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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妃常不乖,错惹蛇蝎冷皇 > 第115章 .本尊要你自刎当场

第115章 .本尊要你自刎当场

“哼!老子都还没去把你请过来,你倒是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云天镜肩上扛着大刀,一手叉腰出现在高台之上,俯瞰台下,傲气十足,冰冷的刀刃直指刚刚闯入的宇文魅身上,那张稚­嫩­的桃花眼满是桀骜不驯之气。

“有胆子过来跟老子单挑么?你若是有这贼胆,过来跟我比试比试,三招之内,不,给你十招准备,若是在十招之内把小爷打趴下,小爷还可以考虑考虑给你个好看点的死法!如何,你敢来么?”

没错,云天镜当时就是这么说的,那还显稚­嫩­的­奶­油小脸说这话时,霸气凛然,虽听着好笑,却一点不拖泥带水,像极了外边正和云水寨子里的那帮盗贼们激烈打斗着的那人。

“单挑?”

宇文魅本来还想着可能会与这盗贼头目大战一场,没想到方却是个小孩,脑海里同时闪过另一个孩子熟悉的身影。

顿时他心一凝,绝美妖孽的面容之上扬起一抹怀疑的光芒,“我数三下,放下刀,交还人,乖乖回家好好跟你爹学打猎去!”

同时,他一把将佩剑送回剑鞘里,虽地处位地,那浑然天成般不可磨灭的强大气场与云天镜相比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天镜怎会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出口,比他还狂,他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什么情绪只要上来了,定是控制不住地往脸上扬,且他个­性­本就大大咧咧没个准样子,在听到宇文魅如此一番话时,是气得脸都红了。

“你,你你真是找打!”

云天镜人聪明,但有时候也会变得没脑子,尤其在这种被人鄙视的情况下。

他拿起大刀指着宇文魅,怒气冲冲地一声大吼,“本来看在娘子姐姐那么美的份上,准备让你交了赤血魔刃留你一命的,但现在看来,老子实在不能留你­性­命了,看招!”

“就你?呵呵……”宇文魅嫣红的薄­唇­微微荡起一抹弧度,那赤­色­的双瞳毫无所谓地轻笑着,“我不跟小孩子打的,别到时你打输了还说我人大欺负你。”

没错,他来这本来是想把云水寨掀翻的,但是谁想到呢,对方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他再怎么狠心,这个时候也没什么打斗的兴趣了。

这云天镜却是越被鄙视就越勇起来。

“老子快十三岁了,小爷不是小孩子!你这个人妖,空有一副好皮囊,去死吧你,居然敢笑话我小,去死去死去死……!!!”

云天镜气在头上,挥着大刀飞身下了台,尖利的刀刃直直冲着宇文魅砍去。

“不自量力!”

宇文魅迅速一闪,飞身上了高台,这一回,俩人位置对调,扑了空的云天镜见状,气得是鼻子耳根都红了。

“好你个没大没小的,老子砍你你跑什么,还让不让人砍了!”

这孩子拿着大刀指着他,就这么站在台下大呼小叫。

“想砍我,凭你本事!”

宇文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极品的人,他不跑,难道还要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等着被砍么?说出的话如此不着调,他真想知道那孩子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如此不符逻辑。

“你,好,你砍我砍不死你!”

云天镜说着,挥着大刀又要上前。然而,却在这时,高台里边的暗门却忽然“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你,出去!”

只见一袭紫砂玉袍从暗门处轻步踏出,那久居地下的人披着一头紫­色­漂亮的长长发丝,倾泻而下,垂至腰间,出来时,那人的周围,紫气妖娆。

除了光芒万丈的紫气,还有瞪大着眼一脸紧张害怕的宋玉。

“主教,那是我的娘子姐姐……”见宋玉在那人手里掐着,云天镜心头一急,大刀哐啷一声掉到地上,着急向前走了几步,紧张地瞪着眼睛对上面那个紫气蒸腾之人说道,“不要伤害娘子姐姐……”

“玉儿!”当宇文魅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那人时,先是微微一震,紧接着便是担心至极地捏紧了拳头,一双赤瞳愤怒地看着那人喝道,“快放了玉儿!你若胆敢伤害她一毫,我东方侯决不轻饶于你!”

宋玉此时正被那紫发之人一手掐着后颈,一步一步被推着从里边出来,这个时候她除了紧张,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见这里就宇文魅一人,想到这云水寨可是盗贼的老巢,对他是担心地要死,不住地冲他摇头,眼神里全是祈求,“不要过来,你快走,不要管我……”

“玉儿,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宋玉越是这样,宇文魅心里就越紧张。他本来是有赢的把握的,被她这么一说,倒变得害怕起来。

害怕哪一步出错,会让她受到伤害,哪怕是一丁点,他也不准许!

台下,云天镜也是紧张兮兮:“主教,不要抓我的娘子姐姐,她只是我抓来玩玩的,跟这个人妖没有一点关系,您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紫­色­雾气一步步逼近,很快就要步入高台之内。而宇文魅这个时候,不仅是寸步不移,反而毫不畏惧地向他们走近,“把玉儿、还给我!”

对方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关心宋玉,不论如何,今天,他都要将她安全带离这里。

但是眼前这个紫发紫衣从头到脚都带紫­色­甚至是眉宇亦是紫­色­的男子,却一点都没按常理出牌。

“本尊叫你出去,你听到了没有?”云夜狂一手从后面掐着宋玉的后颈,一手垂在身前,紫眸的眸子严厉地盯着台下的云天镜不温不热地命令道,“还要我说第三遍吗?”

“可是主教,娘子姐姐她……”她是儿子新收的娘子也是第一个啊!云天镜有想法但是没这个胆量,在万分渴求却毫无结果的情况下,只能十分不甘心地往外边退去。

一边退一边回头,“主教,千万不要伤害娘子姐姐,过几天我还要八抬大轿娶娘子姐姐进门呢,您可千万不要……”

“娶她进门?你问过本尊的意见没有?”云夜狂眸眼一眯,丁丁点点的紫­色­沙粒猛地从那对瞳孔里迸出。

“那我现在问您,我要跟娘子姐姐成亲,求主教同意了吧?”云天镜站在门口讨价还价,舍不得走。

直到他瞧见那一颗颗紫­色­的沙粒直往自己身上蹿来,脸­色­一紧,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很快便拔腿就跑了。

偌大的殿堂内,圈圈紫气萦绕开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却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把玉儿给我!”

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宇文魅握紧了剑柄,眯着赤瞳瞪着云夜狂。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云夜狂掐着宋玉,慢慢走到高台中央,妖娆的俊颜上邪魅的薄­唇­隐隐勾起一丝坏笑,“除非你立即自刎在这里,我就放了这个女人,如何?”

“不要,东方,千万不要!”闻言宋玉立即冲他拼命摇头,“你快走,你快走,我叫你快走,你听到了没有!”

这个神秘的紫发男人居然要宇文魅自刎在她面前,这怎么可以!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要看到他横尸当场。

可是,她如今是别人手里头的人质,上天根本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

“小丫头,你最好给我乖一点!否则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云夜狂见宋玉大喊大叫,手劲儿更足了,他狠唳眸光厉声对宇文魅喝道,“若是不想看到这个女人的尸体,就乖乖自刎当场!否则……”

说着,又加大了一把力度。

云夜狂久居地下,很少有出去过,甚至连上地面的次数也少得很。说不上来他有多少年没出过云水寨,这些年他一直在地底下,养足了戾气,出手不分轻重,怎么痛快怎么来。

所以当他又加大了一把力度时,宋玉是疼得想叫却拼命忍着,就差掉眼泪了。

“住手!”见状,宇文魅连忙着急地抽出佩剑,架到他雪白的脖颈上,担心至极地看着宋玉,“不要伤害玉儿,我自刎就是了,但是请你不要伤害玉儿,快放了玉儿!”

“东方,不要……”宋玉急了,她想跑过去将他手中的剑夺下来,可是后边云夜狂正狠力地掐着,她根本就走不过去,只能站在原地痛苦地看着宇文魅道,“不要做傻事,你不能听他的,东方……”

这个天下还要他这个明君去统治,他怎么能为了她而死呢!

不可以,千万不要……

宋玉越是着急,情况就越加紧张。

“那还不快?”云夜狂邪魅地一笑,那层层的雾气突然十分紧密地向着宇文魅飘去。他抬了抬下巴,“我数三下,你再不自刎,我就把这丫头给杀了!”

说完,便开始倒数起来。

三……

‘三’才刚落音,那边,宇文魅不等到那三下全数完,他只要一看到宋玉当时痛苦难受的模样,便什么也顾不了了,闪着银光的剑刃挨着他白­嫩­的脖颈,手握着赤血魔刃的剑柄猛地往脖子上一拉……

“不……”

这一刻,宋玉叫得天崩地裂,心都碎了。

然而——

挨着肌肤的剑身忽然红光一闪,本该是鲜血四溅的画面,却没有出现一丁点的血腥。而那闪过的红光,则迅速飞往宋玉脖子上挂着的那枚血玉。

宋玉在崩溃尖叫,宇文魅闭着眼顾着自刎救她。他们谁也没有看到,除了一直旁观着的云夜狂。

不痛,居然一点都不痛!

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魅睁开眼,摸了摸脖子上,没有血,更没有伤口,他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手里头的赤血魔刃,还有完完好好的自己,一时竟然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云夜狂,放开了宋玉,他双手负在身后,一身紫砂玉袍妖娆华丽,向旁边挪了挪步子,说道:“我放心了。”

什么?

宇文魅疑惑地眯着眼,这个人说什么,他居然听不懂了。

宋玉听到声音,这时候也微微睁开了眼,当她瞧见此时此刻宇文魅仍旧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且自己此时也没被掐着,登时心里放松不少。

“你方才说什么?”宇文魅一把将宋玉带到怀里,然后一脸的警惕看向那云夜狂,“什么放心?放心什么?”

“本尊放心把这丫头交给你了。”

云夜狂回过身来,难得解释一回。他从不向人说多余的话,更何况是解释这种东西,千年来,难得第一次,真是很难得。

“这是什么意思?”宇文魅更加不理解了,“玉儿本就是我的,又何来的你交给我之说?”

“东方……”宋玉抬起头担心地扯了扯宇文魅的袍子。宇文魅低下头,面­色­柔和几分,“有我在,别害怕。”

“嗯!”宋玉点点头,心安定下来。

她相信,有他在,她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她明明看到他就要自刎,连剑都拉了,却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

庆幸的同时又深感疑惑,这个满身紫气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不是要宇文魅死么?怎么突然……

说出这种话来……

“为什么突然……你究竟是谁,又是何居心?”宇文魅稳住宋玉的心情,继而又抬起头,目光清冷看向那人,“玉儿跟不跟我,有与你何­干­?”

“当然与我有关!”

云夜狂没有发怒,那妖娆非凡的脸庞荡起一抹无法琢磨的笑容。

他忽然笑着对宋玉和宇文魅说道:“通过方才那件事,本尊已经确定了一件事。东方侯,你是真的爱这个傻丫头。”

“你如何知道我叫东方侯?”宇文魅疑惑至极,他突然间觉得,对面这个男子,他居然怎么也看不透。

紫气妖娆,华丽销.魂,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般的让人揣测不透。

“方才你不是跟天镜提起过么,你叫东方侯。”云夜狂面上平静如云。事实上,三年前他就已经预测到有个叫东方侯的人将不远千里来到东楚,将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个人带离。

原来是这样。

宇文魅眯了眯眼,依然十分警惕地盯着云夜狂,“方才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要他自刎么?耍他么?那个人究竟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对宋玉不利的事,他定会全力以赴,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如今看来,情况却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方才?”云夜狂轻笑了笑,抬脚向座榻上走去,一身的紫气直接往座榻上一坐,斜靠在那里,修长的手指点在­唇­上,“你是说方才啊?别担心,本尊只是想试试你对这丫头究竟是真是假,若是你对她图谋不轨,接近她的目的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另有所图,那我就不能将她安然交给你了,你说对吗?”

那双迷离的紫瞳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宇文魅,就像是会说话般,几分友好又半分不善。

“你想说什么!”对上对方话里有话的眸光,宇文魅心里一紧,有些不自然地紧绷了下脸,很快又恢复过来,冷冷地对那人说道,“我爱玉儿又怎样,不爱玉儿又怎样,这是我和玉儿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试探!”

表面虽冷静下来,心下却波涛暗涌。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说出此番话来。莫非那人,是有读心术不成?

不不,他对宋玉的心,天地可鉴!

自我安慰的同时,心底愈发的慌乱,他揽着宋玉的手更用力也更紧张了,一边瞪着云夜狂一边不住地对身边的人说道:“玉儿,别听他胡说,相信我,知道吗,玉儿,你只要好好相信我就好,相信我就好。”

“嗯,我知道,我相信你。”这个时候的宋玉和宇文魅还是一条船上的人,宇文魅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云夜狂,则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至少这一刻是。

“呵呵,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本尊好像还没说什么吧?”云夜狂站起身,走了过来。

“我不会让你伤害到玉儿的!”见他走来,宇文魅连忙将宋玉搂得更贴近自己,拿着赤血魔刃的剑鞘,危险地蹙着眉头。

“哦,是吗?”

“你似乎想要尝试?”

“有何不可?”

“你敢?!!”

紫眸与赤眸紧张的对视下,两道不同颜­色­的光点同时散出。只是宇文魅还看不到,他只能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瞳孔内牵扯出来,很不舒服却无法控制。

不一会,终于云夜狂还是转移了视线。

“本尊还真是不敢。”云夜狂低下头去,看向宇文魅怀里的宋玉,几分chong溺地瞧着宋玉,明明视线是对着宋玉的,可接下来的话却是对宇文魅所说,他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才见到第一眼,就要送人了。”

这么没有逻辑的话,宋玉和宇文魅自然又是一怔。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在宇文魅又要发飙之前,云夜狂突然双手合起,拍了三拍手掌。瞬时间,整个殿堂便被一抹抹喜庆的大红装饰起,红­色­的桌布,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墙纸,红­色­的喜球,红­色­的灯笼……

到处都是一片大红,整个殿堂原本是戾气森森的,如今一转眼却变得喜庆无比。

桌子铺着红­色­的桌布上,则摆着一碟碟用红­色­网状网成几座小山的喜果。新鲜的,和果­干­,只要是喜庆的,一个不缺。

更叫人咂舌的是,宇文魅和宋玉二人一低头,发现两个人都身着一身耀眼的大红。

这是……

宋玉和宇文魅相视一番,全都瞠目结舌地瞪大了眼。他们此时此刻穿着的,不正是一般新郎新娘成亲时才难得一穿的喜服么?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都吃惊地看向云夜狂,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个一身紫气、明明前一秒还狠唳着面孔想要了他­性­命的人,如今却居然……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不是相爱么,那么本尊便成全了你们,折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成亲!”

云夜狂将一条中心处绑有一颗红布喜球的喜布交到他们手中,意味深长地看着宋玉说道,“玉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东方侯的人了,本尊问你,你可愿意嫁给他?东方侯,你又是否能够做到从一而终,不管是身为平民还是皇亲国戚甚至上至皇帝,都只钟心于玉儿,此生只对玉儿好,绝不二娶,你可能做得到?”

那表情,那语气,那话语……

就像一个父亲,依依不舍地对自己就要嫁人的女儿一样……

“我东方侯此生当然只对玉儿一个人好!”就从没想过要对别的女人怎样!宇文魅脱口而出,面容严肃,一点都没犹豫。

“如此甚好。”云夜狂一脸的放心,他伸手拿起宋玉的小手,眼神无比不舍地看着她,“玉儿,本尊希望,以后的你是快乐的,幸福的,跟东方侯好好在一起,本尊相信,他方才的话不会有假,否则本尊的玉儿受到一丁点伤害,本尊都不会饶过那个人!”

同时眼神还瞥了瞥宇文魅,那意思好像在说,今ri你娶了我的玉儿,哪天若是让我知道她因你而伤了心难过了,可不管你是谁又是什么身份,该报的仇定然不会少!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宇文魅又蹙紧了眉头,后面那些话,他怎会不知道,是对他说的!

还有,他堂堂东方侯,为什么要在这里听这个人的摆布?就算要成亲,也用不着外人Сhā手吧?他这是怎么了,明明是想要撕毁这个自说自话的人,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对这个人不敬,更不能与对方发生任何冲突。

又或许用身后又万千只无形之手拉他扯他,这种形容似乎更为贴切。

“没任何意思。”云夜狂说着,捧着掌心里的那只玉一般圣洁的小手往宇文魅手心里放去,低着头一边道,“好了,该说的话也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本尊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们俩……”

正要说“你们俩正式成为夫妻”的时候,宋玉却忽然在这时一把将手抽离了宇文魅的手心。

“我不愿意!”

宋玉抽离手的同时,斩钉绝铁地说道。

“你说什么?”宇文魅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玉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不愿意?为什么会不愿意?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宋玉将云夜狂塞在她手上的绣球扔下,人也很快退到三米远,“我说,我不愿意嫁给你,不,是不能嫁给你!就这么简单地将我的终生大事结了,你当我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这么随便啊?”

一说完这番话,心里就后悔了,拼命在心里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其实,她并不是介意这场婚礼或简单或隆重,只要新郎是他,简单也好,隆重也罢,这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在纠结啊,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宇文瑶儿,尽管他向自己解释过他和宇文瑶儿只是表兄妹,宇文瑶儿对他而言也只是个妹妹而已。

可是……

宇文瑶儿后来的话,终究还是影响到了她的心。

又或者,是他和宇文瑶儿之间,夹着一个她而已。他们认识在先,又有着父母之命指腹之婚,其实,她宋玉才是他们俩人之间的第三者吧。

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加难受起来。

“玉儿,如果是这样的话……”宇文魅伸长手想要拉她回来,想要告诉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大可不必担心,日后回到他自己的国家,不管她要多华丽多隆重的婚礼,他都给!

可是她却退避三舍,对他摇头:“不,不是这样,宇文魅,其实是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嫁给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对不起,我不能……”

“你……玉儿,你明明……”明明就是爱他的啊,如今却……怎么会……

宇文魅当时心万箭穿心般难受,和他成婚,不是她一直想要的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想好,还没有确定……”宋玉不断往后退,双手捂着脸,不住地摇着头,不住地道着歉,“等我确定好了,东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还没想好,现在还不能成亲,不能……”

“玉儿……”

宇文魅向前几步,想要将她拥到怀里,叫她不要担心,他会等,不管多久,他都会等。

可是她却用力拍掉他伸去的手掌,“不要碰我!”然后转身飞快地离开,向那个暗门里跑去。

“让我好好静一静,不要来找我,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

“玉儿!”

看着宋玉远去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暗门门口,宇文魅心头一阵着急,想要上前去将她拉回来。

“别叫了。”这时,云夜狂走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面容平静地看着他道,“既然玉儿不肯嫁给你,自然也有她的道理。玉儿是人,你不能强迫她!”

“我没有强迫她,我只是……”宇文魅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要跟这个神神秘秘的人如此废话!

云夜狂突然轻弯下腰身,从地上捡起方才宇文魅掉的那把赤血魔刃,抓在手心的同时一阵地狱之火般灼人的热度迅速从剑身窜了上来,紧接着便是千年冰霜般冷到刺骨的气流从那剑身里冒出,直往他手掌心处钻去。

“你的剑!”紫眸里迅速闪过一抹­精­光,但云夜狂很快平复下来,不动声­色­地将赤血魔刃放到宇文魅的手上,“把剑放好,这剑可不止是本尊,江湖中许多图谋不轨的人多得是,每个人都很想得到这把剑,东方侯,我要你答应本尊,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用这赤血魔刃,保护好玉儿!”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宇文魅将剑塞回剑鞘,伸长脖子朝里边望去,“我要去找玉儿,你让开!”

“都这个时候了,你去怕是不合适。”云夜狂用手拍了拍宇文魅的肩,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这样吧,既然这事是本尊无意挑起,那就由本尊代劳。”

“你?”宇文魅十分怀疑。

“你不相信本尊?”云夜狂­唇­边漾起一丝诡笑,“难道你想跟玉儿的关系愈搞愈僵么?确定真的不用本尊出马?”

“……不需要!”

“用不着这么快否决!”

云夜狂只是动了动食指,一转眼,宇文魅周身的景物已然由方才的高台殿堂变成一个宽敞的喜房。

他站在喜chuang前,迷茫又愤怒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云夜狂已经不在面前,这里没有了大殿没有了高台更没有了那个暗门。

这是哪里?他明明记得方才还在大殿……

真是好笑,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功夫已经十分了得,可以使出些令人咋舌的法力,却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法术。

这就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么,呵……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玉儿到了哪儿?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还要怎么去寻找玉儿?

四处走动了下,心里暗叫一声‘该死’,居然找不到出去的路!

……

“好好在那等着,东方侯!”

云夜狂长袖一挥,收起掌心处的那片天镜,然后转身,一袭华而美丽的紫­色­纱袍闪乎出一道又一道迷人的紫­色­星点。

暗门里,已经不是宋玉首次进入时的长廊模样。

一进那道门,里边的情景又变了一番模样。

一望无际的花海,空中飘着一片片轻巧且叫人迷醉的云朵,周围雾气萦绕,恍若仙境。

“这里是哪里?”

宋玉走在那里,看着周围高到腰际的红­色­花,大朵大朵的,迷醉人的同时又使人产生一种晕厥的感觉。

但纵然身边是这番美丽的景象,心里那丝丝难过仍然没有减去多少。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不是因为不喜欢他吧。”

云夜狂从后边走了过来,看着周围那大片大片随风起舞的花儿时,心也同时被牵引到了万年前。

彼岸花,接天连叶,无边无际,花­色­妙人,同时那淡­色­的花粉被风带到空中,又会生出一种叫人无法抗拒的东西。

这种东西会让人不知不觉就在大脑里回忆起从前的种种,记忆里的刻骨铭心,深深地穿心入骨,一切,仿佛如昨。更可怕的是,在某些人身上而言,明明悲痛的回忆,在这里被重新催发开来,却又好像是刚刚才发生过。

所谓彼岸花,其实就是彼岸之花,让你忆起从前,记忆里的人却在彼岸,永远都没有办法去触碰。

“是你?”

宋玉回过头看,看到这个一身紫­色­的人也在这里,心里虽多少有些畏惧,但是想到方才他也没对她和宇文魅怎样,反而让他们成亲,似乎并不会对自己怎样,也便放心下来。

“我们现在在哪里?刚刚,外边不是云水寨的大殿么?怎么一进来这里就……”

一进来就变了样,这是怎么回事啊到底?

“门的问题。”看出宋玉的疑惑,云夜狂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扇在花海里孤零零的暗门,又回过头来,一手抬起轻轻拍了拍宋玉的肩,“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不愿意?我知道一定不是因为喜不喜欢,而是另有别的原因,是么?”

“我……”宋玉低下头去,咬着下­唇­不出声了。

她该怎么说,呵……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云夜狂垂下手,走到她的身前,颀长修长的身体笔挺地站着,那一袭妖娆的紫服在这茫茫花海里,流光溢彩,妖冶撩人。

“诶?”宋玉又是一阵怔楞,她对眼前这个男子,似乎还有更多不了解的地方。

她心里想的什么,这个人居然能一语点破,他到底是什么人?在殿堂里又为什么会作出那些事儿?

她跟宇文魅成不成亲,这个人怎么管得那么多?如今她一个人跑了,没想到追来的不是宇文魅,而是这个男人。

他长相不凡,可以说是妖娆的脱俗的,换句话说,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这个人太过耀眼,就像宇文魅一样。

却对她和宇文魅之间的事摆出一副如此关心的态度,为什么?她想不明白。

更奇怪的是,奇怪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啊!什么高深莫测的法术甚至是幻术都有了,稀奇的同时又觉得诡异森森的,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为什么会说不愿意呢,你跟那孩子,明明就很依赖的啊……”

那双紫瞳看着前方,似乎在看着某个人,忆着某件事。似乎在对她说,可是又好像不在对她说。

所有的一切,都在彼岸花的对面,在那对紫­色­珠眸里显现出来。

万年以前,在他身边之人,还是……

一转瞬,他在地底下待了那么久,也与外界隔绝了很久很久,没想到如今再次见到这张脸,却是另一番光景……

不过,沉睡了万年之久的六界,马上就要复苏……马上!

……

另一边,凤栖梧与云水寨的人打得十分激烈,他身手并不差,毕竟曾经也是在战场上骁勇奋战的,对付这些盗贼真是绰绰有余。

只是每次倒下一波,又有新的一波涌了上来,就这样不知疲惫地跟这些人打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如今已经是深夜亥时三更天。

而他更想不到的却是,那个扛着大刀从里面出来的十二三岁少年……

“大胆狂徒,还不快放下兵器,乖乖投降!”

云天镜十分粗暴地将大刀哐的一下Сhā到地上,俊秀的小脸上是一脸的与其年龄毫不搭调的傲气。

“逸清?”

看到云天镜的第一眼,凤栖梧便整个人都呆掉了。

116.你太令我失望了

是么……

她真的很…依赖他么……

宋玉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坐在这片一望无际彼岸花海中的绿­色­之上,将自己的身子躲在花下,双手抱着双膝,低垂着眼帘,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他。

宇文魅……

明明她之前就很想嫁给他的,为什么当真的到了那一刻,自己却退缩了呢?

不是因为什么还没考虑好嫁不嫁,也不是因为还要确定喜不喜欢他。他在她心里是什么位置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当她想起宇文瑶儿跟她说的那些,又退缩了……

她也不想去介意,之前也拼命告诉自己,不管他对自己做出怎样过分的事情,始终都要相信他,跟他在一起。

可是到底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个梗,怎么也越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所以当这个紫衣紫发的男人一语揭穿她的时候,她心里是承认的,一直以来,她确实是太过依赖他了。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云夜狂收回目光,低下头来,将视线重新定格在身边这个小丫头身上,妖娆非凡的俊颜上,是隐隐的却迫不及待想要全部展现出来的疼惜。

他一点点蹲下身子,修长的身躯坐在她身旁,这时,一片片轻.薄的羽毛从远处飘了过来,落在他紫光闪闪的发上,紫气蒸腾的衣上,还有小小的她,头上身上,两个人之间,周围,到处都是。

看着面前这个丫头,他仿佛又想起了万年以前的那个人。

蛇姬,万年逝去,你看到了么……

“玉儿,既然喜欢他,就要趁着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否则若是一旦一方离去,到那时再后悔一切都来不及了。”心里头默默念着,蛇姬,蛇姬,蛇姬……

真想不到,他已经沉睡了万年之久。这万年来,是人界的天下,六界中的其他五界,不管是冥界、妖界、魔界、仙界还是神界,都在万年前的那一劫中沉睡了去,如今万年已经逝去,眼前这个丫头的出现,怕是在不久的将来,沉睡的其他五界将慢慢复苏,这个天下,将要再次陷入危机。

不,是其他四界,有一界怕是已经消失,只剩下她一人。

他的眼神迷离又疼惜,chong溺却又不舍……

“可是我现在……”听了云夜狂的话,宋玉眼底一片迷茫的纠结。她把头埋入腿间,迷茫地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见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见他,怕看到他,不敢见他……”

“没关系,先冷静冷静,现在不见他就是。”

云夜狂终究还是伸出了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一圈圈蒸腾的紫气自他掌心散发出来,萦绕在她的周围。

不见他就是了,嗯,不见他,现在他不在这里,她可以暂时不见他。

可是以后该怎么办,迟早都要见的……

还有,这个紫衣紫发的男人,究竟是谁?敌人?不像是敌人一样的存在,如果是敌人,怎会如此安抚她?可是如果说是自己人,那也不是啊,这个人是云水寨强匪窝的头头,连刚才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娶她的嚣张少年都得听从他的,又怎么会是自己人呢?

宋玉抬起头,望向眼前正冲自己温柔微笑的男人,感觉到身边弥漫开的紫气散发出来的那抹清香,内心忽然生发出一许悸动。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接触到她炯炯的目光,云夜狂不禁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

嗯,很光滑,很柔­嫩­,即使经过万年的沉淀也并没有像人类那样老得不像样,他还是一如初始的年轻姿态。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宋玉被他这么一说,很快脸就刷的一下通红地地下头来。

对方是个不一般的美男,那张脸多么非凡­精­致就不说了,这个人,简直跟宇文魅是不相上下的。

“那就好,若真有什么东西那还得了?”云夜狂放心下来。

“对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你是谁啊?”宋玉马上又抬起头来,再次面对着他。

圆溜溜的大眼里尽是期许,她希望这个人是好人吧,呵。

“云、夜、狂,我叫云夜狂。”云夜狂重复说道,“你记住了,玉儿,云是云朵的云,夜是黑夜的夜,狂是张狂的狂。这是我的名字,你一定要记住。”

“云夜狂……”宋玉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你叫云夜狂。”

但是能不能一直记住,那就不能保证了。

“你是不是会法术啊?”不然怎么会不管作出怎样的动作,身边都跟着一层漂亮的紫光呢?

且说这紫­色­的头发她还是第一次见。

“法术?”云夜狂一愣,随即恢复过来,那双勾魂摄魄的紫­色­眸子散出一抹奇异的紫光,莹白的肌肤在这紫光的衬托之下变得更为撩人,他­唇­角微微上扬,轻笑道,“傻丫头,这世间哪有什么法术。”

这是与生俱来就会的本事,这种事情放在他身上根本就不能说是法术,但是到了人类身上,才会叫做法术。

“可是你刚刚……而且这里……”不是法术又是什么?宋玉瞪大了眼,表示不明白。

“傻孩子,我不是说过,你之所以会瞧见这些奇怪之事,都是那扇门的问题。”云夜狂抬手指了指后边那扇赤­色­的大门,解释道,“那扇门与平常大门不同,简单来说,是个宝物。”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打开这扇门,进入,就可以到达你想去的地方。

在这其他几四界都被尘封的人界,那扇门还能保持原有的神力,确实十分难得。

“原来是这样。”可是还是说不通啊!宋玉在心里纳闷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门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死都不会相信。

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看的那部名为《哆啦A梦》的动画片,眼前这扇门,真是像极了那里面的传送门。

那么,又一个新问题来了!

“你说我孩子,我二十三岁了,你多大?”宋玉的注意力又转移了一点,她从头到脚将云夜狂打量了一遍,一脸鄙夷地道,“看你这样子顶多三十,不,是二十出头!我们差不了多少,你却不是叫我孩子就是小丫头,我看起来真那么小么?”

心里外加一句,这人到底什么眼神啊,她不过是个子小了一点,脸­嫩­了点。

“呵呵。”云夜狂笑而不语。

宋玉急了,“你笑什么?”

“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该回去跟那孩子洞房了?”云夜狂没有回答她,而是将方才的话题重新挑了起来,“推开门走到另一边就是洞房,还不快去?”

“我不去!”宋玉撇开脸,表情紧绷。

不提这事,她差点就忘了。这云夜狂一提,她本来就要好起来的心情马上又黯淡下来,说到底,她现在还是没办法以平常心面对宇文魅。

“真的不去?”云夜狂眸眼一眯,突然起了身,向门口走去。

宋玉还是摇头,“不去!我不想见他!”

“那好,既然你不想见他,那我现在就去把他给杀了!”云夜狂已经走到大门口,回过头来,最后看了坐在花海中的宋玉一眼,­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你说什么?”闻言,宋玉果然‘嗖’的一下就起了身,瞪大瞳孔望着他,“你刚刚说什么?把他杀了?”

“是啊,把他杀了。”云夜狂点了点头,修长漂亮的大手已经来到门把上。

“等一下!”

宋玉心头一惊,连忙赶在云夜狂开门前跑上前去两手并用拖住他的胳膊。

“怎么,你要去看么?”云夜狂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笑着说道,“那好啊,我们现在就去,让你亲眼瞧瞧他死时的样子如何?”

说着另一只手就要打开大门。

“不要!”宋玉一阵惊呼,拼命摇头,“我求你,不要杀他,你不可以杀了!”

“你知道进我云水寨的人除了寨子里的那帮弟兄,都是有进无回的人,既然你都不想再见到他了,那我……”

云夜狂紫眸微微眯起,手中拉开门的动作似乎加快了许多。

“不!”

不要——

宋玉心头剧烈地抖动着,她以为云夜狂真的要去杀了宇文魅,吓得她都要呜咽起来,如果有眼泪的话,会更楚楚可怜的吧。

“不什么?”

云夜狂放开了手,一脸平静。他就是要逼她自己承认,就是要她跟宇文魅和好。因为从这以后,能保护她的,只有宇文魅。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不要杀他,不要……”宋玉双手捂着脸,不住地摇头祈求,“求你,他是无辜的,是我自己不好,要杀他就先杀了我,但是不要伤害他……”

是自己太任­性­了,在这贼窝里,心里还想着宇文瑶儿的话,一点都没顾虑他的感受,还当着别人的面让他难堪。

“你终于能乖一点了。”

云夜狂这样说,看着她的那对耀眼紫瞳是如此深沉地瞧着她。

“什么?”她摊开手,一脸疑惑,“你说什么?”学乖?为什么她都听不懂云夜狂的话?

“快去找他吧,他现在一定等急了。”

云夜狂那厚实的手掌来到宋玉的脸颊上,像抚摸着一个故人般抚摸着她,却又更像是在对她说的。

“玉儿,你要记住,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跟在他身边,在这个世上,只有他能够不顾一切护你周全。即使前方的路是一望无边的黑暗,能全心全意为你的,也只有他。”

“……”宋玉愣了,“你怎么就那么确定……”

男人都是善变的,说不定宇文魅也是那样,云夜狂怎么就那么肯定宇文魅对她有多真心?

云夜狂将门打开,将她往门外推。

她回过头,在门还残留着一条门缝时,见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就凭他能为了你去死,一个为了你连­性­命都可以抛弃的男人,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

……

“逸清?你是逸清?!!”

外边,早已入夜,已经到了隔天凌晨,云水寨里却是火光一片,寨子里的弟兄们人手一把火把,将单枪匹马的凤栖梧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凤栖梧看到云天镜第一眼的那一刻,顿时整个人都呆住。

原本面上欲要与这帮盗贼们拼个你死我活的威严,在这时瞬间轰塌,他开始支支吾吾,不可置信地望着领着众多盗贼手下站在与自己对立那方的那个少年,“逸清,真的是你,你真的是逸清,朕失踪多年的逸清??”

俊美的容上一阵欣喜一阵惊诧,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帮盗贼的头头,居然是他大楚失踪了五年之久的大皇子,他的大儿子,凤逸清!

五年前,他的大儿子还只有七岁,只比二儿子凤逸尘大了几天。两个儿子的生辰以往都是放在同一天庆祝的,可是谁想到,就是在那天,逸清突然消失,了无踪影,他派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快将整座楚宫翻过来了,都没见到逸清的半个身影。

一直到如今,过去的五年时间里,他都一直未曾放弃过寻找。只是每次的结果都让他大失所望,谁想得到,杳无音信了五年之久的他的大儿子,今日却在这贼窝出现!

然而,眼前这个少年,却是粗暴地一口否决了凤栖梧的话。

“他­奶­­奶­的,你居然敢自称朕?好大的口气!”

云天镜十分粗暴地将大刀‘哐’地一下狠狠Сhā在地面上,瞬间扬起一片灰尘,他俊秀的脸上是与其年轻十分不搭的粗鲁傲慢。

“你若是皇帝,那老子就是天皇老子!识相的话就快快弃械投降,否则老子杀了你!”

什么???

凤栖梧后退几步,实为震惊地看着那个少年,摇着头,“逸清,朕是你父皇啊!你居然就不认识朕了么?”

五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再怎么分开,那时的逸清已经七岁多,早就会认人了,不可能会把他这个父皇忘记的啊!

可是如今却……

口口声声自称‘老子’,张口闭口都是脏话,他的大儿子逸清,这是怎么了?他简直不敢置信。

“逸清,我是你父皇,你忘了么,我是父皇啊!”凤栖梧不敢相信才分别五年的儿子会是这个样子,他倒退几步后,稳住脚步,又伸长手臂,向那张狂的少年近前几步,一脸期许,“你难道忘了么,你是大楚的皇子,你是凤逸清,不是什么土匪强盗!过来,快来父皇的身边,逸清……”

“……哈哈哈哈哈!”云天镜仰头大笑,一把将Сhā在地面上的大刀拔起,指着凤栖梧大声呵斥,“就凭你?自称皇帝还想当我的老子?真是太好笑了!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云水寨的那些汉子闻言立即也哈哈大笑起来,凤栖梧夹在中间,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笑得人仰马翻不成样子,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逸清!我真的是你的父皇!”他几乎是用尽力气吼出来的。

可是这话让云天镜听了是更加的张狂了。

“你住口!还想在这冒充老子的爹,你是哪路来的,胆子太他娘的大了,今天老子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他­奶­­奶­的没准还不知自己是男是女!”

接着周围又是一阵嘲讽的大笑,刺耳极了。

“凤逸清!你,你……”凤栖梧气得脸­色­铁青,听着对方满口脏话,一时被堵得语塞,不知该拿那孩子怎样。

‘你’了好一会,终于他憋出几个字,“你简直、大逆不道!”

“你说什么!!”这云天镜也是火爆­性­子,对方既称爹又骂他的,他哪里坐得住阵脚,扬起大刀就朝凤栖梧看去,“大逆不道的是你!你这个狂徒,看老子不砍了你!”

这架势,可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逸清!!”

凤栖梧可算是看明白了,这孩子绝对是失忆了,忘记了过去,才不记得以前的种种。

因此当那孩子的大刀朝着自己毫不留情地砍过来之际,他连忙迅速往旁边一躲,安全躲离砍袭。

“逸清,你听我说,我真的是你的父皇啊!”安全躲离到一边,才回过头来却见云天镜银光闪闪的大刀又砍了过来,凤栖梧一边规劝的同时一边着急闪离,“不要再执迷不悟,你不属于这里,你是我大楚的二皇子,怎能与这些贼人苟且混在一起!”

这一刻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这孩子带回去!

“他­奶­­奶­的,你躲什么!给老子好好站在那里!”几番下来云天镜砍不到人,顿时火爆脾气又上来了,他把大刀扛在肩上,对躲到远远的凤栖梧愤怒地瞪眉,粗口连天,“再他娘的躲,看老子不把你剁碎了喂狗!”

根本就没在意凤栖梧说什么,不,尤其说是无视,不如说是将这种愤怒转到了耍大刀的力度上去了。

他说着举起大刀对着凤栖梧的方向又要砍过去,凤栖梧再怎么急着认亲,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松懈下来。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真好好站在那里让这孩子砍,别说到时候能不能救宋玉出来,就连自己身首异处也是相当可能的。

对了,宇文魅进去那么久,怎么还不见人出来?凤栖梧一边躲避云天镜砍的同时,一边又在心里着急着宋玉。虽然分了心,但好在每次都能顺利躲过,而周围旁观的汉子们见状,一个个面上虽然平静死了,但绝大多数都在心里为云天镜的技术无比汗颜着的。

“娘的,你还躲……”

“逸清!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去你的!老子叫云天镜,死去吧你!还不滚回来,好好站在那里,否则老子五马分尸了你……”

“凤逸清!我真的是你的父皇,五年前你在宫里消失,才五年,你竟然就不认识父皇了么?”

“­奶­­奶­的,还想冒充老子的老子,去死吧你,有本事你别躲,老子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

俩人你追我躲,犹如一场生死闹剧。云天镜不断爆着粗口,面目狰狞却每次都以失败结尾,凤栖梧却是只守不攻,除了躲,他别无选择。

怕一不小心被对方伤着,更怕一不小心伤着了对方。

虽然这个孩子粗话连连,对他亦是大逆不道了好些个回合,也不承认他是他儿子。但即使是如此,他也仍然十分的确定,这个孩子,就是他五年前失踪了的大儿子凤逸清!

“这次老子一定一刀就劈了你!”

也不知是第几个回合了,当云天镜气喘吁吁地降到大刀撑在地面休息了一会,抡起来对着凤栖梧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刀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

“天镜!还不快住手!”

一袭紫气蒸腾的紫­色­袍子自门口缓缓走出,云夜狂只是轻轻一扬手,就见云天镜手中的大刀‘哐啷’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可是主教,这个人他……”云天镜急了,想弯腰去捡刀,马上云夜狂食指一点,连弯腰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了。

捡不了刀,那就对旁边围观的弟兄吼,“还不快把刀给我拿来!老子今天一定要砍了这狂徒,让他娘的再敢给老子狂一句试试!”

平常的话,这些弟兄一定会乖乖地将刀呈上来。但是今天主教出来了,一个个呆呆杵在原地,时不时地瞄向主教几眼。

一来惧怕主教的厉害,二来这主教不常出来,长得那么妖娆you惑,别说是女人会对其一见倾心,就是个男人也扛不住啊!

于是这弟兄们再多,哪里有人敢给云天镜送上刀剑来的?连个匕首的影子都找不到,气得云天镜又是一阵狂叫,“主教!让我砍了这厮先好么?”

“就这点功夫还想砍人?进来好好练功!”

云夜狂斜视了凤栖梧一眼,对云天镜吩咐了句,转身便要进去。

却不知,就在这转身的一刻,一柄长剑从背后刺进,刀剑殁柄,就这么转瞬的功夫,大片大片的血液瞬间在他胸膛染红。

回头看去,竟是凤栖梧一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

喜庆的洞房内,宇文魅火燎急燎地在四处寻找出去的路子。

刚巧找到一个开关时,另一边,开关连接的一扇隐形大门忽然敞开,宋玉低着头走了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又低下,心事重重地向他走来。

“玉儿,你没事吧?那个男人有没有对你怎样?让我看看你受伤了没有!”

宇文魅心头一喜,连忙上前将她拉到身边,上上下下检查一番。

“没有伤口,衣服也没乱,太好了,玉儿,你……”确定她没事后,他是一脸的欣喜,拉着她就要走。

“衣服乱了又怎样?你就不知道我进来前整理过衣服吗?”

宋玉却是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眼里一抹怒­色­,十分强烈。

她本来听了云夜狂的话,想把宇文瑶儿跟她说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忘掉的。可就在刚刚,这个贱男人,居然还检查她的衣服!

这火气蹭蹭蹭的又上来了!

“你说什么?”宇文魅眉头一拧,不悦地道,“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玉儿,你别想再用这话来气我,快点,跟我回宇文家去!”

说完就要拉她。

“我跟云大哥该发生的也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你确定要带我这不完整的女人回去?”宋玉往后退去几步,就是不让他碰到。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说自己跟云夜狂有什么暧.昧关系,谁叫他突然说还好衣服没乱这种话!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宇文魅再聪明,有时候也十分没大脑。

没错,在对付宋玉的时候,他可以说是十分的没大脑。

宋玉说什么,他还偏偏就信什么。这不,听到宋玉说跟那个奇怪的紫衣紫发的男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立马就翻脸了。

“是,就是真的!我一直很想跟你做的,就在刚刚,已经都跟云大哥做完了!”

宋玉抬头挺胸,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你居然……”宇文魅后退几步,先是对宋玉不可置信,然后便是一阵一阵的失望涌上心头涌上他的面,他抬起的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宋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你都可以跟宇文瑶儿,我为什么不可以跟别的男人?”宋玉气鼓鼓地反驳一句。

宇文魅急了,“瑶儿是我妹妹,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跟瑶儿有过什么?你这个蠢女人,蠢女人!!”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这回怕是真的吵上了,这个贱.人居然都不让她!

宋玉气得脸都红了,本以为他会哄哄自己,这事也就了了,可谁想到,这个贱男人,不仅没有哄她,反而把她这气话当真了。

她气得是嘴­唇­都开始哆嗦了,“口口声声叫瑶儿瑶儿叫得这么亲密,还说没有什么,哼,宇文魅,你别以为你不说别人就不会说,你跟你那个妹妹的事,你妹妹都告诉我了!还想狡辩,人渣!”

这一声‘人渣’语气是有多重啊,才会叫宇文魅听了气得是俊脸都扭曲起来了。

“我知道了,原来你早就对我不忠了,我居然会为了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居然会为了你,为了你……早知如此,我早该答应舅舅娶了瑶儿,为了你这蠢女人,我值得吗我!该死的,我是眼瞎了么……”

这贱.人,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宋玉心里那个气啊!她盯着宇文魅瞪了好一会,话是更加的愤怒起来,“贱.人,宇文魅,你就是贱.人!说什么要对我一个人好,还说什么娶我,男人果然都是不可信的,还好我没把自己给你,真是谢、天、谢、地啊!”

“是啊,还好你给那个怪人了!”要说生气,这一回宇文魅也绝不是假的,他绝美馥丽的脸庞表情此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壮观,“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一直都被你欺骗了!还真是谢、天、谢、地,呵呵呵呵,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妈蛋,你知道什么啊!”宋玉此时此刻的心情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知心里面酸甜苦辣咸全都轮流翻了个遍。

“我什么都知道了,既然你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那你早说啊!”害他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早就说了你是个人渣,你自己是人渣,还用得着别人去说吗!”宋玉被他气得都快要吐血了,“妈蛋,老娘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人渣,去死吧你!”

“我死不死用不着你来说!”

宇文魅此时此刻,绝对是零智商。

两个人就跟两个孩子似的,你一言我一句地激烈争吵回击着,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场面异常­精­彩壮观。

另一边。

“是你?”

云夜狂悠悠地回转过身来,发现用剑将自己胸膛贯穿的那人,居然是他方才正打算放了的凤栖梧,那妖娆绝美的脸庞登时就­阴­了下来。

“一定是你,害逸清变得如此!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凤栖梧发狂般地对云夜狂吼起,一手迅速从身后一人手上夺过长刀,对着云夜狂再次大刺刺地刺了过去。

周围众人登时一片唏嘘,无人敢近前去。

“是吗?你要杀了我?”

面对凤栖梧的又一刀砍刺过来,云夜狂是不躲不闪,站在那里,这第一刀都还没来得及拔出,第二刀又十分快准狠地Сhā了过来。

可是他却不痛不痒,连声闷哼都没有。

“你到底是不是人!该死的……”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换做常人早就倒下了吧?

凤栖梧对此是十分的震撼,当他补上第三刀时,发现眼前这紫衣紫发的男子连呻.吟都没有一句,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下又惊又恐,不禁往后退去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

“你刺完了?好玩吗?”

云夜狂­性­.感的薄­唇­边生出一许冷漠的诡笑,他绝美至极的面容妖娆艳冶,这种­阴­笑,让周围的人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半步。

“……”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那个人,他难道都不觉得痛么?

凤栖梧心内波涛翻涌,他紧蹙眉头,愤怒地望着那人,“告诉朕,五年前从我楚宫偷偷带走逸清的,是不是你!不,一定是你,是你带走了朕的逸清,是你害逸清什么都不记得,都是你,该死的,我的逸清……”

“是啊,你说的没错,就是我。”反正说什么对方也不会信,云夜狂­干­脆就这么答这凤栖梧。

“果然是你!朕要杀了你!”

凤栖梧随即抄起一把大刀,眸眼一眯,一丝­阴­险的眸光闪现出,紧接着又气冲冲地在云夜狂身上狠狠补上第四刀。

然而全程,云夜狂都没有眨眼一下。

“你,你怎么……”凤栖梧补完第四刀,看云夜狂仍然没事人一样,心里窜起一丝恐惧,“你怎么不死,怎么还不死……”

一旁,云天镜火爆的叫骂,“主教,快杀了这厮,这厮居然刺主教四刀,­奶­­奶­的,兄弟们快上啊,都杵在这里­干­什么……”

“慢着!”

这时,云夜狂却伸出双臂,将云天镜拦住。其他弟兄们见状自然是不敢动弹半分。

“你怎么不死,怎么还不死……”凤栖梧还在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夜狂。

“不管本尊从前有没有带走你的人,我们的仇,是不是也该结了?大楚帝君,凤栖梧?”云夜狂面无表情地看着凤栖梧,他突然抬起右手,来到Сhā在胸前的那四把剑柄之上。

垂下眼帘看去,长长的睫毛如两把刷子般,动人极了。

“这位置,可是Сhā中本尊心脏了呢。”

他突兀一笑,­阴­气十足的表情忽然拉黑,握着剑柄的右手猛地一抽,下一刻,四把贯穿他心脏的刀剑立即被他大力抽出。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不禁闭上了眼,害怕见着那血溅四方的壮观场面。

然而,却没有预料中的鲜血四溅。

云夜狂拔出四把利刃的同时,被刺穿的胸膛却忽然奇迹般地愈合,方才从他体内溢出的鲜血也迅速往回倒流,一转眼的功夫,他本被刺穿的胸膛很快便恢复如初,看上去并不像被刺了四刀的样子。

哗——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血呢?伤口呢?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是个人都会倒下的啊,可是眼前这个人却……

“妖怪啊——”

云水寨那些弟兄们,反应过来后,被吓得是把腿就跑,落荒逃走。不到一会,原本人多势众的云水寨,马上就只剩下云夜狂和云天镜二人。

“主教,你……”

云天镜傻傻地站在那里,不敢动弹。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云夜狂的胸膛,双目中有惊诧有惊恐。

“怎么,你也怕吗?”云夜狂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云天镜,伸出一手,露出­阴­测测的一笑,“过来,本尊的好­干­儿子。”

“逸清!不要过去!”凤栖梧连忙出声,焦急地对云天镜喊道。

“快过来哦,天镜,本尊才是你爹,这个是冒充的。”云夜狂继续­阴­­阴­笑着,冲云天镜‘和蔼可亲’地招手。

“我,我……”到底该去哪一边?云天镜心里惶恐极了。

若是之前,他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的­干­爹,可是如今当他瞧见­干­爹这如此不平常的模样,立马怕得将视线转移到凤栖梧身上。

117.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贱人

“真过分呢!”

云夜狂修长的手指抬起,食指指腹在那­性­.感的薄­唇­之上轻轻一点,狭长狭长的紫­色­凤眸斜瞥了不断后退的凤栖梧一眼。

紫气蒸腾,金光流溢,雾舞纷飞,身中四剑他却依然初始的完好,站在那里,任长发飘飞,妖娆绝­色­。

“你居然,刺中我的心脏。”他虽在笑,可脸­色­却是­阴­测测地瞄着凤栖梧,诡异地笑道,“凤栖梧,大楚的帝君,我们之间的仇,是不是也该结了?”

不管五年前发生了什么,这四剑如此毫不留情地Сhā在了他的胸膛,什么仇也该随之烟消云散去了吧?

“妖怪!大家快跑啊!”

那些口口声声叫着云夜狂主教的云水寨子里的弟兄们,瞧见云夜狂身中四剑却居然不治而愈,吓得全都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云水寨再没有了从前鼎力的人气,如今只是妖气重重,包围了整座云水寨。

剩下云天镜双腿发软站在那里,走也不敢留也不敢。一直以来,作为他­干­爹的云夜狂,从来都是形象高大也是最厉害的,如今当他看到这个自己崇拜了那么多年的­干­爹,居然跟妖­精­没什么两样,吓都快要被吓死了。

“过来,本尊的­干­儿子,天镜。”

身边除了云天镜这小子,已经空无他人。云夜狂缓缓地回过头来,向云天镜伸出右手,招了招,动作.撩人,那笑却­阴­测测的令人发指。

“凤逸清!不要过去!”呆了好一会的凤栖梧这时连忙出声,对云天镜大喊一声。

云夜狂继续向云天镜招手示意,“快过来,天镜,本尊才是你的爹爹,这个人是冒充的,你应该知道的吧?”

他看上去媚惑诱.人,完美的外在令人无限着迷,可是在那­阴­凉的笑中,却是藏满了说不出的悲切。

万年过去,他还是一个人。

毕竟是认的­干­儿子,哪能跟亲的一样,养不亲。

“我,我我……”云天镜内心惶恐至极,他的目光在云夜狂与凤栖梧之间来回徘徊了好一会,终于还是一步步走向凤栖梧,“你是妖怪,我不是你­干­儿子,我才不认妖怪当爹!”

这话如同一根根涂了都要的巨刺,深深地扎在了云夜狂的心上。

果然是养不亲的啊!云夜狂­唇­边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呵呵,本尊是妖怪?你居然说,本尊是妖怪……”

摇头呢喃着,妖怪怎么能跟如此高贵的他相比?曾经多少的妖魔鬼怪都拜倒在他的殿下,他堂堂一介王君,怎么能说是妖怪呢?

“你就是个妖怪!亏我还傻傻地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你是妖怪,才会那么厉害……”云天镜速度地走到凤栖梧身边,回头继续恶狠狠地对云夜狂低吼,“我就说啊,暮云的尸体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找也找不到,以前莫名其妙死去的那些弟兄又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你!”

“不是我,天镜,你误会了。”云夜狂摇了摇头,再次对云天镜伸长手,紫­色­的眸子里透着几许渴望,“过来啊,天镜,五年前本尊救了你,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弃本尊于不顾?”

“我,不,你不是……”云天镜也开始摇头,“我不会认妖怪做父的!你救了我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妖怪……”

“逸清,快过来这边!”

