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腰款摆的天秀提着脚盆刚出门,就看见了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虎土君。那彪形大汉此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两颊绯红,看见天秀一阵惊喜,欲言又止。
天秀此时没怎么化妆,不欲与他多说,怕被看出破绽,当下轻轻点了点头,侧身走过之时柔声提点一句。
“小姐已经睡下。”
——意思是你老人家别那么死皮赖脸地蹲在门口不走人。
原本以为这样一句话,便提点得这鲁莽汉子知难而退,岂料天秀端着脸盆回来时,看见那尊铁塔还矗着没动。
天秀翻了翻白眼,打算装没看见,却被人扯住衣袖。
“小姐已经睡下,请壮士回去吧。”需要强自压下怒火,才不会把这不知好歹,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一掌劈下去。
虎土君红了脸,支支吾吾:“我……我不是来看唐小姐的。”
——嗯?这倒出乎意料之外。
“我是来看你的……”
一脸盆的水险些洒了出来,再怎么惊世骇俗的天秀,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被男人看上。
“十九……你要给我做主!”天秀哭丧着脸,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唐十九,“虎土君非要娶我!”
“我给你做主,明日就把你许给他。”唐十九憋着难受,直捶床,“天秀!你真是男女通吃,人尽可妇!”
方才那虎土君说:“方才一别姑娘芳容就在在下心中铭刻,姑娘孤身一人,却不畏强权的勇气也让小人好生佩服。若得此生得良配如姑娘,虎土别无他求。姑娘跟着唐小姐毕竟不是长远之计,虎土刚过而立,自幼孤苦,并无高堂。又家中妻子早丧,只留一女方七岁,薄田略有几亩,可保得生计,姑娘若肯下嫁,无论有无所出,小的绝不纳妾……”
唐十九再度花枝乱颤。
天秀被她笑得好不恼怒:“你惹出来的麻烦!”
唐十九摆摆手:“可不是我惹出来的麻烦,是你装女孩钓回来的桃花。唔……良田几亩,又无公婆需要奉养,生不出儿子还不纳妾。天秀!你除了不会生儿子,哪里不比女人强。嫁过去吧,这笔买卖划算呢!”
天秀一拍桌子:“你是要逼良为娼?”
“错!是逼娼为良!”
天秀咬牙切齿:“明天趁那头臭老虎还没起来,咱们就走。老子堂堂七尺男儿,才不要做那头老虎的妻。”
“母老虎这个名字似乎也与你挺配。”
“十九……你有一天不欺负我,就难受是吧?”万般无奈的天秀终于发现了本质问题。
唐十九大眼闪动,掩唇轻笑:“被你发现了这么严肃的秘密,要杀你灭口才行。”
与天秀在一起,倒是一向的轻松,有些顽皮话也信手拈来,学了天秀的胡言乱语,斗起嘴来不是不开心的。
只是却没有那种相依的感觉,并没有想过与眼前这人长相厮守。
或许也只有这个人,能让她在沈云谈的阴影下还笑一笑。
天还蒙蒙亮,刚刚准备合眼的十九就被天秀从床上提溜起来,塞进了马车里。十九一睁眼,乐了:“你这么快就打扮好,准备当新娘子啦?”
天秀一脸浓妆,画得是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唇上那么一点胭脂殷红,媚态横生。
他的衣服一向宽大,可男可女,倒不成问题。
“两个女人住进店,变成一男一女走出来,掌柜的不起疑心才怪呢。”天秀声音越发娇媚,嗲出了水,“幸亏我身量还不算太高,勉强装个高大的女子也无所谓。”
唐十九指了指咽喉处:“连喉结都看不出来,真厉害。”
天秀媚眼如丝,一脸神秘:“这是秘笈,不能外传。”
不得不说,天秀装起女孩子来还的确有几分姿色。唐十九偷眼瞄他,看他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媚态,非常确信紫奴所言——离开唐家后,都是天秀在调教她。
刚刚把细软收拾上马车,就听见车外有人结结巴巴道:
“唐……唐家姑娘,我等你多时了。”
掀开帘子,不出意外却又情理之外的,是虎土君那张虬髯脸。
唐十九“噗嗤”笑了:“虎壮士找我?”
虎土君壮脸红得像沙果,往车厢里探头探脑:“是……那位唐姑娘。还不知那位姑娘闺名。”
唐十九刚张口,就听车厢里千娇百媚地一声招呼:“小姐,别告诉他嘛。”
唐十九浑身肉颤了一下,满地鸡皮疙瘩。
虎土君虎躯一抖,两眼放光:“在下是真心的,请小姐成全。”
无视天秀的抗议,唐十九妩媚一笑:“那位姑娘,名叫阿秀。”
秀气的秀,秀美的秀,虎土君喃喃自语了几句,赞道,“人如其名!秀外慧中!”
想不到这粗鲁的虎土君居然也有点文采,唐十九刮目相看。
天秀伸出玉手,撩开帘子,架子比“小姐”还大几分:“虎哥哥你别逼奴家,奴家需要些时间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