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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休与之境(五) ...

无奈被西夏士兵们押回军营,晓唯跟刘雅互递眼神后,决定暂且稍安勿躁,另觅时机逃离。

19

番外之北宋纪年(中) ...

西夏军营火把交互辉映,军容整齐划一,刘雅虽然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说李元昊将着十万大军训练的十分优秀。

在最大的一间帐篷前,押着两人的士兵在布帘外回报,“陛下,我等在军营外树林草丛中抓获宋民二人,特来禀报。”

“进来。”

走进其间,里面站着的两三名将领,正和中间长椅上之人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人一身中原文士装扮,一看便知是宋人。

长椅上之人随着脚步声抬起头,帐间灯烛清晰地映出他的容颜。

“刘煜,好久不见了…”晓唯轻轻侧头微笑,十年时光,让那曾经略显疏狂的青年褪去了躁动之气,眼眸中的坚毅与稳重透着一位成熟帝王的气度,晓唯觉得自己此刻,似乎也能看到当年碧竹花妖所说的极贵紫气萦绕在他身畔。

李元昊眉宇有些紧锁,眼前女子仿佛是从他的记忆中走出来一样,与十年前一般无二,笑得仍那么清朗那么明亮,“…你是…沐晓唯?”

“陛下还记得我,真是小女子的荣幸…”

“张元,你在帐外守候,其余人等都退下。”李元昊吩咐道。

“是。”那宋人文士称领命和将领们离开后,帐篷中只剩下晓唯、刘雅和李元昊三人。

“沐姑娘,多年未见你竟仍是如此年轻,看起来似乎比本王的儿子还要小上几岁,”李元昊笑着说,“你们宋人都是如此驻容有术吗?”

“我大宋地广物博人杰地灵,又怎是你等蛮夷可以比拟…”刘雅面容冷淡,大义凛然的语气昭显其文人的不屈风骨。

明显地看到李元昊眼中杀机浮现,晓唯虽然心里十分佩服刘雅这样“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义士,但此刻她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刘雅送死,“陛下,我们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其实是有原因的…”

“据本王所知,刘雅公子可是随了宋军落荒而逃的,难道此时此刻不是因为跑得不够快,所以被我大夏抓获吗?”李元昊脸上带出一丝鄙夷,残忍的笑容嚼在嘴角,“不知刘公子对半山战场残骸的景­色­可还欣赏?本王为此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啊…”

“你!”刘雅双拳紧握,若不是尚有一丝残念要保护晓唯,他早就将­性­命置之度外,和李元昊拼个你死我活了。

晓唯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逝者已矣,保护生者才是最重要的,按捺下心中的薄怒,她开口说道:“或许刘雅是与宋军共战沙场,但我却不是…”

“哦?莫非沐姑娘是特意来见本王的?”李元昊上下打量着晓唯,眼眸中隐隐划过一丝柔情,“当年江南一场相识,本王实是欣赏沐姑娘的聪慧从容,不若你此刻嫁与本王为妃,将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或许会对宋廷手下留情也说不定…”

“陛下,据闻辽国兴平公主都已入了你的后宫,坐拥美貌妻妾数众,难道你还缺我这平民百姓一个吗?”晓唯看着李元昊,笑着摇摇头,“而且将来有朝一日,需要手下留情的,怕是我大宋将士…”

“沐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实是勇气可嘉,不过这战场之事可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李元昊笑着拿起酒囊大饮一口,然后走到晓唯面前递给她,“本王是认真的,晓唯,你答应做本王的妃子,本王便饶了此役的宋兵余孽,就此撤兵停止追击,如何?”

“呵呵,那陛下这酒,莫非就算合卺(jǐn)酒…”晓唯伸手想接过,却被刘雅一把拦下,“你这是做什么?难道真要嫁于这西夏皇帝?!”

“你有何立场开口?宋军溃败在前,沦落至今日之局皆是咎由自取。西夏军幕僚张元亦是宋人,若不是宋朝皇帝用人不明、识人不清,又怎会逼得如此人才投奔西夏?”李元昊盯着刘雅不屑一笑,“如今看在晓唯的面子上,本王愿意饶过宋廷败军的­性­命,这不也是你希望看到的?”