一步之差,凤栖梧连伸手一把将云天镜拉了过来。

“你又是谁,不要碰我,我不是什么凤逸清,我是云天镜,我是云天镜!!”

云天镜一把甩开凤栖梧,双手抱头蹲下了身子。

“天镜……”

一边,云夜狂仍然保持着张手的姿势,他的周围紫气弥漫,紫­色­的玄纹玉袍和他紫­色­的长发,此时看着与妖怪的形象更贴切了。

“我是谁,我是谁……”云天镜两边都不想去了,他失魂落魄地睁着双眼,目无焦距地摊开双手崩溃地看着自己,“我不是云天镜,不是凤逸清,我到底是谁……”

一边是妖怪,一边是自称是他父亲的人……

他该相信谁,谁才是真的?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没有五年以前的记忆,只知道那次一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紫衣紫发的男子。

可是那个时候的云夜狂,他的­干­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可怕啊!

“不,不,我是云天镜,主教,主教……”他突然起了身,想向云夜狂走去,嘴里一边喃喃说道,“你是我­干­爹,是你救了我,­干­爹,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你过来,本尊就告诉你。”

云夜狂继续祈求地看着那个孩子,紫­色­的颗粒从他眼瞳里散发出来,轻轻飘飘向云天镜而去。

“­干­爹……”

云天镜呆呆地朝云夜狂走去,同时也伸出了手。

“逸清!”凤栖梧哪里准许,在云天镜就要迈向云夜狂之时,连一把用力将云天镜拉了回来,手执长剑对着云夜狂愤怒地呵道,“妖孽!休得再迷惑人!!”

“我,我怎么了方才……”云天镜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方才脑子里一片白茫茫的什么记忆都没有。

甚至连刚刚自己在做什么都记不得了。

“果然是妖孽!!”凤栖梧将云天镜推到身后,气势汹汹地用剑指着眼前紫气弥漫的那人,“朕今日非送你下地狱不可!!”

“哦?是吗?”云夜狂收回手来,嘲讽地笑了,“在本尊的肚子里,你以为就凭你,真的能对本尊如何吗?还想送本尊下地狱?就你?”

“什么?”

凤栖梧一惊,拉着云天镜连往后退去。

云夜狂站在那里,四处弥漫的紫气是愈发的浓烈了。

轰轰轰——

来往云水寨的路上,一支长长的将队浩浩荡荡地向前奔跑着,火燎急燎地往云水寨赶。

云夜狂轻轻抬起食指,轻撩地在眼前划过,然后来到他嫣红的­唇­瓣上,露出诡异一笑。

“妖孽!”

凤栖梧带着云天镜,站得远远的,与云夜狂对峙着。

两边,谁也没有先开战,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天渐渐走过子时、丑时、寅时,进入卯时。

一更过去,两更过去……

三更天……

黑黑的天也渐渐开始灰蒙蒙亮,然后再亮一点,更亮一点……

终于,当那些援兵终于赶到云水寨,将整个寨子团团包围住,还有着几十个官兵进入到里边,手持兵器虎视眈眈地指着云夜狂……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云夜狂心里所想。

他只是神­色­诡异地看着那些围过来的人,虎视眈眈地想要把他杀了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送到地狱去的那些人……

“真好笑,本尊可是不死之身呢,你们确定,真的要跟本尊斗?”他食指轻轻一指,殿堂内的那张座榻便已经来到他的身后。

他毫无所谓地坐了下来,一手撑着下巴,蔑视着凤栖梧,“原本本尊看在玉儿的面上,打算放你们一条生路的,但是如今,是你们比我……”

他本无意杀生,是对方偏要逼他如此。

万年前,他也本无意对天对抗,是老天逼得他如此!

“哼!”

凤栖梧还能说什么,他只是一招手,众多的兵将立即又上前几步,拿刀拿剑,除了这些,云水寨的院墙和山上,都藏着许许多多已经拉好弓箭的弓箭手,就等着凤栖梧的一声命令。

“妖孽!朕今日势必要剿你老巢!来人,放箭!”

“不要,不要放箭!”

这时,云天镜却忽然跑了出来,大叫着想要阻止。

“天镜,你退到一边去!”

凤栖梧说完,却发现和他一起说出这句话的,还有斜靠在座榻上的那人,登时他和云天镜两个人都愣了

“你既然说是我的父皇,那就拜托你,不要伤害主教!”

云天镜愣了一瞬,马上回神过来,跑到凤栖梧与云夜狂之间,张开双臂想要以自己的身子为云夜狂挡住一切。

弓箭手没有放箭,但手里的利箭随时都可能­射­出。

“逸清!你过来!”见那个孩子居然试图用自己的­肉­身挡在前面,凤栖梧气急了,“那个妖孽在五年前闯入楚宫将你带走,朕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你快走开!否则……”

“那就连我一起杀吧!”

云天镜偏偏不让。

“你……”凤栖梧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自然是不可能真的连这孩子一起杀,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作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怎会连自己的孩子也一块杀灭?

可是这孩子如今如此,又该如何是好……

“天镜。”后边,云夜狂向他招了招手,轻声呼唤,“这些年,本尊没白养你。你暂且先出寨子,本尊不会有事的,他伤不了本尊的。”

“不,主教!”

云天镜回过身来,对云夜狂不断摇头,“他们人多,主教,我担心你……”

毕竟是养了他这么多年的人,还让他一直当云水寨的老大,那样照顾他,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走掉呢?

“这些人,难不倒本尊。”云夜狂笑了笑道。

他对眼前这些人,真正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需要勾一勾手指头,这些人立马变会魂飞魄散,他用得着害怕什么么?

“可是主教,孩儿也不想看到您伤害他们……”云天镜心一横,拔出长剑搁在自己脖子上,“若是不想看见我死在你们面前,就赶紧停手!”

“逸清!”

“天镜!”

凤栖梧不可置信,云夜狂却面带笑容,丝毫不为之所动。

洞房花烛的那一边。

矛盾正在急速升级。

“原来你对我早就有二心!”宇文魅铁青着脸,高大颀长的身躯笔挺地站在宋玉面前,“既然如此,那你还跟着我出来­干­什么!不好好回去做你的皇后,作出如此让误解的事,你说,这个责任你要怎么负!”

“我负责?你在开玩笑吧!”宋玉气坏了,小脸早就气得通红,“妈蛋,老娘真他.妈眼瞎了,怎么会被你这种人骗到手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是你骗的我!你给我理理清楚!”宇文魅可一点都不让步,一双赤红的眸子气愤地瞪着面前这个小女人,生气地道,“你敢说你除了那个紫衣服紫头发的怪人,就没有和别的男人过吗!”

“你这个疯子!是,我是有,我不仅跟云大哥在一起过,还跟皇上在一起过!怎样,你能拿本小姐怎样!”宋玉气疯了啊这是,她只是想一开始让他哄哄她而已,这个很难么?

谁知道他居然不仅不哄,还胡乱猜疑,真是要疯了!

“你,你,好,你,你……”

听宋玉这么说,宇文魅是气得嘴角都抽搐了,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的那个戴着面具的陌生男子,心里这火气是蹭蹭蹭地更上升了。

“我怎么样!你要杀了我么,那你来啊!来,把刀架到我脖子上,现在就杀了我!”宋玉挺起身子,扬起脖子,一边还用手抓住他手中的利剑直往脖子上放。

“杀你?你想得美!”

宇文魅一把将剑抽回,蹙着眉头狠狠地盯着她凶道,“我问你,之前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从那时候你就已经……”

“哪个男人?宇文魅,你还想乱在我身上安加什么不忠的罪名?”哇靠,这男人怎么这样!宋玉现在就只想死,恨不得早点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看到他。

“你还装!”宇文魅只要一想到之前她就已经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心里就一阵一阵的不舒服,“你敢说那天晚上,你出了凤来客栈后没有跟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么?一走就是三天,还有之前的之前的那天早上,你在楚京城外的那座山洞里……”

不说还好,这一说,宋玉更气了,这家伙居然把那件事情给扯出来!

“那你呢?你那天晚上跟青菱!连chuang都上了,老娘都没有跟你算账,你倒说起老娘来了!”是吧,她都亲眼看见了!

“你……”宇文魅语塞了,没话说了,那件事情,的确是他不对,且也当着她的面作出来的,他还能怎么狡辩?

“没话说了吧?呵呵呵,宇文魅,就算我跟过别的男人,那也是你先背叛我的!”宋玉嘲讽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真是冤枉,她明明清清白白,到了他这里却跟了各种男人。这家伙,就那么希望她有过跟别人的经历吗?

“你,你……”

宇文魅拧紧了眉,抖着手指指着宋玉。想朝她吼,又因为她突然提起的这事,没了勇气。

“哼!”见他没话说了,宋玉脸上的讽笑更明显了,“就准你跟出轨,不准我外遇,这公平吗!”

更何况,她什么都没做!

“既然如此,那你走啊!”宇文魅再也忍不住了,怒不可赦地吼道,“是,我是跟青菱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既然你也已经找到了更喜欢的,那你就去找他们啊!”

“你……”宋玉震惊了,他疯了吗!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他继续气汹汹地吼。

“好!这是你说的!我走就走!”对方都放话了,她还能怎样!宋玉扭头就走,宇文魅气哼哼地大声呵斥,“不要以为我会拉住你,要走就快点走,站在我面前只会碍眼!”

“宇文魅,你这个疯子!”

宋玉气得回过头去,两只小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那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逼疯的!”

他也握紧了拳头。

“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贱.人!”

宋玉本来想给他一巴掌的,可是突然考虑到他个头比她高那么多,武功还那么好,她绝对打不过他的!再气愤也只能气愤地咬着­唇­,生气地盯着他。

“那恭喜你,从今日起你就不用认识我了!”

宇文魅在气头上,什么狠话都说得出来。但是每说完一句,心里马上就后悔了,可是又忍不住,谁叫她莫名其妙误会他和青菱!

“你是认真的吗!”

宋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能这样,让让她会死吗!

他坚定地点头,“当然是认真的,不然还有假?”语气如此的决绝,但是谁知道呢,马上心里就后悔了。

不住地在心里呐喊,玉儿啊玉儿,都是气话啊,难道你听不出来么!

“你,你……”宋玉心如刀绞,如果她现在能流出眼泪,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用力跺了跺脚,最后狠狠剐了他一眼,“人、渣!”

然后转身就走,向过来的那扇门跑去。

“哼!”

宇文魅本来想去拦住她的,可是想到吵都吵了,方才也吵得那么厉害,就算他追过去拦住她又能怎样,已经不可能原谅他了!

可是当他想到外边是云水寨,土匪窝,担心之下,还是没办法真的放任她到处乱跑,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追出去。

然而,外边的情景,却叫他们大吃一惊。

凤栖梧带着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云水寨包围起来,一大群人人多势众地人手一把兵器对着门口座榻上的人。

“不要伤害主教!”

当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云夜狂,想要诛杀他时,只有云天镜,云夜狂五年前偶然救下的这个十二岁少年,站在凤栖梧与云夜狂俩人之间,维护着。

“你让开!”凤栖梧眯着眼。

“不!”云天镜摇头,“我不能让,我要是让了,主教就会死,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不管主教是什么,他始终都是我的恩人!”

如果没有云夜狂,他现在在哪里又在­干­什么,说不定早就没命了。

“天镜,你站到一边去。”

云夜狂悠悠地将食指往云天镜身上一点,不等云天镜反应过来,很快,那孩子整个人就已经浮在了半空,速度之快,没人看清,云天镜就已经到了云水寨的外面。

“主教,主教……”云天镜被生生弄出了云水寨,他想进去救云夜狂,可无奈那么多人挡着,他根本就无法进入,只能在外面不断着急大喊,“谁要是敢动我主教,我不会原谅他的,不会!”

与此同时,宋玉正巧从那扇宝门内跑了出来。还在大殿就看到门外众多穿着兵服的人拿着兵器正在对付着谁,心头一阵紧抽,暗叫不好,连忙跑了出去。

后边,宇文魅也已经从里面赶了出来,看到宋玉一点都没停留就往外跑,他也注意到许多将兵在外边,登时加快速度追向她,一边喊道:“玉儿,你给我回来!”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宋玉已经跑出去了,他也只得飞身过去。

然而,当他赶出去时……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宋玉跑出来时,见天已蒙蒙大亮,凤栖梧带着众多人将云夜狂包围着,弓箭手不计其数,她又想起了之前跟宇文魅还在楚宫时那满院墙的弓箭手,登时心里一惊,连忙跑了过去,挡在云夜狂前面。

“玉儿,快过来!”

才没有了云天镜的妨碍,凤栖梧就要动手,眼看着就可以将云夜狂消灭,谁想到这时宋玉又出现了。

他连忙上前几步,想要将宋玉带回到身边。

但是很遗憾的,在他赶过去之前,云夜狂已然先他一步,只是轻轻一点食指,就将宋玉顺利地带到了座榻上,收入怀里。

“玉儿,你快告诉那个人,五年前,本尊没有掳走东楚大皇子一事。”云夜狂一把将宋玉带入怀里,眼神饶有深意地蔑视着凤栖梧,一边又无尽温柔地对宋玉轻声说,“你不惹本尊,本尊就不会惹你,玉儿,你告诉他,若是再不自量力,那就休怪本尊无情!”

“皇上,你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宋玉自知凤栖梧在纠结什么,连忙起身想要过去跟凤栖梧说清楚。

可是身旁的云夜狂却死死将她禁锢在身边,她根本就没有力气起身。

“玉儿,就是这个妖孽,五年前,这个妖孽把朕的逸清带走的!”眼看着宋玉被‘抓走’,凤栖梧又着急又担心,明明想马上把云夜狂杀了,可是碍于宋玉在那里,又下不去手,只能一如方才紧绷着脸仇恨地瞪着云夜狂。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皇上,云大哥他不会做出那种卑鄙的事情的!”就算被禁锢着,宋玉也仍然为云夜狂说话。

这个举动,让云夜狂对她是欣慰不已,“玉儿,你跟蛇姬一样善良。”

“什么?蛇姬是谁?”宋玉愣住。

“玉儿!”这时,宇文魅也从里面出了来,跟宋玉两个人都穿着大喜红袍,凤栖梧瞧了心里是愈发的不舒服了,“该死的,放箭!”

他哪里还管得了宋玉,再这样下去,还就没完没了了!

万箭齐发,就要­射­向云夜狂与宋玉之际……

“玉儿!”宇文魅见状,急得连忙跑上前去,想要为她裆下这些乱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地面忽然一软,座榻猛地一沉,带着云夜狂和宋玉,只这么眨眼的功夫,就生生从地面沉了下去。

“玉儿,玉儿……!”

箭全都被逼回去了,宋玉却不见了踪影。宇文魅怎么也没想到,活生生的两个人,居然会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他扑了个空,气得发狠,抬起头愤怒地看向凤栖梧大吼:“你为什么要放箭!凤栖梧,我不会放过你的!”

执起赤血魔刃就向凤栖梧砍去,凤栖梧躲避不及,眼看着就要被砍中。

却在这个时候,一阵­阴­风疯狂地旋起,在云水寨的周围疯狂席卷着。紫­色­的雾气亦是愈发的严重,没一会,整个寨子里已经全部被紫雾弥漫,蒙蒙亮的天,寨子里却是紫雾萦绕,伸手不见五指。

待到­阴­风过去,紫气散开,众人睁眼,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云水寨?周围空空旷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见连寨子都消失了,宇文魅都快要疯了。

他无法想象这一切都是真的,云水寨消失了,他的玉儿也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呢,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玉儿,你在哪里,快回来,玉儿……”他看着周围空荡荡的一切,心都要碎了,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望着空空的地面上,痛苦地呼唤,“玉儿,对不起,我错了,玉儿,你快回来,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些都是气话而已,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的,回来,玉儿,你快回来……”

“……”凤栖梧看着宇文魅这个样子,为宋玉担心的同时,他眯起双眸,不解地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这个美若­妇­人的男子。

为什么东方侯能做到,而他却不能?难道说,真的是他还不够爱宋玉么?

周围的兵兵将将见状,亦是一片唏嘘,心中莫名的恐慌。远处,云水寨的那些还未走远的弟兄们,还有云天镜,亦是满面惊诧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都不禁揉了揉眼,确定这是否是梦是真。

“玉儿!”

赤血魔刃被他无力地摔在地上,他无力地看着面前,依然空空如也的大地。

这时,一圈紫雾突然出现,紧接着消失,很快,宋玉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随后倒下。

“玉儿!”

宇文魅与凤栖梧心头一喜,同时上前,却是凤栖梧先接住宋玉。

“给我滚开!”

宇文魅疯了,凤栖梧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宋玉已经到了宇文魅怀里。

“玉儿,你怎么了,玉儿……”他抱着宋玉,担心地呼唤着。

其实宋玉根本没什么事儿,她只是睁大着眼,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心绪还停留在方才被云夜狂掳到地底下那片雾气中。

手掌紧紧地合着,她不禁紧了紧,一脸的惊魂未定。

“玉儿,你说话啊,你看看我,我是宇文魅,对,我是践人魅,你说话啊!”检查了她全身上下并没有受什么伤害,宇文魅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他摇了摇她的肩,着急担心地道,“你不是生气么,对我发火啊,我就在这里,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不会再还嘴了,你骂我吧,打我吧……”

说着抓起她的小手就狠狠扇向自己的脸。

“东方……”宋玉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宇文魅,连忙将手抽回,停止住打他的动作。

一旁,是凤栖梧想要关心却又惭愧万分的脸庞,“玉儿,你没事就好。”

“……”宋玉冷冷地看了眼凤栖梧,没有说话。

她的心还沉浸在刚才,当她跟着云夜狂的座榻全部沉入地底下的那一刻。

紫云翻涌,环绕在他们之间。

“丫头。”

云夜狂拉住她的手,宽大的掌心火热火热地,握在她的掌心上,紫气蒸腾之下,他的眼睛他的发,都绽放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娆之美。

“云大哥,我们现在怎么……”看到四周已经变了样,宋玉惶恐地看着身边的云夜狂,“这里是哪里,云大哥?”

“丫头,看着我,听我说。”云夜狂低下头,紫眸迷离地正视着她,轻轻说道,“你要记住,三年以后,天下大乱之时,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凭着这个印记来找我!”

“你说什么?”宋玉无法理解他这番话,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你记住就是,我叫云夜狂,三年以后,来找我。”云夜狂最后不舍地用力抱了她一会,紫发枕在她肩上,“还有,不管别的男子再好,对你都不会是真心的。除了东方侯,在这世上,本尊是第二个,无条件为你付出一切的。”

“什么?”

宋玉还想问他什么,可是一转眼,身旁紧紧拥抱住自己的人儿却很快化为一团紫气,她惊得闭上眼,再次睁开时,自己已经到了地面。

耳旁一直萦绕着云夜狂的话,面­色­也显得心事重重了许多。

“玉儿,你说话啊,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见她只是瞥了凤栖梧一眼,却没有瞧自己,宇文魅心里担心了,心想她一定还在生气,都怪他自己。

“我没事,我要走了。”

宋玉连挣扎着起来,却发现双腿软趴趴的,根本就起不来。

“玉儿,你乖一点!”宇文魅强硬着语气,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宋玉一想到在洞房里他的话,愤怒地用拳头狠狠锤着他的胸膛,“死人渣,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不放!”

宇文魅坚决两个字,抱着她就往回走。

“玉儿叫你放手你听到了没有!”

凤栖梧走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我放不放手与你何­干­!”宇文魅现在只要一看到凤栖梧就一肚子气,“方才是谁不顾玉儿的危险,命人放箭的?”

“我……我这不是…想救玉儿么……”凤栖梧一下就焉了,这件事确实是他的不对。

“救玉儿?说得可真好听。”宇文魅冷冷地推开凤栖梧,抱着宋玉又往前走去。

凤栖梧紧绷着脸,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还真没想过,自己堂堂大楚的君王,居然也有如此没有颜面的时候。

“……”

宇文魅打横抱着宋玉,挺直着身子,昂首挺胸往前走。宋玉不得不在他的强势下窝在他怀里,时不时抬头,看了看他刀削斧刻般的轮廓,是那样的完美,那样的坚毅。

气愤的同时又暖暖的,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了,在他面前,她怎么就那么没出息……

低下头,她摊开手掌,看着掌心已经空空如也,心里面五味杂陈。

云夜狂为什么那么说?三年之后,天下大乱?

还有,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人类么?不像。在她看来,倒更像是妖怪一样的存在。不,那是比妖怪更高级的……

说什么遇到苦难就凭着印记去找他,到时候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她又要如何去找?

再次俯首看了下手心,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只依稀记得当时看向手掌心时,一朵紫­色­的花的形状出现在那里,随着云夜狂的消失也消失掉了。

……

以为云水寨事件就这么结束了么?其实不然。

当宇文魅抱着宋玉,走上大道时,看到一个个垂头丧气蹲在路旁的那些人,宋玉的心又如水般化开了。

“姐姐娘……子……”

云天镜低着头,站在路中央,像是在内心激烈地自我挣扎着什么。他咬着­唇­,不敢抬头看宋玉,更不敢看凤栖梧一眼。

“天镜!”

宋玉注意到云天镜时,连忙从宇文魅身上下来,由宇文魅牵扶着,走向那个迷茫的少年。

“云水寨没了,主教也没了。”云天镜哽咽着声,无助地抽泣道,“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会那样做了。姐姐娘子,主教死了,主教死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孩子已经没了之前的张狂,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善良的,纯真的。云水寨其他人也都无声地在旁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言不语。

他们几乎无法想象,没有了领导他们的头头,往后该如何过活?是该散去,还是如何?几乎每个人脑子里都一片迷茫,看不到未来。

“天镜……”

宋玉走到云天镜身旁,心里也很难过,但她却十分温柔地将云天镜抱住,一手轻轻拍拍他的背轻声安慰道,“你的主教没死,他还没死。”

“他真的没死么?是真的么?”听到这个消息,不止是云天镜,其他弟兄也是一脸的欣喜。

“嗯!”

宋玉点了点头,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云夜狂的消失,究竟是死是活。可是既然已经说了三年后可以去找他,那就说明他还活着。

殊不知,她抱着云天镜这一动作,让身边的宇文魅是恨得咬牙切齿。

118.上古神兽

“那你告诉我,主教他去哪里了,为什么突然不见,连寨子都没有……”连寨子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他们……

云天镜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他根本就是个孩子。

“逸清,跟朕回去!”凤栖梧走过来,一手搭在他的肩上。

“不,我不是什么逸清,我是云天镜!”云天镜看了凤栖梧一眼,拼命摇头,“我是主教的儿子,我不认识你!”

“逸清……”凤栖梧一脸受伤。

“皇上……”宋玉冲凤栖梧使了个眼­色­,随即与云天镜分开,认真地对云天镜说道,“天镜,你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么?不记得以前自己生活在皇宫里,还有个弟弟么?”

从看到这孩子第一眼起,她心里就隐隐的有一种错觉。就好像这孩子就是凤逸尘,大楚的二皇子,那时也在心里纳闷,这孩子怎么那么眼熟。

原来是真的,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身为父亲的凤栖梧不会把自己儿子认错的。

凤栖梧紧绷着脸,担心地看着云天镜,其他人,不管是云水寨的那些兄弟们,还是凤栖梧的援兵,都安静沉默着。

唯有一人,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这一切,却一时忍着不敢发泄。

“我不知道。”云天镜蹲下身子,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内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只知道我叫云天镜,主教是我义父,我是主教的义子……”

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五年前发生过什么,根本就无从谈起。脑子里对五年前所发生的事,几乎是一片空白。

云天镜反复重复着自己是云天镜的话,反复念着主教主教,反复请求着不要再逼他……内心也一次又一次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没事了,天镜,不知道就算了,没有关系的,你是云天镜,姐姐知道,你叫云天镜,没有人会逼你,天镜……”见这孩子难过的样子,宋玉亦是心如刀绞。

她弯下身子,不断地抚摸着云天镜的头,像个姐姐却更像个母亲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

“逸……天镜……”

凤栖梧在一旁,蹲下他高大的身躯,在云天镜另一边,心疼地抚摸着,轻拍着。

两个人你一边我一边,都在安慰着云天镜这孩子。却没人想到,要去安慰旁边气得发疯满脸受伤的宇文魅。

“玉儿!你跟我回去!”

看着她和凤栖梧就像一对似的,安抚着凤栖梧的孩子?

宇文魅哪里受得了这画面,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伸手就把她拽了起来,扛到肩上气冲冲地就往回走。

“宇文魅!你放开我!”

宋玉还没来得及跟云天镜再多说几句,就被宇文魅扛在肩上渐渐远去,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是气得不轻,在他肩上不断地挣扎着,拳脚都用上了,就是没有用,反而被他扛得更稳。

“我要是放开你,我就是猪!”

“你……你本来就是猪!快放开我,放开我……”宋玉心里那个气啊,这个臭男人,今天他几次惹得她炸毛,她都还没跟他算账!

最关键的是她的心还在云天镜身上,那孩子刚刚失去义父,也是云水寨的最大首领,现在最需要人关心安慰的时候,谁知道她还没说几句,就被宇文魅这家伙扛起来了。天啊,她真的要疯了!

“不放不放不放!”

宇文魅很坚决的摇头,他才不会给她去到别的男人身边的任何一丝机会!

“贱、人!!”

刚刚是谁说再也不想看到她这张脸的!

“只要把你捏在身边,我再贱也没有关系!”

想跟别人一家子?下辈子都别想!

“你……人渣!”

宋玉气疯了,这家伙疯了吗!

“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人渣,你觉得这句话对我有用么?”

“妈蛋,还不快放开我!”

“不放!除非我死!”

“那你还不快去死?”

“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

“那你还是下来吧……”

“……”

最后宇文魅慢悠悠地将宋玉放了下来,宋玉往云水寨的方向跑了几步才发现,两个人早就走远了啊!

回过头恨恨地盯着宇文魅:“去死!”

“回去再说!”

反正她也不可能跑回云水寨了,宇文魅颤悠悠地伸手拉住宋玉慢慢地走,宋玉抱了大树又抱小树,抱了小树又抓石头,宇文魅拖着她就像拖着一头牛似的,虽费力,对他来说却是轻松得很。

“天镜,栖梧,天镜,栖梧……”

一路上,宋玉嘴里一直嚷嚷着,从一开始的大喊大叫到小声小气。为了刺激他,不断地嚷嚷着别人的名字。

宇文魅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用现代话说就跟神经病似的,一路死死拉着她,把她给气得啊!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这个男人居然是这么的讨厌!

是谁说不想见她,再也不见她这张脸,要她滚的?

一转眼却又跟粘糕似的,粘­性­十足,她都快要被他气死了!

也不知道云天镜和凤栖梧那边怎么了,总之一路上,当她骂累了,吵累了,便开始沉默下来,对他爱理不理,一声不吭。

任凭他怎么去惹她,她顶多只是瞪他一眼便没了下文。次数久了,他也开始心烦意乱,然后慢慢演变成各走各的。

他心想,我东方侯堂堂西望的帝皇,已经够拉下脸来,道歉这么多次都不管用,小玉儿,你就给我等着吧!我是不会再在你面前低头的!

她心想,妈蛋的践人渣,是谁说再也不想看见老娘的!是谁跟宇文瑶儿有婚约的!自己先有猫腻还有理跟别人哄,老娘可不吃先给一­棒­子再给个蜜枣尝的这一套!

两个人就这样,十分纠结地往回走着。

进了逍遥城,宋玉停下来,不走了。路上还在心里发誓不再低头的宇文魅见状,一转身又开始低头了。

“你走不走!”

他强势地拉起宋玉就要向宇文府邸走去。

“死人渣,别碰我!”宋玉哪里肯,本来就有气,他又是这种方式,更加抗拒得很。

他拉她去那边,她偏偏要往相反的那边,一边拉扯一边气狠狠地回,“要回你自己回去!我既不是宇文家的人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玉儿!你还要生气到何时!”宇文魅大概是哄烦了,这回没有再像回来的路上各种安抚道歉,而是他妖孽绝美的脸上满是严肃地正­色­,“我们此次回宇文家,不就是为了要请神医为你看眼睛么!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你吼我?”宋玉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既生气又无辜地瞅着他,“你居然吼我……”

大街上,渐渐地挤满了围观人群。

“玉儿,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指指点点,宇文魅一脸的囧状。他伸出手,想要去拉她,“玉儿,你听我说,为了你的眼睛,先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凭什么!”宋玉后退两步,看仇人一样看他,“不是说了么,再也不想看到我这张脸,况且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纯洁,我跟云……”

“玉儿!”他气得连忙打断她的话,这里可是在大街上,她要疯了吗!

别说,他都要被她气疯了!

“怎样!”

宋玉双手叉腰,迎面反问他。

“回去!”

“那不是我的家!”

“不管是不是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我不……”

“蠢女人,我都快要被你气死了!”

“不是说无关了么,那你倒是走啊,放着好好的未婚妻不管,来管我­干­什么!老娘可告诉你,想要我当你小三?不可能!”

“未婚妻?”

拉拉扯扯了一段路,宇文魅惊了一下。

“是啊,未婚妻!还想跟我装,我告诉你,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都必须跟我回去!”

反正他就是不可能放任她一人在外面自生自灭!

“你……”

“怎样?”

“你回过头来!”

“如……”

回头过来的同时,只听“嘭”的一声响,一个绣花小拳头狠狠地砸向了他的脸。

“跟你回去?好啊,那我就跟你回去!但是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千珊,不是为了你!”

她给了他一拳头,在他吃痛地捂着鼻子的时候,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这个臭丫头……!

宇文魅捂着鼻子,还好没有血。

后边。

凤栖梧带着云天镜,还有一大帮的云水寨的人,和着那些兵将,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云天镜依然在心里念着他的义父,但对凤栖梧也没有那么排斥。云水寨的那些弟兄毕竟也是多年的弟兄,不可能放着不管,因此也便跟着一同回来。

原本凤栖梧带兵过去是想将贼窝一举拿下的,岂知这贼窝的小头头居然是自己失踪五年的儿子,什么打压不打压全都是空话了。但是为了让老百姓心里平衡,便做做样子给他们每人当众挨了二十个板子,以此惩戒他们。

之后云水寨那些人便被暂时安排到客栈里,这些人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没有家庭没有亲人,云天镜守在客栈,等待着凤栖梧接下来的安排。安排好这些人,凤栖梧则起身去了宇文府。

“老大,我们从今以后,真的就要这么散了么?”

凤栖梧带人走后,云水寨的弟兄们全都涌到了云天镜的客房里。他们谁都不想散,这么些年来,大家在寨子里都已经成了习惯,相互依赖,比亲兄弟还亲,这一声说散就散,说走就走,叫他们如何受得了?

“等着吧。”

云天镜一脸平静地看向窗外,只给了他们三个字。身后那些人见状,也便都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出声打扰。

真的就要这么散了么?

这个十二岁的俊美少年,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一张张不舍的脸庞,顿时就觉得喉咙里涩涩的,他这是怎么了?从前从没有这样过啊。

“不行,我要去问问那个人!”

那个人,指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自称是他父皇的人!

云天镜考虑了很久,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起身,众人见状,连自觉地给让出一条道路。

“老大,你要去哪里?”

“去宇文府,那个人现在在那里,我要去问问他,如果可以带上你们,那我就跟他回楚宫,但若是不答应,那我也不回去了!”

反正也没什么感情,没什么记忆,但是这帮兄弟们,却是他生命中唯一值得怀念的。

“老大,不要为了我们而跟皇上作对啊,我们不去不要紧,真的……”

“全都是屁话!你们哪一个不都是我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云天镜年纪虽小,可是心却不小!”

“可是……老大,你有新名字,你叫……”

“去他­奶­­奶­的凤逸清,那么文绉绉的名字哪里适合大爷我……”

**

宋玉和宇文魅回来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独千珊别提有多高兴,和宇文瑶儿争着抢着去迎接。

“东方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宇文瑶儿几乎是冲过去的神速,一把抱住宇文魅的胳膊。

“瑶儿,你先放开。”宇文魅十分不自然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犹豫地推开宇文瑶儿。

“东方哥哥,你­干­嘛!”这宇文瑶儿是毫不避讳,当着宋玉的面,再次抱了上去。

“瑶儿!”

宇文魅一边十分不自然地掰着宇文瑶儿的手,一边又担心地看向宋玉,生怕再跟宇文瑶儿牵扯下去,全身长了嘴都怕说不清了。

不过此时此刻宋玉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千珊,我们走!”

宋玉拉起独千珊就走,她不管宇文府邸的那些婢女下人们看着她时是怎样的眼神,反正她身上也不会少什么。

“玉儿!等等我!”见宋玉走了,宇文魅急忙向前几步,可是他却忘记了,身边还有个粘­性­惊人的小丫头跟着,“东方哥哥,你看那个玉儿都不理你,你­干­嘛要对她死缠烂打,你看瑶儿多乖啊……”

“是啊,你看你的瑶儿妹妹多乖啊!”宋玉回过头来,倒Сhā一句,“你们两个看着真是郎才女貌,还挺相配的嘛,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这种坏习惯可不好哦。”

这话酸溜溜的,宇文瑶儿听不出来,宇文魅自己还不知道么!

“……”宇文魅紧了紧瞳孔,他已经耐着­性­子想去哄她,没想到得来的还是这说不出来的鬼样,心一横,反手一把将贴在身上的宇文瑶儿搂在怀里,以同样酸溜溜的话回她,“是啊,宋姑娘所言极是,还真是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疼瑶儿的。”

说着还低下头有模有样地搂着宇文瑶儿的小腰,亲密地俯首在她耳旁细声细语,“来,瑶儿,快带哥哥去见舅舅,告诉舅舅,我们马上成亲,马上!”

说是细声细语,其实这音量可一点都不小!

又来了,他又来了!

“去啊,你去啊!”

宋玉嘴­唇­又哆嗦起来,一旁,独千珊担心地戳了戳她的手背,“玉儿姐姐,你别这样……”

不知道越说形势就越不好么,哎,这叫外人怎么说啊!

“去就去!瑶儿,我们走!”

宇文魅还真较劲上来了,拉着宇文瑶儿就往里边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抛给宋玉一个得意的眼神,自然他身边的宇文瑶儿亦是一脸得意地瞟向宋玉,两个人这配合起来倒是相当的默契。

“疯子,这个疯子!真是疯了!”

见他还真去了,宋玉拉起独千珊,也立即往里面走。

别以为她是去阻止他怎样,要真这么以为那你可真是大错特错了!她哪有那么好心,丢了自己的男人还要乐呵呵地凑上前去给人家祝福?

不,不对,那个贱.人压根就不是她的男人好么!

那个从来都不想碰她一下的贱.人,转身却跟身边的丫鬟上chuang的那个贱.人,怎么会是她宋玉的男人!

妈蛋,还三天两头地跟她吵架,从昨天到现在,已经不知跟她吵了多少回了。且每次都凶巴巴的,从未想过要让让她!

这样的男人,她才不稀罕!

宇文魅以为宋玉进来,是想追过来阻止的,没想到才进大门就转了个方向,哪里有跟着一起?

这个臭丫头,她又当真了吧?

这下真的是全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了,她一向都比较任­性­,他突然后悔了。

“东方哥哥,你停下来­干­嘛,我们快去找爹爹呀!”这宇文瑶儿见宇文魅顿住脚步,不说话,却看向宋玉远去的背影,连忙拖着拉着,想让他挪动脚步。

“傻丫头,我是你哥哥,我们不能成亲!”宇文魅松开手,将宇文瑶儿再次拒之千里,转身就走。

“你……东方哥哥,你怎么可以!”如此伤害她纯真的心灵呢!

宇文瑶儿气得在原地跺脚,她气狠狠地看了眼远去的宋玉,极不甘心地蹙着小眉头,“你不去,我去!家里的佣人们都听到了,你现在却反悔了,让瑶儿的脸面往哪里放?东方哥哥,你别想躲过这一次!”

说罢提起裙角转身气势冲冲就往大厅走。

这宇文府主听说宇文魅回来了,早已经在会客大厅等着。宇文瑶儿一进去,哪里管得住嘴,噼里啪啦就把发生在府邸门口的事跟她老爹说了,但是她只说了开头,宇文魅说要娶她的事,却没有说到结尾,宇文魅拒绝她的那句话。

“爹爹,你看东方哥哥他自己都说了要娶我,你就帮瑶儿做做主,马上安排我和东方哥哥的婚事好不好嘛!”

宇文瑶儿把话说完,又缠着她老爹请求一定要安排,且是要立即马上,不能再拖沓下去!

“瑶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侯儿那孩子真这么说了?”宇文府主一脸孤疑,心想不会啊,侯儿不是已经有了那位叫玉儿的姑娘么,怎么会一回来就改变主意呢?

“是啊!爹爹,东方哥哥真的有这么说过,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府里的那些下人!”宇文瑶儿急忙说道,“他若是没有亲口说出这话,瑶儿哪敢过来求您啊,爹爹,您是了解瑶儿的啊!”

“果真如此的话……”宇文府主眸眼一凝,拉起宇文瑶儿慈爱地道,“侯儿若真说过此话,爹定会亲手为你们­操­办婚事的……”

“真哒?爹爹,你真好!”宇文瑶儿高兴得立即抱住她老爹。

“不过为了避免产生误会,爹还要再确认一点才行!”宇文府主招了招手,管家走了过来,恭敬地问道,“老爷,是要去把公子叫过来么?”

“这倒不必,等会老夫自会去找他。”宇文府主眯起眼睛,“你去把门口的那几个守卫叫过来,老夫要再确定一遍才行。”

“是!小的这就去传人过来。”

“爹——!”管家退下后,宇文瑶儿立即就又不高兴了。

宇文府主拉住他这宝贝女儿的手,无奈地道,“我的乖宝贝,你想嫁给侯儿的心情爹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侯儿身旁不是还有个玉儿姑娘么!”

“爹爹你是不知道,东方哥哥已经不喜欢那个玉儿了,你­干­嘛还要去传人过来啊啊……”

“为确保万一嘛,瑶儿你别着急,这事若真是如此,爹定会千方百计把侯儿留下来的。”

“你说到做到,不许反悔!就算东方哥哥反悔了,你锁也要把他锁起来!”

“好好好,爹不会让他有反悔的机会的,都听你的,把他锁起来就锁起来……”

“那还差不多,嘻嘻……”

“你这孩子……”

这宇文府主虽然宠爱独女,却也算是个讲道理的人,况且男方还是他亲外甥,就更会小心翼翼了。

想到之前就跟宇文魅提过那事,还没开口就被拒绝,今日又听瑶儿突然如此说,他这老心脏不被吓一跳才怪,因此总要先把事儿问明白再做决定也不迟。

不过就算没有这事,他也要去找宇文魅了。

毕竟,有件事情,攸关全逍遥城甚至是整个天下的生死。

两父女就在会客大厅,等待着管家传人过来。而另一边,宇文魅改变前去找宋玉的决定,也正朝着这边走来。

他原本打算此次过来见这舅舅,是为了道别,预备带宋玉启程前去仙梵谷找传说中神医的师父仙衣道姑为宋玉看病的,却没想到,这一去,别没道成,倒是把自己给推入火坑里去了。

确切点说,是进门时气宋玉的那句玩笑,把他推入了火坑。

“侯儿,你来啦,舅舅正想过去找你呢!”

他一进客厅,就见亲舅舅起身过来,一脸慈爱地笑着抓住他的手,另一边则抓着宇文瑶儿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上,笑意盈盈地道,“你和瑶儿的事我都听说了,舅舅保证,一定会为你和瑶儿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舅舅还要请来武林盟主以及江湖上各大高手前来为你们见证……”

其实话在开头宇文魅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看一脸得意的宇文瑶儿他就猜到了。

“舅舅,我此次来是想……”告别的!他还没说完,那宇文瑶儿立马就抱了过来,娇羞羞地撒娇起来,“东方哥哥,瑶儿知道你想娶瑶儿的心思心切,你看爹爹也说了会为我们­操­办好,你就别瞎担心了嘛!”

“瑶儿,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这种话!”见宇文瑶儿如此,宇文魅自知自己说是开玩笑的肯定不行,­干­脆一口否认,“舅舅,瑶儿肯定又在做梦了,我是她的哥哥,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来,况且我还有玉儿,哥哥娶妹妹,这不是胡闹吗!”

心里一沉,该死的宇文瑶儿,居然敢把这事告诉舅舅!

不过也怪他自己,说什么不好,要说出娶宇文瑶儿这种话来。

好在他这舅舅讲理,听他这么说,立马脸就沉了下来,皱着眉头对宇文瑶儿训斥,“瑶儿,你又在胡闹了?!你看侯儿根本就没说过,你说你怎么就……”

东方侯虽好,但到底是皇家中人,且又还是一国之君,这个丫头难道就不明白么!

“爹爹,我才没胡说!”见宇文魅居然矢口否认,宇文瑶儿气了,指着跟着管家过来的几个下人就嚷嚷道,“不信爹爹可以去问他们,他们亲耳听到的!”

该死的!

见到那些个下人,宇文魅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他方才真是没想到,拒绝宇文瑶儿的时候周围根本就没什么人。

果然那些人过来,一个一个都顺着宇文瑶儿的话点头说是。宇文府主十分高兴,让他们下去时顺便还打了些赏赐。

这下宇文魅心里便开始慌了,他倒不是怕这对父女,要他成亲?他大可以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宇文家,但怕就怕在宋玉那边,他该怎么解释才好。

正当宇文魅纠结之时,宇文府主又发话了。

“好了,侯儿,瑶儿,既然都已经确定下来,那折日不如撞日……”宇文府主说完这话,马上又转了口,“罢了,今日怕是已经来不及,不如明日吧!现在我就让老李吩咐下去!老李……”

说完居然真的扭头就对门外的管家老李吩咐一声,老李听到吩咐,连忙赶紧地下去通知府里上上下下。

这下宇文魅脸都要绿了啊!

“舅舅,不是这样,您听我说,瑶儿对我而言只是……”一样的,话还没落音,这边宇文瑶儿就抱着他的胳膊往外拖,嗲着声音撒娇道,“东方哥哥,你就别再害羞了嘛,你看人家是女孩子都没这么害羞,你一个大男人倒是先不好意思来了……”

宇文瑶儿这边刚说完,那边宇文府主又拉着他发话了:“侯儿,你过来,舅舅有件心事想跟你商讨商讨该如何是好。”

“舅舅,我……”宇文魅心里着急,怕老李的话马上就传下去让宋玉知道,到时真的再也不理他那该如何是好?

“你先坐下,听舅舅说完。”宇文府主拉着他就往座位前走。

“舅舅,瑶儿!”宇文魅忍不下去了,一把甩开这父女俩,义正言辞地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俩人,“我此次来是想告诉舅舅,还有瑶儿,我要走了,带玉儿前去仙梵谷,还有,关于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开这种玩笑,但是你们一个是我的亲舅舅,一个是亲妹妹,我以为你们会理解我,瑶儿,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娶你!”

“可是东方哥哥,瑶儿已经……”决定非你不嫁了啊!宇文瑶儿的脸­色­登时就像是从天堂掉入地狱般难看。

“我对玉儿承诺过,今生只娶她一人!”他斩钉绝铁地告诉他们。

眼神坚定无比,从未如此决绝过。

“那只是承诺……”

“就算从未作出承诺,在我的眼里,也只能看到玉儿一人!娶了你又怎样?我爱的是玉儿!更何况,除了玉儿,我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人!”

“那如果她死了呢?你难道终生不娶吗?”

“是!真到那天,我宁愿终生不娶!”

“可是瑶儿也……”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娶你的……舅舅,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但不管理解不理解,他都不可能娶宇文瑶儿!

“东……”宇文瑶儿还想说什么,却被宇文府主拉了拉。宇文府主叹了口气,摸着宇文瑶儿的头对宇文魅说道,“侯儿,暂且不说这个,舅舅找你还有别的要紧事商量。”

想到那件攸关多少人­性­命的大事,宇文府主是一脸的担忧。

“爹!”宇文瑶儿不甘心地抱着她爹的手。

“瑶儿,你先下去罢!”宇文府主摆了摆手。宇文瑶儿见状,气得跺了跺脚,生气地转身离开。

宇文瑶儿一走,整个客厅顿时就安静了不少。

“舅舅,什么事那么着急?”只要不是他和宇文瑶儿的婚事,那么什么事儿都好说!

宇文魅没来得及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宇文府主。他心里还挂念着宋玉,心思自然也不可能全在这边。

“侯儿,实不相瞒,这事乃是舅舅长久以来的一大心事啊!”

宇文府主无奈地叹了叹气,附耳到宇文魅耳旁细语一番,尔后面­色­竟憔悴了几分。

“自老祖宗便传下来这么个烫手的事儿,宇文家世世代代都禁在此地,几千年来宅子方位从不曾离开逍遥城半步,就是为了守护地下室那只凶猛的大兽。可是这几日也不知怎的,那大兽是愈发的躁动不安。舅舅不怕别的,就怕它挣脱金刚火链出来伤人。”

“竟会是这样?那畜生如今关在哪里,从哪里下去?”宇文魅紧蹙眉头,为这突然来的难题感到震惊。

地底下关押着野兽?他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情?

一边心里边更加担心起宋玉,怕老李嘴松,一出去就把话放了。又怕刚刚跑出去的宇文瑶儿又到她面前胡言乱语,如今这关系已经够紧张了,他不想再多一丝一毫杂七杂八的事情­干­扰到他们之间。

“侯儿,你一人身单力薄,怕是也不是那大兽的对手啊!”宇文府主摇了摇头,叹息道,“如今舅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不治不行,怕它跑出来危害苍生,可是要治的话,那又该如何去治,那大兽凶猛无比,听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说,那只大兽不仅会口喷火焰,还会喷出狂澜巨浪,这一不小心哪步出了错,怕是天下苍生都要葬送到兽口之中。诶,这可叫老夫如何是好啊,难道说千年来老祖宗守护下来的大兽,就要毁在老夫这一代……”

摇头叹气的,看着倒不像是假的。

“舅舅你先别着急,或许我有办法!”宇文魅瞅了瞅腰间的赤血魔刃,赤­色­的凤眸半眯着,“你只需告诉我,如何下到底下找到那只大兽就好,其他的让我来想办法!”

“可这万一……”宇文府主担心地道,“万一将大兽放出,那可是会危害到……”

这种赌,谁敢打?

“舅舅叫侯儿来,不就是想商讨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么?难道舅舅还有更好的人选?”宇文魅反问一句,面上平淡无奇,“如若是有更好的办法或是人选,舅舅应该不会叫住侯儿的吧。”

“这……”宇文府主低下头,思量了一番。

确实是指望亲外甥能为他解决那只大兽,除了亲外甥,他几乎想不到第二个人。江湖中虽高手如云,但是要想找到个比东方侯更适合的人,确实难得很。

“既然没有,何不死马当活马医?”

出了这事,宇文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事关天下安危,他想他有责任去管!

“既然如此,那,好吧!”宇文府主终于点头答应,他招来下人,担忧至极地对宇文魅道,“侯儿,得在大兽发狂出来前将大兽治服,否则再过几日必定后患无穷。他们几个会带你前去,到那里你可千万须得小心谨慎,切不可小看了那兽!”

“我知道了!”

“对了,侯儿,这个你带着,底下没有灯火,无人敢进去放烛火,你带着这个,一定用得上。”

“不用了,我有眼睛。舅舅忘了,黑夜难不倒侯儿这双眼的!”

“倒也是,那你记得小心啊,不行的话千万要及时出来,大兽改日找到方法再治也不迟的……”

……

望着宇文魅远去的背影,宇文府主心紧紧地揪起。

那是他唯一的亲姐姐的亲生儿子,他唯一的外甥,如今却身负重任,为了宇文家更为了整个天下,要去到黑暗的地下室,挑战那兽。

要知道,所谓大兽,事实上却是上古时代留下来的神兽,人又怎能与上古神兽相斗?这一去,只怕是……

凶多吉少!

119.密室奇遇

宋玉拉着独千珊回到房里,收拾了东西就气势冲冲地往外走,准备来个不辞而别,让宇文魅随便跟谁成亲都跟她没什么事儿!

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是做做样子,让宇文魅紧张紧张而已。但是谁知道么,不仅没见着宇文魅的紧张,反而传来他跟宇文瑶儿明日就成亲的大消息!

这个消息对宋玉而言,仿佛晴天霹雳!

那个践人,居然是来真的?

包袱‘唰’的一下就摔落在地上,宋玉呆呆地愣了几秒。

她还以为他是在气她,跟她开玩笑闹着玩而已,却没想到,这半刻钟的功夫不到他和宇文瑶儿将大婚的消息就传得纷纷扬扬,全宇文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是真的吧!宇文魅,这次是来真的了对吧!

“玉儿姐姐,你还好吧……”宋玉嘴­唇­直打哆嗦,独千珊站在一旁,弱弱地先把包袱给捡起来了,又弱弱地拉了拉宋玉,一脸的担心。

“没事,我好的很,他成亲就成亲去,关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宋玉一把将包袱从独千珊手中拿过来,扬起头继续往外走。

“玉儿姐姐,要不我们吧,宇文瑶儿那个女的一向都爱这样子,讨厌死了,兴许这是她的恶作剧……”独千珊在后面提议道,“况且玉儿姐姐你和大哥哥……”

之前那么好,怎么能说散就散呢?如今他居然要跟别人成亲,那就更说不过去了啊!

“从今天起老娘跟他陌路,再也不见!”

宋玉紧绷着脸,走在前面,步伐每一步都迈得很大步,独千珊还得一路小跑着才能追上。

该死的宇文魅,该死的宇文瑶儿!宋玉面上无所谓的平静,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波涛翻滚!

“贱.人,别让我再看见你!”

果然还是忍不住了,一路骂着过去。

“宋玉,你现在要去哪里?”快到府邸大门口时,红萝忽然急匆匆地赶在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一脸焦急地告诉她说,“少主还未出来,你不能走,等少主一起好么!”

“我等他?我傻么我?”

这时的宋玉还不知道宇文魅已经前去地下室迎接那头凶猛无比的上古神兽,她如今心里不爽,红萝是宇文魅身边的人,她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红萝姐,什么也不要说了,你让开!”

她说着,就要推开红萝。

谁知红萝下一刻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拉着她的手求道,“宋玉,我不管你跟少主之间发生什么误会,但是现在,就算我求你,不要离开少主,好么,你若是现在就走了,连少主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就……”

说着说着竟抹起了眼角,“我们家少主自小便命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跟在他身边怎会不知少主的为人,除了你,宋玉,少主真的没有再对哪个女子这般好过。”

“红萝姐,你先起来!”

宋玉最见不得人动不动就给她下跪的,如今看到红萝居然给自己下跪,又是为了她和宇文魅之间的事,心里一软,连忙伸手去把她扶起。

“不,宋玉,你先去救少主,你先答应我,去救少主我就起来!”可是红萝哪里肯起,她执拗地跪在那里,抬起头万般祈求,“否则少主会死的,宋玉……”

“你说什么?他会死?这是怎么回事?”宋玉呆了一下,马上换了表情,着急地问道,“红萝姐,你给我说清楚,他出什么事了么?你快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在云水寨受了伤?

心里马上想到这个可能,但很快又在内心否决了这一点。不不,他在云水寨好好的,回来时她也看到了,那时他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云夜狂和他并没有打斗,应该不是在那里受伤!

不是在云水寨的话,那又是哪里?莫非,是刚刚?

不对啊!他都快要成为宇文府主的上门女婿了,亲上加亲,宇文府主怎会害他……

“是这样的。”宋玉内心挣扎揣测之时,红萝连连道来,“宇文府里的地下室关着一头凶兽,宇文老爷子怕那凶兽挣了金刚链出来害人,便让少主前去地下室治服那凶兽,可是那凶兽凶猛无比,少主功夫再好再厉害也是人啊,且不说那凶兽个头有多大,就说它会喷火喷水的,少主怎么敌得过它……”

正说着,红萝回过神抬起头时却发现,面前哪有宋玉的身影?

