之物,就是不知那老白脸从哪贪污来的!

「後来俺一路跟著他,发现他把箱子里的东西,改装进石材花盆一类的东西里……」狂人说著说著忽然沉默了下来。

悠想到了狂人当时的重伤。

「是不是有人发现了你,并把你打伤了?」

「这世上有谁能伤俺!」狂态一起,立刻又灭了下去,一张方正的脸盘显得有点扭曲。

「是你娘,对不对?只有她才能在你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近得了你的身,也只有同样学了铁山农武艺的她才能伤得了你。」

「你错了,不是她。」狂人的脸­色­略显平静了一些。

「噢?」悠惊讶。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伤得了北岳狂人?

「是她丈夫。」

「你说郑长则!」皇甫悠一下站起,眼前一片清明,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包括郑长则的真正身分!哼,这家伙倒真的很会掩藏!

铁向午并没有告诉皇甫悠他是在偷看那个女人时,一时大意被人偷袭击中。但皇甫悠好像也明白,他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人偷袭击伤,并没有追问他受伤的过程。

「走,我带你去看你弟妹。」终於把衣带系好的悠把背影留给狂人,就这样往城里走去。

欧阳月琴在赶到城外那座閒置的庄园时,发现该庄园已经变成一片火海。那仅剩的希望、她丈夫的希望就这样在火海中消失,谁也不知道那一马车银两去了何处,又是谁烧了庄园。

看看身後的京城,她的丈夫还在上朝,他的父亲也还在朝中。如果她料得不错,现在她的父亲和丈夫大概已经被殿侍团团围起,抄家搜索的圣旨大概也到了路上。就算她丈夫能杀出重围,可是她的老父,她那什麽都不知情的老父……

我还要再害死几个无辜的人才够?那些爱我的疼我的……

云袖挥出,女人缓缓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身为四品官员的郑长则在朝中公然叛乱,挣脱殿卫杀出皇宫的事,很快就传进了雳王的耳朵。

这时,他正在离王府不远,某座虽小却­精­致得很的府邸大厅里坐著。对面,两个小人儿和大厅中抱臂而站的大汉正在大眼瞪小眼。

「这个人不是我大哥!」染花姑娘坚定的否认。

「呃,姐……他是啦。」小榆头拉拉姐姐的衣袖,试图让二姐承认面前的人就是他们的傻大哥。

「不是!」

「染花,你不记得俺了?俺是你大哥向午啊!」这丫头怎麽了,该不会给那小白脸灌了什麽迷魂药吧。

刚刚看到弟妹安然无恙而放下一颗心的北岳狂人,没想到会在眨眼功夫就出了更大的问题,一脸愤怒的转头去瞪那个罪魁祸首。

而那个罪大恶极的人正跷著二郎腿,美美的品著香茶,一副绝对不会Сhā手铁家家事的样子。

「你说!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俺妹子怎麽不认识俺了!」

「我怎麽知道?这要问你啊。」

「呃,哥……我知道。」小榆头想Сhā话。

「闭嘴!」兄姐俩人同时喝住小弟。

一吐舌头,小榆头觉得自己在铁家果然好没地位。唉,还是笨点傻点的大哥回来好,这样自己说的话至少还有人听。这个比较厉害的……还是不要了。

北岳狂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因为一句话,就决定彻底背叛他。压制全身所有怒气,付出全部­精­力,准备对付他这个骨子极硬的宝贝妹妹。

「染花,你为什麽说俺不是你大哥?俺哪里不像你大哥了?」狂人用悠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语音问妹妹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是我大哥!」染花倔强的硬撑。

「好吧,那你告诉俺,你心中的那个大哥是什麽样的?」铁向午耐心的问。

「我大哥他……」染花脸上的线条柔软了下来,「他人虽然有点傻有点憨,但为人忠厚、脾气好,还喜欢傻笑。」

嗯。小榆头和皇甫悠同时点头。

「他喜欢家里的那头老黄牛,喜欢在後山的河里游泳,还时常抓鱼给我们吃。

「那河里的鱼都没有人能抓到,只有大哥能!就算是寒冬腊月,如果小榆头嘴馋说想吃鱼,大哥也会扎进能冻死人的河里抓鱼回来。小榆头,你说是不是?」染花向小榆头寻求认可。

嗯嗯。那鱼抓回来你可也吃了!一边在心中偷想,小榆头一边拼命点头承认。

啧,智小子可从来没有说冬天抓鱼给我吃,冬天跑到我宫里要鱼翅倒是有!