刘雅毫不退让得拦在晓唯面前,却是不发一言。

晓唯心中微微叹息,她清楚得感觉到在国家大义和儿女私情之间,刘雅有一瞬间的动摇,不过晓唯并不怪他,这从小受着忠君为国思想教育、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书生,此刻仍能勇敢地挡在她和敌国国君面前不退缩,晓唯已经十分欣慰了…

拉开刘雅的手,晓唯接过李元昊递过来的酒,放在鼻间轻闻,“果然是草原大漠的好酒,纯酿芳香,酒气醉人,”晓唯说着,又把酒囊塞回了李元昊手中,“不过,我方才所言可不是一时意气,陛下,兴平公主死后,夏、辽联盟怕也不是如此坚不可摧了吧?”

李元昊眼眸一沉,看着晓唯示意她说下去。

“好水川一役西夏虽然势如破竹大败宋军,但大宋幅员辽阔人才济济,若真是兵临城下,那些有识之士势必奋起抗敌、一致对外,陛下真的有把握如闪电般一战攻下大宋?”晓唯不疾不徐地款款而谈,“三国并立之局向来不是那么易与,陛下难道以为,辽国会看着你吞掉宋国壮大自己而熟视无睹吗?”

李元昊此刻已经明白晓唯的言下之意,轻酌一口酒让自己从轻敌中清醒过来,开始思索。

“兴平公主一死,夏、辽联盟名存实亡,陛下此刻若仍对大宋兴兵,岂非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届时,辽国无论是联宋抗夏,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损失的不都是西夏吗…”晓唯进一步分析道。

“那依你之见,本王应如何?”

“与大宋议和。”晓唯直截了当地说。

“陛下,”帐篷帘幕被掀开,方才那宋人文士抱拳施礼而入,“张元认为这位姑娘所说极是,属下本意是在此役结束、各方情况明朗后才对您禀明的…”

“张爱卿,没想到你也是如此认为,”李元昊神情凛然,望着晓唯的眼神有一丝凝重,“未曾想本王面前的竟是一位女中诸葛,自古治世之才,若不能为本王所用,就唯有除之而后快…晓唯,本王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愿嫁与本王为妃,共享富贵,一世荣华?”

“荣华富贵仅是过眼云烟,世人身死魂灭后,也不过只剩黄土一抔。陛下,无论是在江南还是在塞外,你都犯下杀孽无数,中原有句俗话:善恶到头终有报。此刻你弃恶从善与大宋议和,免去更多生灵涂炭,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晓唯自从当初在杭州遇见李元昊,回到休与山特意查了宋朝史书,上面清楚记载了西夏国君李元昊将在公元1048年遇刺不治身亡,享年四十五岁,距今不过几年而已。

“这么说,你的回答是`不`了,”李元昊走近晓唯,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手心使力,李元昊在晓唯躲避之前掐住她的脖颈,“我真的不愿如此啊…”

晓唯躲闪不及,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只觉空气被阻断,无论如何呼吸都无法到达心脏。

刘雅本要冲上去,却被一旁的张元死死按住,两人皆是文士出身不懂武功,唯有拳脚相加的在旁边撕扯。

李元昊望着晓唯的眼眸,她依旧年轻的容颜似乎将自己带回到了年少时的岁月...

那夏末莲香时节,肆意疏狂的刘煜,偶遇笑靥清朗的晓唯,自在随心,率­性­而为。

恍惚间,晓唯的身影渐渐模糊,李元昊手心将要抹杀的,竟变成了年少时的自己…

没有思考的就放开了手劲,李元昊想要后退一步,但却突然全身一软,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刘雅好不容易一拳打晕了张元,赶过来扶住晓唯,“你怎么样?”

晓唯狠狠地呼吸了几口空气,从来没觉得氧气是一种如此美妙的东西。

“…你下了药?”李元昊摊倒地上,一丝力气都使不出。

“咳、咳,”晓唯顺过了气,说道:“十年前你我就交过手,今次我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得来见你?方才借着闻酒香之际,我在你的酒囊中下了剧毒,若不能在十二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就会功力全失经脉尽断,但仍会护住其心间一丝血气,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毒的药,”李元昊盯住晓唯的眼睛,问:“如此剧毒,你不只是要我放你一命这么简单吧…”

“没错,”晓唯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破桌布,让刘雅将张元绑好,然后架起李元昊,“还要劳烦陛下送我们一程,出了这军营。”

有李元昊做“挡箭牌”,晓唯和刘雅大摇大摆地顺利离开西夏军营。

树林间空旷的小山丘上。

“陛下果然皇威逼人,这一路走来竟没有一个士兵敢喊住我们查问的…”晓唯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笑着说道。

李元昊被刘雅随手推在一堆落叶上坐下,望着晓唯的眼中闪着怒意,“本王总算乃西夏国君,你道这世间敢对本王说不的还有几人?”