“宋玉人呢?”她忙一把抓住就要走的独千珊,着急地问道,“方才都还在的,怎么一下就没了……”

“自然是去救大哥哥的!”独千珊一把甩开红萝,也跟着跑过去了。

那只凶兽凶猛无比,宇文老爷子却让宇文魅前去……

那只凶兽会喷火喷水,宇文魅再厉害也是个人……

若是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宋玉根本就没有耐心听红萝讲完,便撒腿就急匆匆地回头就跑。盲目地跑了一会才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宇文府的地下室的入口在哪里。

这下可怎么办?想到宇文魅此时单枪匹马地赶赴地下室,即将要跟那头凶兽茭手,甚至是已经开始了,宋玉心里是愈发的害怕。

怕凶兽挣脱开链子出来害人,更怕宇文魅受到一丝伤害。

不,她要去救他,不管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哪怕他真的死了,她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可是怎么办,她连地下室的入口都不知道,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另一边。

凤栖梧与云天镜已经在会客大厅坐了一会,宇文府主正在接待时,宇文瑶儿提着裙边火燎急燎地跑了过来。

“爹爹!”这时宇文府主一口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下,宇文瑶儿跑过来两手就用力把他摇着晃着,“女儿听说你让东方哥哥去地下室了,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茶杯‘哐啷’一声摔落在地,热茶溅了一地。

“女儿啊,你就不能让爹把茶喝完吗!”宇文府主忙着弄袖子,想到还有客人,连拉着宇文瑶儿到一边,尴尬地对凤栖梧说道,“凤公子,真是惭愧了,这是老夫的小女瑶儿,她不懂规矩您可千万别介意。”

“呵呵,不碍事,我倒觉得令千金倒是十分的可爱,这样的姑娘我也认识一个。”凤栖梧俊颜露出淡淡一抹笑,一旁,云天镜站在他身边,怎么叫他也不肯入座,执意站着。

凤栖梧想到自己过来这里是要寻人的,顿了一下,又道,“大人,我此次过来这里,是想找一个叫……”

他知道宇文魅和这宇文家必定是有什么关系,方才宇文瑶儿口中的‘东方哥哥’他也猜出八九不离十是宇文魅,想着宇文魅既然在此,那宋玉必定也在此处。因此想着先跟宇文府主打声招呼,再去寻找宋玉,把宋玉带走。

但是他还没把话说完,那边,宇文瑶儿又嚷嚷开了。

“爹爹!你还不快告诉我,东方哥哥是不是让你差遣到地下室去了!”宇文瑶儿还没安静一会,马上又大嚷大叫起来,“那地下室是什么地方,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里面关着一只凶猛怪兽,您也不是不知道!那里那么危险,爹爹你怎么可以让东方哥哥去那里,他是人,是人!”

“瑶儿!客人在此你安静一点。要等着让凤公子看你的笑话么!”宇文府主爱面子,关于宇文魅去地下室一事他不想当着客人的面说,毕竟这事若是传到外人的耳里必定会造成不小的恐慌,因此能压下来就压下来。

“哼!东方哥哥去,那我也去!”

见自己老爹根本不想搭理自己,宇文瑶儿气得一跺脚,立即就往外跑。

“瑶儿,你给我回来!”

这下可不得了了,见自己女儿竟然说要去地下室,宇文府主急得连忙起身,也不顾有没有客人了,女儿前脚刚跑他自己也后脚追了出去。

搁下凤栖梧和云天镜二人。

“我们要去么?”云天镜握紧剑柄,紧绷着脸。

从云水寨消失的那一刻起,他的脸就一直紧绷着,从未放松一刻。云水寨的莫名消失,主教的突然消失,还有那么多等待着答复的弟兄们……

这个十二岁的少年,一夜之间便从一个吊儿郎当的山野小子变成一个沉稳的小大人,面对翻天覆地的身份变化,他虽面上坚强,心上却是谁也无法揣测的悲伤。

“去!”

凤栖梧也起了身,带着云天镜随在宇文府主后面。

他本不想去的,可是一想到宋玉……

还有地下室的那头猛兽,他身为大楚的一国之君,也很想见识见识。究竟是那畜生强,还是他凤栖梧强?一来想看宇文魅的笑话,二来寻思着他凤栖梧乃一国之主,一定可以轻松解决那猛兽的!

“瑶儿,你不能去,你给我回来!”

宇文府主在后面追,宇文瑶儿在前面跑。

“我要去找东方哥哥,我要去帮他,他要是出事了,瑶儿也不活了,哼!”

宇文瑶儿没命地往地下室入口的方向跑,才不管她老爹如何。

“瑶儿,你听爹说,快停下来……地下室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你快回来,那里危险……”宇文府主气得脸部直抽搐,他虽还年轻着,但跑久了也会受不了。

不到一会便没有办法停下来喘气一番,随即又抬脚去追他女儿。

“既知危险,又为何要让东方哥哥去!明日我就要跟东方哥哥成亲了,你是想让女儿当活寡­妇­么!”

“瑶儿……”

……

这出闹剧从会客厅一直到外边,方向正是关押猛兽的地下室入口。俩父女一前一后地跑着,后边还跟着凤栖梧和云天镜二人。

突然,“嘭”的一下……

“是你!”

宇文瑶儿和宋玉异口同声地对视了一眼,大叫一声。

“玉儿?”后边,见到与宇文瑶儿相撞的宋玉,凤栖梧心头一喜,连忙加快速度上前。云天镜亦是这许久以来头一次脸上露出别的神情,“是娘子姐姐!”

“不好!”宇文瑶儿反应过来,回过头看到就要奔过来的自己的老爹,连忙抬脚又准备跑。

“慢着!”

这时,宋玉急忙拉住宇文瑶儿,冷着脸问,“快告诉我地下室该怎么走!”

“瑶儿,你给我回来!”后面,宇文府主就快要追上来了。

“你放手啊!”

眼见宇文府主就快过来,宇文瑶儿别提有多心急。这要是被抓住了,她就别想去地下室了。

“不放!除非你先告诉我在哪里!”

宋玉紧紧抓着宇文瑶儿的手腕,愣是不放手。她好不容易逮着这丫头,还指望着帮指引地下室的去路呢!

“你……放手!”

“你还不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玉儿……”

“娘子姐姐……!”

“瑶儿,你回来!”

两个人一番争执,后边,追过来的人眼看着愈来愈近。

还有跑得气喘吁吁的独千珊在后面无力地招手,“玉儿姐姐,你慢一点,千珊都快要跟不上了……”

“宋玉,地下室就在前面,往前走拐两个弯再穿过一座凉亭和花园便是……”独千珊后边,还有红萝,“快救少主,快……”

这出戏,意外的­精­彩。

画面感太强,宋玉来不及想象。

“好了,我告诉你好了,我现在就是要去地下室阻止东方哥哥,你还不快放开我!”宇文瑶儿没有办法,宋玉就是不放手,她又不是让老爹逮着,只得老老实实地妥协下来。

“那你带路!”

“好,你跟着我,快跑……”

“瑶儿!”

“玉儿,别去……”

“娘子姐姐……”

……

这下着急的可不止是宇文府主,连着凤栖梧也着急担心起来。地下室关着什么他不知道,但这听着都怪诡异的,眼看着宋玉也跟着宇文瑶儿一起跑了,本来看热闹一样的心思马上就沸腾起来。

谁知道呢,宋玉这时会和宇文瑶儿站在同一边。

两个人手抓着手,拼命朝着前方跑去。而后边,则是宇文府主、凤栖梧、云天镜、独千珊和红萝。

与此同时……

哗——

三五个家丁跟在宇文魅身后下了地下室,黑乎乎的地下室里,伸手不见五指。刚在入口处燃起的火把才走了几步,很快就被一股莫名的­阴­风吹灭。

这火把一灭,吓得家丁们是脚都软了,一个个杵在原地,不断地回头望向入口处的光明,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继续。

“你们回去罢!”

宇文魅感觉到那几个家丁已经彻底软趴趴地坐到了地上,几乎没有半分的犹豫,回头便对他们挥了挥手,以示他们可以离开。

赤­色­的凤眸在黑暗中,悠地散发出一抹比火把还要透亮的红光,这一回头,几位胆小的家丁见了更是怕得要死,屁滚尿流地蜂拥而出。

宇文魅面无表情地回过身来,黑暗中,他向前迈开脚步,向里走去。

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自己的眼睛除了能吓人,还能­干­什么,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还可以去拯救苍生,营救天下。

但到底是拯救还是毁灭,无人能知。

谁也不敢保证。

地下室里出奇的­干­燥,空气暖烘烘的,可以预示这凶兽接下来若是与他打斗,将可能是喷火。

一不小心便会葬身火海,甚至整个天下都要陪葬,因此他每行一步都小心翼翼。

一步,两步,三步……

黑暗中,他慢慢走下台阶,下到下边的地面。没有火把照亮黑暗,那就用眼睛点亮周围,等到完全走完台阶时,一阵又一阵“轰轰”的兽叫声是愈发的明显了。

赤瞳在黑暗中一扫,一道比火把的光还要透亮的光芒随即向更里面蔓延,而这时兽声是一波比一波强大,他顿了顿脚,定了定神,一边抽出赤血魔刃,继续朝里走去。

就在这时,入口处,忽然传来两记焦急的呼唤声:

“东方哥哥!”

“东方——”

他猛地回头,看到两道娇小的身影一前一后的从入口处下来,心头一紧,一边是愈发不老实的大兽,一边长长的石阶上是就快要下来的宋玉和宇文瑶儿,他几乎没来得及多想,连忙朝她们一声低吼:

“快上去!不准过来!”

地面上,宇文府主和凤栖梧一­干­人等也相继赶了过来,眼看着宋玉和宇文瑶儿两个人都已经下了去,一个个也都毫不犹豫地追着下去。

“东方哥哥,不要过去!”

“宇文魅,你快给我回来!”

宋玉和宇文瑶儿这个时候简直就是一条心,谁都拉不住,就算是宇文魅再严厉的吼声,她们也毫不畏惧,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了石阶,朝里奔去。

除了宇文魅眼眸里发出的光芒,几乎没有别的可以点亮的东西。

地面上就要进去的红萝和独千珊连忙退了出去,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把火把,进到里边忙一人递了一把。

“玉儿,瑶儿,你们听话,快点上去,这里危险!!”

因为方才他的那记低吼,使得里边那大兽是愈发的狂躁起来,才一转眼的功夫,地面就开始颤动起来。

感觉到地面的不对劲,宇文魅心急如焚。

可是那两个丫头根本就不听他的,反倒加快脚步朝他跑来。

“东方哥哥,你快跟我出去!”宇文瑶儿跑在前面,先一步来到宇文魅面前,她一把就抱住宇文魅的胳膊,着急地往里拖。

这个时候,宋玉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赶过来,抱住他的另一边,着急地道,“宇文魅,你快给我出去!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

入口处正在下来的人身形一顿,五味杂陈。

“玉儿,你快出去,听话!”情况紧急,考虑到她们两个的安危,宇文魅忙一把甩开宋玉,反手抓着她就往入口处推去。

“我不!!”

他居然只是甩开她?那宇文瑶儿呢?

宋玉心里拼命忍着的酸楚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如洪水般倾泻开来,她用力一挣扎,也将他甩开,远远地站到一边,紧绷着脸对他大吼,“要走你自己走,带着她一起走!”

老天,这个时候她还在­干­什么?说完这话连她自己也惊了。

“玉儿!你听话……”现在是任­性­的时候么!宇文魅更着急了,身边,宇文瑶儿还紧紧地攀附着他,一刻也不舍得放手。

“我为什么要听话!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走,也别想把我赶走!”

宋玉向前走近几步,有这么一刻她是想通了的,不管他现在对自己怎样,都不要放手。

想走过去再紧紧地抓住他,就像宇文瑶儿一样。

然而,正当她就要走向他的那一刻……

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然猛地从地下室的更里面飞出,直向她扫来。

“玉儿!”

眼看着那道光扫向宋玉,宇文魅心里‘咯噔’一下,整颗心都差点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连忙放下宇文瑶儿,拼命朝宋玉伸长手,想要在光束扫到她身上之前,抓住她。

然而,就在他的手就要挨到她的身子的同时,金光扫到宋玉身上,紧接着光芒四­射­,没有人扛得住这种刺眼的光,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用手遮了遮眼。

“玉儿!”

唯有宇文魅,不管光芒再如何刺眼,他一直伸长手,睁大着眼,想更接近她。然而一转眼的功夫,光芒消失,除了他赤­色­的瞳孔内发出的光,周围又恢复了以往的黑­色­。

而宋玉,已然消失。

不见。

“玉儿!玉儿!!!”

宇文魅快要疯了,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宋玉消失在眼前,而这一次,竟是近在咫尺,他却没能将她拉回。

这叫他如何承受,如何能原谅自己!

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入口处就要下去的人,看到那一幕时,亦都震惊地睁大眼睛,回过神来才终于异口同声地大叫一声:

“玉儿!”

“娘子姐姐!”

“瑶儿!侯儿!!!”

原本黑暗的地下室在这一刻忽然大放光明,烛火通明。不需要火把,什么都不需要,这里就如白昼般透亮。

可是却不见了宋玉,不见了宇文魅,还有随在宇文魅身边的宇文瑶儿。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瑶儿,侯儿……”

众人见状,连忙前前后后下到地下室的空地上,看着周围空空的除了跳跃着的烛火之焰,连个进去的入口都找不到,宇文府主登时感觉掉入地狱般恐惧。

“天哪,玉儿姐姐去了哪里,怎么会这样,玉儿姐姐,玉儿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所有的人都担心、悲伤、着急着,独千珊更是上上下下在周围走了一圈,该弄的都弄了,就是找不到什么暗门,急得她都快要哭了。

“少主,少主……”

怎么会这样呢?这里现如今看起来跟普通的地下室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可是却找不到哪里有入口,三个活生生的人却全都不见,红萝亦是感觉天塌下来般可怕。

云天镜和凤栖梧更是没闲着,担心之余,在周围拿着刀剑Сhā到地上,然而侧耳倾听,希望以此能得到一点线索。

一群人就在关押凶兽的外边心急如焚着,宇文府主甚至都叫家丁拿来工具,一锄一锄地开始挖动起来。

没有人知道,被金光所带走的三个人,此时此刻身处何种境地。

没有人知道……

连宇文瑶儿自己也不知道,在金光扫过来时的那一刻,她已经两眼一黑,身子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光芒消失后,一直未眨眼的宇文魅,看遍周围,却再也没有看到宋玉的身影。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了之前的入口,没有了那些急急忙忙过来阻止宇文瑶儿和宋玉的那些人。

是了,连他的玉儿都消失了。

“玉儿!你快回来,玉儿……”

他开始疯了一样地喊着宋玉,真的像疯了一样,四处搜寻着。可是除了身边已经昏过去的宇文瑶儿,根本就找不到第三个人。

怎么会这样?他的玉儿去了哪里,谁带走了他的玉儿……

“玉儿,玉儿……”

不知道呼唤了多久,他终于还是愧疚地单膝跪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周围这一切。是了,连地面都看不到了,甚至感觉不到。他和宇文瑶儿就在这致人恐慌的黑暗中,不能回头也前行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过来呀,快过来陪我玩呀……

……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一阵的嬉闹声,宇文魅一手揽着昏过去的宇文瑶儿,一手握着剑柄,抬起头却什么也看不见,连他天生就能照明的眼瞳在这里也突然不管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还不过来,快过来呀……

我好孤单,我好寂寞……

未来的殿下啊,快点过来吧……

……

声音愈来愈多,愈来愈近。

“是谁!到底是谁!出来!!”

他揽着宇文瑶儿,由方才的单膝跪地,马上变成如今的笔挺着身体,紧绷着脸巡视着周围。

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

可是他到底在哪里?他的玉儿,此时此刻又在哪里?为什么那道金光没有将他和玉儿带到一起,而是让他身陷这片黑暗,身边还带着个宇文瑶儿?

他突然想着,若是玉儿此时此刻也身陷黑暗该怎么办?她那么胆小,没有人在她身边,她该怎么办?

她肯定会害怕的,被黑暗袭击着,恐惧着,害怕着……

“玉儿,不要怕,你等着,我马上就来找你!”

可是该上哪去找,这里,仿佛就和仙山的幻雾那般,不管走多少步,前后左右都是黑乎乎的,原地踏步一般,根本就走不到哪里去。

这下真的要崩溃了,心里越想着玉儿,就越是急躁不安着。

而那莫名的嬉闹声,亦是愈发的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殿下,他是人……

谁说是人,他明明就是……

“我说,到底是谁!”

那些声音,就如魔一般,一直在耳边回旋着。宇文魅神­色­紧绷,不敢有半分的松懈,但是如果被他知道是谁,一定撕烂那些东西的嘴!

突然,前方的空地一道圆圆的光影出现,转瞬移动到他的脚下。

数百只黑白东西也迅速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直扑向他。

那是什么?

他几乎没有犹豫的时间,就见那些东西一只只张大了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狠狠地冲自己飞扑过来。

哗——

赤血魔刃的剑鞘一档,登时发出一记记撕拉撕拉的声音,就犹如碎布被生生撕碎的声音,但仔细听着却更像是被沸水煮沸的声响。

“滚!”

白­色­光圈下,他就这么一手顾着宇文瑶儿,一手执着没来得及出鞘的赤血魔刃,一次又一次地将飞撞过来的怪影对抗。

就这么一直对抗下去,不知疲惫,也不得已。

就像永远都斩不掉一样……

越斩越多……

……

这里,是哪里?

宋玉睁开眼,看了看周围。身处于一道暗室里,但也算不上暗室。看这布置,她的大脑里立即闪过在二十一世纪时所看到的那些古装电视剧。

没错,电视剧里常常出现这么些画面。

主人公走在地下室里,不知用什么垒起来的结实的地下墙,每过五六步就有一盏烛火挂在墙上,又长又大的地下室内,还有着重重的机关,虽然是地下室,却是摆放整齐奢侈,古典韵味。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身临其境。

其实却也不奇怪,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叫她摊上,什么地下密室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有人吗?”

她往后退几步,发现后边的石门已经锁了,只能往前。每走几步,就要念叨一声。无奈才走了十几步路,她才发现,两边的门都被锁了!

最后目光终于定格在这条密道的中间处,那扇微微敞开一条缝的大石门。

那里面会是什么?进去后会怎样?

这些问题她都想过,但无奈的是,如今好像只有那扇大门是可以进入的。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将门推得更开了些。

探头进去,什么也没有。

这才放下地把整个身子都进去了,这里面似乎比外面的密道更加神秘,空间也大了至少五十倍。

奢华的桌子,奢华的椅子,奢华的墙壁,奢华的……

一切都是那么奢华,看上去仿佛有人在这里居住一般。更夺人眼球的是,这里边的中央,还设有一个直径大约十米多的喷池,池子里的水还在不断翻涌着,而以喷池为中心的池子四处,则围绕着一条巨大的头上长角的龙形雕像。

宋玉显然被这条龙形雕像所吸引,她向中央的喷池走了过去,一只手忍不住摸上了雕像。

然而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龙形雕像时,只见这雕像的两只眼睛突然睁开,发出一道异样的奇光。

与此同时,裹在龙身上的那一层厚厚的东西,也随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坠到了池子里,只听一阵震天动地般的声吼,登时间地面剧烈地颤动起来,没了束缚的龙也在这时飞离喷池,巨而长的龙身在这个神秘的空间围着喷池循环飞着。

不,与其说是围着喷池,倒不如说是围着宋玉。

“啊——”

看到龙飞起来的那一刻,宋玉惊得往后倒退,还没一步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看着那条巨龙在飞了几圈后,忽然慢下动作,朝自己伸过大大的金­色­龙头过来,吓得她连忙闭上了眼。

她以为这条可怕的巨龙会袭击她,就算不把她吃了也会撕碎她,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身上却没有任何疼痛。

她试着把眼睛打开一条缝,想巨龙是否已经飞离,却意外的发现,那巨龙居然正在自己面前,长至百米的龙身看上去怎么也得五六个成年人才能围绕着抱一圈,可怕得很。

然此时此刻这条巨龙却窝着龙身,巨大的龙头凑近了她,没有进一步的攻击,也没有后退的样子。

只是静静地睁着那双大大的龙眼望着她,长长的金­色­龙须垂到地面,有那么几缕还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不吃我?”

宋玉又往后退了几步,发现这巨龙好像真的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奇怪的是,这巨龙就好像能听懂她的话一样,她这才问完,就见它忽然上下晃了晃头,且发出一阵‘呼呼’的响声。

这算是回答么?

宋玉强装镇定,眯了眯眼,揉了揉腿,正想爬起身。

但那巨龙却好像不愿意让她起来一样,它突然伸长脖子,凑近前来。宋玉吓得连用手挡了挡脸,同时大叫一声:“啊!!不要吃我——”

巨龙只是凑近了一点,并没有再继续。

她放下手,以为相安无事了。岂知这才一放手,就见巨龙的一根胡须落到身上,长了脚般往身上爬,不到一会便已经到了她的脖子上。

赤血妖石玉佩在龙须触碰到的那一刻,一抹奇异的紫光忽然现开,从玉佩里­射­出,直指巨龙之眼。

紧接着更令人费解又惶恐的事情发生了!

在玉佩血光与巨龙之眼的紫光相互相通的那一瞬,庞大的巨龙龙身竟迅速变小,化作一抹紫光急速向玉佩里飞去。

紫­色­光点收尾,‘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亮起,玉佩又恢复如初。

120.血泪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巨龙呢?

宋玉惊得全身发麻发软,只要一想到那只巨大的金龙已经在那一秒之内到了脖子上的那枚玉佩里,便会被吓得两手直拉玉佩的绳子。

她还记得,这枚玉佩是之前东方侯、那个自称是宇文魅大哥的那个神秘男人赠给她的,却一时因为巨龙的突然缩进而怕得忘记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将玉佩摘下来一事。

“不要吓我,给我出来,快给我出来!”

两手用力扯动,将玉佩没命地拉离自己的脖子,可是无论她怎样用力扯动,这绳子都结结实实地还挂在脖子上。

“出来,出来啊……”

只要一想到那条可怕的巨龙,当时咆哮着发出的阵阵轰隆隆的吼声,加之她身处的这片诺达的地下密室,心里的恐惧就愈发的强烈不安着。

而就在刚刚,那巨龙居然化成一束光,跑进了脖子上的这枚玉佩里,就更让她惊恐不已。

时刻担心着那巨龙什么时候会吞噬了她,甚至没有出去的机会,便会在这里死无全尸。

这样想着,她整个人就更加的害怕恐惧着,这种恐惧正迅速侵袭着她,让她疯了一样,愈发用力地扯动起玉佩的绳子。

突然——

啪——

绳子终于被扯断,承载着巨龙之身的赤血妖石玉佩终于被带离了她的脖子……

“走,快走,不要跟着我,快走……”

当她的手终于把玉佩扯离脖子,她立即扬起玉佩,狠狠地,用力地,啪地一声响,玉佩摔落在地,她双手摸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放松的气息。

然而,更惊恐的事情却紧接着发生了!

当那枚玉佩被扯离的那一刻,她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那一刻倾斜出来。

两行热泪滚烫滚烫地淌过两边脸颊,下巴,滴落到衣服上,手上……

眼泪……出来了吗?

宋玉心头一阵欣喜,想到久违的眼泪终于再次出现,她高兴得又笑又哭,两手不由的抚上脸颊,兴奋地抹着脸。

可是当她无意间摊开手,看到手掌上那所谓的眼泪却是一片殷红时,登时整个人都呆了。

这是什么?啊?

两手都是鲜红鲜红的液体,一低头,甚至是衣服上,也滴着一滴滴骇人的鲜红,还没高兴到一分钟,转眼心情却更为沉重起来。

“不,这不是,不是的,怎么可以,怎么会是……”

怎么会是这样?她吓得往后退去好些步,害怕、恐惧、不信、无助……这些可怕的心情全都在这一刻一一拂过心上,面上。

“不要,我不相信,怎么会这样,不能这样,不能……”

这种红­色­的液体简直和眼泪没什么区别,她越是痛苦难受,就越像眼泪般夺眶而出。越来越多的红­色­从眼眶里流出,越来越多的这种可怕液体沾染了她的衣服。

她惊得不断往后退,两手一遍又一遍地拼命擦着流出的这种东西,可越是如此,这种东西就越不停歇地流淌着。

“不,不,不要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终于双手撑在墙边放着的一张桌子,她失魂落魄地回过头来,当她从桌子上放着的那面超大的铜镜里看到已经是满脸鲜血的自己,惊得她这次是直接倒了下来。

“不,不要,不会的,不是……”

双手捧着脸,不断地擦着,无助地叫着。

怎么会是这样?她还以为眼泪回来了,可以不用去就医了,却没想到,流下的竟会是如此悚人的东西……

宇文魅,你在哪里,快过来,快过来啊……

好可怕,她该怎么办,好多好多的血从眼眶里出来,她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

呜呜呜呜,快来人,快要救救她……

她蜷缩在桌子下,双手擦了脸颊一遍又一遍,总想这样如果可以擦掉的话,那该多好。可是她越是哭,那种红­色­的东西就流得越欢……

她突然想到了死,想到以死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可以,可能还能回到现代,尽管在现代她的处境也是十分的不堪,但至少不会流出这种东西啊!

许久之后,她抽泣着,慢慢稳住自己的心情,其实心已经破碎淋漓。

她慢慢站起身,转过身去,颤抖着身子,面对着镜子里满脸是血的自己。

呜……

抽泣了一会,心情渐渐得到稳定,她双手哆嗦着来到脸颊,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那个每抽泣一下就会流出几滴红­色­液体的自己……

终于她发现,这样可怕的鲜血,来自她眼眶里的鲜红­色­液体,更像是眼泪。

呜……呜呜……

一滴又一滴流下,一次又一次擦拭­干­净。再抬起手时,一脸一身两手,都已经是鲜血淋漓。

为什么会这样……

她趴在桌上,双肩随着抽泣而抖动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是透明­色­的液体,她怎么会流出这种可怕的东西……

难道说,她就快要死了么?

不,不会的,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要死了?

可是这些血又是怎么回事,分明就是从自己眼眶流出来的,除非心情好,不悲不泣,才可能止住。

东方……

她再次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了几秒。回过头去,看看还在喷水的喷池,一脸的迷茫和无助。

“玉儿!你在哪里,玉儿!玉儿,玉儿……”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呼唤。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近,她欣喜若狂,想马上跑出去迎接那人。

可是很快她又顿住了脚,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身血的自己,胆怯了。

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出现在他面前?更何况……

……

“玉儿……”

当宇文魅带着宇文瑶儿,经过千辛万苦,穿过那片黑暗,击退下无数鬼影,终于找到这密室的入口,走过长长的密道,找到那扇敞开的大门,看到她时……

顿时焦急的心沸腾起来,他从没有像现在如此这般高兴过,带着宇文瑶儿,来到她身后,欣喜地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心疼地呼唤一声:

“玉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不要害怕,我马上就带你出去,很快我们就能出去!”

即将要把她转过来时——

“不要碰我!”

宋玉背对着他,背对着全世界,冷声呵斥一声。

“不要碰我!”

她突然拉低了声音,重复了一遍。不要碰她,更不要看她……

“什么?”宇文魅一怔,绝美姿容尽是心疼。

她瘦小的身子缓缓转了过来,牵强地扬起一抹浅笑,“可以带我出去,但是不要碰我,好吗?”

她怕跟他再跟他接触,那些血一样的眼泪会流到崩溃。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以正常心态去面对他。

“傻瓜,你在说什么傻话……”

宇文魅心口刺痛不已,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然而这时,话还未说完,就见一道金光迅速闪现,阻挡在他们之间。

“玉儿!”

又要把她带走了么?他心急之下,连伸长手,想要将她拉过来。可当光芒散去,她再出现在眼前时,两个人四目相对时,周围的环境又换了模样。

“是玉儿姐姐!”

地下室的入口处,眼尖的独千珊意外地尖叫起来。

一时间,其他人的目光‘唰唰’往方才他们消失的那地儿看去,当看到一道金光迅速闪现,消失了好一会的宋玉和宇文魅,还有宇文瑶儿,再次出现在那里时,全都欣喜地涌了过去。

“玉儿姐姐!大哥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少主……”

“玉儿……”

“女儿,有没有事,身体有没有怎样……”

大家七嘴八舌地围了上去,无人不担心。

“玉儿……”

宇文魅的手在半空停滞着,面上焦急着,宋玉站在那里,面­色­哀伤地看着他,眼眸里,除了他,还有刚刚苏醒过来的宇文瑶儿。

三个人此时的动作,姿势,一如消失前的那般。

“爹爹——”

宇文瑶儿一睁开眼就瞧见自己的爹爹,还有一直搂着她的宇文魅,满腹的委屈在这一刻统统化作一汪泪,她再也忍不住,飞扑到她爹的怀里。

“爹爹在此,爹爹在此,瑶儿莫怕,已经没事了,没事了……”宇文府主一把辛酸一把泪地安慰着自己的女儿,同时瞧了瞧呆呆对视的那两个人,沉到谷底的心再次直线升起。

“爹爹,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可怕,若非东方哥哥救了女儿,女儿说不定,说不定就……”宇文瑶儿大哭不止,在那片黑暗里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回放着。

她没昏,只是当时眼睛不受控制地紧闭着,她挣扎了好久都没有挣扎开,但意识始终都很清醒,虽然没有看到周围闪过的是什么东西,却是能感觉到身边危险重重。经过这事,宇文瑶儿对宇文魅的情感却是更深了。

“爹爹知道了,瑶儿,先跟爹回房休息,什么都不要想,现在已经没事了。”宇文府主拍了拍宇文瑶儿的背,慈爱的同时不忘望了望宇文魅,轻声说道,“侯儿,你也累了,快上去休息罢,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把这里封死才行,否则……”

“凶兽不会再有了。”

宋玉这时突然挪开与宇文魅对视的双眸,重复地道,“不会再有凶兽了,你们放心,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说这话的同时,手情不自禁地地抚上了脖子上的那枚赤血妖石。

是啊,不会再出现了,因为那凶兽,已经进入了她脖子上的这枚玉佩里。

“你说什么?”

不止是宇文府主,宇文魅、凤栖梧,还有其他人,一个个惊讶地看着宋玉。

“你又如何知道,玉儿?”宇文魅着急地握住她的双肩,当他突然瞧见她衣服上的血渍时,那绝美馥丽的脸庞更是陷入一片担心和心疼之中,“玉儿,你受伤了?!”

“东方侯!”

一旁,凤栖梧一把将宇文魅的双手推开,然后又一把将宋玉带入怀里,愤怒地道,“玉儿会受伤,那都是因为你!又是你,东方侯,你真的有好好在保护玉儿吗!”

“我……对不起……”

宇文魅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此时此刻居然语塞了,甚至连再次抬手的勇气都已经失去。

心里越来越愧疚,是,都是因为他,他又一次没有保护好她,害她受伤,那些血,便是最好的证据。

“你是对不起玉儿!”凤栖梧搂住宋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十分不客气地对宇文魅警告一番,“从今日起,你休想再碰玉儿一分一毫!玉儿在你身边,只会受伤,我不会再把玉儿交给你了,不会!”

说罢,搂着宋玉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而整个过程,最伤他心的,却是宋玉。

她居然也……头也不回,跟凤栖梧,头也不回地离开,窝在凤栖梧怀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

“对不起,玉儿,对不起……”

宇文魅立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宋玉远去的背影,直至她和凤栖梧上了石阶出了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了……

他的双手,他的心口,一直一直都在剧烈颤抖着。

怎么会这样……

他低下头,看着曾经沾满鲜血保护了她的双手,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存在简直就是不应该的。

凤栖梧说的没错,玉儿在他身边,除了受伤,似乎真的再也没有别的。他真的没有资格再保护她,要她回到身边了吧。

“大哥哥……”独千珊没有跟着离开,她用手拉了拉宇文魅的衣角,弱弱地道,“快追出去,大哥哥,玉儿姐姐她……”

玉儿姐姐那么爱大哥哥,是不会生大哥哥的气的啊……

“你少在这假惺惺的!”宇文瑶儿一口打断独千珊的话,她甚至出手狠狠将独千珊抓着宇文魅衣角的手打开,愤怒地道,“你一个山野丫头而已,有什么资格命令东方哥哥去追那个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不就是想趁着这时倒Сhā一脚吗!我告诉你,有我宇文瑶儿在此,你就是死也得逞不了!”

“我没有……”独千珊一脸神伤,她真的没有……

“滚得远远的!”这宇文瑶儿与独千珊二人本就有过节,这时见独千珊居然提议去追宋玉,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大小姐,你快住手!”

宇文瑶儿扬起手,正要往独千珊脸上打时,这时,红萝及时抓住宇文瑶儿的手腕,严肃中带着一丝祈求,“千珊绝对没有像大小姐你想的那样,就算是真的有,那也是之前,她已经改过了,还望大小姐……”

“放手!”宇文瑶儿被抓住手腕,气得咬牙切齿,开始口不择言,“红萝姐,我叫你一声姐你又能怎样,再多人叫你姐,你也不过是个丫鬟,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对我吼吼,你,你和这丫头还有那个玉儿都一样,都是丫头,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求我!快放开我!”

“大小姐,你……”红萝没有想到宇文瑶儿居然蛮横到这个地步,她听着对方一口一记丫鬟丫鬟地叫着,一脸的受伤。

“你们真是……”

“够了!”

身为宇文瑶儿老爹的宇文府主已经听不下去了,这些争吵在他这上了年纪的人耳旁简直跟苍蝇一般闹心得很。

然而宇文府主喝止的同时,一直呆呆看着宋玉远去的宇文魅却也在此时出声训斥一句。

“你们一个个都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上去!”他头也没低一下,对着一旁的独千珊和红萝便是一阵训斥。

“东方哥哥,你等等瑶儿!”同时抬脚向台阶处迈去,这时,宇文瑶儿见状连连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委屈地撒娇道,“瑶儿要跟你一起上去,东方……”

“放开!”又是一记厉声的呵斥。

他的眼里只有宋玉,心里想的脑子里念着的,也只有宋玉。对身边的宇文瑶儿,此时此刻,只有嫌弃之意。

“东方哥哥,你,你­干­什么……”听到宇文魅的厉声低吼,宇文瑶儿顿时委屈得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怎么可以…这么凶,呜……”

“诶!”

还没走的宇文府主见状,是满心的心疼和无奈。他管不了自己的女儿,更管不了从不看人脸­色­唯我独尊的亲外甥,只能无声地摇头叹息。

“……不要吵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大概是考虑到方才自己的语气确实恶劣了点,宇文魅这时语气明显放温和了许多。他只低头牵强地对宇文瑶儿扯动了下­唇­角,随即很快便又开始大步迈出,头也不回地上了石阶。

“少主……”

见状,红萝连忙跟了上去,独千珊最后看了宇文瑶儿一眼,也随即跟在红萝后边离开。

就这样,不欢而散。

地下室里,只剩下宇文瑶儿父女俩。云天镜早在凤栖梧带宋玉离开的那会离开,而宇文魅和红萝、独千珊也在刚刚离开了去。

“呜呜,爹爹,东方哥哥他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凶呢,我说错什么了么……”宇文瑶儿伤心地蹲下了身子,双手掩面哭得带雨梨花,“爹爹,我该怎么办,东方哥哥不想理我了,我不想东方哥哥这样对我的,爹爹,帮帮我,不要让东方哥哥走好不好……”

“诶!女儿啊,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宇文府主蹲下身子,心疼地将女儿半搂在怀,无奈地叹气,“你都看到了,侯儿他眼里只有玉儿姑娘,他就是喜欢你,也只是把你当妹妹一样喜欢,你就不能安安分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东方哥哥,除了他我谁也不嫁!”宇文瑶儿抬起头,不甘心地道,“如果爹爹你都不帮女儿,那女儿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就要推开她爹,往墙上那边撞去。

“哎哟我的好女儿,你可千万别……”见女儿都快要自杀了,宇文府主连忙一把将她扯住,无奈地道,“你就这么去了,要爹爹如何向你娘亲交待啊!”

他就这么个独生女儿,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死在自己面前?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那你答应我,明日的婚礼一定要如时完成!否则我就……”宇文瑶儿说着又要去撞。怕得她老爹是急忙扯住了她,“好好好,爹答应你,爹答应你!你可不能再用这事来威胁爹爹了,爹老了,哪里禁得住你这番惊吓啊……”

“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宇文瑶儿这才作罢,抱着她爹的胳膊破涕为笑,“您答应我的可一定要做到啊,明天的新郎官,非东方哥哥不可!否则……”

马上威胁又要来了!

宇文府主连连答应,“好好好,爹知道了,爹爹保证你明日就与侯儿成亲,这样好了么,我的小祖宗!”

“那还差不多!嘻嘻……”

“好了好了,快跟爹爹上去吧,等会儿爹会命人安排的……”

“爹爹真好,一定要东方哥哥才行哦,不然的话……”

“爹知道了,一定一定……”

宇文府主面上答应,心却苦得跟什么似的。口头答应是很轻松,可是要如何劝他那外甥,才能让女儿心满意足?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可难可难了啊!

……

“玉儿,哪里受伤了,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出了地下室,凤栖梧是问这问哪,看宋玉身上只是衣服上有血渍,倒不像是哪里受了伤,也便放心下来。

而云天镜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默默无言,时不时地抬头看宋玉。

“我没事,凤公子,到这里就好了!”

终于走了有那么一段距离,宋玉低着头,从凤栖梧怀里挣扎出来,十分礼貌地道,“方才正是谢谢凤公子,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玉儿,不要这样……”凤栖梧一脸受伤,想去拉她,她却退避三舍,更加恭敬地对他说,“凤公子,我谢谢你的好意,不管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我的心不在你这里,这都是事实,所以还请你不要再打扰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说罢转身就走,完全不想再与凤栖梧多纠缠一分一秒。

“玉儿,就算如此,我愿意等,等你把心交给我的那天……”见她就要走,凤栖梧连往前几步,拉住她,认真地道,“不管是要我等上多久,一个月也好,两个月也好,三个月也好,不论多久,我都愿意……”

“对不起,我不愿意。这个位置只能住下一个人,凤公子,请你见谅!”宋玉用手指了指心脏位置,浅笑着道。

这里已经住着宇文魅,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人,是比宇文魅长得更绝­色­的,还是比宇文魅对她更好的,要想把宇文魅从心里抹除,几乎是不可能了。

“我愿意就够了,不用你的同意,我愿意就够了啊!”凤栖梧痛苦地摇了摇头,满眼深情,却无人看透。

娘子姐姐……

云天镜站在那里,好一会,终于还是低着头,默默地走开了。

“玉儿,我愿意就够了,真的,我没有关系的……”连皇帝的威严他都可以放弃,不过是等待而已,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凤栖梧一直重复着那番话,双手用力摇动着宋玉细小的双肩。

“你不懂,你不会懂的……”不管这个男人怎样,宋玉都只是摇头。

换做是从前,她刚进宫那会,如果这个男人能对自己如此,她肯定是愿意的,很开心的。可是如今情况却大有不同,宇文魅早先他一步,入了她的心。

突然想着,如果先接触的是眼前这个男人,那她的处境会不会是另一番境地呢?

“你都不给我机会,又怎会知道我会不懂?”凤栖梧受伤极了,他弃了皇位,弃了皇权,追逐她到此,不就是为了让她能看自己一眼?

可是她却那么冷漠地告诉他,她不愿意……

“你说,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看我一眼?玉儿,你告诉我啊,玉儿……”想着自己放弃的那些,凤栖梧更加用力地摇晃着宋玉起来。

“凤公子,你冷静……”

宋玉被晃得头都晕了,她刚从那密室出来,加上眼泪的变化,还未完全从惊吓中走出来,这会儿又被凤栖梧如此地晃动着,哪里受得了。

身子本就弱,再这样被他摇下去,当场昏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放手,放手啊,凤……”

她双手抬起,撑在凤栖梧的胸膛上,想要以此借力将他推开。

这时,另一只大手却在这时狠狠地从一旁劈了过来,下一刻,凤栖梧踉踉仓仓地倒退几步,反应过来时才知道,把他推开的那人竟原来是宇文魅!

“东方侯,你有什么资格……”凤栖梧上前一步,却见宇文魅一把抽出赤血魔刃,指着他冷冷地警告,“我就是有资格,比你有资格!你若是再动玉儿一分,我会杀了你!”

“你…东方侯!!…”

“玉儿,跟我走!”

宇文魅拉起宋玉,就要走。后边,独千珊和红萝也已经赶到这里,担心地瞅着他们三个,默默地站着。

“你放开我!”宋玉却拼命挣扎,痛恨地看着他,“宇文魅,你又有什么资格动我!你都要成亲了,还有什么资格碰我!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面上多坚强,心里就有多痛苦。

她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千万不能心软……

他要跟宇文瑶儿成亲不说,更何况,她如今这种情况,说不定会死的吧,她不能再跟他有过多纠缠了,不能,绝对不能……

“玉儿!不要再任­性­了!你究竟还要我怎样,怎样才能回到从前?今ri你跟我走定了!”

“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你说什么?”

宇文魅停下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我说,我们再也不可能了!”宋玉头低低地,看着自己的双脚,还有他一袭白衣。

他是那样的高贵无匹,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她来路不明,只是个丫头而已,她不配他,那个宇文瑶儿才更适合他的,对,就是这样……

“你再说一遍……”

“我们就这样吧。”宋玉抬起头,对他‘甜甜一笑’,然后当着他的面,双手亲密地抱住凤栖梧的胳膊,‘幸福’地对他笑道,“我祝你新婚愉快,和新娘子甜甜蜜蜜白头偕老。”

然后偏过头来对凤栖梧甜甜笑道,“栖梧,我们走吧,你带我走,好不好?”

“嗯!”虽然知道她只是想借自己来气东方侯,凤栖梧却还是点了头,当着宇文魅的面,用力将她往怀里抱,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道,“玉儿,我带你走,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嗯……”宋玉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路过宇文魅时,顿了顿脚步,‘笑着’道别,“我走了,再见。”

说这话时,心里却是在滴血。这不是她的真心话,真的不是。

“你真的要这样?”宇文魅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凝着眸子,“这样,真的很好玩么?”

“不是玩,是认真的。”宋玉平静地回道,“我喜欢认真的男人,你一心一意对你的新娘子就好了。”

“认真?呵呵……”宇文魅慢慢松开了她的手,一脸自嘲,“你真那么希望,那我就成全你,我会好好对瑶儿的,也祝你们幸福。”

“……谢谢。”

擦身而过的那一刻,血一样的液体差点就从她眼眶里滴落出来。

她拼命忍着,不当着他的面,让那眼泪滚落下来。

可是他却还不够似的,在她就要跟凤栖梧离开时,又拦住了她的去路。

“明日大婚,你们两个也算是我的贵客,既然如此,那便等到婚礼后再走,宋姑娘,凤公子,也不知可否赏在下这个脸?”

他这样说,­唇­边弯弯地卷起。

“好,那我就留下来,过了明日再走!”

宋玉倔强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可是现在我累了,先回房休息,栖梧,你带我回房去吧。”她偏过头,忍着最后一丝就要表现出的哽塞,对凤栖梧说了一句,就再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宋玉……”红萝见状,连忙跟上前去,独千珊也没愣着,跟在他们后面,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

凤栖梧是知道的,宋玉突然改口叫他名字,还那么亲密,都不过是为了气气宇文魅的吧。可是很奇怪啊,即使他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也并没有多么的气愤。

他突然想着,她想怎样都好,只要他对她来说还有一点点利用的价值。

……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回到独千珊的房间,宋玉将凤栖梧推出门外,便将门从里面反锁了。凤栖梧也没再多做纠缠,顺着过来的路线,又回到了客厅,而这个时候,那宇文府主也已经带着宇文大小姐回来。

这次宇文府主的语气十分的强硬,一回来便吩咐下去,短短半日内便命人将府里头上上下下安排成一片喜庆的大红。宇文瑶儿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眼看着府里头上下都布置好,大红灯笼哪里都是,喜布亦是随处可见,甚至连婚房也准备好了,就等着第二日的大婚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将江湖中各大高手集齐怕是来不及,不过这宇文老爷子决定了,时间仓促,能让全逍遥城的知道就行了,他也没多大贪念,只要宝贝女儿高兴就好。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明日东风吹过。

而最令人意外的是,口口声声说今生只娶宋玉一人的宇文魅,眼看着府里上下安排成的火焰大红,非但没有拒绝,还帮着一起挂了新牌匾。

这一举动,让宇文瑶儿更是兴奋不已。入夜之前一直缠着宇文魅,从午时到申时三刻,那亲密度简直可以用形影不离来形容。

而这一切,自然也都传到了宋玉的耳里。

这一次,是真的了吧……

宋玉房门紧闭,呆呆地坐在桌前,很久很久过去,房间里都没有传来一点声响。

“玉儿姐姐,你没事吧?快开开门,千珊送晚膳过来了!”独千珊端着一份晚膳,在外边担心地敲了敲门。

“把这个给我。”红萝走过来,将晚膳接到自己手中,也开始敲起门来,“宋玉,少主说,你再不用膳,等会儿他将亲自过来。”

亲自过来?

屋子里,宋玉扭头瞥了一眼房门,没有多余的动作。

开什么玩笑呢,他都要和别的女人成亲了,哪里还有­精­力管她?而且他也答应她了,一定会好好对待宇文瑶儿,且还要她留下来,明日见证他们的婚礼……

呵呵,想想,多讽刺的事儿。

但说到底,这还能怪谁?自作孽不可活,当时他已经那样低声下气了,不管之前如何吵架,他都一如既往地站在她这边,想要把她带到身边,最后的最后,是她自己,她错了,一而再再而三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子过分亲密,同时还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是谁都有底线的,就如现在,她怕是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明天,他将要在她的见证下,与别的女人成婚……

很不舍,不舍得就这样把他让给别人。

可是……

当她垂头,看到刚刚从眼眶里下来的血泪滴在桌上,那样娇艳的悲凉……

才不舍的心,又渐渐僵硬起来。

“玉儿,我有话问你!”就在宋玉低头垂泪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他平静的敲门声。

121.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咚咚咚咚咚咚……

千珊和红萝才安静不久,很快又响起一阵平稳的敲门声。

她听到那敲门声响起的同时,还传来那记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的声音。

“玉儿,你把门开开,我有话要问你!”宇文魅在门外,皱着眉头,抬起的手还在门上敲着。

门‘吱呀’一声,马上开了。

“什么事?”

“跟我走!”

连包袱都拿好了!

千珊和红萝远远地站着,担心地看着站在门内门外纠结的二人,差不多两个人都已经拿起了手塞起耳朵,怯怯地围观着。

宇文魅抓起宋玉一只手,逮着她就要往外走。

“你放开!”宋玉却一把甩开他,一脸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作为一个即将成为人夫的男人,你这样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这样真的好吗?”

“你就这样抛弃我,跟别的男人投怀送抱,这样难道就好吗?”见她又如此,宇文魅紧蹙着眉头瞪着她,心里万分纠结,到底该对她吼还是如何。

总不能一直这样,明日就是他和宇文瑶儿成亲的日子,她真的打算要看他和别的女子成亲么?她愿意,他还不愿意呢!

“总之你现在跟我走,趁明天到来之前!”

他几乎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再次将魔爪伸向她。

“不要碰我!你给我走,走得远远的!”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的手就要伸向她时,她的身子猛地往后一缩,同时两手迅速将门合上。

她就这么不想见他么?

宇文魅眼里掠过一抹悲凉,在门就要被她紧急合上之前,连忙伸出一手想要阻止,一边着急地大叫一声:“等等!等一等!!!”

“你走,你走!”

再看到他一眼,说不定那些鲜红的东西就会当着他面流出来!

不,不能让他担心,宁可让他以为是自己绝情……

不能让他看到,绝对不能……

宋玉心里着急,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心烦意乱,关门的动作也愈发用力。然而就在门真的要合上的那一刻,却见他一只手伸了过来,她用力过猛,‘哐’地一下,门没关上,却紧紧地夹住了他的手掌。

“玉儿……告诉我为什么……”

她看到他的手因为这猛地一夹,瞬间红了,手背上白­嫩­的肌肤甚至已经被夹破了皮。可是他就像一点都不痛,一点都没关系……

她看到他眼神悲戚,痛苦,折磨,祈求……

“因为……”她垂下双手,低下头来,眼神空洞,“我想要的爱情,你给不了,我们不合适,从今日起,互相忘记,这样对彼此都好。”

她已经没有资格了,她就要死了,什么眼泪,都治不好了的,她不能拖累他,不能。

“你说什么?忘记?傻瓜!”

他起先是不信,然后便是痛苦,最后,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力度之大,似乎是要把整个她都塞进胸膛内,因为这样,不管她有什么理由,都不会再离开他了。

“宇文魅,你放开……”

宋玉拼命挣脱,却被他抱得更紧。

“你告诉我,要怎么忘记?娶别的女子就能忘记你?还是遇到一个比你更好的女子又或者是跟你长得一摸一样的?”宇文魅紧紧地抱着宋玉,恨不得与她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合二为一紧紧贴着,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脸­色­紧紧绷着,“你告诉我,告诉我忘记你的办法!以为随便一句忘记就真的可以忘记么?你真的有认真感觉到我的感受么!”

“……”宋玉全身狠狠一怔,双眼睁大又慢慢闭上,双手颓废地垂着,“我爱上凤栖梧了,就这几天的事情。”

“什,什么?”

宇文魅身心猛颤,抱着她的双臂一点点松开。

宋玉抬起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对你的感情,不过是三分钟热度。你也知道,凤栖梧是皇上,东楚国也比你西望国要强大,我认真考虑过了,与其跟你回你那个小国家,天天得为别国会不会攻打过来而担惊受怕着,倒不如跟凤栖梧回去,继续当我的皇后。”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那平静的样子就仿佛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般,没有任何感情。

“不,不,你不是这样想的,明明就不是……”看着她平静的脸庞,宇文魅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痛苦地看着她,“明明就不是这样,你告诉我,不是这样……”

“就是这样!”

见他痛苦的样子,宋玉只觉得心口被利刃无情剜着。可是她不能心软,一心软一定会在他面前露出那副鬼样子。

“你错了,就是这样的!”她只能拼命保持着无情的面容,甚至­唇­边露出不屑的笑,“你听清楚了,我再说一遍,你根本……”

“不要再说了!”他突然扬声地打断她的话,然后绝望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你放心住在这里,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声音颤抖得厉害,她怎么会不知道。

不是这样的啊,东方……

她在心里不断呼唤着他,想要叫住他,可终究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这一回,是真的全身颤抖,无力地沿着门直下,瘫坐在地上,无论是身子还是心口,都在剧烈地不断地颤抖着。

这一回,是真的再也不可能了,她终于还是将两个人的关系,推到悬崖边缘。

在这之前她还不知道自己可以冷到如此陌生,如今经过这件事才发现,原来她,也可以这么绝情。

“玉儿姐姐……”看宋玉这样,独千珊不忍心,走过来蹲下身子,担心地唤道,“不要难过,玉儿姐姐,你还有我。”

“千珊……”

宋玉慢慢睁开眼,看到面前关心自己的独千珊,喉咙里酸酸地,她无力地挣扎着。

怎么会不难过,她刚刚彻底伤了他的心,就算有再多的旁人关心,那也不是他,又怎会不难过?

可是如果不这样,以后他会比她更难过的,她还是不忍心让他陷入更痛的痛苦。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一次­性­痛完,以后就不会再痛了。

“嗯,还有我,不要难过……”独千珊将她抱住,心疼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宋玉只能点头,无助地点着头。

现实可以过去,可是伤痛带来的疤痕,却永远都过不去。不过他应该可以做到的,他马上就要娶宇文瑶儿了,她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是虽然是这样想……

“唔……”她还是哭出了声。

一旁,红萝叹了口气,“宋玉,我知道你绝非有意要如此的,你究竟是有什么苦衷,说出来让我们,让少主帮着一起面对,不好么?”

她一个姑娘家,扛得动么……

“没有,红萝姐,不要误会,真的什么都没有。”宋玉窝在独千珊肩上,不敢抬头。

“这样吧。”红萝说道,“不管有没有,我都会去少主那里说的。明日就是大婚之日,我会尽力阻止少主和宇文小姐成亲的!”

红萝说完,就要朝着宇文魅离去的方向离开。

“不,红萝姐,你不要去……”宋玉忙伸出手,扯了扯红萝的裙角,“他们一定要成亲,求你不要去……”

红萝只是低了下头,“少主爱的是你,你也爱着少主,事实摆在眼前,我怎可能看着不管!”

说罢便大步离开,拦也拦不住。

“红……”宋玉惊得连忙从地上坐起,着急想去追红萝。这一边,当她刚抬起头的那一刹那,身旁的独千珊登时就大叫一声,“玉儿姐姐,你的脸……”

……

“东方哥哥,明天你真的会娶我么?”

宇文瑶儿一脸兴奋。

“当然。”宇文魅­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真哒,瑶儿好高兴啊!”听他这么说,宇文瑶儿更是高兴得像个孩子般兴奋地抱了上去,“一定要说到做到哦,不然瑶儿会伤心的。”

“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宇文魅低下头,痴痴地看着身边的人。

可是眼神空洞,明明是在看着眼前这孩子,却又根本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

万籁俱静。

窗灯暗影。

“少主,她现在才回到千珊房里。”

“和我没关系了……”低沉的声音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不住,“她刚刚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房?

“听府里的一些丫头说,是…去了………”

支支吾吾,胆胆怯怯。

“说!”

虽然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已经袭上心头,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了解。

回声弱弱的,愈来愈小声,“去了……北院凤栖梧那里……而且,而且他们还出去过一刻钟……”

“……”

然后便是比白日里更悲凉的神情,他自嘲地勾起了­唇­。

其实,早就该猜到,不是么?非要听到更残酷的话,让心完全破碎死去才行么……

心口那道伤口愈加深了,或许,他是该放手了。

……

宇文家在逍遥城甚至是整个江湖中,名望都是十分响彻的。自然宇文家办喜事嫁女儿,亦是办得风风光光,毕竟这宇文瑶儿是宇文家的独女,宇文府主视若珍宝的唯一的女儿就要出嫁,岂能马马虎虎?