「我病了,也是大哥抱著我去山下镇里找大夫,大夫认钱不认人,大哥一直跪到他肯开门。村里人欺负我们没爹没娘,也是大哥冲上去和他们打成一团。

「小榆头惹祸,人家大人找上门来算帐,都是大哥堵在门前挨骂。人家嘲笑我过年没新衣穿,是大哥把娘以前的衣服拆了,改给我做衣裙。

「小榆头贪吃,吃了毒果,喉咙口肿得连糙米饭都不能咽下,是大哥把饭嚼烂了一口口喂他,才把他的小命从阎王那拖回来。

「我问你,那些时候你在哪里!」

染花说著说著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她大哥,但是她心中向来只有一个大哥,不是这个偶尔才会出现、脾气暴躁、不会在家里待上三天的向午大哥,而是那个一心一意把她和小榆头疼在心坎里、捧在手心里的傻大哥。

「俺……俺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俺都不知道……」狂人被妹子说的手足无措。

本王也不知道。雳王开始认真考虑起昨晚傻牛的提议来,是取美人?还是舍天下美人,独留那一根筋?

「因为你病了。」小榆头憋不住,还是Сhā口了。

「你说什麽?」在场三人一起看向小榆头。

「李伯说大哥生了一场大病,才会变成两个大哥。一个是有著大哥的头脑、有著大哥的武功、很厉害但脾气很坏的大哥;一个是留著以前大哥的­性­子,本事没了却不再计较什麽的傻大哥。李伯说,大哥会变成这样,都因为一个坏女人!」

「小榆头,你在说些什麽?」铁向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说的,是李伯说的!」小榆头噘嘴,「李伯还说,他想请他的好友治好大哥,但他的好朋友却说治不好,然後就为大哥找神医去了,找到现在还没回来,大概已经在外面跷辫子了。」

「不要胡说!」染花抹抹眼泪训斥小弟道。这些事情她大概也听李伯说过一点,但因为一开始就无法接受,就把它遗忘在记忆深处。

「咳,现在事情已经七七八八大概都弄清楚了,不过,染花呀,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们大哥啊?」

放下茶碗,某人懒洋洋的提醒三兄妹道。

听了染花对自己大哥的一番陈述,雳王在心中盘算,今年过年的新衣要不要让铁牛帮他缝一件,他正好很想要一件狐皮坎肩,也正好拥有一块很好的火狐狸皮,现在就差一个手工好的针线师傅。

「什麽事?啊!」染花捂住了嘴,现在换全场三个人一起看向她。

过了一会後,放下手掌,染花挺起胸膛,面对北岳狂人像是报复一般地,用铁牛的方式说道:「大哥喜欢上一个人,还嫁给她作了媳­妇­。」

「你说什麽?」狂人身子一晃,往後倒退一步,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小榆头同情的对大哥点点头,告诉他这确实是板凳上钉了钉子的铁打事实。

「你已经过门了。」染花又补充一句。

「还已经和人家拜堂成亲,又入了洞房。」小榆头在旁又加上一­棒­。

「已经入了洞房?」铁向午扶住身边的椅子,吃力地坐下。

「对!我听悠大哥说你还和他去游玩了小半个天下,你们去了岳阳,去了洞庭,还去了江南。大哥你都不记得了吗?」

怪不得俺会在洞庭醒来。

洞庭……湖水荡漾,碧波万里,就在他美滋滋的品尝洞庭野鸭时,来了个大姑娘似的白面书生……

狂人在小弟的提醒下,再度回忆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难道他真的已经嫁给了这个男人……?

「不─」狂人大吼一声冲出了大厅。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苦笑一声,知道这件事没有这麽容易摆平,悠随口安慰这双姐弟两句,很快就告辞离去。为了防止狂牛回头把弟妹劫走,让他失去谈判的筹码,当即悠就让人把铁家两姐弟转移了住处。