“真是对不住了,今日让你一次就遇到了两个…”刘雅说完走到晓唯身边坐下,再不理李元昊。

夜风淡淡地吹拂天际,满月隐隐露出了温柔清冷的流光。

“今日就是满月,”晓唯看了看天,“若是一切顺利,我今夜就可以回去了…”

“你,这就要走,”刘雅望着晓唯凝视天边月­色­的侧脸,问道:“不能多留几日?祈皓前些年也已成家了…”

“裴大人成亲了啊,”晓唯转过头看着刘雅,“不知谁家女子能够打动他的心?”

“你可还记得月红楼的凌寒姑娘?”

“凌寒?!”晓唯怎么会忘了那个“卖身不卖心”的美丽女子呢,“她和裴大人….”

“正是,”刘雅笑着点点头,“祈皓当年三媒六聘娶她为正妻,可是惊动了整个杭州城。”

晓唯听了不禁笑起来,凌寒那般坚强美丽的女子,自是值得裴祈皓这样的男子托付终生。

“当年碧竹离去后,家父拆了圈住花园的院墙种上了秋海棠,自语要让花香满院众人赏,可至今那海棠都只是零零落落的开了几株…”

晓唯津津有味地听刘雅诉说那些她旧识之人的生活,Сhā话问道:“那你呢?你和你表妹…”

“…我和文蕊也已在七年前成亲,如今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呵呵,你都已经做人家爹爹了啊,”晓唯笑着拍拍刘雅的肩膀,“有俊雅的爹爹和美丽的娘亲,你的儿子定是长得可爱无比、无人能及吧?”

刘雅听了不禁失笑,方要说话,就见晓唯突然站起来冲着夜空挥手,十几个小雪球伴着月­色­降临。

拿到冰冥扔的碎片,晓唯挥手收进袖中,“刘雅,走吧,我已经知道你的­肉­身在何处了…”

背着李元昊跟在晓唯身旁,刘雅脚下一步一迟疑,一旦他灵魂归体,眼前女子就会离去了吧…

20

番外之北宋纪年(下) ...

在山间小道走了一个时辰,三人来到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中。

树下一座新坟,木质石碑上用刀锋刻着字迹。

“挚友刘雅之墓…”刘雅念出这几个字,脸上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凉,“未曾想我刘雅有生之年竟也能看到自己的坟墓。”

“是宋军孙副将把你的尸身葬在此的,想是要等战事平息后,再迁会杭州安葬…”晓唯捡起旁边的树枝木条开始挖土。

片刻后,一具马革裹尸的遗体出现在几人眼前,晓唯扔下木条轻轻拂去尸身脸上的尘土,赫然就是刘雅本人。

“……这,你们难道是鬼非人?”李元昊看着眼前站立的刘雅和躺在地上的尸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陛下,不管我们是什么,你只要记得`子不语怪力乱神`即可…”晓唯笑着冲李元昊眨眨眼睛,伸手解开了刘雅手腕的净魂之铃。

月­色­朦胧,树影摇曳,刘雅的身影慢慢变淡,似乎可以溶进空气中。

“回去吧,”晓唯款款微笑,“有元昊皇帝陛下随护,你定能平安回返江南,回到杭州你贤妻爱子的身边…”

刘雅伸手想去触碰晓唯的容颜,但却只握住了空气。

“…你,不想回杭州看看吗?见见故人…”刘雅看着晓唯,心中不自觉有些许期盼。

“这,难说啊…”休与山自有禁忌,晓唯深知她不能过多介入这段本应已逝去了的光­阴­。

“……那我们今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晓唯望着刘雅失落而又略显忧伤的神情,忍不住安慰道:“刘雅,因缘难料,说不定哪天,我就又敲响你家大门了呢?到时候可不许说不认识我让我去客栈投宿啊…”

刘雅注视着晓唯,无法言语。

“陛下,”晓唯转身走到李元昊身边,“今日你所见,我无法多做解释,但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西夏、大宋百姓,我都真心的希望两国能化­干­戈为玉帛。”

“…为了本王自己?”李元昊望着着晓唯,月­色­恍惚下竟有些看不清她的身影。

晓唯强忍住已经到嘴边的西夏皇帝李元昊的历史结局,握住他的手心,真诚地说:“我知道,方才帐营中你在药效发作前就已经松了手放过我,李元昊,就凭着这一丝善念,我就明白你并非必死无疑。听我一句,与大宋议和,免去无数士兵百姓死于刀兵之劫,为此一善,从此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或许上天会再给你一个转机…”