不过介于时间太过仓促,远的客人赶不上,能在半日内到来的就只有逍遥城的人,因此人虽不在少数,但也不在多数。婚礼风光无比,华丽极了,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片喜庆的大红,多少丫鬟下人数着手指等待着吉时的那一刻到来,又是摆下多少张宴席,飘过多少记恭喜贺喜的祝贺声。

然而,当新娘从远处的客栈上了轿,终于在吉时前被抬回宇文府邸门口,新郎从偏房出来,展示于人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对,绝大多数人从前没怎么见过新郎的真面目。

但是当新娘子新奇心打开,在即将被牵到婚堂内前,她终于按耐不住这小小的心思,撩起盖头抬眼看向新郎的那一刻……

“啊啊啊啊啊——”顿时间,她整个人都懵了,很快面­色­愤怒地看着面前身着喜服的男子,受不了地大叫起来,“怎么是你!东方哥哥他人在哪里!”

响声惊天动地,除了宇文府里伺候多年的下人看仔细是怎么回事,外人少有人反应过来,一个个疑惑地张大嘴看着抓狂透顶的新娘子。

“很显然,你的那个东方哥哥一大早就已经走了。”一身新郎服的凤栖梧无辜地摊了摊手,笑得无以伦比。

“可恶!!!东方侯!你居然敢逃!”

这下新娘子彻底河东狮吼起来,把红盖头狠狠扔到凤栖梧身上后,转身便急匆匆地往外跑,“把马儿给我!”

拦下一匹马便上了去疯狂地策马离去,却不知宇文魅早已走远,再也寻不回来。

“不要看我,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看着宇文瑶儿失魂落魄地回来,凤栖梧提起­唇­角,露出一抹无所谓的弧度,“我不过是当了一回好人,做了一件好事,帮了他也帮了你,否则他不爱你你还执意嫁他,往后的日子该有多苦啊,我怎么忍心看着你们痛苦呢。”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喜服脱下,往旁人手中一放,潇洒地向府邸门口走去,一边扬手说道,“好了,好事完成,现在我也该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了。”

众人登时无语,尤其是宇文府主,气得鼻子都红了。可对方毕竟身份不一般,再多的气也只能忍着,但是后来仔细想想,他宇文家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从头到尾他又怎会不知他亲外甥对自己女儿并无男女间的情意?

就在凤栖梧大步走到府邸门口,就要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时,宇文瑶儿终于憋屈着脸说话了,“等一下!”

她低着头,扯住了凤栖梧的袍子。

凤栖梧一指一指将这宇文瑶儿的手掰开,“你­干­什么?我只是暂时顶替而已,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东方侯,叫我没用!”

同时瞅麻风病人般瞟着宇文瑶儿,生怕一不小心再把他给缠上了。

“帮我转告东方哥哥……”

宇文瑶儿自动松了手,抬起头,蹙着眉眼。

“你告诉他,叫他日后小心点行事!最好别再回逍遥城见我!哪一天要是再遇见,我宇文瑶儿非把他锁起来不可!要是遇不到,我就是做鬼了也要去找他!”

……

很早便出了逍遥城。

马车在山间路林加速奔波,一路上颠颠簸簸。外边,是红萝与独千珊守着,赶着马车驾着马,里边,则躺着昏昏不醒的宋玉。

终于在不久后,太过颠簸的路总算把她颠簸醒。

“我……这是在哪里?”

她睁开朦胧睡眼,气若游丝地问了句。那天生便带着血­色­赤瞳的人靠近前来,伸出他漂亮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在去南诏的路上,玉儿。”

“什么?”

当她睁眼看清面前的人,顿时吃惊地大叫一声。

“玉儿姐姐她醒来了……”外边,独千珊几番想拨开帘子,但都被红萝摇头阻止,“别看,让他们自己来。”

“舅舅说神医很有可能已经仙逝,不过我们可以去南诏找神医的师父,现在我们正在……”宇文魅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响起,可是那笑却显得苦涩了几分。

“不!”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很快被宋玉大声打断:“不是,我是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宇文家迎娶宇文瑶儿的吗!”

“玉儿,我说过我不会娶除你以外的女子的!”他痴痴地望着她,深情的眸光从未曾离开过她。

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会对她说,今生只娶她一人,只对她一人好。可是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居然,你居然……”逃婚了!

她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怪物般,不可置信的同时又带着几许愤怒,身子也在往后退着。

“玉儿……”

“别碰我!”她愤怒地打断,狠狠地盯着他,“宇文魅,你怎么可以这样!既然答应娶,又为何要逃!你对得起宇文瑶儿,对得起你舅舅,又对得起你自己吗?”

她承认,刚刚一睁眼听到他的声音和看到他的人时,心里闪过丝丝的欣喜,甚至当他说他不会娶除自己以外的女子时,内心还狂喜起来。可是当脑子里很快想到自己眼睛的问题时,想要依靠他的心有轰然倒塌下来。

为了不让自己更依赖他,她只能退得远远的,甚至用仇恨的眼神打量他,“宇文魅,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为了一己私心,居然连一个姑娘家的桢洁名誉也不顾,你要宇文瑶儿日后该怎么抬头做人!”

“我不管别人,我只管你!对不起别人,对不起自己,甚至对不起天下人又如何!”见她如此,宇文魅心痛不已,他一把将她拉过,强行让她与自己正面对视,“我只要对得起你就好,除了你,什么事都不再重要!”

“你……你是傻瓜吗……”宋玉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在眼泪就要下来之际,连低下头,“就算这样……又能如何,我告诉…过你不是吗,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我爱你就够了!”他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不给她一丝挣脱的机会,“除非我不再爱你,否则你休想逃离我的世界!”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爱我,放我走……”

她被他强行抱在怀里,无力动弹,可是你知道么,不管他说的话多么感动,该怎样她还是得怎样。

“我不能保证下辈子,因为我也不知道下辈子我会在哪里,又会是什么。但是……”他的心颤抖得厉害,她的耳贴在他胸膛,能清楚地听到从那里传来他颤动的心跳声。

“但是你知道么……”他低了低声,十分珍惜地枕在她的发上,双眸迷魅,“此生,只要我还留有命在,就一定不会放你离开!除非,我死。”

他居然……

这样说……

宋玉无声地闭上了眼,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再说什么。可是也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她现在跟怪物没什么两样,已经没有资格了……

马车还在前行,一直都未停过,与逍遥城渐行渐远,后边,远远的,传来一阵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没有人知道前面之路还会发生什么,大家都只是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连宋玉自己也忘记了该怎么去挣扎,马车里外一直平静地保持着。

一直到云水寨的附近,前边突然闹哄哄的声音传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一记清脆的少年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紧接着便听见女人害怕的哭声,“小地弟,我们真的没有钱,真的没有……”

“什么?小地弟?你个小娘儿们居然敢叫我小地弟?你看老子像你弟弟吗!”少年粗鲁的声音响起,周围一片男人哄然大笑的声音,少年恼羞成怒,大吼一声,“谁他­奶­­奶­的再笑一声老子割了他舌头!”

笑声小了,女人的抽泣声却大了。

“方才我们姐俩的钱可都给你们了,你们现在还要钱,让我们去哪里找啊!”说这话的声音比方才的更为镇定不少。隐约听见周围粗鲁猥.琐的笑,“拿不出钱就陪爷几个玩玩怎么样,嘿嘿嘿……”

“大胆!”少年顿时大怒,厉声呵斥,“只劫财不劫­色­,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

“什么声音?”

马车内,宋玉在宇文魅怀里动了动,伸出一只手拉了拉帘子。

“前面一窝强匪,好像在欺负两个姑娘……”独千珊伸长脖子往前面望去,眼尖的她突然惊叫一番,“啊!玉儿姐姐,大哥哥,那个领头的看起来好眼熟啊!”

既然是一窝抢匪,看起来还眼熟的话……宋玉很快想起来是谁,因为除了他们,貌似也没有别的强匪这么猖狂过。

“到了前边停一下!”宇文魅松了手,她正好从他怀里出来,掀开帘子对千珊和红萝说了一句。

好巧不巧,这时那窝‘强匪’也正好转过身来。

“老大!那里又来货了!”几个汉子狂喜大叫,随即一帮人狂跑着围了上来,一个个大刺刺地挥着大刀吆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快快留下买命财!还不快停车,滚下来,快滚下来!”

又是这帮人!

只有独千珊傻傻地缩在那里,一个劲地抓着红萝,害怕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而宋玉、宇文魅和红萝,则是满脸黑线瞅着那些人。

“还不快下来!把钱交出来!”见他们无人答应,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强匪’又开始嚷嚷起来。

“玉儿,你在这等我。”宇文魅拿起赤血魔刃便下了去,宋玉连抓住他,他回过头,只见她摇了摇头,“不要弄出人命,求你。”

“我知道,不会的。”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一点,他当然欣然点头答应。

宇文魅一下去,走在前头那些人看到他时立即就呆了,“这个,这个不是前天夜里闯入寨子里的那个人吗?”

“还不快跑,老大说这人不能随便惹,我们还是撤了吧!”

“嗯,撤了……”

……

围上来的那些人商量一番,终于还是决定撤离。那一边,云天镜扛着长剑过来,大大咧咧地骂道,“怎么了怎么了!就回来?他们交出钱没有啊!”

“老大,我们不敢啊,你不是说……”

“怎么不敢?那人是玉皇大帝不成?”

“要不您自己去瞧瞧吧……”

“瞧你们这熊样,跟老子来……”

云天镜带着这帮兄弟,大摇大摆地过来,结果越走越近,整个人就呈现越来越傻的状态,快到跟前时,肩上的长剑‘哐啷’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你,你不是,你不是那个……”当看到宇文魅那绝美的脸上满是冷傲的严肃,云天镜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方才在手下面前狂妄自大的状态一改,支支吾吾起来,“娘子姐姐身边的那个人……你不是应该在和宇文大小姐那啥,成亲的么……”

这时宋玉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居然真的是你……!”

语气严厉,就像是在责怪自己的弟弟。事实上,她也一直把云天镜当弟弟一样对待。

“娘子姐姐,我我,我……”这会又见到宋玉,云天镜更是面红耳赤,“我也…我也没想到是你和这位大哥啊……”

一边小声嘀咕,“早知道你们会在此经过,就不把大家召集起来了……”

“你是不是又­干­起了打劫这勾当?”宋玉从马车上下来,像个姐姐般责怪地瞪着云天镜,“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云天镜,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过下去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娘子姐姐,我,我错了……”令所有人震惊的是,一向嚣张狂妄的云天镜,这会儿在宋玉的训斥下,居然低着头道起歉来。

自然这对宋玉而言,亦是大跌眼镜。她当然也是想不到的,这云天镜什么时候变这么听话了?

“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孩子!”宋玉说着,走到云天镜跟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这些手下,趁早散了吧,留在这里当强匪,又该闹得人心惶惶的。”

“玉儿……”

这时,宇文魅怕她受伤害,连忙走到她身旁,一手护着她,依然冷傲地瞅着周围的那些人。

“不!我不会散的。”谁知云天镜却坚定地摇头,“我们从来都是在云水寨靠这个勾当为生,就算这勾当不太光明那又怎样?只要不会被饿死……”

“那万一一不小心碰到高手,打劫不成反被全军覆没呢!”宋玉皱着眉一口打断云天镜的话,生气地说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些吗?逍遥城内已经是高手云集,这条路随时经过的人哪一个都可能是比你们厉害很多很多的江湖高手,哪天把你这些手下都杀了,到那时你就高兴了吗?”

一席话,让周围的人听了都不禁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我……”云天镜语塞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以前有主教在,他们就算打不过也有主教的暗中相助,可是如今主教不在了,万一真的像娘子姐姐说的那样,碰到个高手,他们都是只会两下子三脚猫功夫的渣渣,真被杀了那又该怎么办?

这才醒悟过来,这种日子,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吧。

“听姐姐的话,不要再­干­这种勾当了,好吗?”宋玉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云天镜的头,继续说道,“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怎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毁了自己前程?叫大家散了吧,或者回去城里,随便找个事儿做也总比走在刀尖上的生活好。”

听了宋玉这番,周围的那些汉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看向宋玉,最后目光紧紧锁住云天镜。主教没了,云天镜是他们的老大,现在不管是叫着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们都会唯命是从。

“我,我不知道……”云天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大家从来都只是在寨子里生活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离开寨子,可是如今,连寨子也没有了……”

“想过晚上要睡哪吗?你是要让你的这些手下,都跟着你露宿山野吗?”

“我……我不知道……”声音越来越弱。

“回去城里,或者说,跟凤公子回去楚宫。”

宇文魅眸子一紧,手臂不自觉地更靠近了她,将她半揽在身前。

“啊!他们不是……”前方,之前还被劫持的两个姑娘看向这边时,突然猛地大叫起来,“宋玉和娘娘,那不是宋玉和娘娘吗!啊,还有红萝姐姐,一定是他们,我看到了,是他们没错……”

宋玉和宇文魅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方才被云天镜一伙人劫财的姑娘,居然是……

“紫兰?绿妖姐?”看到远处那欣喜地朝自己跑过来的二人,宋玉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时,她们已经到了跟前。

“宋玉,真的是你,呜呜……”孩子气的紫兰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兴奋地叫道,“这些天我和绿妖姐找你找得好辛苦,呜呜呜,方才还遇到这伙强盗,把我们身上的钱都搜没了……”

本该是重逢后的喜悦,此时无论是宋玉还是宇文魅,尤其云天镜,再次满脸黑线。

“你们谁把人家钱拿了,还不快交出来!”云天镜转过头去,对着身后那些手下一通咆哮。

马上就有人乖乖地把两袋银子交了出来,云天镜十分尴尬地将钱袋递到绿妖手上,一回头又是一阵恶狠狠的训斥:“以后你们打劫可以,但是也要看人!老弱病残不可以,女人也不可以!”

“可是老大,这不许那不许,那我们该……”

“你他娘的听不懂吗!打劫富有的男人就可以……”

“云天镜!”这边,宋玉一个暴栗子用力敲在云天镜的头上,“你还想打劫!又忘了姐姐说过的话吗!”

“娘子姐姐,我错了。”

云天镜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宋玉,好久不见了。”待宋玉治服住云天镜,绿妖拉着她的手,面上掩饰不住的欣喜,“之前听说你跟娘……宇文公子双双坠入悬崖,我们真的好担心,还以为你们……不过现在终于好了,连老天都帮着你们呢!”

“嗯!”宋玉抬起头,看了看宇文魅。

正巧这个时候,宇文魅也低下头温柔地看着她。接触到他的目光,她登时全身一紧,连又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绿妖和紫兰发现他们这一小动作,以为宋玉是不好意思,便相视一笑。红萝在一旁默不作声,千珊也安静得很。

本来遇到绿妖和紫兰是件很开心的事,直接上路就好。可是如今考虑到云天镜,他还是个孩子,况且这身份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大楚的大皇子怎能一直在这种地方为贼为寇,就算不把这孩子送回楚宫,那也总得想个办法安置吧。

就这个问题,够宋玉烦好久。其实她想到了宇文家,可是又想到自己与宇文家也不太熟,可以说是陌生人,她怎么好意思将这么多人托付给人家?

那若是宇文魅呢?宇文魅好歹是宇文府主的亲外甥,做这件事情的话肯定轻而易举。但……今天他逃婚逃得那么果断,就更不好意思去麻烦人了!

左右想着都毫无办法,宋玉心里着急,但也不能表现在这群人面前。

“娘子姐姐,你要去哪里就先走吧,别耽搁了时辰。”大家沉默好一会,最后还是云天镜开了口,他说,“您就不要再为我们­操­心了,我们习惯了山里的生活,没了云水寨大伙再合力盖一个就是,可是若真要我们去到城子里跟从未在一起生活接触过的人生活,那样会憋疯我们的。”

“可是天镜,你是凤公子他……”

宋玉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宇文魅拉住了。他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眼里那一抹深意,是她看不懂的。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后头,传来一阵紧急的马蹄声,随着马蹄声渐渐近了,当策马之人终于快要到来时,众人不禁愣了愣。

“玉儿,我来了!”

那人下了马,温笑着朝宋玉快步走来。

“……”

瞧见那人过来,宇文魅神经紧绷,这下是更用力地将宋玉往怀里摁,然后神经兮兮地皱起眉,赤­色­的瞳孔紧盯着来人。

他现在,最讨厌那个人了!

尤其是当着他的面还要抢他身边的人,休想!

122.那地儿,邪

“玉儿,我来了!”

凤栖梧策马本来,下了马后,一脸温柔地笑着朝着宋玉走过去。

“……”

瞧见凤栖梧过来,宇文魅登时神经紧绷起来,想到昨晚红萝禀报的那事儿,不禁紧了紧手臂更用力地将宋玉搂住。

“凤公子,你来了?”这宋玉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无所谓地松了松宇文魅的手,然后笑意盈盈地面向凤栖梧,“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我们不是说过,不管去哪里,都要一起的么?”

这下宇文魅是全身雷电击了般,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去赤­色­的双瞳紧紧盯着宋玉的眼。

“还不是为了帮某个逃婚的人一把,应该不会太晚的吧,玉儿,还好我赶上了。”凤栖梧也是十分默契地自动忽略掉神经兮兮的宇文魅,走上前来,面­色­比方才更加热情和温柔。

“……”

这两个人,真的当他已经死了么!

宇文魅心里面五味杂陈,这么多人看着,他根本就无从发泄。唯有一手紧紧抓着她,不让她有离开自己的机会。

这个某人,指的是他吧?宋玉心里知道,故意不讲出来。突然想到等待安排的云天镜还有他那帮手下,连一改笑容认真地对凤栖梧说道,“云天镜和这帮人该怎么办,若是让他们回逍遥城,这肯定不可能,他们也没有亲人,不如你带他们……”

刚想说不如让凤栖梧带着这些人回楚京城,云天镜贵为大皇子,未来去向自然也是十分明朗。云水寨其余的手下的话,可以赏他们一点钱娶媳­妇­过活,也可以让他们去充军,这样一来岂不甚好?

但,想归想,这些话还没开口,身边宇文魅就一把拉住她,用力往马车上拖:“他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你一个姑娘家管那么多­干­什么,快上马车,赶路要紧!”

“喂!宇文魅,你到底讲不讲道理!你凭什么……”

“在你面前我不需要讲道理,给我老老实实上去!!”

“你,你个人渣,你不可理喻……”

“红萝,走!”

“等等,娘娘,我们也要……”

“啊,还有我……”

一帮姑娘们匆匆上了马车,掌马的红萝听到命令立即御马离去。众人见状,连连让位,华丽的马车赶在平坦山路上,扬起一圈圈灰­色­的尘土。

“宇文魅!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都还没来得及跟天镜道别你就……”

马车内,宋玉狠狠盯着宇文魅,这下可真是看仇人一样看着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他没什么错,虽然也很想给他好脸­色­,但事实证明,不管她怎么努力,怎么去说服自己,最后能给他的只有这看恶人一样的表情。

她都还没来得及问凤栖梧云天镜该怎么办,甚至还没来得及跟云天镜再说点话,就被他强行带离,实在太可恶了!

也不知道云天镜接下去会怎样,凤栖梧又是该如何安排云天镜以及他手底下的那些人。

“别人家的事,留着让别人自己处理!你与他们非亲非故,­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宇文魅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你与我就有亲有故吗?我要做什么,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要这样对我!”宋玉一拳头砸在他身上,生气地小吼,“你这个疯子,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你讨厌我?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讨厌我的!”

宇文魅一把抓住她砸来的小拳头,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然后对着她不老实的­唇­便是重重一吻。

“唔……唔唔……”

宋玉懵了,睁大着眼看着吻住自己的人,那样近的距离,那样完美的他……

这个吻,静静的,他只是用他嫣红的薄­唇­吻住了她,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她懵掉的同时忘记了挣扎,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大眼对小眼对视着……

小拳头停止了偷袭人,小身子也停止了不老实的摆动……

直到——

“咦,玉儿姐姐和大哥哥原来没事呀,还是那么恩爱,我还以为吵架后会互相不理人呢!”

独千珊从外边掀起帘子,鬼笑鬼笑地瞧着车内的那一幕。

“唔……你放开我,流氓,土匪,无耻败类!”

宋玉终于在独千珊突如其来的鬼笑声里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时,连忙挣扎着与他的­唇­分离开,然后更加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这样你还会讨厌我了吗?”

宇文魅得意洋洋地斜视着她,眼里眉里都是笑。

“……算你狠!”

宋玉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很快转移视线,连身子也不肯再跟他如此亲近地挨在一起,退得老远老远。

不过再远也远不过四米,因为这辆马车的内部,最多也就四五米长。

只是没想到,等她重新坐稳,身边,又传来紫兰的坏笑,“嘿嘿……宋玉,你还是老样子哦。”

“……”

宋玉只能双眼遮面,不敢看人了。

事实上,她心里还是有所顾忌的。怕哪一天不小心在他面前露出不好的状态,她总有一天是要回到二十一世纪,而他生命里的最后那个女人,也不会是她。

总有一天,是要分开的。趁着未陷得更深,她还是决定早些与他陌路更好。就算不陌路,也不能再相爱了。

他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迟早会遇到那个真正命定的女子,但不会是她。

……

天渐渐黑了,马车离逍遥城也越发的远了。

此行的目的地,是南诏国镜内的仙梵谷。路途遥远,人可以不顾忌,但是马儿却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在天完全黑下来时,一行人终于在奔波了一天后,在山林处找了个适合休息的位置,喂马的喂马,生火的生火,各守其职。

“凤公子,我们去那边休息吧!”宋玉一下马车便直往凤栖梧身前奔,完全将一直守在身旁的宇文魅无视了去。

“……”宇文魅蹙紧了眉头,这边刚想跟过去阻止她接近凤栖梧,那边独千珊抱着一些­干­柴大声问他,“大哥哥,能不能过来把火生一下,我们怎么点都不着……”

眉头拧得更紧,这时宋玉还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命令:“喂,不要跟过来了,千珊让你去生火,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

“玉儿,我们去那边。”凤栖梧回过头来,扔给他一抹得意的笑,“宇文魅,还不快去?玉儿难得心情好点,你再不去玉儿就真的不理你了。”

“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宇文魅眼瞳死死盯着搭在宋玉肩上的那只手,本就赤红如火焰般的瞳孔在黑夜里更显诡异。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玉儿又不是你的。”凤栖梧也不止一次被他如此盯着,本来他还抱着无所谓大不了打一架的态度,但是黑夜里宇文魅的眸子不止是透着原有的赤­色­,似乎还发着红光,这让他不由的高大的身躯颤了颤,手抖了几下,“……呵呵,用不着这样看我吧?拿开就拿开,不过也请你收回你这眼神,大晚上的别把几个姑娘们吓到了。”

说着,搭在宋玉肩上的手也开始往回缩。

却不料在即将抽离之际,却被宋玉的小手一把摁住。

“继续放着,这是我的肩膀,不是你的!”宋玉不仅不让凤栖梧的手离开,反而当着宇文魅的面,两手抱在凤栖梧腰际,然后抬头挺胸气昂昂地瞪着宇文魅却是对凤栖梧说话,“凤公子,我们走!”

“真的要走?”凤栖梧不确定地征询了遍。

“当然!”宋玉坚定地点头,对宇文魅是满满的不屑,“我不喜欢娘炮,我也不喜欢人渣,刚巧这两点你宇文魅都做到了,反正我们也没成亲,该做的不该做的一件事都还没做过。”

“玉儿,你……”

凤栖梧眼里闪过无数惊喜,手指哆嗦了一下,为她这番话。

“而且我还是凤公子的结发妻子,宇文魅,你有哪一点能比得过他?”她看到宇文魅渐渐冷下去的脸­色­,心里划过一刀又一刀,“所以,我现在跟谁走,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还是说你觉得你美貌冠绝天下无以伦比,我会因为这个而离不开你?”

可恶!

怎么可以这样,这个臭丫头,她居然……

宇文魅冷着眸子,满腹愤怒越积越多,“要走你就走!我不会再自作多情管你什么了!”

再不看宋玉一眼,转身气势汹汹地就朝独千珊走去,“拿柴火来!”

然后霹雳哐啷地跟一堆丫鬟围在那生火拾木柴,真的没有再管宋玉,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上一眼。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红萝、千珊、绿妖和紫兰四个丫头对这三人只能默默地安静地围在一旁,不敢Сhā嘴。

真的生气了,呵呵……

真是太好了,如她所愿……

宋玉呆呆地看了忙碌中的宇文魅一会,心痛的同时又觉得满足。

他不理她,不看她,不就是她与凤栖梧亲近的目的么,现在目的达到了,不是应该高兴的么,为什么心里会那么难过,他看起来很容易忘记自己,那她还难过个什么?

“怎么了,不舍得了?”她许久都盯着宇文魅看,凤栖梧那多情的桃花眸内终究还是闪过一片痛心,他忍不住拍了拍她细小的肩,对她是怜惜至宠。

“没,没有。”宋玉回过头来,不再看宇文魅,她扯了扯凤栖梧的衣角,低声说道,“我们走吧,找个地方,最好离这里远一点。”

“让他误会你,让误会愈来愈深,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凤栖梧面上拂过一丝不忍。

“最好是这样吧。”

宋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松了手,独自走在前面。

“玉儿。”凤栖梧连赶到她前面,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可是他还没有说什么,却见豆大的液体从她眼眶里流出。

“玉儿,你怎么……”看到那骇人的颜­色­时,凤栖梧登时全身惊住,万分震惊地盯着她,“你的眼泪,怎么会……”

不要说,不要……说出来……!

宋玉忍着痛,奋力踮起脚尖,两手紧紧地勾着凤栖梧的后颈,然后将­唇­瓣递了上去,一把吻住。

“玉儿姐姐……”

“宋玉……”

那些表面上没有在看却一直默默注视着的丫头们,见到宋玉此举,登时惊得全都站了起来。

“……”

原来,都是真的么……

宇文魅动作顿住,眼角的余光扫视到她那样大胆动作的那一刻,登时整个人呆滞下来。

然后低下头,更加奋力地去生着火。

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一样,事不关己,真的已经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大哥哥……”

“公子……”

“少主……”

……

对红萝、绿妖、千珊和紫兰她们而言,最震惊的还是宇文魅的反应。她们简直不敢相信,宋玉那样做就算了,他居然也没有一点反应,难道,真的没有可能了么?

“去拾柴过来!”

一点火星子终于出来,宇文魅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对身边这四个丫头吩咐道。

“少主……”红萝不忍地看着宇文魅,心里满是心疼。千珊也搅着衣袖,心疼地看着他,“玉儿姐姐她,要不要去……”

“这很好啊!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天作之合。”宇文魅­唇­边扬起一抹牵强的苦涩的笑,随即又低下头去捣鼓着手边为数不多的­干­柴。

姑娘们呆了,他怎么能这么说……

再看看宋玉和凤栖梧,顿时心酸四起。可这当事人都没话说,她们作为小小的卑微的丫鬟又能怎么说,因此也只能重新蹲了下来,帮忙的帮忙,去拾柴的去拾柴,拿­干­粮的拿­干­粮……

“玉儿,你……”

看宋玉闭着眼没有动静,凤栖梧连与她分开,面­色­依旧惊讶不已。

一是为了她突然如此主动大胆的举动,二则是为了她眼里流出的那股液体。

怎么会是这样?他惊讶地看着她,心疼地抚上她的脸,“你怎么会……”

声音很轻很小声,让远远的火堆旁的那堆人误以为他们是在卿卿我我。可是只有凤栖梧自己知道,原来她刚刚那个吻,是因为……

是因为不想让宇文魅知道么?他突然觉得有些嘲讽,一向高高在上的凤栖梧,居然成为别人的利用工具。最让他觉得讽刺的是,即使自己知道眼前的好是被利用,也仍然怒不起来。

不要说……

宋玉无助地看着他,无声地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祈求。

“我们去那边吧。”

凤栖梧没有再犹豫,揽住她的肩,带着她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心里除了对她的心疼和理解,还有一望无际的纠结抑郁。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不管是在楚宫时还是出了楚京城,她就算跟宇文魅生气吵架,感情也绝不会减去一丝一毫。而她就算在他面前再怎么乖巧,也都是装给宇文魅看的。

以前他会生气会恼怒,如今,他只希望能陪伴在她身边,那也便幸福了。

他低下头,看了眼胸前衣服上的两三处红­色­,心又疼了起来。

她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些异样的液体,又是怎么回事?她,真的没什么关系么,跟宇文魅闹得那么僵……

虽然很想将她牢牢锁在身旁,可是如今他才发现,她在身边又能怎样,他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她,更不想因为这种荒唐的利用而得到她……

……

夜深了。

“少主,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要不要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很快便到了深夜。可见宋玉和凤栖梧二人还未回来,心里难免担心。

红萝来到宇文魅身旁,小心翼翼地提议着。

现在不论是谁,在少主面前都必须如此小心。别看他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事实上心里已经千仓百孔。

“够了,休息去吧!明儿一大早还要赶路!”

宇文魅冷冷地回道,靠在一棵大树上侧身贴着,双眸微微眯着。

“是……”红萝只得作罢,退到紫兰她们身边。

几个姑娘虽然都闭着眼,事实上都未真正休息。发生这样的事,谁的内心还能保持平静,谁又能真的若无其事地进入梦乡?

大家心都系在两个闹矛盾的人身上,可是如今他们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是闹矛盾那么简单了吧。

宋玉跟凤栖梧很早就出去了,孤男寡女身处山林之中,能做什么会做什么?当着大家的面都能跟凤栖梧作出那样大胆的动作,如今两个人独处在大家视线以外的地方,又会作出什么破天荒的事情?

简直不敢想。

“……”

宇文魅半眯着眼,嘴上说不理,事实上,当他确定那几个丫头睡着后,连忙拿起赤血魔刃,飞快地朝着宋玉和凤栖梧离去的那个方向狂奔。

宇文魅这边前脚刚走,后边红萝等人立即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相互对视一眼,本想跟着一起过去,但是考虑到种种因素,也便只好坐在原地等待着,各自心里都祈祷着,一定要顺利把宋玉带回啊!

有一句话这么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很快,宇文魅便失魂落魄一个人回来了。谁也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只知当时他的脸­色­很不好。

只偶尔从远处传来女子‘啊,好痛,不要了’的惊叫声……

第二天。

宋玉和凤栖梧终于回来,在天早已大亮后,你侬我侬地牵着手回来了。

马车早已准备好,就等着他们二人。

“吃了吗?”宇文魅看着宋玉,没来由地来了句。

“当然!”宋玉不自然地绕过他。

没想到他却突然冷冷地打断,“我没问你!”然后回过头对已经坐进马车内的千珊和紫兰,牵起一抹突兀的温柔,“千珊,紫兰,快些吃罢,吃饱了好赶路。”

当时紫兰和千珊都愣在那里,然后全身毛孔陷入紧张与无辜之境,无助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摇头,“已经吃完了已经吃完了!”

心里大叫一声,你们两个吵架,可千万不要牵扯到我们啊!

“……”宋玉当即面红耳赤,她本来想上马车的,但很快改变想法,径直朝凤栖梧的坐骑走去,“栖梧,这一路上还得麻烦你多担待担待了。”

栖梧?

栖梧!

居然连如此不避讳,如此亲密地叫着名字了!

她什么时候叫过他魅了?不是连名带姓地喊他宇文魅,就是直接喊他姓氏‘东方’,如今居然如此亲密地叫着凤栖梧后面两个字!!!

宇文魅当时差点就当众表现出来了。

但他最终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一笑,“坐累了可别闹腾着回来!……好了,大家可以上路了,红萝,你坐那边!”

今天他要亲自御马!

表情正常无比,语气正常无比,就连上马车动作也没有抖动一下。

“……”

眼看着宇文魅先一步御马离开,宋玉眼神晃了晃,照原来是绝对被气到爆的,可是当她刚想大发脾气,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发脾气的理由。

是她自己把事情推入绝境,可是她心甘情愿。

他能放下这一切,自然也是好的,至少到时候当她或死去或消失,他都不会太痛苦。

马车已经走了好远,凤栖梧一手抚上宋玉的肩,拍了拍,温声细语,“走吧!玉儿,再跟丢了可就见不到了。”

两个人同骑一匹马,除了马蹄声哒哒哒地响着,二人之间出奇的安静。

她在纠结着,他也在纠结着。

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心下同时想着这个问题,他更深情地将她拥入怀里。纵使如此,他却依然感觉两个人相隔很远很远,她的心,真的从不属于他。

该放手么?不,这样抱着也挺好的。

“……”

抱得太紧了,宋玉不舒服地动了动。

“别动,小心掉下去。”感觉到宋玉的不安,凤栖梧连抓住她的手,下巴枕在她的肩头细声说道,“你要是掉下去,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难道你要让他知道真相,缠得更深么?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他放弃你去追逐别的幸福么?”

这话,让宋玉听了心头一阵‘咯噔’,她紧了紧身子,老实下来,没有再动一下,安静地窝在凤栖梧的怀里。

马车即在前方,马蹄放慢了速度,以平稳的速度跟在后边。

“凤公子,能超过马车吗?”就这么正常地跑了一会,宋玉突然抬起头,对凤栖梧央求道。

“好!”

既然做了,那就做到底!他知道。

凤栖梧轻声答应,一边马上一夹马肚,挥动马鞭。马儿感觉到痛,高叫几声,撒腿更卖命地狂奔起来。

“哼!”

后边马儿愈来愈近,很快马蹄声就在耳后,宇文魅连头都没回,便是冷冷一阵闷哼,更加张狂地驱使着拖着马车的两匹马儿来。

想超过他?休想!

他­唇­边扬起一抹愤怒的诡笑,一边鞭打着马背,一边紧紧地蹙着眉头。

凤栖梧想往哪边走,他就偏偏让自己的马车走到那边去,几番下来凤栖梧的马都没能超越他的马车,只能一直在后边跟着。

“算了,凤公子,就让他得意去吧!”几番下来都没有结果,宋玉只能作罢,她突然想到某件事情,又道,“对了,凤公子,昨天天镜怎么样了?方便告诉我你是怎么安排他们的么?”

提到这个事,凤栖梧只是无谓地笑了笑,“他习惯了山野的生活,我尊重他的意见,让他继续留在那里。”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宋玉顿时就惊住了,马上便是一通责备,“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让他继续待在那里呢!况且……”

“你放心,你担心的也是我担心的,只是我突然也想开了,既然他喜欢,我没有必要去为难他为难他的那些手下。”

凤栖梧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以为我就没有担心过这些么?我是他的父皇,比谁都要担心他的前程。”

“那为什么……”她想不明白了。

“你看他,这么多年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他从小就与那些人在一起,感情怕是超越了跟我之间的父子情。”凤栖梧说,“他喜欢云水寨,喜欢那帮弟兄,他离不开那里,也离不开那里的一切,我想我,不能剥夺他选择的权利。”

“凤公子,你……”听君一席话,宋玉呆住了,有点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变了,真的变了,以前的凤栖梧,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那个凤栖梧,蛮不讲理,霸道蛮横专治,从来不考虑别人不给人选择的余地,如今却……

“因为你,我才能变得这么彻底啊。”凤栖梧低下头,深深地看着她,他突然抬起手,在她脸上捏了捏,笑着说道,“玉儿,他可真有福气,能得到你如此的青睐,你做什么事都会为他着想,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他知道这些事情,不但不离开,反而对你不离不弃……”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要如此。”宋玉苦涩地笑了笑,他马上抛弃她还好,问题是她了解他,深知不管她得了什么怪病,都不可能离开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得已想出如此心痛沉重的办法。

“傻丫头……”

凤栖梧无言了,他还能再说什么,除了内心满满的嫉妒,更多的还有无尽的羡慕。

“……”感觉到他炙热的眸光,宋玉只能不自然地低下头去。

她不是害羞不好意思,只是受不了凤栖梧的深情,她没有办法再对除宇文魅以外的男子生出一点别的不应该的情绪。

昨夜那个吻,是假的,不过是错位而已,让他从后边看到她和凤栖梧交错的样子误以为他们这是在亲吻,其实,什么都不是,他和红萝他们大概都被她骗了吧。

和凤栖梧出去一晚,以为又是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做,凤栖梧好心,受不了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一夜都在教她练剑而已。她毕竟什么基础都没有,只能从最基本的开始学起,而前晚在宇文家跟凤栖梧离开,也只是因为这个。

只不过是想着,哪一天真的与宇文魅分开,她也不愿意真的跟凤栖梧在一起,既然如此,至少自己得会点防身功夫,能够保护自己才行。

马车的速度渐渐减慢,二人乘坐的马儿渐渐超越了马车的速度,跑到了前边。

她和凤栖梧抱在一起……

马车内的人偷偷掀起了帘子,一个个面­色­沉重地看了看马儿上的人,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瞅正在充当马夫的宇文魅……

“……”

宇文魅紧绷着脸,眉头早已拧成了两个疙瘩。他面上不说什么,心下却是波澜起伏,再差一点就要把自己给淹了。

“对了,栖梧。”知道那人一直在用余光注视着自己,宋玉一改称呼,又开始唤凤栖梧的名字,一脸担心地对凤栖梧问道,“天镜那孩子留在那里不要紧,可是云水寨已经没了,他手底下兄弟那么多,昨天晚上他们住的哪里,以后又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一直在荒山野岭露宿吧?”

“这些都不用担心,我早已另有安排。”凤栖梧温柔地道,“云水寨没了可以再建,大概一个月内便能还他们一个比原来那个还要好几倍的寨子,昨日午时便开始动土建盖的,昨夜还是在逍遥城内的客栈里住下的,天镜毕竟是我的亲儿子,我怎会真的让他们露宿荒野。”

“真的吗?”这大概是她这两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宋玉当即就掩饰不住兴奋了,当着后边宇文魅的面,抱着凤栖梧便在他脸上印下一吻,“栖梧,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他们真的要住山上了,栖梧,你真是太好了!”

“哼!”

看到这一幕,宇文魅头一撇,十分震怒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就这样,一路上,宋玉都和凤栖梧亲亲热热地在宇文魅面前表现着,但一离开宇文魅的视线,立即又勤奋地拿起木棍当宝剑,在凤栖梧的指导下刻苦训练。

她要学会武功,至少最基本的防身术也好!

宋玉这样想着,更加刻苦地练着功。

其实半路上她也曾提出过,要跟凤栖梧单独离开,不跟宇文魅去南诏了。一路上她跟凤栖梧的亲密无间他没有什么反应,却唯独这个不肯随她的意。

连明知她目的的凤栖梧也附和着宇文魅,不管怎样,一定要去仙梵谷,把眼睛看好。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坚持下来,在宇文魅的带路下,终于在经过长达半月的赶路,一伙人来到南诏国境内。

以前在电视上她也看过,南诏国,也便是苗疆,女子漂亮可人男子淳朴善良,国虽不如东楚和西望大,却是民风淳朴,走到南诏国境内的每一个角落,都能深深地感受到当地百姓的热情,苗疆女子多数也是热情豪放的,在去往仙梵谷的一路上,倒是遇见不少聪明漂亮的苗疆女子,哪一个见了宇文魅都忍不住伸长了魔爪试图勾搭,当然凤栖梧也没法幸免。

不过不管那些女子怎么勾搭,凤栖梧都不为所动,久了那些女子见凤栖梧身边已经有了宋玉,便也渐渐没什么女子上前主动了。倒是宇文魅,哪一个过来勾搭他的女子,他拒绝过哪一个?简直可以说是来者不拒!

宋玉不知道,每次当他当着她的面与那些女子各种恩好,转个身不在她视线里,他却又立即恢复成原有的冷傲,接受她们后一转眼却又将人拒之千里。

这个,宋玉当然不会知道。但是像红萝、绿妖、紫兰和千珊等人一直跟随在身边,还会看不出来么?

不过是想找几个女人来气气宋玉,可这一路上他‘接受’了不下十八个异族女子,当着她的面各种暧,她不仅不为所动,反而与凤栖梧更加要好了。

住客栈,跟凤栖梧同一间,在宇文魅一再阻挠下才分开。但这已经够触及到他的底线,若非爱她,他又怎能坚持那么久?

……

“老伯伯,请问一下仙梵谷该怎么走?”

听说仙梵谷就在这附近,红萝和其他几个姑娘逮着个当地的百姓便问了起来。

“仙梵谷?往这条大路笔直过去就是了!”老伯伯匆匆指了个方向便离去了,整个过程就跟见鬼似的。

一行人只得上了马车,继续往前。

可是走了很久,还是没有见着仙梵谷,那位老伯伯该不会是乱指路了吧?

“这位大哥,请问一下仙梵谷怎么走啊?我家妹妹生了病,想去求……”终于又在路上看到另一三四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几人连忙跑过去问起话来。

可是这老大哥却见鬼似的摆了摆手,神经兮兮地道,“什么仙梵谷?我们这边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姑娘们还是请回吧!”

“什么?没有?”

四个姑娘都大吃一惊,之前遇到的那个老伯伯明明就指了路的啊,怎么到这老大哥嘴里就成没有了?

“不瞒你们说,也并非没有那个地方,只是……”或许这几个姑娘是真的有要紧的事!老大哥犹犹豫豫地看着她们道,“那地儿,邪!我劝你们还是别去的好,否则,一命呜呼!”

“我去你的,你才一命呜呼呢!”紫兰不服气抬脚就要踹那人,那人立即飞快地逃离,一边骂道,“我认真跟你说叫你别去是为了你好,怎么你这姑娘就这样呢……”

“你,你给本姑娘死过来!”气得紫兰差点就想追上去了,还好千珊拉住了她,安慰道,“算了,紫兰,生气也没有用,或许那地儿真的不能去,那位大哥也没必要骗我们不是?”

“可是……”

“那边有个婆婆,要不我们去问问她吧!”

突然瞧见远处一个上了年纪弓着腰的白发婆婆正一瘸一瘸地走着,四人忙又上前去。

“婆婆,您知道仙梵谷怎么走么?”

而这时,宋玉和凤栖梧还有宇文魅,正好下马的下马,下马车的下马车,从那边赶了过来。

“仙梵谷?没有这……”年过花甲的老婆婆刚想说什么,忽然瞧见那边过来的三人,马上便改了口,“看到对面那座高山没有?只要翻过那座山,再走几条窄山路就到了。老身劝你们可别再骑马过去,山路窄,别连马带人一起栽下去咯!”

123.初涉仙梵谷

“仙梵谷?没有这地……”

年过花甲的老婆婆挑眼看到从那边过来的宋玉、宇文魅与凤栖梧等人,却转瞬改了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们:

“只要翻过前面那座山,再经过几条山路就快到了,不过山路很窄,老身劝你们可别再骑马过去,那边太陡,别到时连人带马一起栽下去咯!”

“如此啊,谢谢婆婆您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红萝为首的几个姑娘听了这话,也没觉得不对劲,既然对方指了路,自然是高兴地点头答谢。

“那么婆婆,我们时间比较紧,就不打扰您了,后会有期哦!”

宋玉、宇文魅和凤栖梧三人还没过来,红萝等人得到指路便连忙跟这位老婆婆道起别来。老婆婆无言地瞟了远处一眼,随即便在她们的答谢与道别中转身蹒跚离开。

说句‘后会有期’,还真是真的后会有期!

“怎么样?问着路没有?”身边宋玉和凤栖梧手拉着手,宇文魅脸­色­不太好地走在前面,一与红萝等几位姑娘碰着面便着急地问道。但很快又换了副态度,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已经过来的宋玉和凤栖梧,倒是相当不善地改口了,“罢了,没问着就没问着,大不了就打道回府不去了。什么仙梵谷,大概是真没有那地方。”

说着拂袖就要回去马车那边,红萝连忙大声叫道,“少主,那位婆婆说仙梵谷就在前面,我们还是去吧。”

“……”宇文魅咬着牙,“……你们还去不去!”

凶巴巴的,虽然是对着红萝,却分明是对宋玉所说。

“要不我们……”态度这么恶劣,摆明了不想去了对吧!

宋玉眉头拧了拧,随即抬起头向身旁的凤栖梧征求意见。

“当然要去!”凤栖梧坚定地道,“把病看好了,我们再回去。”

“可是……”宋玉有些退缩了。

既然是神医的师父,肯定医术会更厉害的,可是如果那神医的师父当着宇文魅的面说出她一直拼命想瞒住的事,宇文魅又会怎样?这一路上的努力,不都白费了么?

“去吧,玉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凤栖梧握紧了宋玉的小手,俊美的容此时更为温柔深情地注视着她。

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锁定在假装无所谓的宇文魅身上,凤栖梧不禁扬起了­唇­,他倒要看看宇文魅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早些做决定好,否则耽误了大家!”宇文魅眉头一挑一挑的,语气更凶了。

旁边的姑娘们听了直鄙视他,明明就很关心,还装出这么副凶巴巴无所谓的样子,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这家伙,看样子是根本就不希望她好对吧!居然就如此的不耐烦了!

“去!当然要去!”宋玉咬了咬­唇­,气狠狠地瞪了宇文魅一眼,随即拉起凤栖梧的手转身向马儿走去,“栖梧,我们走,他们不去,我们去!”

“谁说我不去了!”宇文魅连追上前,赶在宋玉和凤栖梧之前。

那两个人,分明就是在闹孩子脾气啊!

众人看得又呆又无语,包括凤栖梧,站在原地,久久望着她,心里面纠结着,叹息着。

“对了,少主,宋玉,还有……凤公子……”突然想起什么,红萝连忙叫住前面就要向马儿走去的三人,“方才那位婆婆说进谷的山路窄,我们不能……”

“啊!”话还未说完,这时却听千珊和紫兰见鬼似的尖叫声响彻入耳。

宋玉和宇文魅同时回过头来,先是彼此都十分不屑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同时看向紫兰她们。动作如出一撤,免不了又是一番相互不屑的鄙视。

“怎么了?”凤栖梧放开了宋玉的手,向紫兰等人走去。

“那个婆婆,方才那个婆婆她,她……”千珊和千珊颤抖着双手,指了指后方,“她,她不见了……”

这一说,红萝与绿妖瞬间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边除了那一条笔直通往大山深处的路再没了别的,而那老婆婆走路又蹒跚瘸拐着,那么长一段路,竟只是一番说话的功夫、不到半刻钟便不见了人影,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走了小路?”凤栖梧凝起了眸,四下搜寻。

“没有,这里明明只有那么一条大道……”

望着大路远远的拐角处飘来一圈圈白­色­的迷雾,几个姑娘更是惊得绷紧了神经。

“莫非我们方才是遇见,遇见那种东西了么……”紫兰吓得连连躲到绿妖身后,紧张得汗都出来了。

“大家不要惊慌。”这时,宇文魅走了过来,一脸正­色­,“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方才那位婆婆,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这世上纵然有鬼,大白天的也不可能那么嚣张就出现在阳光下。

“什么,你是说,那位是仙衣道姑?”千珊惊奇地睁大了眼,“这么说的话,这世上真的有个叫仙梵谷的地方?”

“可是我们要怎么进谷么,你不是说进谷很不容易么,况且我们还这么多人,万一……”

“……”

姑娘们各种担心和猜测,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纠结着。

凤栖梧已经在了人群里。

宋玉则在最后面,呆呆地看着他们,一个晃神,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视到进谷的入口,一个灰影迅速闪现,登时惊得她莫名地睁大了瞳孔,全身颤动,神经紧绷,双腿颤抖得厉害,几近站不稳。

“玉儿,你怎么了?!”

发觉到她的异样,凤栖梧连忙走了过来,稳住了她不安的身子。

“没,没什么。”宋玉反应过来,看向身边的人,又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宇文魅,她看到他只是扫了她一眼什么动作都没有,正常得很,心突然就痛了。

“我们走吧,接下去的路用不了马,只能自己走了。”见她并没什么问题,凤栖梧这才放心地牵起她的手,正准备随在其他人身后一起。

却不知宋玉一步还未踏出,马上便双腿软了下来。

“玉儿,你怎么了,你的腿……”凤栖梧慌了,扶着她她都支撑不起来,连忙蹲下身子为她检查。

“玉儿姐姐怎么了,玉儿姐姐……”一听到声音,走在前边的众人连回身过来,围在宋玉周围。

宇文魅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样深沉的眸眼,让人根本无法揣测他的意念。

“我也不知道,我的腿,好像站不起来了。”宋玉努力试了几次,几次都无果。

双腿不是无力,是根本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借用别人再多再大的力量,始终还是无法站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玉儿姐姐,你再试试看,是不是就要进谷太紧张了?我来帮你揉揉。”独千珊不忍看下去,连伸出双手帮宋玉揉起腿来。

“没用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千珊,不用这样……”

宋玉无助地摇头,推开千珊揉捏的双手,又试着站起,但无奈结果还是大不如意,除了上半身能自如活动,下本身就像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一样。

就像,就像是瘫痪了,这么可怕……

“我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看着自己瘫痪般的双腿,宋玉难过得直用拳头拍打着。

眼眶里那种叫眼泪又不是眼泪的东西迅速打起转转,她低着头,不断拍打着,痛苦地无助地折磨着自己……

玉儿……

远处的宇文魅终于有所动静,然而当他迈步向这边走来之际,凤栖梧却在这时猛地一把将宋玉涌入怀里。

“玉儿,不要这样!”凤栖梧紧紧地拥着宋玉,心疼地道,“不会有事的,前面就是仙梵谷了,很快就可以找到仙衣道姑,她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不管是眼泪还是她的腿,都会治好的。

“……”

宇文魅登时就愣在那里,久久看着已经到了凤栖梧怀里的她的背影,然后便是自嘲地扬起了­唇­,后退几步。

“没什么事就快启程,路还远着!”

他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朝山谷处走去。

“大哥哥……”

“少主……”

“公子……”

几位姑娘都呆呆地站在那里,心疼地瞅着宇文魅远去的背影。

“红萝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大哥哥他……”独千珊扯了扯红萝,又低头看了看窝在凤栖梧怀中的宋玉,一时纠结至极,不知该帮哪一边比较合适。

“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紧进入仙梵谷。”

红萝最后看了眼宋玉,无声地叹了口气,便随在宇文魅身后而去。其他几位姑娘也只得跟上,虽然十分紧张着此时宋玉的腿,但是想来如今还是先跟上为好。

“他们走了。”

凤栖梧松开手臂,瞧着身边的人儿。胸前衣襟上已是赤红一片,心情登时放松不少,还好,及时。

“谢谢,谢谢。”

宋玉揉了揉眼角,一滴又一滴的红­色­液体很快又流了出来。

“可是怎么办,我的腿……”已经走不了了啊!她摸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第一次感觉人生是如此的黑暗。

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那种即将要死去的感觉在心头愈来愈强烈,她感觉自己的人生越来越悲惨。然后就越来越不敢再和宇文魅和好,生怕自己死了,他会比现在更痛苦。

或许真的要死了,真的要去死了吧。

看来,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情况已经到如此地步,怕是再也不能跟他和好了。就算他愿意为她不离不弃地照顾,她却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累到他。

心慢慢慢慢地陷入绝望,她却不知道,他和她一样。

两个人真的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看着高高矗立在前面的那座高山,宇文魅的心尖上,也似乎隐隐地被压了一座高山。

赤­色­的眸子望了望峰顶,想象着她和别人的亲密无间,沉重的心愈发绝望起来。

为她治好眼睛,就该散了,他知道……

……

“走吧。”

凤栖梧背着宋玉,终于走到进入山间的路口。此时,宇文魅等人已经停在这里,只为等着他们俩。

宋玉趴在凤栖梧背上,连眼睛都没有露出,安静地趴着,路过宇文魅时没有抬头也没有吭声。

这让大家的心情是愈发的纠结,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搞成这样?女的太任­性­,男的又太沉闷。

“你们都跟在我身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走在我之前!”

宇文魅沉着脸走到前面,挡在了凤栖梧之前。

还说无所谓?说什么无所谓?宇文魅,你是无所谓的人么?呵呵……

凤栖梧会意了,也没再抢着,让宇文魅走在前面带路。他知道宇文魅其实是面恶心善,虽然总是与宋玉吵架,口口声声说无所谓,但事实上,一路上他所做的哪一件事脱离过为宋玉着想?

对于宇文魅这点,凤栖梧是怎么都没想到过,传闻中西望国一向心狠手辣腹黑如蛇蝎的西望帝皇,居然也有这种时候!