当天下午,朝廷发下海捕公文,捉拿叛贼郑长则及大将军的女儿欧阳月琴。

欧阳老将军在追查期间暂时保留品级隔离关押,岳阳太守被疑监守自盗,当即罢官收押,押赴京城审问。岳阳太守的妻子如虹也被列入海捕名单。

诚王因为查办失银有功,皇上另为封赏,不在朝记。

当夜,雳王坐在卧室的内厅里,阅读刚被人送来的诚王手书。

信上除了半嘲笑半讽刺的对王弟身体的慰问之言,大多都是对这个让他头疼不已的王弟的抱怨之词,直到信最後才出现一句:多谢。

笑笑,随手把信放在烛上点燃。

扔掉手中馀灰,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门。

「宾临窗下,主不迎之,视为失礼。主不邀客,客至窗下,是为不速之客。二位属何?」

语音朗朗,神态昂然。夜风吹拂下,一身淡紫长衣随风飞起,站在新月窗下,远看疑似仙人。

「雳王?还是登霄楼主?」随著声音响起,月光无法照­射­到的暗影中走出一高一矮两人。

「原来是天道教主大驾至此,未能远迎,失礼失礼。同行的可是欧阳老将军的千金月琴小姐?」

如果天道教主就是郑长则,也难怪他会猜出他的另一重身分。当时,登霄楼藉口让天道教还个叫铁牛的人,可是闹得天下皆知。

「王爷如此客气,不敢当。妾身所做事情和妾身老父无丝毫关联,妾身不想连累於他,请勿再把妾身当做大将军的女儿。」矮个子施了女子的万福。

「哦,那本王该如何称呼欧阳小姐?」雳王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讥讽之意。

像是没有听见雳王所言,欧阳月琴落落大方的回道:「请唤妾身郑月琴即可。」

「郑月琴?你的夫家何时改姓了郑?」雳王似惊讶万分。

「不知王爷为何作此言?妾身夫家一直姓郑,未曾改过。」

「哦,是吗。本王还以为你嫁的人姓铁呢!」讽刺已经不再隐藏。

「够了!皇甫悠,我前来此处是跟你做个了断来的。我郑长则经营二十载,万万没想到会栽在你这黄口|­乳­儿手中。

「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皇朝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竟在江湖暗中建了自己的势力!更没有想到你竟和北岳狂人连为一气!」高个子男人从­阴­暗处走出,一向文弱不显人前的脸盘却在此时显得极为强势。

「所以你带了天道教所剩全班兵马,来对付我皇甫悠?」耳中聆听院墙外传来的隐隐打杀声,知道雳王府已经陷入杀戮。

虽然知道郑长则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他会孤注一掷,宁愿自毁根基,也要铲除一个皇帝的儿子。

「我就怕这些还不够放在登霄楼主的眼中。」

郑长则缓缓走动,和刚才起就一声未吭的妻子形成夹攻之势。

懒洋洋的一笑,悠飘出窗外,负手走到院落正中,准备对付平生之大敌。

虽然不知道郑的功力如何,但瞧他曾经打伤铁牛的掌劲,不难想像此人的功力恐不会泛泛。而欧阳月琴,这个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铁山农亲手调教出的女人,想必不会比郑弱到哪里去。二人合击,他的胜算并不多。

院中陷入寂静。

三个人成为一个不匀称的三角形立在院落中。

院墙外是隐隐喊杀声。从声音听来,敌人大概只攻进了周边院落,并没能顺利切入王府心脏,再过半个时辰,护城军大概就会得讯赶至。

不知道天道教还剩下多少高手,也不知道这次到底来了多少,如果天道教倾巢而出,不管他还剩下多少高手,都不是府中一般家将可以应付。

现在外面抵挡敌人的大概是飞龙双卫和蔡小薇,及吴郑天率领的一般王府侍卫,短时间内还可以勉强应付,但时间一长……

望望天空,飞龙双卫发出的烟花弹还没有从空中完全消失,散布在京城附近的登霄楼­精­锐人马大约会陆续赶至王府,但能否来得及还是个未知数。

就在皇甫悠仰首望天的一刹那,郑及欧阳二人发动了进攻。

不是掌攻不是飞刃,两位堂堂人物竟一上来就撒出了一把毒粉!

「卑鄙!」悠大怒。自己敬他们是个人物,却没想到对方已经连脸面都不再顾及,做出此等小人以下的行径。

闭住呼吸,不让毒粉入鼻。可是这也只能维持一时,对付两名高手,他怎麽能一直闭住呼吸不换气?

因为过於相信对方二人的江湖及社会地位,悠也未能及时服下解毒丹。怎麽办?

很快地,皇甫悠完全陷入了只能防不能攻的局面。

向来不擅於处在被动地位的悠,又怎能忍受一直处於挨打的状况?

一声长长的龙吟,淡紫­色­的身影跃入半空,气行丹田,功行全身,一道惊鸿划破黑夜的幕帘直劈敌人。

「哈哈!皇甫悠,我看你吸入散功粉还能支撑多久!」郑长则得意大笑。

今日就算不能得到大亚天下,但能毁掉大亚未来的真命天子,他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你说呢?」诡异的身形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鬼,吸入散功粉的皇甫悠竟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一般身形流畅。

转瞬间对手已过十数招,气息一顿,悠暗道一声不妙。

高手过招岂容疏忽,一个微顿已经给敌人看出破绽。夫妻俩配合巧妙,一左一右,一牵制一攻击,想要借此机会一鼓作气毁了皇甫悠。

千般思索如光电在悠脑中迅速闪过,在功力将散的情况下,今日想要制敌生还,就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一口气没有跟上,一个趔趄,悠向欧阳月琴的方向倒去。

眼看欧阳之剑就在胸前,身後就是郑的毒掌。悠强忍散功之痛,凝聚全身功力至右手,原地生生一个大拧身,噗刺一声,利剑刺入腰肋。

郑见皇甫悠中剑,扑上的身形略微缓了一缓。

说时迟那时快,悠等的就是这一缓!机会不容人转瞬即逝,不容悠再多作思考,後背空门大开,背水一战挥出凝聚了全身功力的一剑!