李元昊对晓唯说的话似明非明,朦朦胧胧的像是有什么,但伸出手去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此时月已上中天,照得暗夜一片莹辉。

“今日一别,有缘再会,”晓唯伸手握住棫琪石,淡淡地光圈缓缓包住她的身影,“保重…”

随着清风拂过,晓唯消失在了月­色­掩映之间。

小小的山坳中寂静良久,李元昊突然想起晓唯尚没有给自己解药,“...刘雅,告诉本王晓唯已经将解药留给你了…”

刘雅点点头,拿出晓唯刚才偷偷塞进他手中的纸团,打开一看,却见上面只有一段留言:“李元昊,那所谓毒药是骗你的,只不过是我一位友人炼来开玩笑的补药而已,吃了虽然会让人全身无力十二个时辰,但其后不仅无害,还能强身健体!

沐晓唯亲笔”

李元昊看完刘雅递过来的字条,脑海中似乎都能看见晓唯因为成功耍了自己,满脸坏笑偷着乐的神情。

“离你的功力恢复还有十个时辰,”刘雅透明地身体飘到李元昊面前,“如何?你是要我找来宋将绑你回去要挟西夏退兵,还是你自愿与大宋停战,议和称臣,从此两不相欠?”

李元昊松开手中字条,让它随风而去,遥遥月­色­下,轻叹一声,“连本王的幕僚智囊张元都认同了晓唯的说法,你说,本王还有得选择吗…”

“…如此,你也算不负了晓唯最后叮咛之义。”

“怎么,你不相信她还会再回来吗?”李元昊看着刘雅问道。

“你方才不也看到了,她又岂是我等凡人所能企及…”刘雅语义虽淡,却透着浓浓的怅然若失。

“呵呵,本王说,有朝一日她定会再度回来,”李元昊笃定而狡黠地一笑,摊开一直背着的手心,只见净魂之铃在月光下剔透无比。

“你!”刘雅吃惊不小。

“好了,你还不快些回魂­肉­身?折腾了一宿本王早就累了…”李元昊催促刘雅道。

“…我怕我一夕醒来,就会彻底忘了她…”刘雅还记得当初身边之人一个个忘记晓唯的清醒,他有些担忧,担忧自己这次死而复生,便会从此,将她忘却。

“若你忘了,就由本王再说与你听,”李元昊说道,“人生短短十数年能有此奇遇,本王亦不愿就此忘怀…”

刘雅淡淡一笑,转身走入自己的身体,漫漫人生吗?他们的岁月于晓唯不过刹那芳华,等将来古稀之年大限之日,自己白发苍苍时若有幸再次面对那青葱容颜,她还能认得出自己吗……

满月初华,洒落树影一地薄纱。

小小山坳的新坟前,一位古国君王,一位傲骨文士,相顾无言。

空空幽幽的月影间,消失了的,是谁的真心…

—————————————————————————————

休与山。

“什么?!你再说一遍!”陈墨凡暴怒的吼声回荡在棫琪树下。

晓唯揉揉耳朵,她也是回来后才发现净魂之铃不见了,而且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落在北宋了。

“墨凡,我相信晓唯也不是故意的,”琉璃在一旁劝道,“你看看她脖子都淤青了,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会落下净魂之铃的。”

“淤青?”玄束从枝头跃下,轻轻拨开晓唯肩头发丝,只见青紫的指印清晰可见。

“呵、呵,没事没事,”晓唯赶紧用衣领发丝盖住淤痕,“只是个意外而已…”

“竟然伤了我休与山之人,还夺走净魂之铃,”陈墨凡一脸义愤填膺,“走,我跟你一起去趟北宋,有人真是欠教训了…”

“等等,”晓唯拦下就要冲去熏池水镜的陈墨凡,这冥界使者大人要是一时冲动,伤了李元昊再牵连上刘雅,搅黄了西夏与北宋的停战议和那就真是罪过了,“墨凡,区区小事就不劳你大驾了,我自己去,保证带回净魂之铃行吗?”

“不行,”玄束斩钉截铁地说,“你经验尚浅,本来就不得一人独自穿越熏池水镜,前次就算了,但这次我们皆已知晓,又怎么让你孤身前往?”

“这…”晓唯打量一圈,“那就琉璃吧,让琉璃陪我去。”

“我?”