以前他想不明白,宋玉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大楚皇后不做,偏偏要去跟宇文魅这样有心却无血无­肉­的无情人。如今他明白了,也看透彻了,再狠毒的一个人,也有被感化的那天,内心也有柔软的一处。

宋玉把宇文魅感化了,却不知同时也把他凤栖梧也感化了。

他背上的这个女子,把他们给感化了。

的确,他的国家比宇文魅的更强更大,稍微发动几万­精­兵就能湮灭西望,甚至要平复天下也是易如反掌。

可是他输就输在,她的心不在他这里,努力了这么多日子,他还是没有能耐走到她的心尖,哪怕只是占一点点无所谓的位置,也没有。

就像方才,她无法走路,他提出抱她,却被她拒绝。

“凤公子,对不起……”她说,“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转移目光了,我们之间如若可以的话,做一对很好的朋友或许也很不错。”

“是,是挺不错。”当时他的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这算什么,好朋友?原来在她眼里,他只能作为朋友存在于她的世界。

可即便他听到她如此说,却没有再如往常发怒着,而是十分平静地自我消化。

山路果然很陡很窄很险,在经过几个时辰的翻山越岭,一行人终于越过了那座高山,真正进入到仙梵谷的路口。

一路上,山间景­色­尤物,美妙非凡,云雾缭绕。若非赶路,几个姑娘恨不得留下来歇上几日,来欣赏这山林间的美景。

从山口深入里边,一直都是宇文魅走在前边,与赤血魔刃为后边的人扫掉挡路的杂物,还要提防着野兽的侵袭,倒是十分的辛苦。宋玉则一直趴在凤栖梧背上,动也不动,没有抬头看任何人。

凤栖梧则当了一路的护花使者,但他却觉得,背着她就像背着整个天下。

仔细想来,还真是如此。早前就听国师预言过,得神女者得天下,她如此珍贵,岂是天下能够相比?

越往里边走,山路就越窄。一行人都小心翼翼地走着,宇文魅走在前面探路开路,挡住所有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凤栖梧背着宋玉跟在宇文魅身后,两个人都没怎么开过口,各怀心事;红萝则紧随其后,后边还跟着紫兰、千珊和绿妖,四位善良的姑娘手拉着手,一刻也不敢松开,生怕一放开就会失去哪个。

去之前就打听过了,要想进到仙梵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或许会一去不复返,或许会被外边的重重机关算计。

然而一路上,却平静得很,除了崎岖的山路,并没有别的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

……

高高的山间窄路,一行人还在不断前行。

远远眺望,一副飘渺如幻境般的山水画境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美如仙境,白雾缭绕,白瀑长落,几间农家小舍坐落在里,构成一副绝妙的敬景,如画中境般,迷人至极。

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仙梵谷么?原来,真的有啊!

看到那处奇观,姑娘们都惊呆了。

再过不远就快要下了这窄路,深入里面,仙梵谷将近在眼前。

容姑娘们观望一小会,很快又启程往前走。

然而当所有人都以为马上就可以下了窄路真正进入仙梵谷时,宇文魅却震惊地看着前面的路子……

不不,前面,根本就没有了路!

“……”

居然会没有路了!连窄道也没有了么!

望着前边断掉的路,脚下不到三步便是深渊悬崖,宇文魅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下该怎么办?明明仙梵谷已经是近在眼前,却一下没了路,叫他们如何是好?

“怎么不走了,大哥哥……”

后边的姑娘们见队伍久久没有动静,前面的人站在那里,连出声询问,“快快走呀,大哥哥,已经到黄昏了哦,天都要黑了。”

“千珊,你看那里……”红萝指了指对角的地方,吓得独千珊登时就捂着嘴惊叫起来,“啊!怎么办怎么办,连路都没有了……”

“啊,救命啊……”

这两手一松,其他三个紧牵着手的姑娘立即被她弄得人仰马翻,眼看着接二连三地在惊慌之中双脚踏空,红萝拉都拉不住,独千珊便是连累了紫兰和绿妖,齐齐往下坠去。

“抓紧一点,千珊,紫兰,绿妖,千万不要放手……”红萝一手攀附着岩石上凸起来的石块,一手费力地抓着独千珊的手,而独千珊下边则吊着紫兰,紫兰下边却吊着绿妖……

“我,我坚持不住了……”下边还有两个人抓着,独千珊艰难地回应。

那边,走在前头的人听到声音,连忙回过头来。

“小心!”

宇文魅几乎没有犹豫,便连忙飞身往下奔去,一手揽住最下.面绿妖的腰际,就要往上飞去。

然而,更悬心的意外却接踵而来。

“少主……”

上头担负三人重量的红萝,在这一刻,终于还是支持不住,抓着岩石的手终于无力地一松,跟着千珊一起往下坠去。

宇文魅本打算先把绿妖救上去,再依次将她们弄起,却没想红萝这突如其来的一放,上头三个人迅速降落,他搂着绿妖来不及躲避,被她们狠狠地往下砸去。

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谁又能想得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啊啊啊啊啊——”

姑娘们尖锐的惊叫声,响彻整个山谷。

包括宇文魅自己,也在迅速下降,四个人在头上方坠下,根本就无力起来。

“不——”

紧接着,又一记惊呼响起。

“玉儿!”

凤栖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宋玉已经脱离了他的背,迅速往下坠落,努力朝宇文魅伸过手去。

她根本就没有犹豫,就这样下去了!

“玉儿!!!”

眼睁睁地看着宋玉也下去了,当时凤栖梧整个人都懵了。本是一行人,如今却留他一人独自在这窄路上,无力地看着却没有办法救他们。

“该死的,宋玉,你跳下来做什么!”底下不断坠落的宇文魅看到不顾一切朝自己坠来的人儿,先是一惊,随即愤怒地朝她大吼,“你是笨蛋吗,傻瓜吗,你跳下来做什么!该死的,你这个蠢女人,蠢女人……”

坠落的同时,红萝等人已经是手拉住手,看着随后跟下来的宋玉,一个个都惊愕住。

“玉儿姐姐,你怎么能……”风速中,独千珊面上爬满了后悔的泪水,“都是我害的,呜呜,怎么办,都是我害的,要不然大家就不会……”

“千珊,你冷静一点……”难得还有人在身子不断下降的同时还能如此镇定,而这个人,自然便是一向为人处事都十分稳重的红萝。

紫兰则怕得眼睛都不敢睁开,把绿妖抱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敢放松,“绿妖姐……”

“谁让你下来的,你疯了吗!”

眼看着宋玉就在自己面前,说不定这一坠落的结果便是粉身碎骨,宇文魅气疯了,而如今更生气恼火的是,他居然对此无能为力。

他看到很远很远的上面的凤栖梧急得团团转,却也无能为力着。

他看到眼前这个傻女人一点点往下,离自己愈来愈近。

“我不是为了你,你不要想多了。”

宋玉嘴上这么说,却一脸渴求地向他伸长了手。

“不是为了我,你就可以如此不爱惜自己吗!”

话是这么说……

当他终于奋力地伸长手,抓住她小手的那一刻,两个人的心都化了,旁边一同下坠的几人亦是暖到了心尖。

“傻瓜,为什么要这样做……”

终于将她抓在了手里,待到她的身子彻底下来,与自己平行站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一边责怪一边紧紧地拥她入怀。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宋玉拼命地摇头,她怎么敢告诉他,是因为不想看到他死,是因为他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可如今就算什么都不说,她也该明白,因为这一跳,这一路上所有的努力,都已经白费。

想到他会死,她又怎么舍得让他一人孤独地离去?剩下她一人,该有多痛苦?

她被他带入怀里,颤抖的身子紧紧被他拥着。双腿已经柔软无力,要不是被他紧紧地搂住,说不定又该往下倒去。

众人的身子越往下,下坠的速度句越快了些,眼看着离下边的岩石已经不在远,几位姑娘不禁害怕地闭上了眼。

“玉儿,怕么……”

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了……

想象着,大家都要粉身碎骨头破血流……

宇文魅突然开口,问她,“后悔跳下来么……”

“唔……”听不出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一滴血泪从眼眶里滑落,悄无痕迹地淌过脸颊,往下滴去。

就在大家都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当眼泪划过她的脸颊,流过脖颈,坠到锁骨上安静躺着的那枚赤血妖石玉时……

一阵奇异的光芒忽然闪过,紧接着,一条长达百米的金­色­巨龙从玉佩里游出,在大家就要落地的那刻,龙尾一扫,将大家一并接到身上,然后迅速腾云而上,飞离可怕的死亡边缘。

“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它还在动啊……”

姑娘们睁开了眼,发现大家不仅已经脱离危险,且这身下的东西居然还能带着他们向上飞腾,顿时间几人之间炸开了锅。

“好像是蛇,好长好长的样子……”

“不对,蛇怎么可能那么大那么长……”

“可是看起来真的……”

“……”

是龙!

当宋玉看仔细身下乘坐的居然就是之前在逍遥城内的宇文家地下密室里所遇见过的那条巨龙时,登时心里又惊又喜。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啊,在这危机关头,那日进入到玉佩里的那条龙,居然能及时出来营救大家­性­命。这才意识到,这龙并无意害她,相反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当她感觉到一直麻木没有任何知觉的双腿,在坐上龙身的那一刻,居然开始起了点点反应,慢慢的还能动弹了,更是欣喜若狂。

她怎会想到,这巨龙对自己是如此的有用。

“玉儿,这是什么?”

已经安全下来,宇文魅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陷入疑惑中。

他突然伸来手,握住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枚血玉,拧着眉问道,“我记得你初进宫那会,可是没有这东西的。之前就想问你,这是哪里来的?谁给你的?”

早之前还在淮山的时候,他首次在她身上发现这东西时,当时还闪过一丝光亮,本打算问她的,但迫于当时有人过来,没有机会,后来也便忘记这事。今日居然能从里面飞出这巨龙,想必绝非什么普通玉佩。

可是她却撇开脸,只告诉他三个字:

“传家宝!”

那边,紫兰拿着一个东西Сhā嘴进来,“宋玉,你的传家宝不是这个东西么?对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在手里保管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搞懂。”

“这是什么呀?”

其他几个姑娘也凑近前来,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那不是她之前骗东宫那些守宫门的婢女的那个手机么!

“这是我家乡的东西,说了你们也不会懂。”宋玉满后脑勺的黑线,她该怎么跟她们解释这是未来发展时代的高科技产品?

心里琢磨着越说越乱,这些古代人是不可能懂的,她­干­脆随便搪塞她们一下,懒得多说一句。

“可是这……”

紫兰拿着手机,还想再说什么。

这时,却见手机刷的一下迅速消失,那边,只见宇文魅拿着抢过来的手机,盯了好几眼,愣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既然是玉儿家乡的东西,那自然就归我了!”­干­脆不去琢磨了,他一把将手机塞到怀里,得意地看着紫兰,“怎么样,你有意见?”

“我,我……”紫兰可怜巴巴地缩在那里,她就是有意见也不能真的说出来啊!要是被对方一把推下去那该怎么办?

这家伙真是……

“……”

见宇文魅如此,宋玉是十分的无语。

……

巨龙带着他们,很快飞上了他们坠落的那上方,此时凤栖梧正火燎急燎的找地方下去,这巨龙上来了,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很快便上了来。

只是看宋玉和宇文魅似乎已经和好了的样子,凤栖梧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

有了巨龙,去仙梵谷更加顺利了。

仙梵谷里,鸟语花香,彩蝶纷飞,奇花异草,布满了道路两旁。这里风景独好,幽空明里,土壤肥沃,一路走过,好些个分别栽着不同植物的院子摆在四处,各­色­各样的蝴蝶蜻蜓四处飞动,形成一副奇妙的景观。

五六套农舍分布在不同的角落,可以说是每两三个园子旁便有一间,这给这谷中更是增添了一份说不出的完美。这里空气新鲜,景­色­怡人,简直就是人间一处桃花源。

不过,他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据说无人见过仙衣道姑的真正面目,他们又该如何寻找?

“跟我来!”

就在大家都为这个事而烦心事,宇文魅却十分自信地走在前面,带领着大家,一边牵着宋玉下了巨龙,凤栖梧只能无奈地叹息跟上。

巨龙则停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有回到宋玉脖子上的玉佩内。

“你知道仙衣道姑在哪里?”他也没见过仙衣道姑吧!

宋玉一脸孤疑地瞅着宇文魅,真的很奇怪,越快越喜欢,这是病么?

“红萝紫兰她们不是见过么?”宇文魅回头对那四位姑娘轻轻一笑。

呃……

“不会是进山前那位指路的婆婆吧?”众姑娘愣了一下,随即十分惶恐地看着宇文魅。

“我觉得是她。”

宇文魅点点头,拉着宋玉更快步朝前走着。

他真的什么都不介意么?如果他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会怎么办?那个仙衣道姑又真的能治好她么?

看着他自信极了的侧颜,宋玉陷入深深的顾虑之中。她现在又跟他和好,是对是错?

……

“有人吗?有人吗……”

“婆婆,您在吗婆婆……”

“这间屋子没人,那边……”

“好像屋子里都没有,不会是在园子里……”

……

经过一番地毯式的搜索,大家忙得跑上跑下,无论是那几间简朴却整洁­干­净得很的农舍,还是那些个大到夸张的园子里,不要说婆婆,就是个鬼影子都没找到半截。

“怎么办,好像这边都没有人啊。”

大家聚集在一块空地上,商讨着该如何是好。

这天渐渐黑了,也不好找人,人却还没找到,这下该怎么办?

“再分头去找找,我就不信她不要回来!”

宇文魅紧了紧眸子,回头看了看凤栖梧,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你在这照顾玉儿,我跟她们去找人!”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玉儿的。”

凤栖梧含笑点头,他想他只能这么说了。

然而当宇文魅带着红萝等人又要开始四下寻人之际,突然听见一记悠悠的问候声:

“你来啦……?”

声­色­说老不老,说不老却带着一种时光碾过的沧桑。

众人不禁循声望去,只见远远的一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站在那里,一手扬起,轻轻抚摸着百米巨龙的龙须,她嘴边挂笑,像问候老朋友般问候着。

更奇怪的是,那巨龙竟然冲老婆婆轻轻点了三下龙头,每一下都带着说不出的苍凉。

“那不是之前给我们指路的那位婆婆么!”千珊和紫兰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同时看神一样看了看宇文魅,满是崇敬地道,“大哥哥/公子,你真的好厉害啊!”

“居然真的是这位婆婆耶!那她肯定就是传说中的仙衣道姑啦……”

“婆婆……”

宇文魅什么也顾不了了,连忙带着宋玉向老婆婆走去,倒是十分难得地对人恭敬地低下头问候着。

然而他还没开口央求,这老婆婆却冲他们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地瞅了宋玉一眼:

“你这病,老身看不了,快走吧,别留在这,等会弄脏了我的孩子们那可如何是好!”

124.我也谢谢你,爱的不是他

“你这病,老身可看不了!”

老婆婆打断宇文魅的话,摆了摆手,指着身后那些园子里长成大朵大朵的五­色­植物,一脸嫌弃地瞅了眼宋玉:

“快些走吧,不要在这打扰了孩子们的清梦。”

孩子?众人一怔,居然有人把种植的东西称为孩子?

“……”

接触到这位婆婆的眼神,宋玉登时全身一惊,一种说不出的惊慌袭上心头,她双腿一软,差一点就倒了下去。

“玉儿!”

幸好凤栖梧及时接住宋玉下落的身子,其他人也顿时紧张了不少。

“婆婆,您是神医的师父,怎么会看不了……”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祈求着。

“求求您帮玉儿姐姐看看吧,神医医术都那么厉害,您作为他的师父肯定更厉害的……”

“婆婆,我们看完就走,绝不会多打扰到您……”

“婆婆……”

……

宋玉惊魂未定,不敢再看一眼那个婆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与这老婆婆对视,便是全身发软,无力极了。

突然想起进山前,恍然间看到突然闪现的那人,全身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走吧,不看也罢。”

她扶了扶额,努力使自己身子恢复到平稳状态,推开凤栖梧,一脸倔强,“既然婆婆不愿,我又何必为难,是好是坏听天由命。”

宋玉话音刚落,这时那边那金­色­的龙爪突然起身走在地面,扑扇出一圈圈奇异的金气。只见它迈着细碎的步子向宋玉走来,然后龙爪下趴,整个龙身平坦地卧在地面,长长的金­色­龙须向宋玉脚边飞来,高矮不一却层次有序地摆在那里,形成一个龙须式的‘台阶’。

这是来迎接宋玉上去的么?姑娘们都呆住了,这条巨龙,莫非只听宋玉的话了?

“玉儿,别走!”

那边,宇文魅听到宋玉要走,连忙回头过来想要阻止。与此同时,凤栖梧亦是连连拉住宋玉,不让她离开。

“玉儿姐姐,既然都来了,就看看吧,婆婆一定会有办法的……”

“是啊,宋玉……”

……

姑娘们亦是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巨龙则安安静静地卧于眼前,静静等候。

“既然人家自己都不需要老身,那你们也都快些走吧!”老婆婆直起身,拄着拐杖向路子上蹒跚走去。

“婆婆,等等!”宇文魅连忙走到婆婆身旁,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搀扶住婆婆,着急中又带着一点虚心,“怎么会不需要呢,进谷之路如此惊险,我等若非诚心诚意,又怎会出现在此,求您帮玉儿看看,婆婆……”

各种讨好,各种低头。

红萝等人面­色­复杂地看着宇文魅如此,心头酸涩不已。想不到,一向高高在上从不轻易屈居人下也未曾对谁低声下气过的宇文魅,居然能有如此对人恭敬的一面。

“东方……”

宋玉也是惊了一秒,她眼神无比复杂地看向小心搀扶着婆婆的那人,眼眶内忽然又开始闪动起某种东西,她连偏向凤栖梧,低下头,双手不断揉着眼角。

千万不要在他在场的时候掉下来,她拼命告诫自己。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能做到这样,都是为了自己。可正是因为他如此的态度,她的心就越是柔软下来,不舍的心绪加速浮上心间。

但不管宇文魅好说歹说,这老婆婆就是不改主意,打定不救,张口闭口都只一句话,“那姑娘的病,老身也没有办法,你们还是请回罢,不要再过来了!”

回?这怎么可能!好不容易冒险来到这,怎能一个没办法就退缩了!

“婆婆!晚辈求您了!”

见老婆婆并无意救宋玉,宇文魅都急得跪下来了。

扑通——

颀长的身躯没来由地就往下跪去,双膝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发出一阵揪心的骨声。

“少主——”

“大哥哥——”

“公子——”

红萝、绿妖、千珊和紫兰被这一幕惊得连连跑上前来,两左两右地站在宇文魅身旁,试图想要把他扶起。

“你求我也没用,从哪来回哪去,这里是南诏,用蛊用术之地,别怪老身没有提醒你们,哪一步走错了少了个人莫要过来责怪老身!”

婆婆还是没有看病之意,甚至一脸幽怨地瞪了宇文魅和宋玉一眼。

“今日婆婆若是不答应晚辈,那么晚辈就在此长跪不起!”宇文魅绷着脸,将要上前的几个丫头推开,然后膝用膝盖在有着细碎石子的路子上朝着婆婆的方向移动身子。

“东方,不要求她……”

将红­色­擦­干­净,宋玉颤抖着身子走了过来,一手放在他的肩上,双眼无神,对他摇了摇头。

对方都下逐客令了,还留在这里,只能是多说无益。

“不,玉儿,我们不远千里来到此地,不就是为了你的眼睛么!”宇文魅心疼地握住她搁在自己肩上的那手,十分疼惜地裹在自己的手掌心,“蛊术之地又如何,只要能治好你的眼睛,再可怕的灾难,我也受得住!”

“东方……”

你怎么那么傻……

宋玉身子颤了颤,随即也跟在宇文魅身旁跪了下来。

她这一跪,很快带动起其他人,红萝、千珊、绿妖和紫兰等人,也连连跟在后边跪下,异口同声地祈求道:“求您了,婆婆……”

一声高过一声,金­色­巨龙照亮了方圆五里,却照不暖婆婆冰冷无情的心。

“凤某也求您了,婆婆……”

很快,凤栖梧也是一拂长袍,在宋玉身边双膝跪下,祈求着老婆婆。

“……”

看着后面和左右都是为了自己而放下姿态不断开声祈求的大家,宋玉心里五味杂陈。她很感激他们,却又不想看到他们为了自己这样,尤其是凤栖梧,这个东楚国的皇帝,他以前是那么高高在上,容不得人忤逆于他……

“东楚皇君,真想不到,为了一个女子,两个帝皇却居然跪在老身身前,老身受不起,受不起呀!”

老婆婆嘴边荡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分不清是叹息还是讽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眼神似乎平和了一些,不再那般拒人千里。

什么?

众人惊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婆婆。

居然什么都能看出来!竟如此神奇,那方才所说对宋玉的病无可奈何,定只是推托之词!

想到此,众人更加坚信,只要不懈地跪着求着,再硬的心也会被感化的!

不过……大哥哥居然是皇帝?

独千珊奇怪地看向跪在前头的宇文魅,眉宇间是说不出的不解。她知道凤栖梧是大楚的皇帝,却一直不知原来宇文魅也是一介皇帝!

“要怎样,要我怎样做,婆婆您才肯答应为玉儿瞧瞧!”宇文魅可不管这奇怪的老婆婆会怎样的本事,他只想救他的玉儿。

说什么没有办法,那都是骗人的!一介神医的师父,怎会被区区一个眼疾所难倒!他可不信!

“想要我为这姑娘治病可以。”婆婆突然一把将手里头的木质拐杖扔了,目光定格在宇文魅右手中的佩剑上,“这把佩剑看起来不错,你若是把这剑给我当拄杖,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们的要求。”

“……”

宇文魅随即低下头,右手握紧了手中的剑,左手握紧了手心里她的小手,赤­色­的瞳孔内闪过一丝或复杂或纠结的­精­光。

“……”

宋玉偏头过去,无言地看着他,看着他突然纠结的样子,看着他似乎想要放弃自己的样子,手一点点地缩回,想要抽离他的手心。

“……”

凤栖梧眯起眸眼,用同样复杂的眸光投向宇文魅。

“……”

姑娘们紧张兮兮地看着宇文魅,等待着宇文魅接下来的决定。

是要宋玉,还是要赤血魔刃?

这似乎,确实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怎么,不舍得么?”见宇文魅迟迟没有决定,老婆婆满脸鄙夷之­色­,“也对,一个是心爱的姑娘,一个是上古宝剑,弃了哪一个都觉得遗憾吧?如此的话,那老身还是……”

“等等!请等一等!”

在老婆婆一手作出‘请’的姿势之前,这时,却见宇文魅回过神来,他居然毫不留恋地将赤血魔刃奉上,面­色­沉重。

“婆婆若是能把玉儿的眼睛治好,别说是要我的佩剑当拄杖,就是要我的血­肉­当下酒菜,我也理应无理由拒绝!”

他就是这么个在对待宋玉的事情上不理­性­却又十分­干­脆的人……

“少主……”

红萝登时红了眼眶,看着自己的主子越陷越深,她该如何是好……

其余丫头们,亦是一脸震惊地瞧着宇文魅。

“大哥哥……”

“公子……”

虽然已经猜到答案,但这结果,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东方……”

宋玉心底一阵酸涩,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凤栖梧­唇­边勾起一抹欣慰的淡笑,这个答案,早就在他心里上演过很多遍……可若事情真落到自己头上,却未必会这么做吧!他心里装的除了她,还有整个东楚乃至天下,而宇文魅的心里,却是只有她一人。

“你心里真这么想,真的愿意?即使是老身想要了你的命?”婆婆一脸惊讶地看着宇文魅。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道姑婆婆能让玉儿的眼泪重新落下,晚辈的命自然随道姑婆婆处置!”宇文魅拔出长剑,抵在脖颈上。

“谁说要你的命了,你的命还是你自己的!”仙衣道姑连忙阻止住宇文魅,并且将赤血魔刃从他手上拿来,“既然剑都给了我,那我也理应遵守约定,为这位姑娘瞧瞧,到底是如何回事。”

并不是谁的能取了宇文魅的命的,他的命,在这世间,怕是只有一人能取!而这唯一仅有的那人,却是在六界之外。

等到其他五界纷纷再次开启,六界之门再次打开,那人也自然而然便会出现。

…………

“把手伸出来。”

屋子里,桌子前,仙衣道姑坐在那里,对面,是想伸手却又不敢伸手过去的宋玉。不过没纠结几下,她还是把手伸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仙衣道姑继而移手上去,覆在她的手腕脉­茓­之处。

“从何时开始的?”

仙衣道姑一边把脉,一边问道。

“大约一个月前。”

具体时间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哦。”

仙衣道姑‘哦’完便微眯起眼,安静地继续把着脉,不再开口。

周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大家。宇文魅、凤栖梧、红萝、绿妖、紫兰和独千珊,安静又紧张地围在桌前,看着不断挑眉的仙衣道姑,难免会有几分担心。

“除了没有眼泪,还有什么症状?”许久,道姑突然睁开眼,莫名地看着宋玉说道,“换句话说,是否有别的情况出现?例如说,眼泪回来了,但是却……”

“不!什么症状都没有!”

宋玉连忙拼命摇头,同时将手缩了回来。她怎么可以告诉这个婆婆,她的眼泪是回来了,可是却变了颜­色­?大家都在场,没有关系,她担心的是,绝对不能让宇文魅知道。

“我就说了,这病,老身看不了!”

没想到宋玉才将手缩回来,这边道姑却也闹起了脾气。

“婆婆,您别生气,玉儿说没有那便是真的没有,我相信玉儿不会骗大家的。”宇文魅连忙道歉,同时叫住道姑。道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说没有你就信了啊!难道老身还会看错吗!既然质疑老身,那又何必要来谷中!”

“这……”说的确实不无道理。

宇文魅拧了拧眉,将视线转向宋玉,“玉儿,你倒是告诉婆婆,还有什么症状,都跟婆婆说个清楚啊!”

“我……”宋玉低下头去,不敢抬起,支吾了几声还是决定隐瞒,她马上又抬起头来,坚定地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婆婆若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这态度,可把道姑给气得,“你……罢了罢了,老身不看了!”

说着起了身就要离开,这时凤栖梧连伸手拉住了她,“婆婆,我来说吧!”

“你知道?”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出来,道姑看了眼满是震惊的宇文魅,话语里带着丝丝责怪,“你知道还不快说!”

“婆婆,玉儿她……”凤栖梧低头看了眼宋玉,正要说,这边,宋玉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角,眼里千万般祈求,“不要说,不要……”

“你不说出来婆婆怎么会知道呢,玉儿……”凤栖梧摇了摇头,她不想说,他理解,可是他却不能陪她撒谎,他知道,就绝对不能对道姑婆婆隐瞒。

“是啊,玉儿姐姐……”一旁,千珊和紫兰也劝道,“只有说出来,让婆婆知道你的情况,才知道怎么对症下药呀……”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

“不要……”

宋玉依然摇头,她现在几乎不敢看宇文魅的脸,生怕一不小心就……

“不,我要说!”凤栖梧不打算再替宋玉瞒了,他看着道姑婆婆,认真地道,“其实玉儿她半月以前就……”

竟真的有别的状况?

宇文魅缩紧了瞳孔,凝起一片迷一样的眸光。内心亦跟着撕裂开来,她的眼睛已经出现别的症状,知道的居然不是他!

然而,更撕心的却在后头。

“不,凤公子,我求你,不要……”

眼看着凤栖梧就要说出来了,宋玉一急,站起身就要去拉凤栖梧。然,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

啪——

一滴鲜红­色­的液体骤然落下,划过她的脸颊,坠到白木桌上,那样鲜艳的异­色­,同时也坠到了众人的心里。

她一直以来费尽心思想要隐藏的东西,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出了来,展露在众人的眼前,展现在他的面前。

“啊——”

当看到那滴红­色­的眼泪掉到桌上,开出一朵鲜艳的红莲,紧接着又有大滴大滴的红­色­眼泪从宋玉眼眶中留下,落到桌上生出更红更艳的红莲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这,这不是眼泪么,怎么会是红­色­的……”几个丫头捂着嘴,不可置信的同时也带着一丝丝恐惧。

就是说啊,眼泪,怎么会是红­色­的,且落地时还能生出一朵朵漂亮的莲花,她们这是在做梦么?

“不要看,不要看……”眼见那眼泪化成的血莲大朵大朵地还在冒出,宋玉眼里几分害怕几分无助,“我都说了,不要说,你却偏偏要说,唔……”

“玉儿……”凤栖梧没有想到宋玉会这么快就让那红­色­的东西流出来,他惊了惊,顾不上跟道姑婆婆说了,连伸手过去想要安慰宋玉。

却有一双手赶在他之前,一把将宋玉移到了怀里。

“不怕,玉儿,我在你身边,没事的,道姑婆婆在此,你不会有事的……”宇文魅一把将宋玉抱住,让她对着自己的胸膛,不让她继续面对大家。

他看上去脸­色­是那么的平静,但是他却是比谁都要震惊的。

凤栖梧说,半月以前……

半月以前,她的眼泪就出现了状况,重新出现,却已经变了颜­色­……

突然恍然大悟了,这些日子,她的疏离她的陌生,他想他已经知道原因。如果到现在这个时候他还傻傻地以为她是真的忘了自己爱上凤栖梧,那他还配继续爱她么?

“玉儿,别怕,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这段日子里来表面上是他在忍受她的冷漠无情,事实上她却是比他更痛苦的!想到那些,他的心就更痛了。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一直跟她争吵,惹她难过。该死的,宇文魅,你不是很聪明么,不是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么!她一个人扛了这么久,你却一直都不知道,相反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居然是别的男人……!

“不要看,不要看……”宋玉双手捂着脸,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一时间,旁人一片沉默,没人说话了。屋子内只有宋玉不断在自己的世界挣扎的呼叫声,还有宇文魅心疼的安慰声。

这个时候,天­色­早就进入戌时。若不是有金龙在,周边定然是一片黑暗。

“婆婆,如今天­色­已晚,我等可否能在此度过此夜?”宇文魅一边安慰地拥着宋玉,抬眼看向道姑婆婆。

这里有金龙的照耀也不能说明什么,就算乘着金龙出了仙梵谷,但这深夜,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如今宋玉病情加剧,看来暂时是要住在这里,只是这道姑婆婆实在死板,怕就怕在不肯!

他心里担心着,不过结果却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也好,这大晚上的我也不能把你们赶出去了。”道姑婆婆破天荒地答应下来,她指着千珊和紫兰说道,“你们还未用膳罢!丫头们,还不随老身去园子里摘些菜!”

“好嘞,谢谢婆婆的收留!”

“婆婆你真好……”

一大堆感激不尽的话陆续响起,宇文魅蹙着眉头,“婆婆,能否先安排玉儿住在哪里?玉儿她……”

“这间屋子就让给你们了。”道姑婆婆离开前,不忘带走其他人,“你们都随老身出来,老身好安排!”

“玉儿就交给你了。”凤栖梧合上房门之时,忍不住对宇文魅说了句,“但是你不要以为是我把玉儿让给了你,你和玉儿一日没成亲,我便一日不会放弃!”

“……”

宇文魅无语,直到房门合上,屋子里再没了第三个人,他终于低下头来,好好好好地看着怀里的人。

“玉儿……”他轻轻唤道,“玉儿,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这些……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些……”

难道他就那么不值得被信任么?

“告诉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玉儿……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会怎样做,傻丫头,你怎能随意决定我的知情权……”

“你这个样子,反而叫我伤心啊,玉儿……”

“玉儿,玉儿……”

“傻丫头……”

“玉儿……”

……

他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一直双手捂着脸捂着眼睛,双肩颤抖得厉害,因为抽泣,地上血莲一朵又一朵地开出,但是这种莲落到地上并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只三五秒的功夫,便转瞬即逝。

犹如昙花一现……

“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瞒着我……”

两个人的心都颤抖得厉害,但不可否置的是,她没有再拒他千里,没有再任­性­地争吵,只是颤抖着身子,随他如何抱着,都再没有反抗。

“玉儿……”

很久很久过去了,晚膳已经被红萝送过来放在桌上好一会,宇文魅终于松开怀里的人儿,心疼地对她说道,“该用膳了哦。”

“……我不想吃……”宋玉依旧双手捂脸,不敢看他。

“傻瓜,不想吃也得吃,你要身体垮掉,然后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黯然伤神么?”他的心软了,化了,一指一指地将她的手指掰开,移开她的两手,颤抖着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她的眉眼,“没事了,不要害怕,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

“你会害怕么……”几朵血莲再次忍不住流出。她沙哑着嗓子问他。

“你看我的眼睛也是红­色­的,你会害怕么?”宇文魅不答反问。宋玉愣了愣,随即摇头,“不会的,怎么会呢。”

“是啊,怎么会呢?我的心情,和你的是一样的。”他突然扬起­唇­角,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都不介意我,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嫌弃你呢?我难道真的就那么不值得被你信任么?”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害怕……”宋玉连连争辩。他却很快接话,“害怕自己会死,离我而去,留我一人在世上,让我痛苦,对不对?”

“……我……”

看着他阳光灿烂的笑容,宋玉接不上话了。她低下头,还是不敢看他。

“傻瓜。”他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食指弯起,勾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唇­便是深情一吻,“什么都不要想了,快用膳吧,再不吃都要凉了,这些,听说可都是婆婆亲手做的呢!”

虽都是素菜,却是­色­泽诱人,香飘四溢,美味可口。这应该是素菜里的山珍鲍鱼熊掌鱼翅了吧!

“乖,张嘴。”

宋玉在宇文魅的安慰下,终于有了点勇气,坐下来,看着他如此贴心的照顾,她心里感动极了,十分乖顺地张嘴,吃下他夹来的每一口。

“不要担心了,我说婆婆有办法救你,就一定有办法的。”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咽下,眉头却一直紧紧锁着,他又轻声说道,“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婆婆,你说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我,我……”

“什么?”

“……我,我没有不相信你,真的没有……”她紧张得脸都红了。

他笑了,“我知道,你若真不信我,兴许我现在还在楚宫,你也还只是个小宫女,不,是努力想要扳倒我的小秀女。”

“你……你怎么这样……”说到这个,这下宋玉不止是满脸涨得通红,脸脖子耳根子也瞬间红遍了。

突然想起刚穿越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她的身边,有个叫金禾的女子关照了自己三年多……

想起刚入楚宫那会,为了能得到皇上的chong.幸,一朝跃上枝头变凤凰,体验体验后宫贵妃的生活,而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却半路被他截下……

想起每天被他关小黑屋,各种罚,扫地擦洗桌子门以及洗衣服……他却留了她三天,并未像对待其他人那般果断诛杀,而是在她无意间发现他的男儿身,即便是如此,他依然留她­性­命,一句要她一同同流合污……

想起他对自己由坏便好后的种种温柔,宠爱……

想起皇上不在时便是她与他的天地,他的吻他的­唇­……

又想起……

……

突然想起,跟他之间,竟是有如此多的美好的事情。是啊,即使是被他八光了衣服那样羞辱,她现在想起来,竟没有了之前的愤恨,心腔里除了满满的幸福再塞不下别的。

而如今,即便他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种状况,仍然不离不弃……

“玉儿,我爱你。”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睛里燃烧着爱的火焰。他走到她的身边,从身后抱住,她会意地转过脸去,与他那­性­感的薄­唇­心心相印。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的简单。

……

“谢谢你……”

简单的木质香chuang之上,她睁着迷离的眸子,看着俯身在自己的身子上印下无数青稞草莓的他,轻柔地呼唤。

“东方,谢谢你包容我,保护我……也谢谢你爱的是我。”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一句是比方才的更为情深了些。

“傻瓜……”他停下动作,移动薄­唇­,重重地吻住她的­唇­齿,霸道却又温柔地席卷着她的每一寸芳香,“我也谢谢你,爱的不是他。”

“东……”

她的瞳孔睁大了些,随即很快恢复过来,欣然接受他的占.有。

“玉儿……”

一番过去,他突然停了下来,赤眸认真地望着她。

“我们可以做那种事情么……”她白­嫩­的小脸红了红,瞥向一边的枕上。

“玉儿,你……”他一怔,她居然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么……

“不…可以么……那,那就算了……”

她以为他还不愿意,羞得无地自容,小手掀起衣服就要遮挡住自己早已经­祼­.露在他眼前的身子。

“谁说不可以,傻丫头。”

他连抓住她的手,再次递上­唇­,在她­唇­边辗转吻了好一会,终于移到脸颊,细细一番亲吻,然后便是耳垂……

“啊……”

耳垂是许多女人的敏感之处,亦是她宋玉的敏感之处。当他又吻又啃地在那里动作时,她惊得浑身登时起了一阵阵的痉.挛。

那种感觉,她还是……

第一次尝试。

“玉儿,真的可以么?”

在进行下一步时,他不放心地又问了句。

“……嗯。”她闭了闭眼,点了点头。

紧接着,那种酥酥麻麻刺激极了的感觉一波又一波地涌了上来。

……

翌日。

“啊——”

仙梵谷内,女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上空。

“怎么了,玉儿?”

宇文魅因为枕边这突然来的鬼叫声惊醒,他睁开眼,看到宋玉正随意披了件他的袍子,坐在chuang上看着薄毯,惊恐地睁大着双眼,像是在找着什么。

他顺道也起了身,美如白玉的手指来到她的脸颊,chong.溺地抚摸着,“一大早的便如此,告诉我,是谁把你吓着了?”

他那赤.­祼­的上身看上去是如此的健壮,标准型的八块腹肌,是那样的诱人。更叫绝的是他的脸庞,从没有想过一个男人居然能美到如此,明明是倾国倾城的绝美却又透着无形的阳刚霸道之气,简直完美无匹!

“我,我……”宋玉吞了吞口水,看着空白的薄毯,有些愧疚地低着头,“我不能说,对不起……”

“有什么不能说的,该做的也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他无比邪魅地笑道,“你再不说,是要再来几次么?嗯?五次,还是八次,还是十几次?或者说,你想几十次?”

“不,不是,不是这个……”宋玉羞得满脸通红,她就知道跟他更亲密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只是……

那个东西,怎么没有呢?

一双大眼在搜寻的同时变得更为贼溜溜起来。我找,我找,我找找找,奇怪,怎么还是找不到,她非常确定自己是第一次的呀……

“那是什么?”

“不告诉你,不对,是不能告诉你!”

“你说不说?”

“你又流氓了……讨厌!”

“那你说还是不说?”

“我……”

……

最后,在宇文魅的一再追问下,宋玉终于还是老老实实地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边刚一说出,宇文魅却是拼命忍着,也不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笑什么!我都急成这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看到他拼命忍笑却还是笑出来了,宋玉心里真的好生气好生气,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傻丫头,别纠结了,没有就没有,我不生气也不介意。”他能告诉她事实上她的红早在楚宫时就给了他么?

答案是,当然不能!

“喂!你这是什么心态!”他居然说不介意也不生气?宋玉更生气了,“对男人而言,女人的落红那么重要,你却反而跟我说不生气不介意,你怎么可以这样!”

“大概是你的倒流了。”

看她气成这样,宇文魅忍不住又开了个玩笑。

这下玩笑可开大发了!

“宇文魅,你去死!妈蛋!!”

一脚踹过去,却被他轻松地握在了手里。

“我的玉儿,真香。”

而他居然俯首,在她的脚­祼­上舔了一舔。

“啊,你……!”她登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居然一大早作出如此XX的动作,两只大眼瞪得老大老大,“宇文魅,你,你在作死么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喂,你不能这样……”

可他却是一句:

“我在享用我自己的,不可以?”

“这明明就是我的,你这个BT!”

这哪里是不可以,分明就是相当的不可以!这个家伙,居然还在亲着吻着,他是饥渴过度、疯了么这是!

125.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东方,你别这样……”

他居然在亲吻着她的脚,先是她白净的脚­祼­,细­嫩­的小脚趾……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BT的人啊!

“你别这样,快放开,别……”

一波又一波惊鸾四起,宋玉拼命忍受着从脚上传来的那股无以伦比的刺激感的同时,一边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唇­。

亲吻哪里都可以,为什么要突然亲上那里,啊,宇文魅,这个家伙他真的是他吗!

“乖,别动。”

宇文魅捧着她净白的小脚,倒是一脸陶醉地低头继续亲着吻着,下一步他居然沿着她的脚­祼­上前,小腿……

这个家伙他是疯了吗……!

“我叫你别这样,臭男人!”

见他还要继续,宋玉心里着急,心里总害怕着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推门进来该怎么办!

她朝他低吼一声……

没想到正巧这个时候,房门‘吱呀’一声,真的被人推开了……

原本想要踹他几脚的心情马上就被这突兀的开门声吓一跳,然后本能地往他怀里扑去……

而他此时此刻,上身还­祼­.露在外,胸前被她扑着,背后那可是惷光乍泄呀!

“玉儿姐姐,你们,你们一大早的就在……”

门口,传来独千珊支支吾吾的话语,听这说话的速度,宋玉已经联想到当时千珊憋红的小脸。

这么说门口的只有千珊啦?还好还好!宋玉自我安慰起来,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却打死都没想到的是……

“宋玉,你居然,居然和娘娘他……”

“都大清早了,你们两个怎么还…都不穿衣服啊………”

“少主,你……”

议论声加上惊讶声,一声又一声响起,一声盖过一声……

完蛋了,这下真是没脸见人了!

外界声音越大,宋玉就越用力地往前拱。也好在在这之前她起chuang时身上披了件宇文魅的衣服,否则这糗是出的更大了。

“……”

门外,凤栖梧默默地看了一眼,他低下头来,眯了眯眼,自我挣扎了好一会,最终终于还是转了身,朝着远处道姑婆婆已经准备好早膳的屋子方向走去。同时心里面百感交集,他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当初不惜一切放弃皇权追出来,又是为了什么?抬起头望望天,竟发现这天是如此的蔚蓝,就好像……

竟比大楚的天要青蓝的多,看一眼,似乎就能忘记很多烦恼,忘记很多人很多事,也似乎能够忘记方才所见的那一幕……

“少主,该,该用膳,了……”红萝怕怕地提醒一句,然后后退几步,眼神极其复杂地低着。

千珊也是脸红红地退到了一边,“大哥哥,玉儿姐姐,你们,你们快起来了啦……”

自然,紫兰与绿妖亦紧随着后退几步:

“宋玉,娘娘,你们,你们继续……”

门‘啪’的一声响,被那几位姑娘紧张地哆嗦着手重新合了上去。

“…………”

还未等他开口,就自觉关上了房门。这让宇文魅眉角有些轻微抽搐地往上扬了扬,再晚一步,恐怕他就得咆哮出来了,算她们走运,否则这气该怎么出,还真不知怎么是好!

“好了,玉儿,她们都走了。”

他低下头,动了动她的肩膀。

“这下糗大了!都怪你!……”宋玉双颊涨红,从他怀里出了来,抬头满面委屈地看着他,紧接着又像疯了一样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大骂一声,“姓东方的,你简直流氓!”

岂料宇文魅坏坏地斜眼看她,“那你就是无耻下流咯?”

“你……明明就是你故意看我的!”宋玉恼羞成怒,他还不承认了!绝­色­的小脸又是气愤又是暴怒,“刚刚我起身的时候,你敢说你没看到我的,我的这个,咪.咪!”

说罢还抖了抖遮挡胸的双手,质问嫌疑人般质问着他。

却不知……

“好,我是流氓,那你,这样又是什么?勾.引么?”宇文魅抬了抬下巴,一手指了指她的下方,­唇­边张开的弧度看起来更坏了,“你能如此,我为……”

宋玉顺着他的眼神往自己下方望去,登时间又“啊”的一声,见鬼似的尖叫起来,这一次她的回音更是响彻了整个山谷上空,高山上一波大波的小鸟已被这声威力震慑出。

“你,你居然……”宋玉惊叫的同时,连连拿来薄毯将自己盖住,“妈蛋,又被看光了,宇文魅,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真的是什么都被他看到了,天啊,现在她连他都不敢再见了,怎么活呀这是……

“你自己露出来的,这又是我的错了?”宇文魅有意无意地说道,“女人果然是种奇怪的东西,惹什么,都不能惹女人,特别是一个叫宋玉的小女人。”

“你……!宇文魅,我,我……”宋玉支吾了足足三秒。

“你怎么?”

正当宇文魅斜着眼坏坏地对她露出一丝邪笑、以为她拿他没办法时,她却忽然脸­色­变凶,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

紧接着脖上一紧,他低下头,只见她凶狠地朝他瞪大着眼,两只小手变为魔爪,用力地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玉儿,你,你莫非想,谋杀,谋杀亲夫……”

他故作艰难地问,但挑.弄之意十分明显。

竟然还敢一副‘你绝对不舍得’的臭眼神?宋玉面上更气,加大力度:“没错!谁让你要先惹我的!”

闹声很大,却也掩饰不了门外一记“嗯哼”的苍老的声音。

“起来了就快出来,你们要让大家等到什么时候,就等着你们两个了!”

门外,道姑婆婆冷着脸转了个身,然后便是紧蹙着眉头­阴­冷冷地离开。道姑婆婆腿脚虽多有不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可这每迈动一步都能在地上留下一个颤动人心的脚步声,这叫远远围观的众姑娘们,都不禁为此捏了一把汗:这道姑婆婆,果然脾气又臭又硬,能不惹就不要惹!

是道姑婆婆……

宋玉立即就松开了宇文魅,同时抓来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成一团,害怕地望了望门那边。

“如今的年轻姑娘是怎么了!一点教养都没有!”外边道姑婆婆的训斥声隐隐地响入耳侧,“到这时候还要人来叫,若非看在赤血魔刃的份上,还想继续在这待下去?……”

登时浑身哆嗦起来,身子缩得更紧了。

这道姑婆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道魔!每次想起进山时看到的那一瞬,甚至只是与道姑婆婆简单的对视,哪怕只听到声音,她的身子就会莫名其妙地发昏发软。

“玉儿,你在害怕道姑婆婆?”瞧见宋玉如此,宇文魅黯然拧了下眉,连人带被将她拉扯到怀里。

“我,我也不知道。”宋玉摇摇头,两手突然从薄毯里伸出,紧紧抓在他的手臂上,紧张兮兮地盯了他几秒。

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面­色­严肃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来解决。”同时一个答案渐渐隐上心头,但是至今只是有些怀疑,不敢确定下来。

“我,我……”

她支吾着,“我怕……”

“怕什么?”道姑婆婆?他握紧了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东方,其实……”

她凑上前一步,离他更近了些。可是很快,刚想溜出口的话,转瞬就拐了个弯,变成另一番话。

“东方。”

只这一瞬的功夫,方才她还一脸的神经兮兮,马上便认真了起来。她凑上前去,迅速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小脸枕在他的肩上。

“怎么了,玉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越来越不对劲了!他发现了!宇文魅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暗红的双眸隐隐闪过一丝丝的担心和疑虑。

“没事,我没事。”宋玉摇摇头,抬起头来时,脸颊之上已是两行鲜血淌在那里。

包括他­祼­.露在外、她刚刚才枕过的肩上,雪艳的肌肤上一些未来得及凝固的鲜血十分刺目。

“傻丫头,不哭。”鲜血就是她的眼泪,望着她满脸鲜血般的液体,他心如刀绞,仿佛从她眼眶里流出的那种可怕的东西,是从他心上剜出来的。

修长的手指轻轻抹动那一滴滴血­色­,她忽然猛地抬起手来覆在他手背上,滴着血的眼睛就这样认真而严肃地看着他。

“玉儿……”

他回望着她,竟发现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知所措。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几秒钟过去……

“东方……”她突然抱住他,用力地吻住他,几番亲吻,然后离开彼此的­唇­,眸子里全是认真,“东方,谢谢你。”

“谢我?”他惊愕了一瞬,“什么?”

“谢谢你喜欢的不是男人,谢谢你喜欢的是我。”看着他绝美至极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俊颜,宋玉终于将压抑在心头许久的话说了出来,“谢谢你,东方,真好,你喜欢的是我,我真的很开心,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和皇上……”

“玉儿?”他恍然大悟,双臂紧紧将她带进怀里深情拥着,“傻丫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玉儿,其实一直以来,和皇上……”

“不,不要说!”是不好的事情么?还是不要说好了啊!

“不,玉儿,为了让你彻底放心下来,我必须要告诉你。”他扬起­唇­,继续道,“其实一直以来,皇上临.幸的,都不是我。”

“什么?”这回换宋玉愣住了,她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不是你?那,那皇上临.幸的那个人,又是谁?”

“是青菱,你还记得吗,每次你去偷听的时候,青菱总会拿酒进房里。”为了让她放心,他终于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那又怎样?”宋玉不明白了。

“傻丫头,你平时就知道偷听,从来不看后面。”他叹息道,“青菱每次送酒进房,都从未离开过房里半步。这么说的话,你还听不明白么?”

她若再不懂,他也是没办法了。

好在宋玉不负他望,她颤抖着手,指着他欣喜若狂,“你是说……被皇上临.幸、做那种事情的,一直都是青菱,代替你做的?你跟皇上其实什么事都没有?这是真的么?”

“嗯,什么事都没有,都是青菱顶替我的。”他点了点头,绝魅的脸上扬起一抹迷魅却灿烂的笑,“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我是清白的,你冤枉我多久了,你自己数数日子。”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宋玉哪里顾得上他的‘责怪’,得到确定答案,她已是欣喜若狂地猛地扑向他,抱住他,一阵猛亲他。

“东方,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跟皇上那个了,原来没有,真好,我好高兴,我好开心,呜呜,东方,你真是越来越好了……”

已经顾不上自己是否再次曝光,总之她要一次.­性­.亲个够。

“傻丫头,快先把衣服穿好,等会再有人开门,你又得怪我了。”他知道她是真的高兴,所以他绝不打扰她的开心。

从床头拿来她的衣裳,仔细地给她穿上。

“嗯,嗯,我知道了,我不会怪你的。”宋玉终于肯老老实实地随他‘流氓’,安安分分地坐在他面前,他给她穿,她就尽情享受着,也不再害羞这害羞那。

已经决定要一辈子都黏在一起的人,她必须得学会不害臊。更何况昨晚她已经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了,至于落红不落红,也不想再追究什么。有的女人第一次不会有,兴许她就是其中之一,没有落红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最重要的是,他都不介意,她还瞎烦恼个什么,简直庸人自扰。

安安静静地任他帮着穿衣服,但是很快她又脸­色­露出担心之­色­。

“可是东方……”她拉了拉他浓墨如稠般披散下来的长发,担心地看着他道,“青菱姐顶替你跟皇上做那种事,一直以来都是青菱姐在帮你,她又那么喜欢你,现在不见她那么久,真的不要紧么?”

“傻瓜,我与青菱是主仆关系,你想到哪去了。”他眯了眯眼,脸­色­正常极了,“我是她的主子,就算是为了我送了命,那也是她应当做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乖乖坐着别动。”

“可是青菱姐她真的好可怜……”

宋玉心软,一想到钟情于他的另一个女子为了他,三年以来却一直与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身体交.合,如今这个男人却在另一个女子、也便是她宋玉面前,说着这种冷情的话,那么青菱不是更加可怜可悲了么?

“没什么可是的,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她若对我心无二心,也便不存在可怜不可怜。”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玉丫头,你再不乖点道姑婆婆又该来敲门了!”

这话说得可真及时,这不,门口又响起道姑婆婆那扰人的叱骂声。

“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这回道姑婆婆是用拐杖大力戳门的,脸­色­­阴­沉沉的,“穿衣服还要别人帮忙,你这是有多懒!”

房内,宋玉与宇文魅面面相觑,接着便是噗笑出声。

“喂!我说你们两个!”听到里面传来笑声,道姑婆婆脸­色­更难看了,直接挥动拐杖把门撞开,“还不快出去用膳!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孤男寡女还赖在屋子里,成何体统!尤其是你!”

拐杖尖尖对准宋玉,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骂:

“好好一个姑娘家,不好好找个男人成婚生子,未出嫁前就与男人关系如此,好姑娘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起来!”

“好好好,我起来我起来。”宋玉与宇文魅对视一眼,拼命忍着笑,从chuang上下了来。

她不是不怕这道姑婆婆,说实话,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挺怕这老婆婆的。只不过身边有他,她就算软倒身子,也有他接住呢!

也好在两个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如若不然,这道姑婆婆的话只怕会更加难听。

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这道姑婆婆就像是故意针对她似的,冷冰冰对她不说,饭桌上指责她坐相吃相不说,别人给她夹菜什么的不说,卧槽连她走路的姿势也要啰里啰嗦一通。

太奇葩了,简直太奇葩了!

她坐相吃相对不对管别人何事?享受他人夹菜又管别人何事?走路姿势什么的也是她自己的事,她就想不通了,这道姑婆婆合着就是二十一世纪恶毒婆婆尖酸刻薄的嘴脸,她是哪里得罪她了,她还真是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她宋玉招谁惹谁了?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神医的师父,她有求于道姑婆婆,才不会忍到现在。

**

“看着我!”

屋子外,姑娘们围在那里,不能进去。

屋子里,道姑婆婆端坐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像,面无表情地瞅着屋子内她对面的宋玉,旁边,是宇文魅和凤栖梧默默的陪伴。

“我……”

宋玉扭扭捏捏,看了一眼,又立马将视线转移到宇文魅身上,用眼神告诉宇文魅,她真的不敢再看。

“叫你看着我,你看着他做什么!”道姑婆婆咆哮一声,“你看他就能把眼睛看好吗!若是如此,你还来谷中做什么!”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宋玉满腹委屈,她哪里得罪这老太太了!要这样说她!