剑过惊鸿,鬼神难挡,血沫飞起,一声不甘不愿的吼叫在半途沉沉落下!

「长则─」欧阳月琴眼看丈夫胸前重伤摔於地面,凄叫一声想要扑过去。

「杀……了他!」郑手捂胸口,鲜血如泉般从他的胸前和口中涌出。

欧阳月琴停住身影,转头看向单剑撑地,面­色­苍白,腰间血流如注却仍倔强得不肯倒地的男人。

利剑举起,欧阳一步步向悠逼近,脸上尽是愤恨怨毒之­色­。

悠的嘴角微微翘起,自嘲的想到:没想到我皇甫悠最後竟是死在­妇­人手中。

眼看欧阳已经走到最佳发动攻势的距离,悠突发奇想到:如果铁牛知道他娘杀了我,他会为我复仇麽?呵呵。

利剑扬起,欧阳一声厉叫:「皇甫悠,你受死吧!」

当!沉闷的利器相撞声响起。

「是你!」欧阳惊叫。]

悠这次是真正露出了笑脸。

「俺没来迟吧。看你小子像是受了不少罪。」铁向午手拿大刀,站在悠身前转头嘲笑道。

「呵呵,丈母娘的教训……做女婿的怎敢不受?」

悠单手握剑支地,左手摸入怀中,掏出皇爷爷给他的救命药,一古脑儿塞进嘴里。

嘿嘿,皇爷爷疼他一向要比疼智小子多,因为他小时候听说长得几乎就跟皇爷爷小时候一模一样,而且他小时候又很会……撒娇。

「你这个臭小子这时候还敢贫嘴!早知老子就在前面多杀一会儿!」要不是看皇甫悠连站都站不稳,狂人早就一脚踹过去。

握著刀尖尚在滴血的大刀,铁向午满心不是滋味。他本来根本不想多管閒事,但当他找到雳王府想跟皇甫悠要人时,却发现有人在攻打雳王府。

管还是不管?

狂人发现自己还在犹豫的时候,人已经不受他控制的跳进了打斗圈。

「­奶­­奶­的!」狂人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

「向午,你怎敢跟我动手!」欧阳怒叱。「你知不知道这个人已经毁了你娘的一切!向午,你给我让开!」

铁向午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似乎痛苦似乎嘲笑。

「你怎麽好意思……你走吧,俺不想杀你,但也别再让俺看见你。」

「月琴……」低沉的呻吟传来。

欧阳转头看向丈夫,再看看如门神一般立在皇甫悠前面的铁向午,银牙一咬,走到丈夫面前把他扶起。

狂人见她暂时退开,也转身看向後面……正对他微笑的男人。

眼角抽搐一下,「你不用疗伤的是不是!」

「阿牛,你知道……如果你愿意过来……扶我一把,我会很高兴得躺在你怀里……给自己抹药……」

臭小子,气都喘不过来了,还想占老子便宜!让他流血致死算了!

「哦,忘了跟你说……你娘喂了我一把散功粉……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话音还未落地,只见悠身子一软。

又是考虑之前身子先动,不爽的看著怀里脸­色­白得像张纸,看起来更像女人的俊秀男人,铁向午的心里要有多呕就有多呕。

呵呵,还是阿牛向著我。

某人躺在人家怀里贼得意的想。

狂人的目光瞟向不远处的二人。看到女人那副悲戚的样子……铁向午狠狠把手中大刀Сhā进土壤中。

「不用看了……郑长则活不了……多长时间……」

悠对自己最後拼出全力的一剑相当有信心。他身上挨的这一剑,怎麽也得拿条命来换,你说是不是!想抬起手掏止血粉,却发现手臂已经不能动弹。

「解药呢!」狂人质问不远处的欧阳月琴。

「解药?你还想要解药?休想!」欧阳眼中的怨毒扭曲了她美丽的容颜。

「阿牛……」

「俺不想对你动手,但你也别逼俺!」狂人强忍怒气。

「阿牛……」

「叫啥!」瞪。

只剩嘴皮子还能正常运作的悠苦笑道:「我……动不了了……」

无奈的,「疗伤药在哪儿?」先止血再说。

「怀里……」

不知道为什麽,狂人觉得把手伸进这家伙的怀里找东西,就是别扭!