“是啊,琉璃,你不是在佛前修行过吗?让花儿一夜绽放之术你可会?”

“……会是会,不过…”

“不要不过了,你会就行,走吧。”

北宋,杭州城。

刘雅坐在府中花园喝茶,看着自己父亲不许他人帮忙,亲力亲为得翻种施肥,照料那些秋海棠。

“哎,希望今年能开得好一些…”刘老爷自言自语地说完,回房休息去了。

园中只剩刘雅一人。

“刘公子如此好兴致,赏花饮茶吗?”一个人影翻墙而过,成熟而俊逸的笑散发着帝王的气度。

“陛下不在汴京和我皇商讨签订和议,怎得跑来江南了?”如今正值西夏与大宋议和的关键时期,这位西夏皇帝怎么又和十几年前一样只身来到杭州…

“协议的诸多条目早已拟好,什么仪式庆典都不过是走过场,有本王的御用替身足以,还用得着本王亲自到场吗?”

御用替身?刘雅想起来那战场上李元昊用来蒙蔽宋兵的狰狞魁梧的男人。

李元昊自顾自地走到刘雅面前坐下,“人说江南好,这夏末秋初的无限美景,本王可是不愿错过。”

微微一笑,刘雅心中清楚,赏景只是借口,他和自己一样,都是怀着一丝祈盼,在等人而已…

李元昊硬是在刘府住下的第七日,一场夜雨下的淅淅沥沥。

“叮呤…叮呤…”

刘雅不知是否受了夜寒,整夜都听到清脆逼人的铃声,却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次日,刘雅在昏昏沉沉中被一阵惊叹赞赏之声吵醒,他披衣而起,推门来到院中,一时间芳香扑鼻而来,凝白­嫩­粉、碧玉新妆的秋海棠满满地撞进刘雅眼眸。

一场秋雨一场凉。

然而刘府满园海棠却在一夜之间竞相绽放,花蕊蓓蕾畔还沾染着昨夜露珠,枝叶随风轻摆,仿佛海棠仙子坠落凡尘。

刘雅先是被眼前景­色­吸引驻足,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冲去李元昊的房间。

“净魂之铃可还在…”刘雅话还没说完,就见李元昊捧着空空如也的锦盒,满面失魂。

刘雅拿出锦盒中的一张字条,“刘雅,元昊,净魂之铃我带走了,送君一园秋海棠,愿君自此幸福康健。沐晓唯,亲笔。”

满院芳华,香气醉人。

刘雅仿佛又看到那容颜清朗的女子,在大片大片阳光的背景下,笑得明亮…

四年后,江南杭州刘府。

“你伤势如何?”刘雅把药端给李元昊问道,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位称霸一时的西夏国君,竟会在一个雨夜身负重伤地敲响了自己的门扉。

“只是皮外伤,如今也没什么大碍了…”李元昊接过刘雅的药一饮而尽。

他自签订和议回到西夏后,就被相国没藏设计陷害,遭到囚禁,并以他惯用替身作为傀儡­操­纵了西夏国中局势。

随后,其子宁明被挑拨刺伤傀儡皇帝,致使朝中大乱,李元昊这才在死士帮助下得以逃脱。

“你以后可有打算?”刘雅问道。

李元昊摇摇头,无奈而笑,如今西夏朝中被相国没藏全权控制,他以假乱真宣布了自己的死讯,按弑君之罪处死宁明,并以自己一岁稚儿谅祚为帝。

西夏朝外,辽国和宋廷无一不希望西夏国势削弱动荡,根本不会助自己复国。

“想我征战沙场,戎马半生,一手缔造了大夏之国,如今也到了该休养怡然之时了,”西夏皇位此刻仍是落在自己儿子身上,李元昊如今也已年过不惑,王权皇室中的勾心斗角,他也确实倦了。

轻轻一笑,李元昊看着刘雅问道:“不知刘府上可还需要糕点师傅?”

“……昔日名闻杭州的刘师傅开口,刘雅自是恭迎不悖…”

从此,西夏国少了一位开国英主李元昊,江南刘府却多了一位手艺过人的糕点师傅刘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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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44年,宋朝与西夏签订协议,史称“庆历和议”,西夏元昊取消帝号,接受宋朝册封;宋方每年给予西夏“岁赐”,双方开放边境贸易,大宋西北边境自此平静20余年。

公元1048年,李元昊被其子宁明(又称宁令哥)刺伤,不治身亡,终年四十五岁。

(特别篇 北宋纪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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