“我再说一遍,看着我!”

“玉儿,你乖乖听婆婆的话。”见道姑婆婆就要来真的,怕是马上就要翻脸了,宇文魅连忙一手抓住宋玉桌下不安的小手,当着凤栖梧与道姑婆婆的面,还有外头围观的姑娘们的眼,毫不顾忌地对她温柔相对,“婆婆让你看着就看着,别担心,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宋玉心里纠结,她还是没有勇气看过去。

“别怕。”宇文魅握紧了她,同时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面容平静,“有我在,天塌下来都不会压着你。”

外头,比较调皮的千珊立即就扯开了嗓子­阴­阳怪气地尖着嗓子喊:

“有我在,别害怕,玉儿姐姐,嘻嘻嘻嘻……”

紧接着……

紫兰等人也正想笑,结果却被宇文魅一个眼神杀了过来,立马就噤了声嘴皮子都不敢抽动一下,且一个个往后退了几步。

千珊自然也是不敢再学宇文魅说话,往后看看其他姑娘都退到那么远,连忙也往后大大倒退几步,不敢再言一语。

“我再说一遍,你到底听不听我的!”姑娘们倒是静下来了,这老太太又开始瞎装掰掰了。

“玉儿,你若信我,就放心去看。婆婆号为仙衣道姑,定能治好你的,听话。”一旁,宇文魅耐着­性­子劝道,其实内心已经很着急了。

宋玉这才不甘愿地抬眸向老太太看去,第一眼整个人就懵了下,接下来还好,没别的症状。兴许是宇文魅在身旁,才不会那么丢人。

凤栖梧一直双手负于背后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不言不语。

今天的道姑婆婆给她瞧病比较奇怪,只要求她直视过去,并没有伸手号脉或是别的什么要求。过程中,只用那双老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神­色­严肃,众人对此的反应是一片唏嘘,这样就能瞧病?神医中的老大,果然非同一般郎中。

只是这看半天,真的能瞧出什么来么?

被这么盯久了,宋玉心里也纳闷了,越是与那道姑婆婆对视,表情就越尴尬了几分。

“算了不看了!”终于她忍不住了,把目光转移开来。以为这老太太又要对她吼,没想到这时对方也正巧将视线移开。

“如何了,婆婆,玉儿的眼泪……”可有治么?见道姑婆婆已经收回视线,宇文魅连着急地问,“还能恢复到从前的正常颜­色­么?道姑婆婆……”

“什么事儿在我仙衣面前成过难题?”道姑婆婆起了身,从旁边盆架上的盆子里拿起湿毛巾擦了擦脸和手,面无表情地道,“你放心,虽然难了点,但还是有办法可以化解的。”

“真的吗?那就请婆婆您尽快想办法为玉儿看好,晚辈求您了。”听说有办法,宇文魅是一脸欣喜,他甚至顾不上自己尊贵的身份,以往的自己是如何的高高在上,绝不轻易求人,如今却是低声下气地面对一个老者,只是为了一个宋玉。

“别看了,我们退下吧。”外头,红萝一一将其他姑娘们拉离。

只一句,紫兰和绿妖便没再纠结什么,跟着走了,倒是千珊这丫头,催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见势,凤栖梧也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天不一样的晴,放松了很多很多。

国师说的是对,得神女者得天下,可是宋玉并不属于他。

他不是放弃了,也不是不爱了,他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从楚宫宋玉进到东宫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有的人,怎么吵,感情只增不减。有的人,怎么好,人家的心也未必在你这里。

**

“你也出去!”其他人都走了,道姑婆婆却还不满意似的,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宋玉。

“什么?我也要出去?”宋玉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有些怒了,“我是当事人,怎么还要出去?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难道我想了解自己的病情也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但是老身有个毛病,在场若是有第三个人,老身无法说下去。”

说到底,就是不想看到她而已。

“婆婆,要不然如此罢?”见宋玉脸­色­也不好了,宇文魅担心地握住她的手,又对道姑婆婆问道,“让玉儿藏在我身后,您就当玉儿不在此,可好?”

道姑婆婆却坚决两个字:“不行!”

“这……”宇文魅为难了,他现在最担心宋玉的心情再出什么差错,好不容易和好,他可不想又闹出什么。

“我出去好了。”见他一脸为难,既要看那老太太的脸­色­也要顾忌到自己,宋玉低头下来,“东方,你好好和婆婆说罢,我去外面找她们说说话。”

“玉儿,你……”

“没事的,东方,我没有生气,我这就出去了,就出去了啊……”

宋玉回以宇文魅一个放心的笑,拉开房门便也出了去。她本来是有意想在门外偷听的,可是转身一想,这道姑婆婆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听,如果是不好的事情,她再偷听,岂不徒增烦恼?为了他不为难,她也只是在出去后顿了下脚步,便再次抬脚迈步,走得远远的。

园子里,姑娘们见到宋玉走过来了,连忙起身,千珊这丫头最先走到她身旁,热心地挽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玉儿姐姐,玉儿姐姐,你怎么也出来了?不会是那个婆婆把你赶出来的吧?”

“是啊,你不是应该……”

在她们更多猜测之前,宋玉连连打断话头,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你们就不要乱猜了,真的没事的。”

“没事那就好。”红萝面­色­有些沉重,把她拉了过去,“宋玉,你和婆婆之间是怎么了?我总觉得这道姑婆婆什么事都在针对你似的,她若看不好你,我们就走吧。”

“是啊是啊,我也发现了。”其他几位姑娘们也附和几句,“你们说那婆婆该不会是没那本事才故意给你冷脸­色­吧?”

“这个倒不会,来之前少主都打听好了,况且仙衣道姑名号闻名天下,想找她看病的人多不胜数。”红萝摇头叹道,“这天下许多人都慕名而来,不过听说没有多少人是真正见过婆婆的真面目的。”

“呃?这个怎么说?婆婆的真面目?”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满是疑惑,真面目?难道他们现在所见的不是婆婆的真面目?

“意思是说,我们所见的这个婆婆,其实并非仙衣道姑的真正样子?”宋玉眯起眼,一抹疑虑稍纵即逝。

“好像是这样的。”红萝有些不确定了,但还是把她所知道的告诉大家,“听人说,仙衣道姑在世人面前,从不以自己的真正面目示人。有的人见到她时或许是年轻­妇­人的模样,有时又可能是老翁的样子。”

“就是说,什么年龄身份的样子都可能?”众姑娘惊恐地叫了起来。

“嘘!小声点!”红萝担心地往屋子那边瞧了瞧,回过头来接着说道,“总之道姑婆婆的模样千变万化,她真正的样子谁都不知,甚至连她的徒弟都不未必看过,我们眼前的这个婆婆,也未必就是道姑的真正模样。”

“居然会这样,真的不敢相信啊……”姑娘们声音小了很多了。

怎么会这样?

宋玉低着头,凝起眉,不知不觉陷入某种担忧之中。

红萝话音刚落,千珊一拍脑袋,细声说道,“我想起来了,玉儿姐姐,昨天晚上道姑婆婆她突然问我关于你和大哥哥之间的事情。”

“什么?”宋玉惊了下,“她都问了什么?”

“你快说啊,急死人了。”紫兰也着急地催促道。千珊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很普通的问题。像什么‘你这大哥哥对你玉儿姐姐好吗?他们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你玉儿姐姐究竟是喜欢另一个男子还是你那位大哥哥?另一位男子对你玉儿姐姐有多喜欢?’之类的话。”

这其中的‘另一位男子’,很显然,指的是凤栖梧。

可是这道姑婆婆为什么会问千珊这些?这些都不得而知。宋玉听了独千珊的话后,心情是愈发的复杂。

为什么会问这些?道姑婆婆更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她的病情么?

为什么?他突然这么生气?为了她的病情,他在道姑婆婆面前不是一直都低声下气地求着的么?

莫非……

……

姑娘们在园子里窸窸窣窣交流着,凤栖梧远远地在金­色­巨龙前负手而立,至少表面上,一直都很平静着。

可最终这种‘平静’,却在一记剧烈的摔门声后,彻底打乱。

“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宇文魅气势汹汹地从屋子内出了来,面露凶狠地瞪了屋子里的人最后一眼,然后急匆匆地向宋玉走来,拉起宋玉的手怒道,“玉儿,我们走!大不了不看了,我相信这天下一定还有第二个人能治好你的眼睛,如若真的没有,那也罢了,不论你变得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东方,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们都有被吓到,才不过十分钟啊,他突然就变了副脸­色­,道姑婆婆是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宋玉一边被宇文魅强行拉走,一边回头望了望渐行渐远的屋子,心更加不安了。

“玉儿,你相信我吗?”宇文魅走着走着,突然又停了下来,低下头满脸严肃地盯着她。

她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当然信你。东方,你究竟是怎么了?婆婆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信我就好,我最怕的是你不信我。玉儿,既然信我,那就跟我走,这病,我们不看也罢。”

“嗯,我们走,不看了。”

他不说,她也不问了,只要跟着他就好,只要有他在,眼泪是什么颜­色­,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没有别的疼痛,不碍事的,只要有他在,就算变成黑­色­,也没有关系。

一行人在宇文魅的带动下,乘着巨龙腾飞上天,往仙梵谷外飞去。

眼睛虽未看好,宋玉却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就像他说的,不管她将来变得如何,他都会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离开仙梵谷,离开南诏国,接下来,又有何打算,一切都看宇文魅的意思。浪迹天涯也好,回到他的国家也好,就像他说的,只要彼此都在彼此的身边,将来天下发生何事,又有什么关系?

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而她也坚信,两个人会一直相依相伴。

出了仙梵谷,考虑到金龙的不便,亦不能太过招摇,一行人又开始了马车的旅程。很奇怪的是,不用金龙时,金龙又化作一缕金光飞进了宋玉脖子上的那枚玉佩里面,之前有过一次,如今再见也不会再那般害怕,何况他一直都在身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离开南诏后,意料之中的是,凤栖梧没有再一道同行。宋玉选择跟着宇文魅去西望国,几个丫头中,紫兰和千珊也跟着一起,只有绿妖,选择与凤栖梧回东楚。就这样,一行人就这么散去。

与宋玉等人分开后,绿妖问凤栖梧,“皇上,您为何不挽留皇后?”

“心不在这,挽留又有何用?”当时凤栖梧只是苦笑一番,“以前我不知道爱是什么,如今我明白了,是他们教会了我,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您放手了?”

“我没有放手,我只是选择了让她更幸福而已。”

……

就这么走了么?

“傻孩子,你们一个黑一个白,怎能在一起?”

看着那些年轻人急急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天际,老者终于哆嗦着手,将人皮面具从耳侧撕开,露出一张姣美仙魅高雅年轻的脸,可是她那满头的白丝,却掩饰不了她的真实年龄。

掐指一算,三年后,天下大乱。

登时满面忧心,面对这样的局势。

126.倾城月,花惊舞

每当她的内心有些感慨之时,总会有些红­色­的液体从眼眶里流出。

许久过后,她终于已经习惯,这种鲜红颜­色­的液体,只是和别人的颜­色­不一样的眼泪而已,渐渐地,终于还是习惯,让这种不一样的颜­色­,成为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

而宇文魅则每在她眼眶里溢出那种骇人颜­色­的眼泪时,脸­色­总会愈发凝重地紧绷起。可是每次当她问他缘由,他都是一改沉重的模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没事。

次数多了,她心里的疑团就像一个找不到头也见不到尾的线团,越滚越乱。而她一直都很想弄清楚一件事,当初南诏国仙梵谷的那位道姑婆婆究竟对他说了什么?他当时是那样的生气,甚至这么久过去,他的眉头就从未放松过。

离开南诏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如此。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又在担心什么。眼看着离西望国越来越近,在通往西望国的必经之路——北镜国境内,那天……

被誉为北镜国最富饶繁丽的紫金城内。

这天,一行人的马车刚停下,一高一矮两位绝­色­人儿手牵着手,时而含情脉脉相视一笑,时而亲密无间地搂在一起,这一幕幕人间难得机会见的美景,着实羡煞了旁人的眼。

然而,就在他们的马车刚找了个地方安置下时,原本安然平静的长街上,突然因为一行热闹而华丽的队伍的到来而掀起一阵鼎沸的人声涌潮。

“闪开!快闪到一边儿去!!”

两大列披盔戴甲的女侍卫走在前头,遇着行人虽不太友善却也不算暴力,不到一会便成功为中间那台华丽金轿打开一条宽敞的道路。队伍人力聚多,走在大道上,气势磅礴至极,堪比别国君王出行,风光无限,带金笼冠。

而事实上,轿子里头被众多女将层层护在里头的那人,身份绝非一般。

百姓们散作两排,在大道两边聚集围观,时不时对着轿子上的金链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却无人不惊不喜,为这突然出现的如此大的排场而感到讶异,这北镜国内,到底还有谁的气势能够如此恢宏壮观,气大到足以盖过当今北镜女皇的威严?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不论结果怎样,我都不会用自己的一生去做堵住!”

花荣客栈,楼下队伍长龙,热闹非凡,楼上一间客房内,窗户大开。窗边,身着一袭红衣的绝­色­男子站在那里,简单用金冠束起的墨发倾泻而下,光滑顺垂就如上好的堇­色­丝缎搭在他的肩上背上,一种勾魂摄魄般的美浑然天成。

只是他白希修长的手掌不甘心地撑在窗沿上,眉头紧锁,深紫­色­的桃花眼看上去是那么的气愤,不施粉黛却依然能做到­嫩­白如玉邪魅诱人的脸庞此时却紧紧绷着,全然没有因为楼下街道上传来的惹恼而动容一丝一毫。

此时,他正在被一个难题困扰。倒也不是困扰,更应该说是他不愿意。

“可是公子,我等此次前来北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么?”房间内,在这男子的身后,有个中年胡须男子则忧心忡忡地站在那里,对红衣男子左右相劝,“公子失踪的一个月来,西望的九王爷频频带兵攻打边境,此次若是不抓住机会,与北镜女皇陛下联手,恐怕我南诏很快就会被拿下,要知道,先帝拿命守了这许多年的江山,怎能就此断送在公子您的手上!公子!为了先帝,为了我南诏,您就听老臣一句劝……”

“不要说了!”男子来气了,一回身对中年男子气怒地瞪眼,“谷一,用不着拿我父皇说教!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南诏固然不能就此毁掉,我花惊舞更是不会真的放任南诏不管!”

“既然如此,那公子又为何……”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也知道如何做才是对的。”花惊舞在内心自我挣扎了好一番,终于将许久积压在内心的那抹念想告诉了身前这个人,“我只是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拿自己的幸福来做堵住。谷一,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让我再好好想想。”

“可是公子,身为南诏的帝君,南诏百姓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出身帝王家,最应该顾虑的是百姓,可你却……”闻言,谷一面上焦急之­色­愈发明显,“公子,老臣看着你长大的,老臣也知晓你在犹豫什么。可是如今局势一再恶化,再不与女皇联手,恐怕我等还未回到南诏,南诏便要被生生四分五裂了去,其他小国可是对我南诏觊觎得紧,您可不能大意啊!”

“可是我,我还想再等等!谷一,再等等好吗?万一我又见到她了呢?”花惊舞眼神里透着丝丝纠结,痛苦,不甘,失望,这些负面情绪一致向他倾袭而来。

这些日子,一直有个身影在他的脑海晃动,在他的世界晃动。只是他越是想念,那人就好像离自己越远。

可是那张脸,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过。

“公子,不能再等了!”谷一一脸的痛心,“老臣自知你还念着当初救你的那位姑娘,可是公子你要知道啊!那姑娘身在东楚,茫茫人海,你要怎么再见?见到了又如何?她能救我南诏于危难之中吗?不能!你是等不到的,听老臣一句劝,此次女皇陛下的招亲大会上,定要胜过其他人,拯救南诏的重任如今也就只有公子您能了啊!”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想用这种手段,我靠自己……”花惊舞急了,他实在不想拿一生的幸福去换得南诏的安宁,更不相信这是唯一的办法!

在花惊舞眼里,能够与自己心内的那个人再次相遇,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重要!

可是他身为南诏的君主,又怎能因为自己这小小的私心,而弃南诏上下黎民百姓于不顾?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公子。”谷一无奈摇头道,“天下之四大强国,东楚,南诏,北镜,西望。东楚君王一直都想吞并其他各国,想要让东楚救援是不可能的,如今西望接二连三攻打过来,十天后西望九王爷将再次带兵攻陷我南诏,因此我们能求助的只有北镜女皇陛下。后日招亲大会上,公子您可一定要摘得北镜驸马之位!否则我南诏……”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闻得谷一此言,花惊舞有些颓然地靠在窗边,“谷一,你先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

“那…老臣就先退下了。公子,不论如何,都请你不要再做傻事,老臣告退。”

谷一退下了,花惊舞一直拼命保持的镇定,再也没法继续下去。他失魂落魄地回转过身,面向窗外。

看着人声鼎沸的楼下,他却陷入无限的空洞和无助。

要见一个人,真的就那么难?

谷一说的很对,生在帝王家,根本就没有为自己赢取幸福的资格可言。他要做的只有让百姓更幸福,南诏国泰安康。

……

“你们说轿子里面这位是谁呀?我之前有去过百里外的镜城一次,亲眼目睹过当今女皇陛下,可女皇陛下的排场也没有眼前这位这般大啊!”

街道两旁被女将士拦住的层层百姓,对着队伍中央的金轿议论纷纷。

“你们没有听说过女皇陛下将于后日在胧月山庄招亲驸马么!我觉得轿子里的那位很可能就是女皇陛下!”

胧月山庄在北镜国是远近闻名,亦是北镜国内的江湖人士每三年一次选举武林盟主的重要之地!如今北镜女皇二十有二,依照往年的惯例,将要开启招亲选驸马的重要大会,而这招亲之地,便也是在胧月山庄内。

“不是吧?女皇陛下要招亲?是谁都能参加的么?”

“看你就知道你是外来的吧!女皇陛下何许人也,岂是谁人都能参加?”人群中有人道,“女皇陛下如此尊贵,只有王公贵族的公子或是邻国皇帝才有这个资格,不过若是女皇陛下看上了,管你什么身份,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

华丽的堇­色­金轿窗口,一只修长的纤纤玉手微微拨开帘子,妩媚的狐眼向外微微张望了下,然,就是这么一个张望,当她的眼神无意间瞟到人群外那一抹白­色­仙衣的男子披肩散发绝美馥丽的样子,登时瞳孔惊了一下,然后很快羞得双颊绯红,将窗帘迅速放下。

……

大队还在前行,在这熙熙囔囔的大街上,前路没有行人挡路,后边人潮翻涌,争相追随着华丽金轿前行。

就在这平坦的无人阻碍的街道上,一个一头银发的老­妇­陡然从路边踉踉仓仓地摔了出来,一手护着手腕,一边期期艾艾地呻.吟起来:“哎呦,我的老腰!谁来扶老身一把,哎呦哎呦,痛得狠呐……”

队伍即将到来,旁人无人帮扶,一个个傻呆呆地站着不敢动弹,生怕自己走出来会被连累到。

“哎呦呦……”见无人来扶,老­妇­表情更扭曲了,“怎么办啊我一个老婆子,算了算了,死了就算了,反正也……”

有人摔倒了么?

人群中,被紧紧护在怀内的宋玉探出个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银发苍苍的老­妇­人痛苦地躺在路中央无力地呻.吟,身旁却无一人过去帮扶。

难道说古代人也这么怕被坑么?眼看着队伍将近,那些人虽是女将侍卫,可是到底心是和男将一样僵硬,虽不算暴力却也不算温柔,要眼睁睁地看着老­妇­人将被以拦路的罪名处置了么?

“东方,我们去帮那个婆婆一把吧!”想到此,宋玉连拉了拉宇文魅,宇文魅却摇了摇头,“不用了,已经有人过去了!”

有人?是谁?

闻言,宋玉连忙顺着看去,这一看,竟是惊呆了眼。

……

“哎哟哎哟哎呦……痛死我 ,真是痛死我了……”老­妇­人还躺在地上喊痛,眼看队伍已经朝自己走来,呻.吟声是一声高过一声。

见此情景,旁人更是退得远远的,以免殃及池鱼。还不知道轿子里坐着的是谁,谁敢冒这个险过去帮忙?

这时,前面两排女将突然分开,在街道两旁排排站着,华丽金轿离则继续向前抬去,在老­妇­人十米远处停下。

就在众人以为老­妇­人肯定不会有好结果时,轿子里,一抹纤细却稳重高贵的身影突然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老婆婆,快快起来罢!让我瞧瞧,您这是摔着哪里了,这诺大的街上,怎么有人摔倒也没人来扶呢?”

只见从轿子里下来的那位女子一手用扇遮挡着眼部一下,露出一双漂亮的狐眼,一身闪着金光点点的大白玉袍上,绣着一条五爪凤凰,她一手遮着脸,一手提着裙摆,在没有下手帮扶的情况下,竟迈着轻巧的猫步向着老­妇­人走了过去,然后蹲下身子,伸出纤纤玉手,狐眼温和地笑着:

“地上凉,婆婆莫要继续躺着了,哪里伤了告知月儿一声,柔儿这就命人叫郎中过来为婆婆瞧瞧身子。”

声线之柔,言行之雅,让众人看了不禁嘘声一片。

“啊!”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叫一声,“那就是女皇陛下呀!女皇陛下女皇陛下……”

一时间,众人跪倒一片,齐声高呼:

“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呼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场面惊鸿,气势撩人。

整片街道,所有人都跪下了。

却有几人站在那里,没有跪拜。这样一个画面,着实让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凉气。见着女皇陛下不拜,这是嫌命太长么?

“东方,我们……”宋玉拉了拉宇文魅,身边的千珊和紫兰同样有些害怕地瞅了瞅红萝。

“我们并非北镜子民,北镜女皇文静端庄,知书达理,不会怪罪的。”宇文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边,眸眼掠过一丝隐隐可怕的赤光。

“女,女皇……”摔倒在地的老­妇­人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下一刻,她没有去扶女皇递过来的手,而是直接自己站了起来,一瘸一拐,“老身该死,老身这就让开,惊扰了女皇陛下……”

看着老­妇­人已经没入人群,那遮扇女子只是轻轻一笑,面对众人的跪拜,倾城一语:“平身罢!不是说了不用随意跪拜的么?”

说完这话,便在一位用透明纱布蒙住眼部以下部位的年轻女子的搀扶下,回到了轿子里。

进金轿前,她突然又回了次头,眼睛往不跪的那几人看去,­唇­角露出微微一笑,随即提起裙摆上了去。

“……”

宇文魅仍然紧紧盯着轿子,眼神愈发的复杂。

直到队伍离去,众人这才敢抬头,平起身子。整条街,都散开着从女皇陛下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幽香,沁人心扉,虽用扇遮住了脸,但那醉人的话音,却在百姓们耳边久久萦绕不去。

“青姐姐,胧月山庄快到了么?”

远去,倾城月稍稍掀开帘子,面对一起同行的蒙面女子,露出她端庄绝­色­的容颜。

“方才那个姐姐,好有意思呢!”

“那是男人,陛下。”

蒙着白纱的年轻女子面无表情地答道,眼睛注视着前方,闪过一道犀利的光。

“什么?男人?”

倾城月吃了一惊,很快内心一波又一波的欣喜涌了上来。就在方才,她还以为心动的那一刻,是自己出了问题,却没想到那是个男子……

……

“喂!人都走了,你还在看?”

宋玉眯着眼,拉了拉一直目送金轿离去的宇文魅,心头涌起一阵阵的酸涩。这个男人不会是看上那位女皇了吧?

“玉儿姐姐,大哥哥该不会是对那个女孩陛下……”得,她刚刚心里还在想的话,千珊这丫头全说出来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可不行啊,大哥哥。”

紫兰抿嘴偷笑,不发表言论。

“千珊!你在胡说什么!”红萝瞪了瞪千珊一眼。

“我们走吧。”宇文魅回过神来,低下头,搂住宋玉的小肩膀,就要朝对面的花荣客栈走去。

“……”

这臭男人,一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宋玉心里不舒服,但表面上还是没有说出来,表面上乖顺极了,心里对他种种猜测和咒骂。

他若是真的敢对那女皇有一点意思,她一定先把他踹了!

街上又恢复伊始的繁闹,宇文魅和宋玉等五人,打算穿过街道去到对面的花荣客栈吃点东西再出发,结果才到对面,之前那摔倒在路上的银发老­妇­人却在这时突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生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哎呦呦,谁来扶老身一下,腰好痛好痛啊……”

又是同样的呻.吟,不带皱纹的脸看起来很年轻,不过那头银发却出卖了那老­妇­人的真实年龄。

旁人可能会觉得这老­妇­人是故意的,可是对宋玉而言,却是一个没法正常行走的弱者。

“婆婆,您没事吧,我扶您起来,地上脏……”宋玉二话不说,走过去就将老­妇­人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

“姑娘啊,你真是个好人……”见着宋玉,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这若是换做别人,哪里有那么好心扶我老婆子,姑娘啊,你真是个好人呐,好人呐……”

“没事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婆婆,您走路一定要看清一点下脚啊,再摔倒了可怎么办。”宋玉一脸担忧地道。一旁,宇文魅一把将她拉了过去,硬着语气说道,“玉儿,人起来了就好了,我们快进去吧。”

“嗯。”宋玉回过头对老­妇­人叮嘱,“婆婆,那我们就先走了,您自己可千万悠着点走啊,别再摔倒了啊。”

正准备进去呢!没想到这老­妇­人突然‘扑通’一下坐倒在地,两个拳头痛苦地砸着胸口,哭着囔囔道,“姑娘啊,实不相瞒,我老婆子是孤苦无依一个人,眼睛还有点瞎,你是好人,我老婆子知道,可是姑娘啊,老婆子能不能求你,看在老婆子我可怜的份上,暂时带上我可好?我发誓,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下子,宋玉傻眼了,合着要跟着她了?

“呃,玉儿姐姐/宋玉……”紫兰和千珊亦是傻呆了。

“玉儿,我们走。”宇文魅愣了一下,马上恢复过来,面容说不上温和,反倒有些凶狠地瞪了老­妇­人一眼,随即带着宋玉就要离开。

“哎呀哟,姑爷您可真够狠心的,连我老婆子都不要了啊,可怜老婆子我打小就喂你吃­奶­……”

见他们就要走,老­妇­人自然不­干­了,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跺起脚来。

街道上的人,马上便被老­妇­人那‘凄惨’的叫声吸引过来了,一个个把宇文魅当不孝的‘儿子’一样指指点点鄙视极了。

打小喂他吃­奶­??

宇文魅嘴角直抽搐,他真想一巴掌把这老女人扇墙上去!这辈子他连母妃的­奶­都没吃过,又如何吃过别的女人的?要说真的吃过谁的,那也是宋玉的,怎么就轮得到这个老女人?简直可恶!

“啊啊啊,天理何在啊,你连你­奶­娘都不要了啊啊……”见宇文魅一脸想杀人的表情,老­妇­人随即又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这个不孝子长大了就不要老婆子我了,大家快来评评理,做人啊,什么都能忘,可喂­奶­你吃的总不能忘啊!我八岁就进了他家,十九岁他出生一直喝的都是老婆子的­奶­啊,为了他家牺牲了大好年华,如今却要把我这个上了年纪找不着饭吃的老婆子给抛下,简直天理难容啊!”

这分贝,高得惊人。

“怎么看他长得这么俊美,原来是个不孝子,人不可貌相啊……”

“就是就是!这种人就该被天打雷劈……”

众人议论纷纷,对宇文魅指指点点。这话刚一出,天空一个响雷过来,一道闪电迅速劈下,直往花荣客栈门口劈去。

大家都以为宇文魅会被这道雷电劈,结果没想到被雷电劈中的不是宇文魅,反倒是这个不停哭叫的老­妇­人。

咻——

银白­色­的雷电迅速劈过老­妇­人的头顶,这一幕吓得众围观群众都不禁往后退了一退。结果当雷电消失,老­妇­人原本梳妆得整齐­干­净的银发,被劈得一团糟,看上去俨然跟进了­鸡­窝般,且不断冒出灰­色­的烟雾。

“婆婆,您,没事吧?”看着老­妇­人一脸惊恐的样子,宋玉试探­性­地问了句。

结果没想到这老­妇­人一抬头,对着天空就是一顿臭骂,“该死的,你们两个眼瞎了吗!没看到劈的是本……老婆子吗!”

天空万里无云,晴朗得很。

原来是个­精­神有病的老婆子?众人联想到这老­妇­人方才在女皇陛下过来时倒在地上的画面,大多数人都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我说,做人可不能像你这般忘本啊!”还有些人依然在围观,你一言我一语地指着脸­色­已经很是难看的宇文魅训斥道,“看看人家婆婆为了带你连人都没嫁,你却要把她抛弃,这说得过去么?你爹是怎么教你的?”

“看你长得挺好看的啊,怎么会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哎哎……”

……

一大堆的闲言碎语,都因为这个疯婆子而起。

“玉儿,我们走!”想打不能打,否则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骚­动。宇文魅只得把气拼命忍着,拉着宋玉就往客栈里走去。

“可是东方,这个婆婆看起来还挺可怜的,要不我们就暂时……”宋玉不忍心看着老­妇­人一个人,人一旦被逼入绝境,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方才所听那番话,她可以理解。

只是一直忍着,其实很想笑。说什么不好,偏要说是宇文魅这个暴脾气的­奶­娘,人家不上前给两刀就已经很仁义了。

“她可怜?她有我可怜吗?我都被莫名冠上不孝的罪名了!”

宇文魅特别生气,不给宋玉说话的机会了,更不给这老­妇­人继续撒泼的机会,带着宋玉径直往里走。

与此同时,二楼靠着街道的那间客房内。

花惊舞站在窗前,颓废地低着头,无意间飘过花荣客栈门口那一幕的那一刻,登时间,神经绷住。

“是她?!”

绝­色­的俊颜上继而一喜,转身便兴冲冲地开了房门朝楼下走去。

他很确定是她!

可是那个他念了许久的女子,却已经不记得他了。

……

“客官,您是要住房呢还是……”

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到一张空桌前,十分殷勤地给拉好凳子,笑嘻嘻地摆着表情。

“先吃点东西,把你们这最好的菜­色­上过来!”宇文魅先让宋玉坐好,见其他几位姑娘也坐了下来,这才自己坐下,吩咐着小二。

“好嘞!”

门口,老­妇­人顶着被雷劈的­鸡­窝头站在那里,眯着眼睛十分不悦地看着那桌。

从头到尾,宇文魅看向老­妇­人的眼神都是恨恨的,带有杀意的。若非宋玉在身旁,他哪能忍那么久?

却没有料到,这老­妇­人就跟年糕似的,从拦路那刻起,就注定甩不掉。

不过那老­妇­人怎么会越看越觉得眼熟?宇文魅那赤红的瞳孔陡然升起一抹怀疑之­色­。倒不是说外表,而是感觉,他总觉得这老­妇­人之前就在哪里见过,且这种该死的感觉,是愈发强烈了。

“好了,东方,你就别再为难那位婆婆了,人家不过是情急之下想的主意。”第一盘菜都上来了,他还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宋玉觉得好气又好笑。

“情急之下?能那么说吗?”

不说还好,这一说,宇文魅积压在内心的气又上来了,想到方才那老婆子如此恶意训斥自己,自己心爱的女人还站在那个疯婆子那边,登时这气就不打一出来,几乎咆哮出来。

“我什么时候如此被人说过?玉儿,我若非看在你的份上……”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都是看在我的面上你才没有发泄出来的。”宋玉连连好生安慰,但很快又偷偷笑起,“不过真的很好笑嘛,嘿嘿,­奶­娘,东方,你­奶­娘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真准备不孝呀,哈哈哈……”

这一笑,立即带动了其他几位姑娘,‘哈哈’大笑起来。

一客栈的人,若非见他们二人面容非凡的美,只怕是会当他们是一窝神经病。

“玉儿,你还笑!”见宋玉反而幸灾乐祸地笑着,宇文魅憋得满脸通红,扬起手作出打她的动作,却是始终都下不去手。只好无奈地垂下手来,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若是这样你便能开心,就大声笑罢!”

“东方,我……对不起嘛,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见他好像真的生气了啊,宋玉停止笑意,摆了个让其他姑娘们打住的手势,亲热地挽起他的胳膊低声下气各种讨好,“亲爱的东方,来笑一个,咱们不生气了,嗯,笑一个,不会笑么,来,我教教你……”

小手爬上他的­唇­边,过分地给他巴拉着,撑起一个勉强的笑弧。

“……”红萝、千珊和紫兰三人想笑不敢笑,拼命憋着,脸都憋红了。

“来来,再笑一个,嗯嗯,真乖,对,就是这样……”面对他越来越黑的脸­色­,宋玉毫不理会,两只手继续在他脸上各种蹂.躏。

结果可想而知,宇文魅大声咆哮一声:“玉儿!你再弄我就吃了你!”

当时他真的是一脸兽相,一只手就将她两只手紧紧地牢牢地抓在手心,她动都动弹不得。而整个过程,那疯婆子依然站在客栈门外,小二赶了好几次都没赶走。

“好了,不要再胡闹了,吃饭了,你不是说饿了么……”可能是觉得表情太过严肃了,宇文魅咆哮完,面­色­又缓和了几分,夹了几筷子菜放到她碗里,语气开始变得柔和。

“……”

宋玉不说话,低着头,紧绷着脸,显然是被他刚刚那一吼吓住了。事实上,她只是在心里琢磨着,他是要怎么个吃法?脱光了衣服各种草莓吃?还是……

“我也生气了。”她突然憋出这么几个字,“你刚才居然凶我!宇文魅,你说,你是不是以此为借口,把我甩了后就好去找那个女皇陛下?”

“你,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宇文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感到极其的莫名其妙。

“你看看你,紧张了吧?心虚了吧?刚才我就发现了,你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女皇!”宋玉本来打算说着玩玩的,结果没想到把自己给真说生气了。她撇过脸,两手环胸,背对着他。

门口,老­妇­人心上一喜,在一袭红衣的花惊舞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一刻。

“玉儿!”宇文魅急了,这下换他好声讨好,“你想到哪里去了,算我求求你了,别再乱说了好不好,乖,转过身来……吃了饭好赶路。”

“你要答应我两件事情!”宋玉鄙视地回瞟他一眼。这么容易就被哄到,以后她的地位该往哪里搁?

“好,你说,我都答应你!”只要她不这样闹脾气,她说什么他都该答应啊!

“第一,亲我一下!”宋玉比着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啵——

众目睽睽之下,他真的毫不犹豫,对着她指着的脸颊处便是深深一吻。

而这个动作,自是将正在下楼梯的那人震住。

“我指脸你就亲脸啊?我要的是这里!”宋玉不满地瞟了他一眼,又重重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好!”

他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那­性­感的嫣红的薄­唇­对着她的小嘴又是重重一吻。这一吻,他甚至把舌头都伸到了她的嘴里。

红萝等人连连‘若无其事’地把视线移开,事实上各自眼角的余光都还瞅着直直的。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为这对大胆到有些‘无耻’的男女感到震惊。但是看他们一个个长得倾国倾城,绝美非凡,又觉得这画面美妙无比,看得都呆了。

确实都呆掉了。

“姑娘,你,你和这位公子……”花惊舞眼看着那一幕幕大胆的画面生生呈现在眼前,下楼梯的动作放慢了许多。他不敢置信的同时心里掠过一丝丝失落,双眸紧紧盯着­唇­齿相交的他们,失意极了,“原来你已经……”

“唔……东方,你在­干­什么,这么多人!”

对上对面那一袭红装男人的视线,宋玉心头猛地一颤,不知道为什么,她连忙从宇文魅怀里挣扎出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四周的人,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脸­色­微红更尴尬了。

“!!!”

站在门口的老­妇­人咬牙切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宇文魅。

“姑娘,你,你还记得我么?”花惊舞踉踉仓仓地从楼梯下来,走到宋玉面前时,已是脸颊通红,“几个月前,那日晚上,我们在……”

虽然方才那一幕叫他心惊,可是奇怪的是,他越看眼前这个女子,心里是怎么也气不起来。

“你?”宇文魅眯起眸子,从头到脚将花惊舞打量了一遍,然后调过头来‘质问’宋玉,“你跟这个男人认识?瞒着我?”

心头醋意大发,她居然跟别的男人有点什么事情!该死的,这个丫头,胆敢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看他怎么对付她!

他们已经忘了,那日在楚京城……

“不认识啊!我从没见过你啊!”宋玉迷茫地看了花惊舞一眼,“那个,你是谁啊?我真不认识你啊!”

这个男人长相不错,妩媚妖容,不过,她真的不认识这男人啊!

“姑娘,你……”

闻言,花惊舞满目伤怀,后退几步。他一直念着的人儿,居然对自己是如此的陌生!

127.姑娘,你喝醉了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花惊舞满目伤怀,后退几步,失落之极。

他心里一直念着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对自己是如此的陌生,他的心上因为她的陌生突然像是被爬上一只只啃噬心神的虫子,狠狠地啃咬着他的心口。

她居然不认识他了?

他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再见到她啊!如若不是上天有意安排他与她相见,他心想不论自己如何想念,茫茫人海,都不可能再相遇。

如今又遇见了,他坚信和她定是有更深的缘分未泯。然仔细想想,其实也很正常,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又怎能奢求她的记挂?痴心妄想!

“玉儿,你好好想想,真的不认识他?”宇文魅盯了花惊舞好一会,他突然眯起赤眸,危险地掠过花惊舞的脸,低头看向宋玉,“当真不认识?”

“真的没有见过啊!”宋玉很肯定地点头,有些抱歉地对眼前这个长得绝世却莫名其妙的红衣男子笑了笑,“公子,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就是说嘛,她在脑海里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苦苦搜寻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记忆中有出现过这样一抹绝世的面庞。

不过仔细看看,这男子长得倒是与宇文魅有些微像,只是看着比宇文魅柔弱很多,书生味浓,怕是没练过武功,给人一种病恹恹的错感。

“没见过就好。”见宋玉不像是说谎,宇文魅­唇­边露出淡淡的一抹笑。

很浅的一个笑,却让一直守在客栈门口的老­妇­人心口紧紧揪着。

“原来……原来,是这样……”听见宋玉的回答,虽在笑却那般冷漠,花惊舞心口愈发疼痛,他捂着胸口,后退两步,道,“许是在下真的认错了人,打搅了。”

说完转过身去,又踉踉跄跄地上了楼梯。那摇摆不定的脚步,让人瞧了真恨不得上前扶他一把。

花惊舞走了,客栈一楼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宋玉回过神来,发现宇文魅此时一直­阴­­阴­地轻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一拍他的脸:“你是不是还在想女皇陛下?”

她得赶紧把他的‘把柄’抓过来,否则被开刀的可就是她自己。

“自己有问题还想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小玉儿,你说,你究竟是有多大的胆,还想再给我追究?”宇文魅眸一紧,危险地‘瞪’着她,“还不快吃点东西,好了好上路。”

“你……”宋玉语塞,有些不服气地回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狂塞食物。

“啧啧啧……”旁边,独千珊和紫兰看了忍不住有意无意地笑出声。红萝这一向稳重端庄的大姐姐居然也忍不住抿嘴轻笑,画面实在太美,众人看呆。

“玉儿姐姐,方才那位哥哥看起来好美的样子。”千珊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对宋玉巴拉了一句。

“是啊,玉姐姐。”紫兰这丫头也顺杆子往上爬,“看起来真像娘娘……”

宇文魅眼神横了过来,紫兰立即改了口,“真像宇文公子,嘿嘿……”

管那个男人像谁?宋玉大口大口地扒拉着饭菜,反正她现在最好是闭嘴,什么话都不能说,否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老­妇­人一只脚往里迈了进来,眼神紧紧地盯着宋玉。

“……”

宇文魅凝着眸往楼上盯了一下,又回过头不痛快地斜视了老­妇­人一眼。今天这是怎么了吗?一连遇到好几件头疼的事!最让人头疼的是,门口那疯婆子到底是真有病还是装的?从他们进到这里一直到现在,站在那里妥妥的,要是这样也就算了,还死死盯着这边,还真当是他­奶­娘了?

但事实证明,心里所推翻的那一切不过是那疯婆子穿Сhā进他与宋玉中的一个借口。

“玉儿,你慢点吃。”他低下头来,温柔地看着宋玉。

不论如何,他都要和她在一起,保她,护她,先前的得神女者得天下,已经不再重要。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然而这所谓的平静,很快在她‘哇’的一声打断。

呕……

宋玉也不知是吃得太快还是怎么,吃着吃着,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紧接着一波又一波恶心感强烈涌上喉头,她方才所扒拉的饭菜,也在这一瞬接二连三吐了出来。

桌子下,一地的呕吐物。

呕呕……

宋玉吐得小脸都红了,越是呕吐就越是严重。

“玉儿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吐了呢,怎么会这样……”千珊大叫,紫兰吓得人都懵了,“玉姐姐,怎么会这样……”

“快拿水来!”见宋玉突然就吐了,宇文魅心疼极了,一手小心地拍着她的背部,一边着急地抬头吼了声。

小二见状连连往厨房跑,红萝则就近端来一壶茶,连忙给宇文魅倒来一杯水。

“玉儿,快喝点水,别怕,别着急……”宇文魅接过水,就往宋玉嘴边送。

宋玉又吐了几口,努力缓和下来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吐得虚脱。用茶水漱清口后又接连喝了两三杯茶水,脸­色­才渐渐好转。

见桌下一堆的脏物,红萝连招呼千珊和紫兰去向小二要打扫工具。宇文魅则扶着宋玉坐到另一张桌子旁,周围都是吃饭的客人,原本还十分陶醉地看着若仙般的他们,这一会便是遮鼻挡嘴,客人走了一大半。

“怎么样了,玉儿,方才你是怎么了,等会我让红萝把郎中请来。”看她趴在自己身上如此虚脱无力的样子,宇文魅是一脸心疼。

“别,不碍事的。”听他说要请郎中,宋玉连抬起无力的手,费力地摆了摆,“大概是好些日子没好好休息,一路奔波过来,没休息好而已。不用去叫郎中,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可是玉儿……”吐那么厉害,还说没事?宇文魅眉头紧锁。宋玉仍然摇头,“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的?”

“这……”他想了想,才终于道,“要不这样,今日暂时在此处歇息罢!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是该好好休息下了。都是我不够认真,害你受苦了,玉儿。”

“傻瓜,怎么会是你的错?不过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们今天就住在这家客栈可好?”宋玉一头扎在他怀里,整个人软趴趴地吊在他身上,故作轻松地道,“这么久一直都睡的你的身体,我真的好怀念睡chuang的感觉啊。”

“你……你又调皮了……”他无奈地将她半抱着,心头一万个无奈啊!

原本计划再赶个最多七天的路就可以到西望境内,这一停下来又得推迟。想到宫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又有邻国不断侵扰,就忍不住头疼。可是再着急也只能等着,看宋玉方才吐那么厉害,他哪里还有心情去顾及其他。

许是真的赶路累成这般,他更不可能继续赶路。只能停下来,暂时在这家客栈歇下来。

宋玉再吃东西也吃不下,只喝了几口汤,便没再吃了。

红萝带千珊和紫兰收拾完那些,又赔了一些钱给客栈,以补偿对走掉的那些客人给客栈带来的损失。

决定住宿一宿,却没想到在开.房间时,老­妇­人突然Сhā手进来。

“你们两个,不能住在同一间!”站在门口的那疯婆子耳尖得厉害,不顾小二的阻拦,跑过来一把就将宋玉和宇文魅撞开,她抢抓着宋玉的手,对宇文魅一通呵斥,“你们必须得分开住,否则我老婆子可不同意!”

周围的人顿时呆了,人家小两口住同一间房,关这疯婆子什么事啊?莫非真是那美得人神共愤的男子儿时的­奶­娘?

“……”宇文魅拳头已经握起,眉头再次紧蹙,“……你说什么!!给我放开!!”

他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快忍不下去了!

“……婆婆。”宋玉也是嘴角抽搐,抽离老­妇­人的手,“我们住不住同一间,您老人家管我们这么多­干­什么?”

“放什么放?傻孩子,你怎能与他同.房!”老­妇­人见宋玉抽离了手,又一把抓了过去,且是直将宋玉往自己身后拉,一脸保护弱小群体的表情,气势冲冲地继续对宇文魅吼,“还有你!你不靠自己的双手去赢得一切,非要靠女人,这些年受的苦是白搭的吗!”

“你再说一遍?”宇文魅手痒痒的,已经渐渐往上抬。

他只当这老­妇­人是个疯婆子,至于这疯婆子说的什么,他也不会理。

“我说你啊……”老­妇­人还想说什么,这次宋玉连忙从她后面出来,挡在老­妇­人和宇文魅之间开始劝说,“东方,她是个婆婆,你要­干­什么!”

那拳头,绷得老紧,她再不劝住,恐怕真得落个‘不孝’的罪名。

红萝、千珊和紫兰又懵了,这老太太要跟他们磨到何时啊?

“不是我要­干­什么,是她要做什么!”宇文魅没好气地低吼道。他若非被宋玉强行拉住,这才没有真的对老­妇­人拳头相向,但也差不多快了。

“你别动手就好,傻瓜。”

宋玉说完,转身对老­妇­人好声好气地道,“婆婆,您是不是饿了?不然这样吧,我请您吃顿饭,您别再难为我们了可好?”

她是以为这老­妇­人赖着他们是想吃顿饱饭,吃饱了自然就不会再为难他们了。看到宇文魅一次又一次被这老­妇­人折腾的够呛,她心疼,可是也没有办法对老­妇­人如何狠心,只能从食物出发。

没想到老­妇­人却果断摇头,“不!我还不饿!孩子,你以为我一个老婆子跟着你是为了啥?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如今大概许久没有流出正常的眼泪,曾经你在某个虚幻的世界,还看到了什么,不用我说,你自己清楚的……”

“婆婆,你都知道什么?”老­妇­人话还没说完,宋玉便是一脸惊慌,这老­妇­人虽没有明确点出来,但事实上却全说对了。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知道!”老­妇­人脸­色­正常,严肃地瞧着宋玉和宇文魅,“姓东方的,我可告诉你,你若想让这孩子快些摆脱那些东西,就必须听我的!首先,无论去哪里,请带上我!”

“你真的有办法?”宇文魅亦是一脸震惊,他怎么能想到这老­妇­人疯疯癫癫的却说出这么多他们的事!连他的大姓都直呼出来了,心头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似乎很早就见过这人,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有办法?”老­妇­人十分自信地抬起头,之前被雷劈后的­鸡­窝头也不知何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干­净整齐地被一根银­色­钗子挽在头上。

宇文魅将这老­妇­人重新打量了遍,一改之前的态度,虽半信半疑,但也更尊重了几分。

“如何?莫非还觉得我老婆子说谎,要我再说出几个事儿让大伙听听?”见宇文魅犹豫着,老­妇­人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说了啊……”

“不必了!”宇文魅扬起手,打断老­妇­人的话,“敢问这位前辈,晚辈该如何称呼?”

“我姓孟无名,就叫我孟婆好了!”

老­妇­人的声音响亮清脆,发老颜不老,这一画面叫周围人更是称绝。从未见过有老人除了头发银白银白的,脸却保持着二十七八的样子。

孟婆?

宋玉全身怔住,错愕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非同寻常的‘婆婆’,对这个独特的称呼亦是十分的惊诧。

孟婆孟婆,传说中,奈何桥上那位给投胎转世之魂端碗送汤的那位婆婆,就叫孟婆。

眼前的这位发老人不老的孟婆,是否就是那位婆婆?

心想肯定不是啊,孟婆若上人间,那还得了?每天那么多要转世投胎的魂魄要从桥上经过,孟婆那么忙,怎么有空上人间来?何况这世上有没有黄泉和地狱都是未知数。

孟婆虽看上去疯疯癫癫,来历却相当的不简单。既然她有办法治宋玉的眼睛,宇文魅也没什么犹豫,当即便答应孟婆一同随行。

他不是傻瓜,孟婆也不傻,靠猜是换取不了信任的。但是这接二连三的说中,一行人都惊呆了。这算是第二个仙衣道姑么?江湖之大,谁又能说得清楚。

就这样,同行中又多了个孟婆。

以为答应孟婆收容就不为难了么?不,这简直大错特错!

这边刚答应,那边这孟婆扯开嗓子就喊,“我说过吧,你们两个不能住在同一间房里!”

“为什么?!”

当时宋玉和宇文魅惊得都异口同声地叫出来了,不止是这样,红萝和紫兰,还有千珊,亦是对这孟婆如此独特的要求感到无语。

“我说过吧,只有我才能治好这孩子的病!要想治好,就得听我的!”孟婆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头发,一边喃喃说道,“哎呀,好久没好好洗个澡了,最好是上面洒满了花瓣,还要有个伺候的丫头……”

眼神时不时地瞥了瞥宇文魅和红萝等人之间,意思再明显不过。

“好!既然如此,那么我答应!”只要能治好宋玉,别说分开住,怎么样都成。

孟婆一间,红萝一间,紫兰和千珊一间,最后便是宋玉和宇文魅分别一间。定好房间,小二带他们上楼前,独千珊苦着个脸郁闷不已:“大哥哥,玉儿姐姐,我,真的要我么?”

孟婆点名要独千珊伺候洗澡,千珊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叫你你还有意见了?你可别忘了我能治好你姐姐的病!”孟婆一手掐在千珊后颈上,强行推着上了楼。

紫兰跟在后面,偷偷抿嘴笑。宋玉和宇文魅则在孟婆的‘督促’下,一丝一毫都不能挨到,不过在孟婆看不到的角度,还是会偷偷拉拉手指。

一场热闹就这么散了,这下楼下是真的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但是楼上却不一样了。

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沐浴前到沐浴后,客栈里里外外,都一直回旋着独千珊不满的尖叫声。

“你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从没伺候过这种无理的老太太的独千珊从头到尾又喊又叫,她简直气疯了,她招谁惹谁了?红萝也在场,紫兰也在场,为什么就一定要她?

孟婆慵懒地躺在洒满了花瓣的浴桶内,面朝上靠着,十分陶醉地微闭着眼,享受着独千珊的服务,一边悠悠地道:

“你温柔一点,姑娘家这么粗鲁,小心没有男人要。”

“你才没人要!你才是真的没人要!我还年轻,比你年轻多了,怎么会没人要!我看你不止老,还瞎……”

孟婆一句,独千珊便回她一连串。

“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只对玉儿姐姐好了,没男人要又如何,只要能跟在玉儿姐姐身边服侍玉儿姐姐,没男人要又有什么关系?不,我自然是有男人要的!我们村的男人都排着队要跟我见面呢!只是我不想要而已,我是为了服侍玉儿姐姐的,不是为了找男人的……”

“那是,因为你喜欢的是你的大哥哥,你大哥哥有玉儿,你还能要谁啊?”孟婆十分鄙夷地睁开一只眼,“好好给我搓,搓不好小心我告诉你大哥哥去!叫他赶走你!”

“你……算你狠!”千珊更气愤了,凭什么呀!

越生气,手中的力道就越大。

“好好搓是吧?好啊,我就给你好好搓,看姑­奶­­奶­我搓不死你……”

几乎是咬牙切齿。

“嗯,就该这样,舒服,真舒服,啊,真是太舒服了……”

孟婆重新闭上眼,享受着。心心念道,傻孩子,只是想帮你不那么痛苦地离开,就这么遭恨么?

……

不准牵手,不准拥抱,不准亲吻,不准进同一个房间,不准睡同一张床,不准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不准挨着碰着,不准……

孟婆的要求是,这不准,那不准。

这才过去半个小时左右,宋玉就熬不住了,她怎么能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怎么可能做到跟宇文魅保持如此奇葩的距离?也不知孟婆怎么想的,就算挨着碰着牵手拥抱亲吻以及其他过分的要求都打破,又能怎样?

所以,趁孟婆洗澡时,她连忙开了房门,决定偷偷摸摸向宇文魅房间跑去。

丧心病狂的孟婆一定要她和他的房间一个头一个尾,远远相隔,可想而知,她得跑多远,围着客栈二楼跑大半圈啊!

正走着,突然一间客房的门打了开来,而开门的那人,正好是之前认错人的那位红衣男子。

“姑娘,你……”花惊舞一打开.房门,便看到宋玉蹑手蹑脚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经过中间那间房门口还十分小心翼翼地弯下腰一步步轻轻挪动,有些惊愕于她的动作,但是半天支支吾吾没说出个下文。

“嘘——”

宋玉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正在经过的那间客房。此时孟婆正在里洗澡,千珊那丫头伺候着,好在千珊骂喊的音量过高,才没让她暴露出来。只是苦了千珊,现在都还在骂着,这若换做是她,她可能会更抓狂。

喔——

花惊舞连忙闭上嘴,不出声了。静静地欣喜地看着她一步步从眼前移动步子,心里竟是十分的欢喜。

可是这种欢喜也仅仅是持续了一瞬。因为他看到……

“玉儿?”