狂人抱著人坐到地上,从男人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百宝囊,打开,问出止血粉,撕开他的上衣,给他把伤口撒上药粉,顺便帮他点住几处|­茓­道止血,然後撕下这小子的衣袖当绷带给他一圈圈扎上。

等铁向午这边忙完,那边欧阳月琴也帮自己丈夫包扎好了伤口,虽然明知丈夫时间已经不多,但总比就这样看著他死去要好。

悠见狂人给他包扎好,竟没有开口嘲笑他现在的弱势不禁奇怪,抬眼看去,就看到那个大傻瓜像个被熊娘抛弃的熊崽一样,正带著一脸悲哀的表情看著那个女人。

心下不是滋味,至今铁牛还被那个女人所影响,哼了一哼,也不管自己目前的状况能不能让他开口说话,张开嘴就叫:「郑夫人!我有事问你。」

铁向午收回眼光,好奇的看向怀中不安分的男子。

那边,欧阳月琴也抬起了头,脸上是还未乾的泪痕。

「如果你想问我天道教的事,就免了吧,我什麽都不会说!」欧阳保持著上流­妇­人的风范,昂著头强硬的说道。

吃吃一笑,悠道:「天道教的事我不必问你,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如你所知……登霄楼可也不是吃閒饭的。何况,经过今日……我可以向你保证两日後……这天底下就没人敢再打著天道教的旗号……出来混!」

他换了一口气,接著道:「我想知道的有两件事……只有你能告诉我。」

「只有我?」欧阳不明白。

想要点头,头却动不了,悠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喘口气,悠问道:「第一,你妹妹为什麽……自杀?第二……你当年为什麽要离开铁山农,又是为了什麽才嫁给他?」

狂人挺直的背脊、还有握紧的双拳告诉悠,他现在一定很紧张很在意。

欧阳月琴沉默了。

「如虹是不是在你手上?」欧阳逼视躺在儿子怀中的男人。

男人抿抿­唇­。

「那你不是等於知道了一切,又何必再多此一举特意问我!」欧阳嘴中吐出严厉的话语,手指却温柔的擦去丈夫嘴边溢出的鲜血。

懒洋洋的笑笑,比起狠毒,出身皇甫一族的悠可不会比任何人差。

「看到这个男人没有?他都给你折磨得……一半傻一半疯了。好歹他也是你生的,他总有权力知道他娘……为什麽狠心做下这一切吧?」

铁向午被悠这样一说,想发火又发不出来,想把这小白脸从腿上推下去,又怕留下以後令自己後悔的後果,一时尴尬不已。

欧阳月琴的目光投向新月下避开她视线的大汉。这张脸,和那死心眼的傻男人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样……

铁山农,她的第一个丈夫。

「向午,你想知道?」女人问自己的儿子。她的神­色­逐渐趋向平静。

铁向午看向女人,肯定地点点头。他想知道,为什麽爹爹对她那麽好,她还能忍心丢下三个孩子,离开那麽爱她的爹爹。这到底是为了什麽!

欧阳的目光转而投向自己怀中的丈夫,渐渐的,目光越来越温柔。

郑长则吃力的抬起右手,和妻子的左手交握在一起。

「这一切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小玉,我的妹妹。小玉虽然是个女孩子却跟男孩子一样贪玩,经常偷跑出府,而且每次都要我给她挡著藏著。

「一天,小玉如同往常一样带著丫鬟偷溜出去玩耍,却在傍晚时分带回了一名受伤的男子。後来我们决定瞒著父母,把男子偷偷藏在闺房中帮他疗伤,原本只是想在出嫁前做点好事、做点可以留下一生回忆的事情,没想到我却……爱上了他。

「他就是长则。那年,我十七,小玉十六岁。

「就在我织著美梦,期待长则向我有所表示时,万万没有想到小玉和他却已经背著我情窦暗生,而且许下嫁娶的约定。你不知道当小玉告诉我长则许诺要娶她时,我有多伤心!

「本来我也想放弃,可是我还是想最後试一试,{奇.书。网}我不相信长则对我真的没有丝毫感情。当我去找长则时,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我知道了他的雄心,也知道了他的抱负,可是这只让我更加欣赏他!男人在世称王拜候本就应该如此!

「那时我知道他有雄心有头脑,且已经有一帮为他效忠的属下,但我和他同时也都知道,如果他想成事,光在朝廷扎下根基还不够,他还必须要在江湖上有一立足之地,否则想要动大亚根基无疑作梦!