这时,远远的、最角落的那间客房突然打了开来,宇文魅从房内走出半个身子,看到宋玉小狗似的趴着走着,眉头一拧,孟婆啊孟婆,真是害人不浅!

“嘘,别——出——声!”

宋玉张合着嘴,只做着这几个字的口型,哪里敢发出声音。

见她口型,宇文魅会意了,动作放缓放慢放轻,同样蹑手蹑脚地朝宋玉走去。等到能安然走了,宋玉连起身跟脱兔般扑向他。

“快,我们快去你房间!”

来不及享受这个苦苦煎熬了‘许久’的拥抱,她拉起他的手,没命地往他房里跑。花惊舞就这么看着她从眼前溜过,去到别人怀里,然后便是默默地低下头来,回到房里,把门关上。

“……”

谷一这时碰巧从楼下上来,眼瞅着这一幕忧心的画面,实在心疼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日便是北镜国女皇陛下的招亲大会,如此状况就罢了,还好巧不巧地遇上那女子,南诏国未来堪忧啊!

**

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地私会了么?

千错万错,大错特错!

也不知孟婆耳朵是怎么长的,宋玉和宇文魅前脚刚回到房里,把门关起,正想抱在一块,没想到这时,孟婆后脚就过来敲门了。

“玉儿,我知道你在里面,姓东方的,你知道我说过什么吧!我不想再重复更多遍,立即把门给我开了!”

门开了,孟婆右手食指指向宋玉,眼神犀利无比:

“给我回房,玉儿!”

宋玉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宇文魅好几眼,才走出了房间。

“你今天跟我一个房间!还有你——”孟婆抓住宋玉后,又对宇文魅吩咐起来。

宋玉听了前半句没等后半句,立即就条件反­射­了,惊恐地看着孟婆喊道:“什么?他也要跟你一个房间?”

“你想到哪去了?乖乖回房去!”孟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转而又对宇文魅吩咐道,“我等会要给玉儿熬点药,你按着这个方子,去药铺把这些药材抓来!”

“这些就可以治好玉儿的眼睛?”宇文魅接过药方,十分疑惑。

这上面所写的药物,每一味看着都极其的普通,十几味普通的药材凑到一起,能有什么神奇的效果?

“让你去你就去,想不想玉儿好了?”孟婆一个白眼瞟过来,“还不快去?”

“婆婆,不要对东方那么凶……”孟婆居然对他如此凶?宋玉心疼了,摇着晃着孟婆的手,撒起娇来。

“玉儿,你等我回来。”宇文魅一手放在宋玉肩上,魅眼坚定。

这一放可不得了,孟婆立即受不了地训斥起来,“姓东方的,你的手放哪里去了!还不快点去抓药!”

“让我去抓药?可以!”宇文魅眼神犀利地扫向孟婆,严声警告,“但是你可千万记住了,前辈,倘若你治不了玉儿还把我戏弄了去,后果你自己预想!”

说罢便拿着方子下了楼,那背影,如此高大,伟岸身姿;那气势,这般威严,如此的霸气!这叫孟婆听了都有点被怔到。

“还想拿我怎么样?真是不能不管了!”看着宇文魅离去的背影,孟婆一脸怒意。

“婆婆……”宋玉还想劝说什么,结果孟婆却扭头对她严肃教育,“傻姑娘,我不对他凶怎么行?他以后会把你害苦的,你听婆婆一句劝,不要跟他再有任何瓜葛了,好不好?”

“……”

面对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宋玉直接无视。会不会把她害苦别人又怎么知道?不跟宇文魅有瓜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玉儿,你看看那位公子……”这时,孟婆突然欣喜地捅了捅她的手,望着一间敞开房门的客房叫道,“你看那位公子和他相貌上长得也是不相上下,我看你倒不如跟了他。”

跟谁?

宋玉一抬头,惊见方才那位红衣男子面红耳赤地关上了门,十分不爽地瞅了孟婆一眼,便没再多说什么。

“千珊,你叫红萝和紫兰去给老婆子我扯两身新布回来,我都没衣服穿了。”

“千珊,这身衣服你拿去洗了,记得要好好洗洗­干­净……”

……

先是支走了宇文魅,再是千珊,红萝与紫兰。

再没有了那些人的­干­扰,孟婆端来一杯热茶,对宋玉嘱咐道,“玉儿,喝药前先把这个喝了,否则等会药效气不到,那孩子又得怨我了。”

宋玉当时也没什么怀疑,只觉得这孟婆看起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的想为她治好眼睛而已,便接过茶杯喝了个底朝天,再则是因为她确实很渴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杯看似没什么问题的茶水,一到肚子里,她便是头脑一昏,没有了自我意识。只知道自己身子发热,难受得很,需要不断脱掉衣服,才能解脱。

“好热,我身体好热……”

可是不管她如何扯衣服,都没有办法消除体内源源不断散发出的这种炙热。

“啊,救救我,我,唔……”

甚至开始呻.吟起来,不断地吟叫着。然而更可怕的是,她根本没有一点点的意识,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这一刻,更不知自己是谁。

“玉儿,为了一年后的天下太平,你,真的不能与他在一起。”

孟婆年轻的手掌轻轻往宋玉身上一挥,眨眼间,宋玉已不见了人影。

……

枸杞,东街;秣陵草,北边;板南根,北堂……

密密麻麻的药方子上,写了不下二十味药材。可气的是,这些药材有的药铺没有,很多都不在同一条街。

宇文魅拿着方子跑上跑下,为了这方子,为了宋玉的眼睛,他就这么来回跑着。

直到去抓第十九味药材时,隐隐的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忽然袭上心头。

右眼皮开始不断跳动,心里愈发的不安。好像要出什么事,但想到有红萝在客栈,应该不会有多大的事,最多也只是孟婆闹一闹,不碍事的。

可当他突然想到这张折腾死人的药方时,登时大惊失­色­,他似乎想到什么,加快速度将全部药材取回,又匆匆忙忙地往回赶。

究竟有什么事情就快要发生?他也不知道,只感觉这即将到来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他的心也不会如此的慌张。

……

花惊舞情绪一直失落得很。

回到房里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又想起那位女子的冷漠样儿,却跟别的男子那般温柔,心头酸涩不已。

失落绝望阵阵袭来,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希望?

“啊,好热,好痒,好热好热……”

正发着呆,突然听到一阵阵女人的吟叫声从身后传来。

听到这些不间断的呻.吟,花惊舞惊得连回转过身,然而当他一眼就瞧到此时此刻正躺在自己的chuang上,不断地撕扯着衣服的宋玉时,顿时就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没有听到开门声!

这又是怎么回事?她看起来很不舒服、还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甚至已经是香肩外露,就要露出红­色­的肚兜……

“姑娘,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连把自己的外衣脱了,闭着眼睛尽快摸索着去到chuang前,用自己的衣服将她的身子盖住,这才睁开眼,没再瞧到她­祼­0露在外的雪­色­肌肤。

可是她却挣扎着,小手不断地扯着,想要把他的衣服扯开。一边柔声呻0吟:“走,走开,我好热,你快帮我把衣服脱了,不要给我盖,求你,快帮我……”

那张绝­色­的小脸此时的一脸的迷醉,如此热情的邀请,男人见了身体都会迅速发热。

“姑娘,不能的,这样不妥。”花惊舞顿时就面红耳赤起来,两手用衣服捂着她的身子,别扭地道,“快把衣服穿上,姑娘家,怎能如此……”

此时的宋玉眼里什么都没有,是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你快帮我,快……”她蛮力很大,两手一把就将花惊舞尽力遮在身上的红衣扯开。然后整个人像水蛇一样攀上花惊舞的身子,丁香小舌不老实地在他脖子上探索,一边嘤嘤求道,“来,公子,快来,我热……”

如果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对陌生男人作出如此暧0昧的事情,一定会疯掉不可!

是的,花惊舞都快要疯了。

“姑娘,你先放开我。”花惊舞如今就像个良家­妇­男,感觉到宋玉敏感的身子贴过来,整个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不,不能,我不放……”宋玉硬是抓着他,不让他走。

“姑娘,你喝醉了,我去给你倒茶……”

花惊舞顾不上自己的衣服了,随便大衣掉落在地,然后用力甩开宋玉,就向放有热茶的方桌前走去。

没想到这边刚起身,那边宋玉就‘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即便是掉到地上,没有自我意识的宋玉还是不断用她绝美的小脸对他媚惑地勾着手指头,“公子,不要走,快来,来……”

“这……”走过去会被如何?花惊舞想都不敢想,可是也不能让她在地上啊。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到chuang上。

“公子——”

这一到chuang上,宋玉两手立即更为不安分地扯起来了。而这一次,是直接把花惊舞扯倒在床,小手努力剥落着花惊舞的衣服。

“姑娘,别……”

见状,花惊舞惊声连连。可是他越是挣扎,就越被宋玉抓得紧。从外面看过来,是他压着她,正在做着某种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

“公子,来嘛,别什么,快来啊,莫非是人家不够吸引公子你?”宋玉、不,这已经不能叫宋玉了!

而是俨然一个青.楼女子般的平常行径,对花惊舞是吆喝不断。眼看着花惊舞被她撕扯着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内衣,再扯下去就真的要坦诚相见了。

“姑娘,你怎么能……”如此迷人的女子,又是心尖上念了如此之久的人儿,花惊舞自然是害羞得很。可是一想到这不是她的本意,连又摇头,“我们不能这样,姑娘,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我是……”

啪——

这时,后边忽然响起一记刺耳的踹门声。

128.城门已封

门“嘭”的一下被人从外面踹开。

“姑娘,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花惊舞摇头拒绝着,一边伸手过去试图为她把衣服穿上,谁料这时房门竟被人粗暴打开,他回过头来,见到一直在她身边的那位男子气势冲冲地走了过来,后边还有谷一阻拦,“这位公子,你不能进……”

话未说完,顺着不断吟叫着的宋玉望去,登时谷一也惊得目瞪口呆:“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姑娘她……”

“你来的正好,事情是这样的……”见到那位男子(宇文魅)来了,花惊舞连停下手中为宋玉穿衣的动作,站起来支支吾吾地看着宇文魅想要解释。

这才一起来,宋玉立即又如水蛇般黏了上来,并且销.魂地呼唤:“公子,你要去哪,快来嘛……”

“姑娘,你看清楚一点……”感觉到宇文魅可怖的目光,花惊舞连推了有推。

他不是怕谁,只是这样实在不好,即使如今这个女子是自己心里念了那么久的人,但是一想到她有深爱的男子,便拼命告诫自己,不能乱来。

可是她却搂着他的脖子,声音愈发撩人,“我知道我知道,公子,你难道就不想要我么……”

这下宇文魅是脸都绿了,站在花惊舞面前,“玉儿!”与此同时,修长有力的手臂一把伸向宋玉,将迷糊不清的她逮了回来。

玉儿?

宋玉本来一点意识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又是谁,只一味被体内那股奇怪的燥热控制。当宇文魅粗暴的低吼声突然随着这狠狠一拉的动作响起,登时间整个人都懵了。

“你是……你是……”她呆呆地盯着宇文魅,眨了好几次眼。宇文魅怒气大增,“你连我是谁都忘了?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何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还……”

剩下的话不说也猜得到。

“不是那样的,不是的……”花惊舞在那左右支吾着,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不是这样?就是这样的!”这时,孟婆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扯着花惊舞的衣襟就喊,“我就说呢,怎么才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玉儿,原来是在你这里,说,你给玉儿吃了什么,她怎么会变得这样!”

“我,我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这姑娘就在我房里……”花惊舞不傻,但是这事的主角是宋玉,他整个人都懵掉了,不知该如何说明,只一个劲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是我啊,婆婆,还有这位公子,真的不是我……”

可怜花惊舞有嘴都说不清,谷一看了真是心疼。可是这事实就摆在眼前,再结合起之前花惊舞对那女子的一系列痴念,谷一也哑口无言,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你!你居然还敢狡辩!”孟婆狠狠瞪了花惊舞一眼,硬是一把甩开花惊舞,差点没让花惊舞摔倒在身后的chuang上,看花惊舞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蹭蹭蹭走到宇文魅面前告起状来,“公子,我老婆子不过是想去厨房为玉儿亲自熬点营养汤,结果回来发现玉儿已经不在房里,害得我一个老婆子啊四处找,愣是没找到。对,一定是这个小子,是这臭小子!趁我老婆子不在时过来给玉儿下了药带到这里,你看看玉儿现在的衣服……”

“我说这位婆婆,劳烦您不要张口闭口都是臭小子可以吗!”听孟婆如此称呼花惊舞,谷一不同意了。

“胆敢作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说是臭小子还算好听了!”孟婆猛地回头冲谷一又是一顿凶。

“你,你不可理喻!”谷一顿时就怒了。

“谷一!”

后边,花惊舞颤颤巍巍从chuang上起来,稳住身子,及时将谷一拉住,无言地冲谷一摇了摇头,然后一脸抱歉地看着还没醒过神来的宋玉。

“公子!”谷一急了,这疯老婆子怎么说话的,怎么还能忍着!

“谷一,没事的。”花惊舞默默地摇着头。

谷一紧握起的拳头无奈只能松开。

“没事?你看把玉儿害成怎样!若非我们家公子及时回来,说不定就……”孟婆有意激怒宇文魅,说着说着又望了望宋玉凌乱的衣服。

“够了!”宇文魅紧绷着脸,暴吼一声,“我们走!”危险的眸光狠盯了花惊舞一眼,随即一把将宋玉打横抱起,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去。

而这个时候,红萝等人刚巧回来,看到这一幕,全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客栈里其他房客看着他们的眼神时怪怪的,可怕的还是宇文魅。

而宋玉,怕是很快就要倒霉了,遇到这种事情,男主角不是宇文魅就算了,更要命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哼!”

孟婆临走前,也狠狠瞪了谷一一眼,又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花惊舞,转身便离开了。

心里却死命地骂,花惊舞,你个大笨蛋!明明­肉­就在眼前,只要再近一步就可以完完全全把自己想要的得到,怎么不理解她老婆子的良苦用心啊!偏偏要等到东方侯回来,还一副如此弱势的样子,这个样子,叫她怎么放心把宋玉交给他?

可是她绝不能让东方侯得到宋玉,绝对不能!

开门前,孟婆低垂下眼帘,一丝沉重引上心头,很快恢复过来,继而抬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打开房门,满脸愧疚:

“公子,都是我不好,我不离开那一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都怪我,是我差点把玉儿给害了……”

门‘咯吱’一声,接着便是孟婆凄惨的这通自责声。

宋玉被罚面壁,听到叫声,连身都不敢转。只听到宇文魅冷冷的问话:“你说的给玉儿熬汤,汤呢?”

“汤,汤啊?”孟婆结巴了一下,随即就道,“汤啊,汤还在厨房里,我现在就去拿来!”

转身就要走,却被宇文魅叫住:“不用了,你去按照这个方子上的药给玉儿煎好这副药就好,好了后送过来。”

一大包的药抛到孟婆手上,孟婆毫不犹豫就关门出去了。转了个角脸­色­转眼就黑了下来,看着这包鼓起的大药包,满目疑虑。

再不制止他们在一起,一年后,将会天下大乱!

不止是如此,身为神女转世的宋玉,亦会被拖累。她孟婆油走在人间的职责,可不就是为了守护神女?

……

“公子,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姑娘如何会在你的房里?”还是在chuang上!甚至被抓了个正着!

宇文魅等人离去后,谷一对花惊舞是又是无奈又是摇头。虽然知道花惊舞喜欢那姑娘是真,但身为他的臣子,跟随了这么多年,什么为人自然是一清二楚,又怎么会单凭以一己自私作出那种事情?谷一断定必然是有人诬陷,其他什么的都好,但绝对不可能是花惊舞下的药。

岂知这花惊舞此时却是一脸的欣喜。

“她叫玉儿,玉儿,玉儿……”

花惊舞面上全是欢喜,抑制不住的欢喜,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在chuang头,时而失魂落魄地独自失落着,时而又没心没肺地一顿傻笑。

“原来,原来,她叫玉儿啊,玉儿,她叫玉儿,真好,她叫玉儿啊……”

“公子!”谷一跺了跺脚,怎么这个时候还犯起傻?自从那次失踪回来,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可怜花惊舞此时眼里除了‘玉儿玉儿’地呼唤,再没了别的。

玉儿啊……

原来,她叫玉儿……

终于知道她的名字,花惊舞脑海里其他烦心的事统统都忘记了去,只不断浮现起宋玉当时迷醉的面眸。

……

入夜。

chuang上,宇文魅倒是十分舒坦地躺着,微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熟睡过去很久。

“喂……东方……”

墙壁前,宋玉弱弱地回过头去,试着唤了他几声。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他了,只记得一睁开眼就见他脸­色­发青发黑,对她亦是十分的不客气,哪里还有先前的含情脉脉?罚她面壁就罢了,如今已经入夜,她还站着,他倒好,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管都不管她,连一向凶猛的孟婆此刻也不是他的对手,愣是将她关在了这里。

唤了几声,见没回声,莫非是睡着了?这个死家伙,自己睡着居然不管她,真打算让她面壁一整晚么?

宋玉只觉得莫名其妙,见宇文魅没什么动静,便抬起近乎麻木的双脚,打算溜过去坐一下。

“你想去哪!”

前脚刚抬起,宇文魅马上就悠悠地来了句。

宋玉被吓一跳,动作定格在哪,不敢动弹一分。可是想到自己一醒来便被他莫名其妙地罚站,便是满腹的委屈,“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

“你居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宇文魅睁开眼,看向她,不悦地蹙着眉头,“白天在楼下我就该知道你起止是和那个男人认识?早就该防着点你们!”

“什么跟什么啊?哪个男人?我又怎么了?”宋玉懵了,反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说,我和谁?”

“那个男……”宇文魅头疼地锤了下额头,话锋一转,起了身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无奈地道,“罢了,兴许你真的不知道,但是宋玉,我可警告你了,从今天起,我不管你们认识不认识,你都不能再和他见面,听懂了吗!”

“听不懂。”宋玉懵懂极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这个他又是谁?我到底做什么了我?”

“你……”看样子不像是装的,宇文魅叹了口气,也便就这么罢了。

“我怎么了?”宋玉白白被罚站这么久,难免心里不痛快。

“你不是很想去逛街么?我带你去,你去不去?”

听到说能去逛街,宋玉当即高兴得蹦了起来,“真的吗?你要带我去逛街?现在?”

“就现在。”

“好!我们现在就……哎,我脚麻了,走不了了,东方,你背我去好不好,我走不了,都是你害的……”

“那我一个人去了?”

“别,我去,我腿不麻了,你看,好好的……”

……

北镜国紫金城的夜市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这里靠近北镜城,地段自然也是十分的繁华热闹。虽然已经天黑下来,但大街上依然摊贩子众多,吆喝声一波接着一波,热闹极了。

以前在东楚时,宋玉倒也去过几次夜市,但是每次都没有来得及好好逗留欣赏便匆匆离开,以至于给她‘小小’的心灵上造成很大的遗憾。而这次终于能和宇文魅两个人出来,还没有孟婆的­干­扰,更是高兴得像个孩子般,哪个摊子前都停一停,捏一捏瞧一瞧。

“姑娘,这镯子是最新款……还有这玉钗,姑娘戴着一定好看,夫君见了都不舍得晚回家……”

一家卖首饰的摊子前,摊贩见宋玉停留在前,殷勤至极热情地拍着马屁。

“喜欢吗?”宇文魅走上前来,看着宋玉一脸欣喜地摸摸这摸摸那,便问摊贩,“这些东西我全要了,都给我包起来!”

“不不,东方,不用全要,太浪费钱了,我只要这个就好了。”宋玉连声阻止,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怎么戴得完啊?

因此她只拿了方才摊主介绍的那支翡翠­色­的玉钗,交到他手里笑米米地说,“快帮我戴上,东方,人家老板说我戴这个一定好看,夫君都舍不得让我独守空房呢,嘿嘿,你肯定舍不得让我独守空房的对吧?”

“你啊!”

宇文魅宠溺地看着她,轻柔着手为她戴上玉钗。

“快告诉我,好不好看?”戴好后,宋玉摇了摇头,凑到他面前。宇文魅白希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当然好看,我的玉儿最好看了!”

连摊主也看呆了,“姑娘,这玉钗简直就是为姑娘你而特制的啊!”

可不是么?宋玉本就生得出凡尘般的美,五官­精­致,大眼睛瓜子脸,不施粉黛却美得叫人动心,如今加上玉钗的衬托,更是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更有宇文魅的绝美馥丽,这两个人走在一起,真正是世间最美的一道风景。

“那是当然!”得到满意答复,宋玉笑米米地招了招手,“东方,记得付账哟!”

现在可终于知道为什么女孩子有个男朋友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天冷了可以暖chuang,天热了可以当空调使唤,逛街累了可以当交通工具,买东西还可以给当钱包,多好!仔细想想,她好像还得到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宝啊!

“对了!东方!”

才走了没几步,宋玉突然又回转过身,回到摊子前停下。

“怎么了?”见她低着头又开始摸那些首饰,宇文魅以为她想要更多,便俯首在她耳旁细语道,“舍不得的话,要不全买下来?”

“不是的,东方。”宋玉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在这些每一个都很漂亮的首饰堆掂量不停,“我只是想不能光我一个人有礼物呀!得给千珊和紫兰还有红萝姐她们一人买点回去,对了……老板,你这有没有适合老年人戴的?”

她突然想起了孟婆,仔细想来,孟婆是个不错的人,千珊她们都有礼物,当然也少不了孟婆的。

“……”

宇文魅满头黑线,他该怎么接她这话?居然想到给孟婆买东西,问题关键在于,她选的东西,孟婆会要吗?

……

“公子,后天的招亲大会,公子你会去的吧?”

花荣客栈二楼靠街客房内,花惊舞靠在窗前,眸光一片似水的温柔,紧紧注视着远处那个首饰摊边的人儿,­唇­边溢起痴痴的笑。

谷一站在花惊舞身后,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背影。

“哦,哦,你说什么?”花惊舞惊觉身后有人,回过头来,对上谷一满面愁容,想到所指,连声答应,“自然会去,南诏如今处于水深火热之时,我花惊舞一定会去的。谷一,你就放心罢!我既然已经来了北镜,就不会白白来这一趟。”

可是眼神很快又落到街上往回走的那二人身上。

“但愿如此,公子,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罢!”谷一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离开。

“我知道了,谷一,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罢!”

花惊舞声在心不在,目光未曾离开过街上那抹小小的身影。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花惊舞不会知道,当他在注视着宋玉与宇文魅时,也有一道身影在暗处盯紧了自己。

……

“姐姐,他还在吗?”

醉雾朦胧,凉亭花盏旁,美若尤物般女子坐在那里,掀起珠帘,嫣红的­唇­上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媚笑。

“陛下,他走不了的!”被唤为姐姐的女子蒙着白­色­面纱,看她一身冷气,头发些微凌乱了,像是刚从外边回来。

“喔!”

倾城月满意地笑了,“青姐姐,能不能不要选了?我就要他了,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那样一个比女子还要美的男人,哪个女人见了不会心神颤动?从白天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心动多少回了。那生如神仙般的男人,她倾城月势在必得!

“陛下,至少还是要做做样子过过场的,否则这对其他人,难免不公平。”蒙面女子轻声提醒,眸子里全是冷光,在倾城月看不到的那面,侧脸­阴­影覆住。

“好嘛,选就选,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倾城月对自己的魅力相当自信。

蒙面女子忍不住出声提醒,“陛下,你不要忘了,那个男人身边还有个离不开的女人,恐怕陛下想要他,没那么容易。”

“那朕该如何是好?”想到那人身边还有个女子,倾城月登时有些示意,低下头叹着气,“不管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了,青姐姐,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陛下,你忘了那个疯婆子了?”蒙面女子诡异地笑了。

“你是说那个老婆婆?”倾城月心头一紧,“青姐姐,我们用别的办法好不好?既不伤害到老婆婆,又不让那个女人受伤,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陛下,你真是单纯,这世上哪有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蒙面女子勾起­唇­角笑了笑,“我只能保证不出人命,受不受伤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此话怎讲?”

“陛下若不想要他,自然谁都不会受伤。一旦陛下决定要他,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

“可是青姐姐,我可是女皇,怎能为一己自私让别人痛苦?”

“那陛下是想自己一个人痛苦,把他让给别人了?”

“……”

……

翌日。

“东方,我们今天就走吧,你看我也好得差不多了。”

吃过早点,宋玉便对宇文魅提起走的事情。其实她吃饭时还是时不时地犯恶心,不过是拼命忍住罢了。当然想在此多逗留几日,目睹一下北镜国女皇的招亲大会,可是想到他每次到了二楼表情就怪怪的,甚至给人一种仇恨的感觉,心想百分之八十是因为她,还有对面那个男人,决定还是提前走比较妥当。

然而,当一行人收拾好,打算离开紫金城时,却被告知城门已在昨夜封锁,直到招亲大会结束才能打开,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能出入,违令者,斩!

129.女皇陛下有请

城门被封锁,出不去了。

至少在北镜女皇的招亲大会开启前,是没有办法出去的。

虽然随时都能唤出金龙,不到一分钟便能在金龙的承载下出了这紫金城,但是考虑到这紫金城人太多,即使只有一个老百姓,也断然不能随意使出金龙,因此这一念头,一萌发出来很快便被掐死在萌芽状态。

“这下该怎么办?我们都出不去了。”

城门前,千珊望着死死闭合住的城门,还有那些面­色­严肃不讲一点情面的官兵,气得直跺脚。

“是啊,城门都封死了……”紫兰也是满脸着急,担心,“这下我们可该如何是好啊,公子,玉姐姐……”

“公子……”红萝担心地唤了一声。

据这些守城门的官兵所说,为确保大会顺利进行,自昨日午时起,一直到明日太阳落山,城门才会再次被打开,而期间则一直封死,不让进出。

如今出不去,该如何是好?一行人犯起难来。

“公子,要不就留在此,等到明日太阳落山再走?”孟婆突然出声提议。但这一提议立马就遭到千珊的反对,“不行!等到明天太阳落山后天黑了又走不了了,这样又得拖延好几天才能走了。”

“我说拖延个几天你一个小丫头急什么急啊?”孟婆没好气地白了千珊一眼,继续说道,“你没看城门已经封了么?不行又能如何?难不成你长了翅膀能从这飞出去不成?那你倒是飞给我瞧瞧,飞啊,你飞啊?!”

一句话,说的千珊哑口无言。

仔细想想,确实也只能如此。

“婆婆说得对,看来我们只能待到后天才能离开。”宇文魅赞同了孟婆的意见,巡视众人一圈,低下头刚想对宋玉说些什么,宋玉却也同时抬起头对他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哦,东方,又要在这多留几天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我跟那个男人绝对没有任何关系,真的……”

“我知道。”宇文魅似乎不愿意说起那个男人,虽然对她极尽温柔,但是这笑却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他只要一想到昨天离开的那一会,一回来便瞧见她在别的男人的chuang上,还以那种不堪入目的姿态勾搭着外人,难免心里一顿气。及时她是被人陷害的,但那画面却是真的,要他怎么去忘记?

“你知道什么啊?又生气了吧?我都说没什么了,昨天真的只是个误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那个人的房里了。”见他脸­色­又不太好了,宋玉急了,走到他另一边,好心说道,“你看看你这样子,虽然说没生气,但是你的心里都还记着的吧!”

他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在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她也看出来了,每次开了门出到房外面­色­就死气沉沉的,尤其当对面那个男人出来时,更是满目仇恨。

她就是个傻子,也看出来了啊!

“谁叫你要做出那种让人生气的事!”他还真不客气,当街就跟她吵了起来。

“我说了我没有,你怎么就是不肯信我?”宋玉也生气了,紧抿着­唇­,眸光怒­色­,“再说我罚也被你罚了,你还想怎么样?一天到晚提着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累不累啊你!你不累我还累呢!”

“­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是小事?”宇文魅一改­阴­沉,与宋玉怒目相对,用一种极其极其奇怪的语气反问她,“你说,这是小事?那我若是也像你那样,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甚至勾到chuang上去,连衣服都快脱了,你还会说这是小事吗?”

这个小女人,怎么就不知道换位思考?他简直要疯了!

“是不是小事,我也没说这是小事,你那么来气­干­什么?我都还没火呢,你来什么气?”

在这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连城门口的官兵们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着她,他居然都不让她?

宋玉心里那个气啊,要吵就吵得轰轰烈烈一点,谁怕谁啊!

于是怒视汹汹,一手叉腰一手扯着他的衣服,“我说这是小事,难道不对吗?什么?我这样就算大事?那上次你和你的贴身丫头在chuang上边脱边亲又是什么?你倒是给我说说,你那又算什么?”

居然敢给她提这笔账,那她也绝不能让他好过!

“玉儿姐姐,大哥哥,你们还是……别吵了吧……”

一旁,千珊弱弱地拉了拉宋玉,目光环视一眼周围,已经聚集了挺多看热闹的人啊!这脸真算是丢光了,何况他俩一口一记chuang,这话叫谁听了都难免面红耳赤。

红萝也红着脸拉着宋玉,“你们俩就别吵了,许多人都看着……”

没想到宋玉和宇文魅同时低吼一句:“看就看呗,谁爱看谁看!”

“……”红萝登时往后退去两三步远,这架,她劝不了。

周围其他人亦是面面相觑,这俩人怎么了?恩爱的时候那么恩爱,要说吵起来也是吵得翻天覆地,看着像是已经吵到没有回旋的余地,事实上谁心里都少不了谁。

“哼!”

俩人吼完红萝,相视一眼,又狠狠地瞪了起来。

“那件事情我可以解释,是你自己不听!而且那事都过去多久了,你居然还记着,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一点点的信任感都没有了?”

“是啊,一点都没有了,我突然发现,那个穿着红衣服的男人长得还不赖,说不定长到你那个年纪比你还好看一百倍一千倍!你都奔三的人了,我怎么会放着那么年轻貌美的而跟了你?”

“你……!好,既然那臭小子那么好,那你去跟他啊,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你去啊!”

又是一番你驱我逐的争斗,众人不断抹着汗。恨不得退避三舍,免得殃及池鱼。

“你真的要我去?”

宋玉双手垂了下来,小拳头紧紧地捏着。两眼死死地盯着他,他若是真点了头,那么她绝对头也不回地走开。

“难道,难道还有假……”宇文魅登时底气不足了,刚才的凶猛一下弱了很多,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你看…我,我像是……说假话的人么……”

“这话倒是没错,你除了在其他方面的事情会骗我,这件事情上还真是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半句假话。”宋玉突然松开了拳头,­唇­边扬起一抹自嘲的吃笑,“我看,昨天我会到那个男人房里,定是你故意如此安排,好给我当场抓.jian,然后故意当时不跟我闹开,现在你就可以不顾一切的跟我当街吵,不就是为了那个长得倾国倾城的女皇陛下?我说对了吧,宇文魅!”

“你……!你不可理喻!”听她说了一大堆,宇文魅气得嘴­唇­直哆嗦。

“我说对了,呵呵呵……”这时,宋玉突然大声笑出了声,看向宇文魅时眼里出现一抹嘲笑一抹不屑,“难怪昨天看的出神,不就是想去找女皇么?你直接去找她就是了啊,我们反正什么都不算,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我会成全你的,宇文魅,你去找她啊,明天就是招亲大会,现在成功甩了我,你现在肯定乐疯了吧!”

“宋玉!你!!!”见她越说越过分了,宇文魅本想改口道歉的,这会又被生生气得没法低头,狠着语气回道,“也是,也是啊!人家是女皇,身份高贵万人之上,可比你这小丫头强多了!她绝艳貌美,又比你年轻,我自然是会去找女皇的,这个自然不用你来­操­心!”

“看吧,我还没说几句就露出你的狐狸尾巴出来了!”

“我不止要露出我的狐狸尾巴,我还要昭告天下,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可以去找那个臭小子了,永远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我啊,看见你都觉得心烦!不,是浑身上下都烦!!!”

“你……好,宇文魅,你可千万别忘了,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就最好再也不见,后会无期!”

“再也不见!”

……

这俩人你一句我一言地吵了许久,终于争吵到了尽头,俩人也便反着方向气势汹汹地离开,彼此都气愤之极,别说谁都不理谁,如今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哎!玉儿姐姐,大哥哥,你们这是­干­什么……”看到他们背对背走开,千珊着急起来,却不知该先去追谁。

“千珊,我和紫兰跟着公子,你就和婆婆去把宋玉追回来知道吗?可千万别让她走远了,这里鱼龙混杂,万一走丢了很容易遇到危险的……”

“好,我知道了,红萝姐姐,紫兰,你们快去找大哥哥吧……婆婆,我们快去找玉儿姐姐……哎,玉儿姐姐,玉儿姐姐,别走那么快啊,玉儿姐姐……”

这是一场叫围观者从头听到尾都还处于一头雾水中的‘热闹’,很快众人也便散去,摇头晃脑,不知该如何讨论,只说那吵架的二人生得有多倾国倾城,天生绝配,哪怕是容颜北镜第一的绝­色­女皇倾城月,怕是也要屈居于那二人之下。

……

“你既然如此喜欢那个女子,这笔交易,看来是做定了!”暗处,蒙着白纱的蒙面女子笑着递上一卷皇谕,“女皇陛下说了,你若肯从中相助,带那个女人走,那么我北镜国将保证南诏国未来十年的国泰平安,绝不受他国一分­干­扰,如何?”

这自然是一笔相当不错的交易,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然而……

“交易?”花惊舞俊美的颜上,只轻轻一抹不屑的浅笑,他低眉瞧了一眼桌上的那卷皇谕,沉声拒绝,“恐怕要让女皇陛下失望了,我花惊舞绝不拿自己的爱情当做是什么交易,请回吧!”

他竟然拒绝了!放着这如此诱人的条件,居然选择得罪女皇陛下,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去抱得美人归。

连花惊舞自己也惊讶了,事实上,他很需要外界的支援。可是这样的方式太过卑鄙,他不想。

“哦?你可是说真的?”蒙面女子起了身,­唇­边露出诡异一笑,“你真的就舍得、把这小美人让给其他人?”

“她原本就是那人的!怎能说是让?”花惊舞惊愕了一下,随即恢复过来,一脸淡然,“你不用再多言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这若是让谷一知道他拒绝了女皇陛下的提议,会有多想打死他?呵呵呵……

“你不答应,那我只能把这大好的机会,交给其他男人去做。”蒙面女子笑呵呵地道。

花惊舞心头一惊,睁大瞳孔:“你说什么?”瞬间心头袭上一丝十分不好的预感,天知道他的预感是有多么的灵验。

“我是说,你心心念着的那个小美人,你不要,还有很多人会想要。”蒙面女子这时已经走到门边。

“等等!”花惊舞连声叫住,“等等!”

“怎么,陛下这是想通了?”

女子回过头来,眸里一副‘早该如此’的眼光。

“不,你错了!”

花惊舞却给以女子一抹自信的微笑,“即使你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人,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告诉女皇陛下,我是不会为了一己自私而耍出如此下三滥的卑鄙手段!我相信这亦非女皇陛下的本意。”

“即使你心爱的女子可能会到另一个男子身边?你就不怕她以后的命运会很凄惨?”面对花惊舞如此自信的笑颜,女子震惊了一下。

可是各种假设换来的都只是花惊舞的微笑和摇头。

他自信极了,“不怕!”

“为什么?”

“因为他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除非他死,否则,你们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她,而这亦是我不与你交易的最重要的原因,没有之一。”

此时花惊舞是那么的自信,甚至脸上没有一丝丝的痛苦。

“你会后悔的,花惊舞。”

“那就拭目以待,不过,你用不着拿这种事情you惑我,没用。”

“你就不为你的子民想想?”

“为啊,当然为了!但是只要一想到要用这种卑鄙且肮脏的手段去赢得心爱之人,赢取天下安定,我宁愿不要。我花惊舞有朝一日定会凭自己的双手,去为我的子民争取安定的日子!”

“……”

“慢走,不送!”

……

那个臭丫头居然就这么走了?呵呵呵呵,当着满大街群众的面,那样巴拉出许久以前的那些事,真是够了!

宇文魅气冲冲地与宋玉背道而驰,走了十几步,回头望过去,发现宋玉已经走得没了影,哪里有什么回头的踪迹,气得脸都绿了。

可是这狠话都放出来了,连他自己回想起来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又怎么好意思再回去跟她说?更何况她也不会听。

最重要的是,她和那个穿红装的男人,像是真的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想想就觉得窝火。

于是气愤地走几步,停一下纠结着,走几步暗自窝火,又停下来几分心疼。

红萝与紫兰亦是跑几步,停一下,跑几步,又停一下。一声都不敢吭,生怕宇文魅一回头就把自己给骂了。

“这个臭丫头!这个臭丫头……”

宇文魅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气狠狠地骂着。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回过头去,想按着原来的路线回去把那不乖的玉丫头逮回来,免得她去找了别人。

但,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十几个身着金­色­将军盔甲的女将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眼看着那些明明是女子却偏要打扮得跟男人一样的女人将自己包围住,宇文魅提高警觉,走到前面将紫兰和红萝挡在身后,赤眸冷冷地环顾着四处。

这时从女将中走出来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手里拿出一块黄灿灿的金牌告知于他:“东方公子,我等奉女皇陛下之命,邀公子去胧月山庄走一趟。”

走一趟?胧月山庄?

宇文魅嗤之以鼻,不屑冷笑:“我只知招亲大会明天才开始,怎么,莫非大会提前了?”还有,谁告诉这帮人他要去参加大会?又是谁告诉这些人他的身份?

“少主,这个女人好生熟悉!”红萝看了那蒙面女子好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认识那蒙面女子,可是那人面纱遮脸,仅凭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是没有办法说出是谁的,心头难受起来,到底是谁,那般眼熟?

“少说废话!女皇陛下要你去你就去!”蒙面女子被红萝盯得有些不自然,转移视线对紫兰吼,“你若不去,这小丫头就别想活命!”

“公子……”紫兰吓得连往红萝身上蹭,“红萝姐,我好怕……”

“别怕,我和少主都在这里,他们伤不了我们的。”红萝连搂住紫兰的肩,柔声安慰道。

“在这里又如何?你以为你不去就能离开紫金城离开北镜吗!”越是见红萝如此,蒙面女子就越是暴躁。收起金牌执着长剑厉声呵斥,“东方公子,我再问你一遍,你走是不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女皇陛下等急了,你们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那我若是不去呢?”宇文魅眯起眸子,绝美姿容甚是冰冷。

蒙面女子心上抖了三抖,硬是撑着脸面,“哼,不去?那我就把她俩杀了!”

“她们既非我妻我母,你要杀她们,与我何­干­?用不着与我商量。”宇文魅的表情异常孤冷,冷到连身后的人闻言都被吓住了。

“你……”蒙面女子瞳孔一紧,这个回答是预料之内的,那人一向冷血无情得很。但她也不是没有把柄,不仅没被宇文魅的话吓到,反而诡异地笑了一笑,“呵呵,她俩与你无关,那花荣客栈那个姓宋的女子,我若是神不知鬼不觉把那个女人给杀了……”

“我看你敢!”闻言,宇文魅面上一惊,他捏紧拳头,丝丝冷气从他眉间散发出来,“你若敢动玉儿一分一毫,我定让你五马分尸!生不如死!”

“那就请吧?”

女将们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子。

“……”

宇文魅眸光凝了凝,没有作过多的犹豫,紧绷着脸向人群外迈出流星大步。

见宇文魅走了,紫兰和红萝连跟在后面,却不知被女将们生生拦住。

“你们二人,请留步!”

蒙面女子最后高傲地瞅了红萝一眼,随即带着女将们离开。那样熟悉的眼神,却又陌生的样子,红萝一辈子都能记在心里。

“红萝姐,这下我们可该怎么办啊?”

望着宇文魅随着那蒙面女子远去的身影,紫兰心慌了。

130.喝下这碗药,什么烦恼都不会有

——我啊,看见你都心烦!

不,是浑身上下都觉得心烦!再也不见!

……

花荣客栈。

宋玉气势汹汹地从外头进来,上了楼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就快走到房间门口时,一想到宇文魅当时也是疯了般的话语,气得又回转过身去,咬牙切齿地走到宇文魅房间门口,对着那门就是狠狠一踹。

“去死吧!再也不见是吧?那就不见好了!”

狠狠说完这话,又气冲冲地回过身,朝自己房门走去。

这时,对面一间客房的门忽然打开,一个身着青­色­长裙的女子蒙着面纱从房里出了来,唯一­祼­.露在外的那双眼睛有种狐狸般的狡黠,看着宋玉从眼前走过,有意无意地朝房内撇了几眼。在走向楼梯的整个过程,那眼就一直斜视着宋玉。

那是谁?

宋玉顿在原地,对方眼神对她如何,她待对方亦是如何。只见那蒙着面纱的青衣女子时不时地朝自己看来,那双眼里,竟满满的都是不屑,甚至是恨意!

她当时心中就怔了一下,那个蒙面女子,她得罪过?一副想要杀了她的样子,以为蒙着面她就感觉不到?

对了!

眼看着那女子已经走到楼梯口,渐渐消失在了眼前,这时,一道莫名熟悉的身影突然飘进脑海,她整个人懵了一下,随即快速跑到楼梯口,却发现那女子已经不见了影儿。

那是谁?为什么会那样看她?

宋玉呆了好一会,终于还是从大脑里搜罗到那个女子曾经在记忆里闪现过的那一幕。

那个人,不正是昨天白天里走在北镜女皇那条队伍里的其中一个么?她隐约还记得,当时女皇回到轿子时,还是那个女人毕恭毕敬扶手回去的!

啊!

那,那,那个女人,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不正是北镜女皇身边的人么?宋玉登时恍然大悟,可是那女人看着自己时的眼神会那般吓人?为什么?

“玉,玉儿姑娘?”这时,花惊舞从房门里走了出来,不经意就对上宋玉当时疑惑的眼眸,登时心头一紧,好好一个正常人立即变得支支吾吾,“玉儿……玉姑娘,你怎么了?你,身体……好些…了么……”

“……”

宋玉不回答,大眼直直瞪着花惊舞,一步步上前,离花惊舞越来越近。

“玉,玉儿…姑娘……你,你为何一直……盯着我……?”宋玉离得越近,花惊舞就越是底气不足。

宋玉近前两步,他后退三步。

马上就退到房里,眼看着宋玉还不停下,反而看着他的眸光愈发吓人,那眼神,简直就和昨天闯入他房里的那个男子(宇文魅)当时的眼神如出一撤,花惊舞受不住了,在终于整个身子退回到房里时的那一刻,他连忙两手一抓门把,打算用门将宋玉阻挡在外。

然而,就在门要合上的那一刻——

“喂!”

宋玉已经先花惊舞一步,两手撑在门上,硬是不让花惊舞把门关闭。

“姑娘,你,你究竟想怎样?”花惊舞一看到宋玉的脸,就想起几个月前在楚京城大街上那晚,当时她对他的恩赐,他欠她的恩情……

这些他永生难忘,对她更是没有办法强硬起来,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双颊绯红,不敢见她,偏偏她一副似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他想不与她对视都是件难事,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羞红着脸迎向她。

“啪”——

门被宋玉猛地一拍,本就没什么抵抗力的花惊舞,这下是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般,被她这一生猛的动作着实吓了一下,往后倒退几步,后边就是chuang了。

楼梯口处,孟婆与千珊气喘吁吁地终于赶过来了,俩个人趴在扶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到花惊舞房里正准备‘大打出手’的宋玉,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而chuang沿处,花惊舞已经是被宋玉这动作吓得心口剧烈颤抖,“你,你要做什么?玉,玉儿姑娘,虽然我对你……但是我可是个守规守矩的男人,没,没有成亲,绝对不,不可以……更…更何况你还有……”

“啪!”

宋玉一脚蹬在chuang沿上,也跺在了花惊舞的身子旁。

“玉……玉儿,你,你可别乱来,昨天那事儿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花惊舞闭上眼睛,生怕会在这遭到她什么大胆的行为。

“昨天?”

哦,对了,还有昨天!

宋玉十分霸气地俯下头来,脸­色­却难看得跟什么一样。更贴切点形容,仿佛花惊舞欠了她几个亿般,­唇­角­阴­­阴­地扬起,“你的房间,给我!你,出去!”

“什么?”花惊舞愣住,她说什么?

“要是不肯出去,也可以。”宋玉站起身,两手来回拍了拍,“因为昨天你的行为,导致我现在苦无所依,现在我只要求你一点,马上去给我开间房,不,是三间!你去不去!”

“去,自然要去!”闻言,花惊舞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起了身高兴地走到宋玉面前,“玉儿姑娘想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在下定当尽当所能尽力而为。”

“不用你尽多大力,你只要给我三个房间就够了!”宋玉推开花惊舞,向外面走去。

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个看起来羞羞答答斯斯文文的红装美男子也不是个值得信任的,方才那个蒙面女人是从这间房走出去的,如此说来,那这红装男人与那女皇陛下定也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现在她是越来越坚信,男人真没几个好东西。

“哎,玉儿姑娘……其实你可以在这间……”见宋玉推开他就往外走,花惊舞急了,连忙追上前去,拉住宋玉。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刚一触碰到宋玉的肩,下一刻,宋玉却突然控制不住地俯下身子,作出很吓人的动作。花惊舞一开始以为是这宋玉又开始吓唬他了,还想着要要不要退到一边去,却见宋玉低垂着眼帘,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脸­色­十分难看,­干­呕了几下,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呕吐出来。

“玉儿姐姐/玉儿!”

那边,孟婆与千珊见状,连担心地跑了过来,三个人围着宋玉,担心极了。

“玉儿姑娘,你是怎么了?生病了么?”花惊舞半将宋玉搂着,待宋玉­干­呕几下后终于抬起头来时,连递上一杯水,担心地道,“若不然我去把郎中请来,玉儿姑娘。”

岂料此时孟婆扬声制止:“不!不可以!”

“为什么?”花惊舞和千珊不约而同反问一句。

“听婆婆的,不要请郎中,没事的,我可能是贫血了才引起的。”宋玉赞同了孟婆的意见。

孟婆刚琢磨着该怎么解释,听宋玉一说,心头一顿轻松,也懒得理他们。

可是想到宋玉如今情况非同一般,负责守护天下以及宋玉安危的孟婆马上又变了脸­色­,她起身对花惊舞和千珊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家姑娘就劳烦您先照看着,千珊,你也留在这好好照顾着玉儿。”

“那你呢?”独千珊闻声起了来,盯着孟婆看了好一会,憋出几个字,“你不会是想一个人逃走吧?”

“臭丫头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看玉儿还难受着,琢磨着去药房给抓付药过来。”孟婆难得解释了一回。

“喔!”千珊似懂非懂。

“……”

孟婆最后看了一眼宋玉,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进行。

千珊和花惊舞忙着把宋玉弄到chuang上,本想让她好好躺躺,休息休息,可宋玉执意不睡,称并没什么大碍。

虽表面上如此,但宋玉自己是知道的。事实上,她会呕吐已经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近段时间里,胃里一直不太舒服,尤其当吃饭的时候,明明饿着,可是每次食物到了喉咙里便不由自主涌起一阵阵恶心感,之前她能忍就忍了,忍不住的时候就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吐出来,谁想到昨天进了客栈实在忍不下去了,当场吐了个醉。

她这是怎么了,她自己也不清楚,只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总觉得自己会随时死掉一样。

“啊!玉儿姐姐,你快来看啊!”

正当宋玉陷入思索之时,窗台边的千珊突然一手指着窗外,一边回头对宋玉大喊大叫起来,“玉儿姐姐,你快过来看看,你看那个人,那个人……”

此时花惊舞早就以男女有别的理由去到对面再开了三间房,不在房里。不过想想那男人也真够奇葩,还从没见过如此文弱的男人,特别是连女人都不敢直视。

其实宋玉不知道的是,花惊舞不是不敢直视女人,只不过是不敢看她一人;他并没有文弱到哪一地步,也并非在她眼前表现的那般。

花惊舞,虽手上功夫不惊人,但他那独步天下的舞步却是少有人知的。江湖中传言有一种舞惊为天人,三步之内能使人堕入尘花,亦能毒到送人­性­命。

“还有谁啊?我看看。”宋玉本来坐着不想动弹的,但是这千珊是不达到目的就会一直叫的,加上她确实有点点好奇是什么能让千珊惊讶成那个样子,于是便起了身,向窗边走去。

可谁想到,当她走到窗边,低垂着头往楼下看下去的那一刻,登时吃惊地睁大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

在确定真的是那个人时,她登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差点瘫软下来。

“玉儿姐姐,那个人不会真的是大哥哥吧?”千珊一边扶住宋玉,一边指着楼下夹在那群女人中央的那抹白影一脸郁闷,“你看,真的很像。”

“他就是宇文魅!”

宋玉稳住双脚,谢绝了千珊的好意,她双手撑在窗边,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在那些女人之间,随着那些女人远去,整个过程,她额角冒汗,心尖发颤。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真的再也不见……

她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彻底软了下来,脸­色­惨白。

“玉儿姐姐,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快,快起来,玉儿姐姐,我马上扶你起来……”千珊连忙过来扶她,一边搀扶起她一边抽咽着声线说道,“那个人肯定不是大哥哥的,玉儿姐姐,不要担心,大哥哥方才只是在说气话,他怎么可能真的……”

“不,千珊,你不用安慰我了,那个就是他。”

宋玉苦涩地笑了笑,从地上到chuang上,自己未使上半分力气,一直都是千珊在撑着她的身体,助她千行。

突然发现天塌了一样可怕,她也以为他刚刚跟她吵架,说出的那些话至少百分之五十是气话,但那一刻当她看到他已经在了女皇陛下手下那群人的中央,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全错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以为他只是在说气话啊……

可是一转身,他就真的……

明日就是女皇陛下的招亲大会,他如今跟着那些人,是去女皇陛下那里,已经打算要抛弃她,跟那个身份地位甚至外貌都远远在她宋玉之上的那个绝世女子在一起,是么?

心怎么会那么痛,宇文魅……

你竟然、真的不要我了么……

“玉儿姐姐……不要这样……”

眼看着宋玉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人在眼前,双眸无神空洞洞的,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坐在那里,没有生气,独千珊担心了,心疼了,双臂拥抱着她,护着她。

“别怕,玉儿姐姐,说不定大哥哥只是正好被邀请去的那里,没事的,大哥哥那么爱你,怎么可能真的……”可这说着说着,千珊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那么明显,还能骗得了谁呢?千珊现在只后悔的是,她­干­什么要一惊一乍的那么明显,­干­什么非得要拉宋玉去看?这下,真的惨了。

“他真的去找女皇了,宇文魅,真的去找别人了……”

“真的走了,真的不可能了……”

宋玉心中前所未有的后怕,怕此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他。吵架归吵架,她以为还会像以前那样,可是这次,却是真的不同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要去把他找回来么?

不,话都放出去了,就算该找,也是他回来,不是么?

可是如今……

宇文魅……!

不,她一定要去把那个男人给找回来,不管他是否真的要跟那个女皇,除非他亲口告诉她,他不爱她,从爱就没爱过她!

想到此,宋玉猛地一把将抱住自己安慰自己的千珊推开,然后又失魂落魄地起身,疯了一样打开门,打算去找宇文魅。

但是很快,她发现,那种恶心感再一次袭击了她的感官。

呕……

呕呕……

门未开,她整个人就已经瘫坐在地上,­干­呕得不行了。

“玉儿姐姐,你怎么了,玉儿姐姐……”千珊连忙赶了过来,扶住她。

这时,房门正巧被孟婆推开,孟婆端着一碗汤药进了来,看到宋玉难受的样子,面­色­一惊,连蹲了下来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千珊,玉儿怎么又这样了?不是叫你好好看住玉儿的么,你是怎么看的,怎么又到地上了,快起来快起来……”

“婆婆,大哥哥他……”千珊想把方才发生的事说出来,宋玉却在这时伸手过来扯住她的手腕,“千珊!”

“玉儿姐姐……”千珊惊愕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打算一个人扛么?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出去!”

宋玉是真的生气了,连千珊都吼了。

“……我,我出去便是,但是玉儿姐姐,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就在外面,你要……”

“快出去!”

“是,我就出去,你别生气,千万别再动怒……”千珊匆匆忙忙地出了去,怕再多待一下,宋玉的身子就会因此而更差几分。

“玉儿,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方才千珊那丫头想说什么,你倒是告诉我这个老婆子啊!”孟婆把碗放到桌上,过来扶起宋玉,一直扶到桌前坐下。

宋玉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但她的眼睛却骗不了任何人,何况这一切,孟婆早就知晓。

“没事就好了,来,这是我刚为你熬的药,你把它喝了,对眼睛好。”见她低着头不肯说,孟婆也不再追问下去,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小心仔细地吹着气。

“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么?”宋玉喃喃地说,眼睛无神,“可是心里的伤该怎么办,这个也能治好么,婆婆……”

“傻孩子,心病当然要心药医,这只是治你眼睛的,乖,别再想了,快把药喝了罢!”