「可是想要在江湖上有番作为,除了头脑,他还必须具备绝世的武功。」

「这就是铁山农会遇到你的原因是吗?」虽然已经在拷问那个丫鬟的时候知道了事情大概,但亲耳听欧阳月琴说来,悠还是忍不住感到有点齿寒,为了他的铁牛。

看吧,你看他那样子,就差两条眼泪贴在脸上了。整一张哭脸!

「是。」欧阳月琴到了此时似也无意隐瞒,坦坦荡荡的承认道:「我喜欢长则,我想要嫁给这个男人,所以我和他打了一个赌。

「赌我在十年之内,能为他弄来天下第一高手的武功秘艺,如果我赢,在我归来之日,他必须三媒六聘,到将军府正式提亲娶我为正妻,也是唯一的一个妻子!

「如果我输,除了他能娶我小妹之外,本应属於我这个长女的欧阳传家之宝也将归他所有。条件是十年内他不能娶任何女子为妻。而这个赌,我赢了。」

「你无耻!」这不是皇甫悠而是铁向午吼出来的。

「随便你们怎麽说好了。小玉骂我不要脸,说要死给我看,结果她真的上吊死了。「我娘说是我害死了小玉,成日诅咒我,结果她却先归了天。对我来说,没有什麽是重要的,除了他以外。」欧阳月琴面对亲生儿子的指责,似丝毫不放在心上,坦然地面对自己的丈夫。

「她不是无耻,她只是自私而已……」悠淡淡的陈述。

这个女人和他很像,都非常自私,只为自己著想,拿别人的人生当作赌桌上的筹码,而没有任何道德上的迟疑和心理上的愧疚!

因为这个女人的自私,她拿自己和铁山农做筹码设了这个赌局,也就这样毁了铁山农的一生。

而他在无聊下也和智打了一个赌,致使他遇到了铁山农的儿子铁牛。

这算什麽?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麽?悠在心中冷笑。

铁牛的父亲成了赌桌上的牺牲品,铁牛呢?他将是牺牲品?筹码?还是……

悠的眼光瞟向上方心不甘情不愿抱著他的男人,在那个男人的眼底,他找到了熟悉的东西。

傻牛呵……

渐渐的,男人的嘴角勾了起来,脸上浮现出逼人的傲气。

铁牛,你知道麽,在这场我和智的赌局里,你才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你赢到了我─皇甫悠!

「你有没有想过,郑长则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们两姐妹?如果你们不是大将军的女儿,恐怕他也不会那麽正好被你妹妹碰上,也不会那麽正好被你碰上他在高谈阔论他的雄心壮志!」药圣炼的救命丹似乎开始起作用,悠的呼吸不再断断续续。

「那又怎麽样呢。是呵,我是想过他在利用我这个将军女儿,可这又如何呢?我得到了他不是麽?他也遵守诺言,除了我以外再没有其他女人。而你爹……」欧阳抬起头看向愤怒的儿子。

「天下第一高手又怎麽会是个查不出自己妻子来历的傻子?他只不过跟我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已。只是我得到了我的爱人,而你爹只得到了我十年。

「我承认,你爹对我是好,好到我心甘情愿为他生了三个孩子,我也曾经想过就此留在你爹身边。但我忘不了长则,你爹越是隐世越是想给我安稳的生活,我就越发无法忍受对长则的思念。

「我离开你爹时,跟他说的很清楚,我心中有无法忘记的人,我也跟他说了,让他再去找一个更好更适合他的女子。可是,我没想到他会那麽死心眼……」

欧阳第一次垂下了眼帘。

潜伏江湖二十馀年的天道教忽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就如同大多数默默无名的江湖组织一般,不知何时建起,也不知何时结束。

除了江湖,朝廷中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首先,欧阳大将军免罪罢官告老还乡,大将军的位置由雳王兼任。其次,当今皇上昭告天下,皇位传给了长子诚王皇甫智。就在圣旨传到天下百姓耳朵中的同时,也有一个听来稀奇古怪的说法在民间流广了开来。

这传言的内容是,据说当今皇上原本准备传位给次子皇甫悠,就连圣旨也已经写好,然後命人传来两位皇子。结果两位皇子来是来了,小皇子却多带了一个人来,就是他那御封的皇子妃。

本来这也没有什麽,可是在皇上、皇后及贵妃娘娘看清他们儿媳的容颜後,小皇子的母后当场就昏了过去。然後,皇上、皇后及贵妃死活要让小皇子雳王休妻,小皇子却吃了秤砣铁了心,宁可不要皇位也不愿休妻。再然後,当今圣上狂怒之下,撕了已经写好的圣旨,改把皇位传给了长子诚王。

无聊的听右卫跟他津津有味的说著这个民间传说,雳王皇甫悠不耐烦地仰天打了个哈欠。

「我问你,狂牛那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右卫为难的抓抓脑袋,「呃,楼主,您能不能换个问题问属下?这个太难了。」

「那我要你有什麽用!」雳王瞪人。

「嘿!」乾笑两声,杨学研心里一个劲地诅咒那个找藉口跑掉的老左。

「属下想,夫人大概晚上会在府中出现吧……楼主,您忘了?前两天您让属下们放话出去,说要请夫人娘家的弟妹到府中过元宵节。」

「那你说他会不会来?」悠皱眉。

「这个……属下想,以夫人把王府还有……皇宫拆了一半寻找弟妹的势头来看,这个元宵节他怎麽都会来吧?」

杨学研在心中苦笑,心想如果不是当今皇帝宽宏大量,加上皇宫正好有些地方需要翻修,就算铁牛有雳王罩著,恐怕也不会那麽轻易的就走出皇宫。

「嗯,来人!传本王命令,元宵节期间,府中各处筵席皆要备满美酒!」

「是。」下人得令而去。

右卫眼含问号看向楼主。

「哼!我就不信他变不回傻牛!灌醉他,看他改不改­性­!」

狂牛虽然也不错,但最大的问题是他皇甫悠除了口头便宜,什麽也别想占到。

这对於尚处在新婚期的他来说,实在是­精­神外加­肉­体的一大折磨!

两个月後,春暖花开时节。

铁牛坐在地上背靠花架,手中缝著一块上好的火狐皮。

时不时地,他会停下手望望天空,愣愣的想些什麽。

「傻子,你躲到这里来了。」身後传来喜滋滋的男子声音。

「你咋这麽高兴?」铁牛转头看向来人,有点莫名其妙。

「嘿嘿!」来人带著一脸得意地微笑,在铁牛身边坐下,也不管地上的泥土是否会弄脏他华贵的衣袍。

「因为两个原因,第一,我从父皇那里弄来一张圣旨,至於内容嘛,如果智小子以後突然脑子坏掉,想对付我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第二,你想起你遇到你母亲的事,还有你有了狂牛的记忆。」

把头靠在傻爱人厚实的肩头上,雳王不禁感叹─不做皇帝真好!

听到阿悠提起他娘,铁牛有点愣然。

「阿悠,你说俺娘她现在好麽……」

「丈夫死了,心也死了的女人不会好也不会坏。尤其在她做了尼姑以後。」

悠的口吻有点冷淡,那天他并不想放了那个女人,可是身体暂时不能动弹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狂人任她离去。

「喂!别傻愣愣的像个木头似的!蠢牛,听见没有?本王有事要跟你说!」悠伸指戳戳发呆的大汉。

「你要说啥?」铁牛回过神来。

「说我们怎麽样才能让你不再变成狂牛?你看,上次他打我的那掌到现在还没消印!」悠脸­色­一变,顿时变出了一张美人幽怨的面孔。

他委委屈屈又似有点羞羞答答的撩起衣衫,把淡的已经看不见的掌印指给铁牛看。

恶心!变态!

「俺、俺看不见!」

铁牛红著脸,盯著阿悠洁白如玉却结实柔韧的胸膛,他知道那摸上去的感觉是什麽样的,咽口口水,他很想就这样伸手摸上去。

也不知咋的,以前他看见阿悠的­祼­体也不会如此心跳加速,可现在就算只是想想,他有个地方都会胀得发疼。

掩饰一般,铁牛胡乱问道:「他好端端的­干­嘛打你?」

「这个嘛……」眼看铁牛似乎已经心动,悠暗中得意,眼珠子一转,换了个方式说:「因为我想和他做我们上次做的事情,他怕痛不愿意,就出手揍人。」

放屁!这个变态小白脸!尽胡扯八道!一脑子龌龊事!没揍扁他算他走运!

「呵呵……」铁牛傻笑,不晓得该相信谁。

「阿牛,我知道你不怕痛的对不对?」男人涎著脸,贴著铁牛的耳朵­色­迷迷的笑。

阿牛!揍他!这混帐小子想占你便宜!{奇.书。网}­奶­­奶­的,敢趁老子不在的时候欺负老实人!

「给!你的狐皮坎肩。」一把把狐皮坎肩揣在男人怀里,铁牛站起来拔腿就跑。

「又来了……」不满的咕哝一声,男人抓起坎肩就追。

「阿牛,你别跑啊!有话我们好好说嘛!」蠢牛!跑什麽跑!刚回来没多久就想跑!如果不是怕霸王硬上弓不小心把狂牛给逼出来,本王哪会花这麽多功夫陪你磨!

有啥好说的!问他是不是男人、怕不怕痛!说怕,你揍他。说不怕,你­操­他到叫娘!

俺……俺舍不得。

你!狂人气昏。

铁牛转回头,想了想,吭哧出一句:「你府里那些大妖­精­、小妖­精­怎麽说?」

「这个嘛,阿牛,你也知道,我身为皇子需要传宗接代啊。」

这个变态加好­色­的混帐王八蛋!吃著碗里还要看著锅里!你让他娶女人去!千个百个随他娶!让他把弟妹还回来,俺们回奥山村过好日子!

狂人不死心,还想说服死心眼的傻牛。

掏掏耳朵,觉得有点吵,但铁牛觉得脑中那个声音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你不是说皇帝才要生儿子吗?你不是说你不当皇帝了吗?」

「话是这麽说,可是如果智小子要是不顶用,生不出儿子怎麽办?而且我老来无子岂非无人送终,那多凄惨!」男人做出一副苦脸,眼睛却笑嘻嘻的。

铁牛站住脚步,陷入深思。

阿牛,你听!这小白脸多自私!­奶­­奶­的!光想著自己!老子也想要个儿子呢。

俺们回奥山村,娶个山里纯朴女子,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多好!你不想做爹爹啊?做爹爹可威风了,可以教训儿子骂女婿哎!

听起来倒不错……可是阿悠怎麽办?俺舍不得他呀,而且俺也只喜欢他。就算他生不出娃儿。

这小子有什麽好的?你看,他不是占你便宜就是骂你笨,要麽就骂你傻!也不知他小子使了什麽鬼花招,把个大男人娶回家!要了你还要别的女人!还把弟妹藏起来不让俺找到!

悠放缓脚步,慢慢走到铁牛身边,懒态一露,极为自然的伸手抱住了男人结实的臂膀,头也顺便靠了上去。这里除了他们,没有传唤谁也不会出现。

「你说的不错,可是……」铁牛不晓得要怎麽说服脑中的声音,告诉他其实阿悠对他很好也很关心他。

而且他真的能感觉出来,阿悠对他和对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就比如现在,阿悠不在人前的时候,总是像个小孩一样粘著他不放,虽然在年岁上阿悠大了他两岁左右。

以为铁牛在跟他说话,整个人都贴在铁牛臂膀上的男人顺势接口道:「所以呢,我身边有几个女人还是……」

「有了!」铁牛像是想到了什麽,开心的一拍大腿。

「俺想到了!俺们可以让小榆头将来生好多儿子,让他过继给俺们一个!俺们村长的大儿子就是他叔叔家里过继来的。」

铁牛为自己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乐得眉开眼笑。心想自己果然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绝对不会想到这麽好的解决方法。

悠彻底呆掉。

狂人蹲到角落抱头悲叹。

「算了!我显然忘了自己在跟谁说话。阿牛,你知道吗?对牛弹琴这个词就是因你而生的。」

阿牛!听见没有?他又在骂你!某人在铁牛脑中吼。

骂俺?没有啊,俺没有听到他在骂俺啊。铁牛莫名其妙。

「阿悠,你还会弹琴哪?」铁牛眼中流露出羡慕和崇拜。

啊啊啊!受不了了!让老子出来!让老子出来教训那个王八蛋!

「想听吗?」男人露出迷人的微笑。

铁牛猛点头。心想自己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娶个媳­妇­不但有钱有势长得好看,还多才多艺!

「不过,本王谈琴的时候有些规矩……」男人的眼睛眯成了缝。

「什麽规矩?」傻牛果然上钩。

「第一,必须坦诚相见。第二,有乐就应该有舞,至於是什麽舞,让我们回屋里我慢慢教你……」男人悄无声息的把手伸进了铁牛怀里,挑逗著。

铁牛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啊!痛!阿牛,是你在砸我脑门?」悠捂著脑袋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铁牛能有这麽快的手脚。

「没有啊。俺好端端的砸你脑门­干­啥?」铁牛糊涂,尚沉浸在阿悠的抚摸给他带来的快感中。

紧接著,小腿肚上传来激痛,悠的额头上蹦出青筋。

「铁牛!」低沉的威胁,「你竟敢用这麽大劲踢我?」男人掀­唇­龇牙,美人顿变恶狼。

「没有啊,俺真的没有踢你!」

铁牛简直快被悠弄晕了。俺确实没有踢阿悠啊!

哈哈哈!踹!踹死你!

「铁向午─」

男人豹吼一声,把身边大汉推倒在了地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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