孟婆勺了一勺汤药,送到宋玉嘴边前,是有顾虑的。但最终还是计划胜过顾虑,很快她毅然决然地将药送到宋玉­唇­边,好声好气地哄,“你若是把这碗都喝了,那么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了,相信我,很快的。”

很快,就会好!

包括那个人所带给的痛,还有以后的痛!

甚至是一年后天下将要面临的大难,只要宋玉把这药汤喝下,那么什么都不再是问题。

“……真的可以治好我的眼睛么……”

宋玉低垂下眼帘,看着已经送到嘴边的那勺药汤,嘴里泛起丝丝苦涩之感。

她怎么会觉得很不舍?怎么会有一种很快就要失去至亲的感觉?而这种汤药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为什么那么难闻?

她抬起头,看向孟婆。

“快喝吧,玉儿,再不喝都要凉了,凉了就没有效果了。”看她如此可怜的模样,孟婆突然有些不忍,她迅速撇过脸,又迅速转回来,笑着对宋玉说,“咱们先把眼睛治好,再去找他,好不好?到那时婆婆再为你出气,看他还敢不敢跟你吵架了。”

等到喝下这碗汤药后,还会有‘到那时’么?不会了,什么都没有可能了。

“嗯,我喝。”

为了能赶紧把眼睛治好,也为了能够很快去……

眼睛……

对啊,她的眼泪如此不正常,他是不是嫌弃她,害怕她,才借此机会,摆脱自己?

宋玉瞳孔纠结地自我挣扎着,心思愈发沉痛。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眼睛,那她就更要快把眼睛治好,乖乖把药喝了!

看着面前那碗药……

“喝吧,玉儿,只要喝下这碗药,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见她开始动摇,孟婆步步引诱。

勺子往她嘴边送去,更近了一点。

“不!”

宋玉突然推开孟婆手中的勺子,汤药洒在了桌上。

“玉儿,你该不会是……”不喝吗?这可不行啊!为了天下苍生,宋玉,你必须得喝!

那个种,不能要!

然,当孟婆以为宋玉不喝药就要着急硬逼时,却在这时手中一空,碗不见了。再看去,盛着满满汤药的碗已然到了宋玉手里。

咕咚咕咚咕咚……

意料之外,只见宋玉端起大碗,仰头大口大口地饮下。

……

131.蛇身再现

胧月山庄,女闺香阁。

月卷珠帘,那绝美的女子的脸透出隐隐一丝烂漫,她端坐在榻上,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独有的韵味。

然,在这看似平静美好的表层,却是波涛暗涌。

蒙着面纱的这位女皇手下的女子说:“不管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你若想要花荣客栈那个女人活命,那就乖乖顺从了陛下的意,当北镜皇君,这于你于那个女人,都是最好的结果,否则我马上就派人,杀了那个女人!”

“不可能!”珠帘之外,那美若­妇­人姿容馥丽的男子只是轻微三个字,他紧握拳头,对着蒙面女子和帘子内的那位女皇沉冷说道,“真想不到,堂堂北镜国的一国之君,居然为了自己的私欲,手段如此卑鄙狠毒!”

“狠毒?”蒙面女子代为答话,眯着眸子走近一步,咄咄逼人,“你真的有资格说狠毒这两个字?东方侯,我告诉你,你今天会到如此,全都是因果报应!对你这样蛇蝎卑劣之人,我再狠也狠不过你!”

“你叫我什么?”宇文魅警惕地缩了缩赤瞳,孤冷的俊容上隐隐闪现一丝讶异,“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东方侯的?你、究竟是谁!”

会如此对他说话的人,除了仇人,不会再有其他。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该怀疑了,这个女子为何要蒙着面?为何不敢示人?如今又为何用如此仇恨的眼光看他?这些,恐怕是不得而知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她必须得死!”蒙面女子­阴­­阴­大笑。那边,珠帘卷起,倾城月着急地出言制止,“青姐姐,你不是说保证不出人命的么,你怎么能骗我?”

青姐姐?

青?

一时间,宇文魅大脑一片混乱,他拼命在记忆里搜寻名字里有关‘青’字眼的人。

“陛下,说你天真你还真是天真!”所谓的‘青姐姐’轻蔑地笑出了声,她忽然抽出长剑,对宇文魅怒道,“东方侯,你不愿做女皇陛下的驸君也可以,不过,我要你用这剑,把她给杀了!”

然而,此时的这个‘她’,指的竟是倾城月,她的主子。

“你说什么?”宇文魅不可置信地看着执剑指来的那女子,他简直难以置信,睁大瞳孔。那旁,已经从帘子里出来的倾城月听见话声,惊得一脸呆怔,“你疯了么!青姐姐,你要杀了我?为什么?!”

“呵,我是疯了!”蒙面女子冷笑一番,突然将剑指向倾城月。

只轻轻一拉,柔弱的倾城月便已到了蒙面女子的手中。闪着冷气白光的剑刃抵在倾城月­嫩­白的脖颈上,面纱上那双狐狸眼集聚怒意,“陛下,你以为我跟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就真的愿意把他让给你?我告诉你,这个男人,是我的!”

“青姐姐,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你不是说要一直忠心于我的么,青,青姐姐……你拿开剑,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好不好?”大概倾城月也意想不到情况会突然如此一番扭转,眼看着脖子上那剑就这么抵着自己光­嫩­的肌肤,冰冷触感随时都可能致她­性­命,这一刻,她真的有被吓到。

而更多的则是失望,她不信,自己一直那么信任的姐姐,居然有一天会剑刃相向。

“不好!陛下,虽然这些日子你对我好,但是你可不要忘了,谁都不是傻子!”蒙面女子冷声打断倾城月的话,语气里透着一种绝望和怨恨,“你把我留在北镜,留在你身边,不就是让我为你效劳,不想让别人好过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知晓我与东方侯之间的关系么!”

“不是这样的,青姐姐,你误会我了,真的误会我了……!”倾城月连声解释,岂料越是想要解释,她的青姐姐就越是发狂,剑刃用力横在她的脖颈上,只听她狠道,“东方侯,你是要宋玉,还是要这个天下!你若是要宋玉那个践人,那不止是我如今手中这个女人会死,你的子民也会死!说罢,宋玉和天下,你要选谁!”

她居然连玉儿都知道!

居然什么都知道,真是太不简单!

“东方公子……”倾城月楚楚可怜地望向他,摇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青姐姐会……”

“你没有错,是她错了!你只是信错了人。”眼看着那利害的剑刃指着倾城月的脖子渐渐陷进­肉­里,宇文魅心都悬起来了,他紧绷着脸,一字一句质问那个女子,“我问你,你究竟是谁!!”

他总觉得那个女人很熟悉,可是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针对他针对宋玉?为什么要如此的恨他?这些,答案很快就会出来。

“皇上,你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么?”见那个男人对自己是如此的陌生,女子眼中现出一抹自嘲,她冷笑,“呵,呵呵……我居然还指望你会记着我,东方侯,除了对宋玉,你对谁会有点点的关心?你身边的人,不管有多爱你,不管这个天下如何,你都不会沾有一点点的感情,你是那么的冷漠,我真是傻,怎么能指望你记着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只是不甘心啊!

“青姐姐……”倾城月心痛地唤了一声,“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青……”

“你闭嘴!”女子粗暴地打断,将剑刃更紧密地贴在倾城月的肌肤上,一条血痕已经出来。

青……

是谁?

青……青……

“东方侯,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是要宋玉,还是要天下!你若是说要宋玉,我立刻就杀了她!”

见宇文魅还在犹豫不决的样子,女子气得发狠。

这时,却见宇文魅轻步走向她。

“你别过来!你最好别过来!”他愈走愈近,女子心就越是慌张。她押着倾城月,向后倒退几步,眼光惊恐地看着那个神一般难以触及的男人,“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走近一步,我,我就杀了……”

话并未说完。

就见宇文魅已经走到面前,缓缓向她伸出如玉般美的手,他绝美的脸庞没有孤冷,在揭开她面纱的那一刻,他屏住呼吸,她也睁大了眼,动作呆滞,抵在倾城月脖颈上的那柄长剑,终是‘哐啷’一声落了地。

“真的是你,青菱。”

当那张在记忆里模糊了许久日子的小脸重现眼前,宇文魅眼里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很快也便理解了,以前他是怎么对这丫头的,他心里清楚。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走极端,而非自己反省,这让他怎么去面对?

“皇,皇上,我……不,我不是,我已经不是你所认知的那个人,不是!”

面纱终于被揭开,终于还是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青菱起先一愣,但是很快,她又变了一番模样,整个人失魂落魄,往后倒退几步,绝望无助地看着他反驳着,“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是!”

“青菱……”

“青姐姐……”

“你别过来!”

“青姐姐……”

宇文魅还没来得及阻止,下一刻,倾城月又到了青菱手里,且那剑又回到她的手上,更加用力地抵着倾城月。

“要宋玉,还是要她?!”

“青菱……”

“你若选了宋玉,倾城月就得死!你就得背负杀害北镜女皇的罪名,你的子民也会因为你的自私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可是你若是选了她,你心心念着的那个女人,她就得死!”

青菱满腹仇恨,她现在,已经疯了!

**

“感觉怎么样,玉儿?”

花荣客栈,宋玉大口大口地将孟婆给的药汤一饮而尽。不管苦涩与甜意,她已经来不及去体会去品尝,直到下了肚,只通过味觉里残留的那丝丝苦涩才知药的味道。

见她喝得见底,孟婆心里揪紧,担心地问。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么接下来,宋玉就得陷入挖心刺骨般的痛苦,她腹中那还未成形的孩儿也会因此小产落地,过程虽痛苦,可是如果能给天下带来安定,身为神女之后,吃再大的苦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这于宋玉而言,也是最好的结果。否则她若一旦成了东方侯的后,那么迎来的将不止是天灾,恐怕上古世纪上神们所造就的这天下六界,恐怕都会因为他俩的结合而毁于一旦!

孟婆身为神女的守护者,有权利做着一切。她,要阻止他们!

“还好吧。”宋玉擦了擦嘴角,起先并没有觉得不对劲。她还一脸期待地对孟婆说道,“婆婆,我的眼睛什么时候会好?只喝一次真的会好的么?那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去……啊,好痛,我的肚子,好痛啊……”

她说着说着,肚子里突然传来的剧痛,登时将她拉到巨痛的深渊。

“玉儿,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这是为了你好,玉儿……”看宋玉终于还是起了反应,孟婆已在心里猜到,是药起了效果。

孟婆怜惜地看着痛得大汗淋漓的宋玉,轻声安慰,“别怕,只要过了这会就好,只痛一会,别怕,不会痛很久的,玉儿……”

“痛——”

宋玉痛得撕心裂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迎来的不是眼睛痊愈,而是锥心刺骨般的疼痛,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地自肚里袭来,腹部,内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肆意搅拌起来,痛得她再坐不住,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整个人痛倒在地,在地上来回打滚。

“玉儿,别怕,别怕,不会很痛的,玉儿……”见她反应这么大,孟婆嘴上安慰,可是心上却开始疑虑起来。这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婆,婆婆,我,我真的好痛……痛得就要死去……”宋玉捂着腹部,用尽全力,终于控制住自己的身子,躺在地上,仰头痛苦地问着孟婆,“婆,婆……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会……啊……好痛,我好痛,救我,婆婆……”

还未稳住三秒,就又痛得忍不住在地上打起滚来。她实在忍不住,实在太痛,她不知道孟婆给她喝的其实是落胎药,甚至孟婆都没有预料到反应会这么大!

直到孟婆不忍心骗她,告诉她说:“不过是落胎药,玉儿,你怀了那个人的种!为了天下苍生,婆婆不得不如此,不要怪婆婆,好吗,玉儿……”

孟婆向宋玉伸手过去,想要拉住宋玉,想要稳住宋玉疼痛不安乱扭动的身子,可是下一刻,却被宋玉用力甩开。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尊敬你是婆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怀了那个人的孩子?宇文魅的么!

可是婆婆为什么要打掉她的孩子,她还没来得及得知她已经有了和宇文魅的孩子啊,就已经服下了落胎药,难怪方才喝之前她会那么抵触这种药味,原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不!

她气急了,第一次对孟婆露出愤­色­,“你怎么可以打掉我的孩子,婆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孩子就要没了,怎么办,宇文魅,他却已经不在身边,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经跟着女皇陛下的手下,去找女皇陛下去了!

而她却要承受这般痛苦,就要失去和他的孩子!

怎么能这样对她,老天,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什么了?!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从小到大,还是到了这里,她除了遇到了他,人生里从未有过一件别的可以值得高兴的事情,而如今,这个她一向敬重的婆婆,却竟然瞒着她要打掉她的孩子?

痛,真的好痛……

这次,是真的痛了……

她要去找宇文魅,把他抢回来,救救他们的孩子,唔……

“玉儿,你听我说。”孟婆一脸愧疚,可是想到若是不如此,一年后天下将要面临的灾难,她就不得不狠下心来,心疼地看着宋玉,继续说道,“你不能和东方侯在一起,你明白吗!婆婆这是为你好,你是神女之后,东方侯是未来的冥王,他属于黑暗,你却是神,你是光明的一面,你的职责是造福天下,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玉儿,你与他本就……”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

两行血泪绝了堤般夺眶而出,宋玉血泪汪汪,一边要承受着体内那股剧痛,一边痛心地对孟婆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与他分开!”

就算他去找女皇陛下了,她也要去把他找回来!她不会再轻易和他分开了,绝对不会!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她说着,双手撑地,就要起来。然而,却在这时,一道强烈的黑光忽然从她的腹部发出。

“玉儿,怎么会这样,你别动,玉儿……”见状,孟婆震惊地瞪大了眼,她不敢相信的是,那碗落胎药,居然没有把那个孩子打掉!

那孩子,生命究竟是有多顽强,要知道那碗落胎药她可是花了五百年才炼制成,根本不是平常的落胎药。计划中是可以一滴毙命的,可是如今那抹强光却是分明在告诉她,孩子还没死!

“不,你别碰我,别碰我……!”

宋玉此刻就算是死,也不想再让孟婆动自己一分。她只想着和宇文魅的孩子已经被孟婆杀了,心中就愤意连连,她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第一次对一个人是如此的愤怒。

“玉儿……”

“玉儿姐姐……”

“玉儿姑娘……”

孟婆担忧的同时,独千珊与花惊舞也突然闯了进来。

动静太大,不止是惹来二楼的房客,就连在一楼吃饭喝茶的客人也全都因此被吸引过来,一个个拥堵在门外,用看热闹的眼光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那道强烈的黑光自宋玉腹部散发出来后,宋玉恍然发觉体内那股剧痛明显好了几分。她试图站起身,可是很快出现的一个问题,再次将她推往更深的深渊。

而这一次,是比之前更厉害的伤害,许多无辜的百姓、生命,将要在下一刻她的双腿变化时葬送,天象亦变。

众目睽睽之下,在黑光闪过后,宋玉想要站起的双腿,忽然不受控制地闭合,宋玉再次重重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去看,她腰部以下的身体部位,已然成了一条蛇形般的东西。

“啊……不要,不要……”看着自己的双腿已经变成了蛇身,宋玉害怕极了,双手不断锤着腰部以下,可是腹部却有一股力量,在她拼命锤蛇身时,硬是将她的手弹了回去。

她心里头无助恐慌着,突然想到之前在仙山幻雾里,也出现过这条蛇身,心就更加害怕与慌张起来。

怎么会这样,那不是她,那真的不是她……!

“玉儿……”

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想把孩子打掉啊!

眼瞅着那蛇形下.身就这么出现,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出现在人们视线里。孟婆着急至极,最可怕的是,面对发生在宋玉身上的这一切,身为神女的守护,她居然无能为力,甚至连宋玉的身都近不了,更别说用幻术将那蛇形下.身隐去。

“妖怪啊!”

那些拥挤在外的人眼睁睁看到宋玉腰部以下的身子由双腿迅速变成蛇一样光溜的东西,全都吓得四处逃窜,不过一转眼,便已经没了人影。

二楼,只有孟婆、千珊、花惊舞和担心花惊舞的谷一。

“婆婆,玉儿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是什么东西,玉儿姐姐怎么会是妖怪呢,婆婆你快告诉千珊,玉儿姐姐她不是妖怪……”

看着宋玉痛苦无助着,千珊哭得像个泪人,可是她近不了宋玉的身,没有办法去抱住她的玉儿姐姐,何况这蛇形下.身一现,千珊只是很普通的一介凡人,又是个弱女子,也只能十分无助地看着。

孟婆闭了闭眼,她该怎么说,下一步又该怎么做,这些根本就不在计划内,她只是想打掉那个孩子,真的没有想到会令事情到这个地步。

“不要跟着我,走开,你快走开,我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宋玉无限害怕的同时,蛇身也随着她的恐慌而四处甩动,很快房内便是一片狼藉。无论是 、千珊还是花惊舞,亦或是谷一,都无一幸免,被那蛇尾重重地摔打在地。

“玉儿姑娘……!”

花惊舞不顾谷一的劝住,全然而然上去,不顾宋玉的蛇身是否打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终于近到她身前。

然而就在快要抱住她的那一刻,她却忽然仰天长吼一声:

“东方——”

这一刻,客栈倒塌,附近多少建筑荒废,又有多少百姓惨叫连连。

腹部那股力量,亦是在那一刻,带动着她,腾窗飞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直到从胧月山庄传来震天动地的惨叫声。

132.当然是——杀你

“不,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

所有人都害怕她,骂她是妖怪,四处逃窜。

宋玉一边要承受着外来的压力,一边还要面对再次代替双腿的蛇身。然而她越是抵触腰部以下的那条蛇身,蛇身就越是甩得厉害。

“玉儿姑娘,不要害怕,你不是妖怪,我知道你不是……”花惊舞不顾一切,全身而上,拼了命想要去抱住宋玉,想要安稳她的心。

此时的花惊舞再没了之前见着宋玉就胆怯害羞的模样,不管被那长而有力的蛇尾如何摔打在地,他都一次次站起,这让孟婆和千珊都为之惊呆了。

真的想象不到,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子,居然能勇敢到这个地步。

他真的不要命了么?

孟婆看在眼里,对花惊舞所做的一切,以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突然在心头开始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然而就在花惊舞要触碰到宋玉的那一刻,这时却见宋玉突然仰天一声长啸:

“东方!!!”

蛇身剧烈扫过的地方,脆弱得如同一层朽掉的莎木,这一刻,客栈轰然倒塌,连带着附近多少民房一同荒废,百姓们惨叫连连,场面异常惨烈。

“我要去找东方,我要去找东方……”腹部那股力量在这一刻带动起宋玉,腾窗飞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只有孟婆,隐隐的在心里猜出她的去向。

客栈倒塌后,许多人都拼了命的从废弃堆里爬出,千珊扶着孟婆从里面出来,小心翼翼,“婆婆,您没事吧,有没有碰伤哪里?”

“我没事,快,千珊,快去胧月山庄!”

惨声惊叫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子。然而等孟婆与千珊从废弃堆里出来时,却俨然发现,花惊舞早已不见。

**

胧月山庄。

“东方侯,你倒是告诉我,你是要宋玉那个践人,还是要倾城月!”青菱执剑抵在倾城月脖颈白­嫩­的肌肤上,对面前还未作出答案的宇文魅又恨又爱,“现在考验你究竟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的时候到了,但是你的回答随时都可能让你西望国的子民送了­性­命!东方侯,我倒要看看,这个时候,你还能怎么选!”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根本就不是从前那个事事听从他吩咐的那个丫头了!

“你既知我是东方侯,居然胆敢直呼我姓氏!青菱,你现在放下剑,我还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宇文魅不肯选西望子民,但也不能告诉青菱他想要的是宋玉,否则倾城月将会间接死在他的手下。

总之无论他如何选择,结果都是惨剧!青菱可真是够狠,居然把一个如此难的题交给他。许这就是报应,可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他对青菱只有主仆关系,最多也只能是兄妹间的感情,可是如今,连主仆关系也不再了。

“从轻发落?”青菱轻笑起来,眸光绝望却深情地看着他,“谢谢!我不稀罕!你现在只要告诉我,选宋玉那个小践人,还是倾城月,你的子民,你的江山!”

如此紧逼,真的要将他们逼入绝境么!

“青姐姐,我记得你明明是很……”倾城月脖子上已经有一条血痕,那是被剑的刃处生生划破开的,她想抬眼,去劝慰这个已经快要疯了的女子。

“我说了你闭嘴……”见倾城月开口,青菱却恼羞成怒,才不管倾城月说的什么,粗暴地勒紧了刀刃。倾城月怕得嘤嘤唔叫,“唔……不要,青姐姐,不要……”

眼看着倾城月柔­嫩­的肌肤一点点陷入刀刃中,那边,宇文魅心急如焚,他连对倾城月使了个让她放心的眼­色­,继而又对发疯的青菱劝道:“青菱!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你放了女皇陛下,你说什么我都一定答应你!决不食言!”

“你说什么?”青菱愣了一下,然后嘲笑地笑了,“哈哈,东方侯,我的皇上,原来,原来……你口口声声说宋玉对你是特别的,没人能与宋玉相比的,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假的!如今你居然会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抛弃宋玉,我还以为你对宋玉是有多痴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我不是抛弃宋玉,我是想要拯救你,青菱!”看那女人发狂的笑颜,宇文魅感觉心脏某处被什么牵动,隐隐的一丝抽痛。

“什么?”青菱怔住,“拯救我?你不是一向对我无所谓,只认为我是颗棋子么!我如今就算是死,你还会有什么感觉?不,不会有的,我只是你一统天下的一颗棋子而已,我只是……”

“不是这样的!青菱,你知道么,对我而言……”他努力使自己的脸­色­镇定再镇定,给青菱从未有过的柔情,“没错,过去,我是说过你是棋子,可是青菱,你一定不知道很多事情,很多很多事实上我对你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

他一步步走向青菱,绝美的脸庞是温柔是心疼。

而这无疑是击败青菱最好的良药,“你说的……是真的么……”青菱嘴­唇­哆嗦着,眼睛里泪点闪烁着,“你真的是认真的么,皇,皇上……青菱对你而言,真的还可以有……其他位置么……”

“是真的,傻丫头。”

眼看着青菱就快要放下刀剑,马上倾城月就要被解救出来……

宇文魅用从未有过的温柔,深深地注视着那个女子,步子轻缓,慢慢接近了她,他­性­感的薄­唇­旁,也在此时淡出一抹关心的弧度,“青菱,听我的话,不要伤害无辜,你恨我杀我都可以,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青菱,你听到了么,你不是棋子,其实……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你明白么?”

“真的……是这样么,皇上……”闻言,青菱是全身颤抖得厉害。她怎么也不敢想象,一向对人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东方侯,她曾经的主子,居然有一天会对她如此,她还是不敢肯定,想最后确认一次,“我,我真的没有在做梦么,你说的真的是……”

心内狂喜,原来她在他心里来说,虽然不说是最重要的,却也能说是很重要的!

原来,他也能对她如此的温柔啊,她还以为他的血是冷的,不可能会对除宋玉以外的人有温暖可言,原来,原来啊……

她好高兴,她好开心,唔……

“皇上,我怎么可能会杀你,不,我爱你,我爱你都来不及啊,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皇上,其实我……”她说着说着,这时已经松开了倾城月。

本来很快就可以将青菱治服的,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意外。

“东方公子——”终于脱身的倾城月一摆脱青菱的控制,就连忙快速跑到宇文魅身后,两手紧紧地抓住宇文魅的胳膊,害怕地藏身在他身旁。

那两只媚眼,却更像是一对狐狸眼,勾人心魂,直教人深陷其中,尤其如今还是如此楚楚可怜的柔弱时的模样。

“真的,我没有骗你。”宇文魅一手向青菱伸过去,想要尽快将青菱手中的长剑夺过来,以免青菱再次伤及无辜,一手护住倾城月,一边继续对青菱好声哄慰,“快回来好吗,回到我的身边,从今往后,我们还能再像从前那般,好吗,青菱……”

他想他已经够努力了,是的,眼看着青菱也真的快要听了他的话乖乖回来。

青菱喉咙一阵哽塞,垂下手,同时向宇文魅走去,声线哽咽,“嗯……皇上,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那样,再也……”

然而,就在这时,一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忽然从外边传进。

“啊——妖怪啊!大家快跑啊!妖怪要吃人了,大家快逃命啊,快跑,啊……”

惨叫声呼救声尖叫声一声盖过一声,从外边传进来时,里边的人也已经能够感觉得到外边房子被生生扫榻的震声。

在这些凄惨的叫声中,还夹杂着女子无助的呼唤:

“东方,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不,不,我不是妖怪,我真的不是妖怪,东方,快来,我怕,快来……来……”

这是谁的声音?

刚要‘归来’的青菱这时全身骤然紧绷起,她迅速警惕地回过头,看向门外。而这时,宇文魅早已听出外面那柔弱孤单的声音的主人,连抛下倾城月跑了出去。

然当他出了屋子,走到外面时,胧月山庄除了他方才所在的那房间,其他地方早已被什么东西夷为平地。而这个将所有房子铲为平地甚至已经快要祸害到人们­性­命的‘罪魁祸首’,却是宋玉!

“东方,你在哪,在哪里,你在哪里……”废墟中央,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宋玉的那个女子,在那生猛地摇晃着腰部以下的那条可怕到足足有百米长的巨型蛇身,几乎是无法控制蛇身的摇摆。

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那些灾难起源于她自己!

她似乎很不愿意去接受那条蛇身!

她,是他的玉儿,他拼了命也想要珍惜保护的人儿……!

“玉儿!”

当宇文魅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废墟中央宋玉那样无助地在那里又喊又叫只是为了找他、却害那么多无辜的人身受重伤甚至送了­性­命,宇文魅第一次感到惊慌。

他以前杀人,惹他的仇人也好,无形中阻碍他前路的无辜也好,不管他杀什么人,都没有半点痛心,甚至已经到了麻木的感觉。这些日子,他看到宋玉的善良,对生命是那样的珍惜,然而如今情况却俨然颠倒过来,一向视生命第一的她在伤害着越来越多的无辜,而他看到她居然变得如此,不仅没有感到一丝痛快,反倒心痛起来。

是她改变了他?还是他改变了她?

“东方,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的,东方,你快过来,我不跟你吵架了,我们和好好吗?”听见宇文魅的声音时,宋玉整个人跟孩子似的开心不已。

她转过身子,向宇文魅飘了过去,她还不会控制蛇身,以至于这长达百米的蛇尾继续在四处不断狂扇,即使痛的是她,她也毫不在乎。因为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就只有宇文魅了。

可是蛇身扫过的地方,还是将没来得及从倒塌的房子里逃出的人们再次狠狠一扫,而这一次,是真的命丧黄泉。

惨叫连连,现场,一片狼藉,除了倾城月的闺阁,已经找不到一处好的,怕是整个紫金城,亦是一片凄惨。

地动山摇,震天震地。而如今,还只是开始。

“东方,怎么办,这个东西一直跟着我,他们都说我是妖怪,可是我真的不是妖怪,东方,你快来救救我,跟他们说我真的不是妖怪好不好?”宋玉还在向宇文魅飘去,脸上血泪斑驳,好不苍凉。

“玉儿!快停下来!你不能这样,快停下来!”

眼看着越来越多无辜的人命丧她手,宇文魅心急如焚,站在原地呵斥于她,怕她再作出更可怕的事情,他得赶紧阻止她!

“你说什么?”宋玉愣了,上身左右飘忽,她努力接近地面,拖着长长的蛇身,终是被他这句话怔顿住了,“你也觉得我很奇怪、觉得我是妖怪?”

她用一种看陌生人似的眼光看他,他心痛无比,“玉儿,你回头看看,多少无辜的人已经死了,听我的话,快停下来,不要再乱动了!”

再这样下去,她要毁掉整个天下,是件难事吗?

他不能让她这么做,否则将来她会愧疚自责死的,他了解她,这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可是她却不理解他了,怔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怎么可以这样,连你也以为我是妖怪,我真的不是妖怪,你怎么就不信我,真的不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

怎么可以这样?她费尽千辛万苦,拖着这可怕的尾巴来找他,就是想要他帮帮她除去那个可怕的东西,可是他却……

那样生气地朝她吼,快停下来!那些人都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妖怪!

她真的是妖怪吗?不,她不是的,她是人,是如假包换的人类,怎么会是个妖怪?那条可怕的蛇身,不是她,也不是她身体的任何部分!都是孟婆的汤的问题,她有什么错?那些人死了,她也不想,是那条尾巴,不是她!

可是她唯一能够依赖的人却不信她了,反而看凶手一样看她,叫她不要乱动,他以为她不想么?

他不能理解她的恐惧,他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就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着想!

对,就是这样的!她在所有人甚至在他眼里,已经是妖怪了……

“东方,你真的不相信我,真的要和那些人一样,说我是妖怪么?”血泪在她眼里打着转转,不到一秒便又淌了一面。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如此不谅解她。

“我没有不信任你!玉儿,可是你要知道,那些死去的人,皆因你而起。”她的血泪,她的痛苦,仿佛一支支利箭,从四面八方将他的心脏­射­穿。

她的眼眶流出一滴血泪,他的心里就涌出更多的血;她痛苦一分,他绝对比她痛上十分!

他上前几步,对她摇头,“你快停下来,玉儿,不要再这样下去,否则你会死的,玉儿!”

他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妖魔神仙,但是鬼怪他是真的见过的。人世间既然有鬼,那妖魔神仙也绝非子虚乌有。传说,神是创造这世间所有东西和生命的造物主,这世间是神一手创造的。她如今若是把她前世所创造的东西都毁了,那么她也就毁了啊!

“我不怕死,我只怕你……”不信任我!宋玉痛苦地后退几步,蛇身依然在上下扇动,“你不信我,呵呵,你居然也不信我……对,我是妖怪,我是妖怪,我害那么多人死去,我手上沾满血腥,怎么配得上你……”

她绝望地说完这些话,转过身子,就要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记女人的叫喊声:“宋玉你这个小践人!你可终于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这是谁的声音?那么那么熟悉?

她回过头,看向对她恨叫的那人。

只见已经揭下面纱的那女子手持利剑,远远的从那边飞身过来,面目狰狞,满面仇恨向她刺了过来。

同时,那间唯一不倒的香闺门口,走出来一位倾城绝­色­的美妙女子。

“青菱!”

眼看着青菱手中的剑狠狠向宋玉刺了过去,宇文魅心头一惊,连张开双臂,挡在路中央,想要拦住青菱,就算拦不住,也宁愿被刺中的是他自己。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强烈的黑光从宋玉腹部散出,化成千万只黑­色­雾爪,一把将拦在中间的宇文魅推开。

利剑迅速刺向宋玉,再也没有人能够拦住。

“啊——”

随着倾城月害怕的一声尖叫……

“玉儿!”

刀剑殁柄,鲜血四溅!

那一幕突然出现在眼前,宇文魅简直像是被刺中的是他自己,再也没法保持原来的镇定,他大叫一声,飞身过去,想要将他的玉儿抱在怀里。

可是情况却再次发生转折——

宇文魅死都不会想到,从前那个善良到可以原谅伤害自己的那个纯真女子,却居然如同变了个人一样。

“青菱姐?”

宋玉呆呆地注视了Сhā在右胸口那把末柄的长剑几秒,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那还舍不得松开剑柄的女人。

难怪那么熟悉,原来是她!

很久以前在东宫就不太喜欢她的那个女人!

“你居然还不死?我杀了你!”青菱起先愣住,很快手握着剑柄,叫骂的同时还想给宋玉致命一击。

然而……

宋玉却忽然­阴­笑起来:“你居然还想动我!青菱,你不知道我如今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宋玉?你真以为还能再动我一分?真是个不知足的家伙!”

“你,你想­干­什么?”感觉到宋玉的不对劲,青菱这才知道松手,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干­什么?当然是——杀你!”

当巨型蛇尾一记猛的一扇,宋玉面无表情的­阴­笑,青菱还没反应过来——

“玉儿!不要!!!”

眼看着青菱也要命丧她手,宇文魅连声呵斥,想要阻止。

青菱却连叫唤的机会都没有,就已是被宋玉那朝前飞起的蛇尾扇得腾空抛起。当她的身体在天空划开一道高直的抛物线,再次落到地面时,那就是真的脑浆四­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甚至四肢分离,一命呜呼!

133.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连死都没有个全尸。

还存活于现场的人们,瞧见那突然发生在眼前的那幕惨状,全都被吓得脸­色­苍白,神­色­慌张,四处逃窜。

“啊——青,青姐姐……”唯一完好的女子的闺房门口,眼睁睁瞧见青菱的身躯四分五裂,如此凄惨,倾城月害怕地尖叫的同时,眼里积满了悲怨,“你杀死了青姐姐,你这个怪物,怎么可以如此丧心病狂……”

所有人看宋玉的眼光,又多了几分仇恨和恐慌。如今再所有人眼里,宋玉真的是个妖怪,是个可怕的怪物!

好好的胧月山庄,就这么塌陷下去,甚至整个紫金城,也怕是就要这么没了。

青菱死都没有个全尸,眼前损失惨重的倒塌之物,有多少尸体沾满了鲜血乱在四处,又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无辜­性­命丧生在她的手下,被活活掩埋在了地下……

宇文魅痛心地闭上了眼:“玉儿……你怎么可以……她再怎么罪过,也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宋玉的身子飘忽不定,在离地两三米高的半空,笑得自嘲至极,“那我生生挨的这一剑就是应该的?你究竟是站在我这边的,还是这个女人一边的?”

百米巨型蛇身还在地面上不断鞭打,这个,她根本控制不住。唯有在愤怒的时候,这奇怪可怖的蛇身才能听她的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玉儿!”见她那巨大的蛇身还在四处扇动,好些个被掩埋在废墟里的人眼看着就快要出来,这一眨眼又被蛇身一扇,再次被生生埋下,宇文魅十分着急,他上前两步,绝美的俊颜对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你乖乖听话,先停下来,玉儿,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否则你会后悔的!”

“后悔?是,我早就后悔了!”他越是劝她,她就越是愤怒,原本的纯真与善良,在她姣美的小脸上早已不在,愤怒的火焰在她瞳孔滋生,“在看到你随着那个女人的手下过来这里时,就已经后悔了!”

“在过来这里找你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当青菱拿剑刺中我,你却不仅不救我反而责问我时,我就已经后悔了!”

……

“玉儿,不要这样,我……”看着她发疯似的样子,宇文魅不住痛心摇头。他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真的不想……

可是她却根本不会再给他辩解的机会,再也不会。

“我知道,我都知道!”宋玉嘲讽地瞪着他,“是我傻!是我蠢!当你目送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地把视线收回来的时候,跟我吵架后真的过来找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那个女人她身份比我高贵,她长得比我好看,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呵呵呵呵,自作孽不可活,是我自己傻,是我自己太傻……”

在说这些话的同时,她的蛇形巨尾忽然窜上百米高,然后十分生猛地往地上扇打下来。

“玉儿……!”宇文魅本还想跟她说什么,心想一定要及时把她劝住,否则这座城将会在她的扇动下彻底沉陷下去。

但是当他的视线随着她的蛇身看去,猛地发现被对准扇动之地时,登时心跳加速,在大声呵斥她一句,发现没有丝毫作用时,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急速往那唯一完好的女子香闺飞身而去。

蛇身迅速往下扇来,直直冲向被吓住不敢动弹的倾城月狠狠击去。

“什么?怎么可以……等等……”

看到他奋不顾身飞身过去保护倾城月、却用自己的身子抵挡她凶猛的蛇身的背影,宋玉怔住了。可是当她想要停下动作时却发现——

根本去停下,去控制,那可怕的蛇尾就已经重重地往他的身子扫去。

嘭——

他被蛇尾重重地击打了下后背,然后飞出几百米远。他的背上全是黑­色­的液体,以及他的脸上,手臂上,头发上……

怀里护着的,是倾城月。

在他失去知觉的前一刻,他依然努力想要起身回头,然而他却只能撑着最后一口气,嘴里喃喃念了声“玉儿……”,便无能为力地闭上了他已经沉重的双眸。

这一刻,世界静止。

哪里哪里都是可怕的黑­色­液体,宋玉知道,那是他的血,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可是就算他自己被袭击,到如此重伤的地步,甚至因为这一扫,飞出百米远后,整个人完全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再也没有办法朝她吼,命令她不能怎样怎样……

许久过去,他的身子还是连半点动静都没有……直到宋玉看到一只孤弱的小手从他的身下伸出,紧紧地抱住他昏厥过去的身子,甚至痛呼叫唤:“东方公子,你不会有事的,东方公子……”

是那个女人!

宋玉倒抽一口凉气,这时,那可恨的蛇形之身的动静已经小了很多。可是她心脏那里却是比方才颤抖得更厉害,更抓狂,更愤怒!

他居然为了那个女人,被她伤成重伤!

他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事实早已摆在眼前,他真的不要她了!

怎么会这样,东方,那是她的男人,如今却……

生死未卜,只是为了别的女人!

……

“你怎么可以这样!宇文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蛇形之身再次狂躁扇动起,她仰天一声怒吼,然后睁着眼,任由血泪在面上潺潺流下,眨眼间,血泪淌满了一面。

“啊——”

这一刻,她绝望,她愤怒,她懊悔!

即使在那紧要关头时她有努力控制,想要停下,即使他的重伤不是她有意造成……她只觉得老天自那一刻抛弃了她,让她伤害到自己最爱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你们要这样对我!!!”

她突然停下吼声,低下头盯着自己腰部以下的蛇身,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恨袭上心头。

她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突然会长出这种可怕的东西,恨自己可能真的是妖怪,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明明长在自己身上却不受控制的蛇身击伤她最爱的那个人!

胸口,是青菱生前Сhā在她那里的利剑,此时还沾满着她的鲜血。

她突然伸出右手,抬起,握在剑柄之上,然后一咬牙,狠狠地极其用力地将长剑拔出。

自长剑拔出胸口的那一刻,登时间血液四溅,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伤口处铺天盖地淌了下来。可是她并不觉得痛,此时此刻眼里只剩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身是黑­色­血液的宇文魅,还有那个可恨的女人!

“东方,不要害怕,我就来陪你,不会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去的,东方……”

将长剑拔出后,她骤然执起这剑,闭上眼对准自己的下.身,狠狠地往下刺去。却忽然在最后一刻,手中的刀剑突然落地,发出一记清脆的‘叮当’响声。

她睁开眼,只见却是那个一身红衣的男人,飞身上来将她手中的长剑拍落,又紧紧地抱住了她一身血泪的身子。

“玉儿姑娘!你不可以死!”

花惊舞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身手,这是第一次,为了宋玉,第一次展示于人。只不过有些好笑,周围哪里还有多少活人。

他一把抱住她,不让她再有机会伤害自己。

不管那可怕的蛇尾多么可怕地扇动着四周,哪怕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危及到他的­性­命,他都紧紧地抱住她,那美艳绝伦的俊脸上,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心疼。

“东,东方……”

宋玉全身微弱,身子瘫软在花惊舞的怀里。

只是这么虚弱地挣扎着眼皮看了花惊舞最后一眼,紧接着,便闭上了眼皮,沉睡下去。

而这一睡,竟……

花惊舞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他不相信宋玉是妖怪,即使亲眼所见。

“玉儿…姑娘……”

眼看着宋玉一点点闭上眼睛沉睡下去,而这一刻她那百米长的巨型蛇形下身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那消失已久的双腿。

那双纤纤细腿,又完整无损地回到了她的身体。

“玉儿,你醒醒,玉儿……”看着她闭着眼毫无生气的样子,花惊舞万分着急,他抱着她,一个劲地往怀里搂。

不断呼唤,不停拍拍她的脸,不住地去擦拭遗留在她小脸上的那些血泪。每擦拭一下,花惊舞的心都不禁为之颤抖一分。

远处——

“东方公子,东方公子,你怎么了,公子……”

娇弱的倾城月,完好无损的倾城月,终于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坐在地上抱住全身浸满了黑血的宇文魅的身子。

原本纯白的衣袍,此时居然全是黑血,黑压压的,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公子,公子……”看着宇文魅毫无醒来的迹象,倾城月哭得像个泪人。

当时那如此生猛的蛇尾打过来时,这个神一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为了她,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那么奋不顾身将她护在身下……

结果,他身受重伤,醒不过来,她却完整无损,甚至连手指破皮都没有!

“公子,你不可以死,不,你不会死的,公子……”完全没有反应,完全像是醒不来的样子啊!

倾城月着急,可是却毫无办法。

怎么办,该怎么办?不用等到招亲大会,如今,什么都没了。参加大会的人没了,还有她中意的这位东方公子,也没了……

“玉儿,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那边,花惊舞一把将宋玉虚弱的身子打横抱起,起身朝前飞奔。没有任何方向感,周围除了废墟只是废墟。

而这个时候,搅天震地的罪魁祸首已经不在好久,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总算有勇气一个个走了出来。

看到花惊舞抱着的人儿,全部满面仇恨走了上去,挡住花惊舞的去路。

“你们要做什么?给我让开!”

那些人很快逼近,挡住去路。花惊舞顿住脚步,两手紧紧地抱住宋玉,丝毫不敢松懈,一双桃眸紧紧眯着,瞪向那些人。

“公子……”

远处,倾城月伤心欲绝,可是不管怎么呼唤,始终都没有醒来。不止是宇文魅,宋玉亦是如此。

“把这妖怪乖乖交出来!你才能走!”

那些人咄咄逼人,面露狠­色­。他们只要一想到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死在花惊舞怀中的人儿手中,便是痛恨淋漓。

交出来?

“不可能!”

花惊舞面­色­严肃,冷冷回以那帮急着想要报仇的人。

“这妖怪害死了多少人?整座紫金城都没一处好地儿,你只要把这妖怪交给我们,我们绝不为难你!”

这些人并非什么丧心病狂之人,都只是想要报仇,为他们死去的亲人、兄弟、朋友、爱人。可是若是花惊舞不把人交出,那情况就另当别论。不管花惊舞有没有错,只要是包庇了那个‘妖怪’,就一定不能放过!

然而,面对那些人的威胁,花惊舞却是反口否认,为她辩解:“她不是妖怪!她是人!和我们大家一样,活生生的人!”

“你真当我们眼瞎还是把我们当傻子?这个女人就是个妖怪,所有人都看到了!”见花惊舞依然不交出人来,那些人愤怒至极,“你睁开眼睛看个清楚!是谁毁了紫金城,胧月山庄又是被谁给害的!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性­命,都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交不交人!”

“绝不可能!”

花惊舞紧绷着脸,面无表情,一字一句,依然只有这么个答案。就算是宋玉所作所为,他都绝不可能真的把宋玉交给那些人!

“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见花惊舞真的不可能交人,那些人气急交加,一个个挥舞着刀剑,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厉害的剑刃直指花惊舞。

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或可怕,或血腥,没有人知道,谁都不会知道。

“把他们两个杀了!”

“杀了那个女妖怪,那个男人一定也是一伙的!”

……

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冲过来,刀剑利刃,晃着可怕的银光,在阳光之下闪烁不已。

“杀了那个妖怪,杀了她,杀了她……”

“为死去的百姓们报仇,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

那些人,都这么说,越来越多的人,都这么说。

他们满目狰狞,他们仇恨满怀。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

“玉儿姑娘,我来陪你了……”花惊舞闭上眼,他知道已经躲不过。既然如此,­干­脆和她一同死去。

可是许久过去,都没有一点动静。花惊舞以为自己已经被万剑穿心,以为再睁开眼便是地狱,可是却不是那样。

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世间静止了一般。那些挥着兵器朝他和宋玉涌来的人,口口声声说要杀妖怪报深仇的人,却一个个动作全部顿住,僵在那里,甚至连飘在空中的几片树叶,也静静地立在原空。

很远很远的远处,那满头银发却年轻的女子缓缓走来,满面苍凉,身边,还跟着个满心着急担心的小丫头。

……

“好好睡一觉。”

孟婆走来,手中一条丝带,轻轻绑在宋玉的脖子上,却将宋玉脖子上那枚赤血妖石玉佩取下,收入囊中。

而后,她带着千珊,走向倾城月,怀中紧抱着的宇文魅身前。

手掌缓缓来到宇文魅沉睡的额上,只见一抹烟光闪现,带出他体内一缕黑烟。

……

一个月后。

“怎么样?有皇兄的消息了么?”

西望国,宫城大殿,蓝袍加身的九王爷一见来人近前,连着急起身上前,生怕会错过一点一滴。

一个月前,他本打算带兵攻打南诏,拿下南诏国,以此扩大西望国。壮大西望,甚至将其他各国收入西望,统一天下。

然而就在他带兵就要攻打南诏之际,却忽然有人传来密报,他东方玖敬爱的皇兄、西望国的帝皇,未来天下的希望,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东方玖自然不信。

东方侯怎么可能死了?国师明明说过,他还要一统天下,怎么能死?

皇天不负有心人,东方玖不信的事情,果然都不是真的。

坚持了一个月之久的信念,终于有人在今日带来了希望。而这个把希望带过来的人,则是东方侯身边的贴身丫鬟。

“拜见九王爷!”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劳苦折腾,一路风尘仆仆的红萝,终于走到殿外。一进大殿对着东方玖便是长跪在地,自责不已:

“属下无能,没有办法带回皇上,请九王爷赐罪!”

“赐什么罪?快快告诉我,皇兄如今人到底在哪!你快快告知于我!”东方玖连忙上前扶红萝,“快快请起,把事情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皇兄都失踪这么久了!”

害他连攻打南诏国的心都没了,不到三天便又把带去的几万­精­兵全部撤回,如今一个月过去,没有东方侯的踪迹,哪里还有心思去攻打别人。

岂知这红萝倔强得很,愣是不起来。

“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皇上,属下该死,请九王爷绛罪……”

“你要绛罪是吧??”东方玖无奈,起身,从一张长桌上端来一碟水果,“那好,你偏要本王绛罪与你,那本王就依了你之意,把这碟子里的都给我吃了,吃完后再告诉我皇兄情况如何!”

什么?

一碟子苹果香梨,三五个堆在那里,虽然一口气吃掉确实难了点,可这对于一个奔波许久都未进食的人来说,简直是太容易了。而东方玖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如此‘绛罪’于她的吧?

“怎么,你想抗命不尊?”见红萝愣神,东方玖没好气地责问。

“不是这样的,九王爷。”红萝连连把一个月前在北镜国紫金城胧月山庄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给东方玖,只是其中,她还是隐瞒了一些。

“你是说,皇兄如今正在北镜国女皇陛下宫里?”听了红萝的回禀,东方玖眉间染上一层凝重,“不是说那神女之后在东楚境内的么,怎么又跑到北镜去了?莫非那位蛇身女子,就是北镜国的女皇倾城月?”

“大概是这样的,如今皇上寸步都离不开北镜女皇,九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这很好啊!”东方玖眉眼顿开,邪魅的俊容上浮起一丝魅笑,“红萝,你快通知下去,准备准备!”

西望与北镜若是合二为一,岂不甚好?东方玖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小心思,如此一来,那天下岂不唾手可得?

……

南诏,皇宫。

“皇上,皇上,太医说玉儿姑娘醒了,您快吧,她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天早朝,才刚开始,就见一宫女匆匆忙忙地赶来,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带到花惊舞面前。

玉儿醒了?

花惊舞闻言,连朝都不上了,连连提起龙袍急匆匆往西灵宫赶。

只没料到的是……

134.最亲最爱的人

“你是谁?”

花惊舞见到宋玉时,宋玉对他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一句再陌生不过的疑问:

“你是谁?”

好!她不知道他是谁,没关系,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他也未曾有过机会向她介绍过自己,因此这一次,他要好好向她介绍自己。

“玉儿姑娘,你忘了么,四个多月前,那夜在东楚国的楚京城内,我被人贩子贩卖那会,是你拿了玉佩把我买了回去,是你放我离开的,你还记得这些么?”

“……”

宋玉摇摇头,一头雾水看着他。

没关系,时间过去这么久,谁还记得那些小事?她不记得也实属正常。

“如此啊,那……”花惊舞虽说心里难免有失落感,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告诉自己没关系,继续对她说道,“一个月前,在我们在北镜国的花荣客栈……啊,对不起玉儿姑娘,我不该提那里,对不起对不起……”

提到花荣客栈便会想到那天在紫金城所有惨案,也包括她深爱的那个男子。

花惊舞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一边不住对宋玉道歉,一边自责起来。他怎么才想到,如今紫金城对宋玉而言,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因此他刚说了开头,马上就道歉起来。生怕她听了,情绪会受到影响,再想到一个月前在胧月山庄所发生的那一切,又该将崩溃到何种边缘?

“玉儿姑娘,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花惊舞越想越自责,依然不断对她道着歉。

可是宋玉的反应,却叫他惊诧至极。

“玉儿姑娘?”宋玉睁大瞳孔,迷茫地盯着花惊舞瞧了好一会,才扯出生硬的几个字,“是谁?”

“玉儿……你……”见她如此奇怪的表情,花惊舞登时吃惊地缩了缩瞳孔,他一把握住宋玉的小手,激动地道,“你就是玉儿姑娘啊,玉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我是谁?”宋玉将手从花惊舞手掌心中抽离,指着自己的鼻尖反问一声,“你为什么要叫我玉儿姑娘?我的名字叫做玉儿姑娘?”

这下,花惊舞彻底崩溃抓狂了。望着一脸呆滞的宋玉,她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可是面对这样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他又该如何是好?

直到宫女将孟婆叫来,孟婆告诉他,“皇上别担心,玉儿不过是失忆了,不碍事。”

“你说什么?失忆?”当时花惊舞脸­色­都变了,双手紧握成拳头,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呢?玉儿姑娘怎么可以失忆,她不该如此的……”

“她是失忆了,皇上你想想,昏迷一个月之久,失个亿又有什么好奇怪?且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活在悲痛之中。”

瞧着宋玉此时的情况,孟婆亦是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关乎这个结果,她其实早就知道的,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为了天下苍生,她不得不如此而行!

“可是婆婆,玉儿她……”花惊舞还是难以接受这一事实,“我,我还是不敢想象,玉儿怎么会失忆?”

“皇上,你若不信,我可以试给你看!”孟婆说着,走到宋玉面前。

宋玉从头到尾,都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根本就是个孩子般,眸光是那样的清澈纯然。

“玉儿,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孟婆,你以前叫我婆婆的。”孟婆继续说道,“你记得那天在紫金城的街上,我那时候跟个疯子一样挡住你和东方侯的去……”

“婆婆!等等!”

话还没说完,却被花惊舞着急打断。只见花惊舞心急道,“不要跟玉儿说起那个人,否则玉儿会受不了的!”

“你看看她受不受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担心这些,有用么?”孟婆白了花惊舞一眼,继续对宋玉问话,“我方才所说的那些,你都还记得么?”

“我不知道……”宋玉摇摇头,一脸懵懂。

“那东方侯呢?你也不知道他吗?”孟婆又问了一遍。

“婆婆,能不能别问关于那个男人的事了……”一旁,花惊舞生怕孟婆再问出什么不该问的所有敏感字样,连再次打断孟婆的话,“玉儿如今只是暂时忘记,婆婆您若是再提起,让玉儿想起来那日,玉儿一定会很痛苦的!”

他不想再看到宋玉痛苦,只要她能心情放松,他怎么样都好。

“皇上,你不是想知道玉儿情况如何么?你如今这般,让我如何知道玉儿的情况?”孟婆面无表情地看了花惊舞一眼,又对宋玉道,“你告诉我,东方侯是谁?”

“可是婆婆……”

花惊舞还想说什么,但在孟婆的手势下,终于还是竭力忍住,站在一旁揪紧了心等待着宋玉的回答。

“告诉婆婆,东方侯是谁?”

“东方侯是谁?”

“是谁?”

孟婆的话如魔音般向已经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人儿袭去,一记比一记声音大,一记比一记语气重。

东方侯是谁?

他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宋玉突然头疼地低下头,扶了扶额头。越是听到孟婆的声音,以及孟婆口中的那个名字,她就越是烦躁不安起来。

“玉儿姑娘……!”看宋玉突然变得如此烦躁抓狂的模样,花惊舞心疼极了,上前将她抱住,不住地安慰,“别怕,不知道就算了,没有关系的,不要害怕,没有关系的,玉儿……”

孟婆却依然不停追问,“告诉我,东方侯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孟婆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名字也还在继续。

继续在她耳边萦绕,魔音穿耳一般,让宋玉越发难受不安起来。再听下去,她只会更加崩溃。

捂着耳朵,不住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孟婆面上疑虑渐渐散去,看她那样子,似乎真的不记得了。

“婆婆!你看玉儿都成这样,不要再为难玉儿了!”见状,花惊舞连声阻止孟婆再问下去。

而他也已经相信,宋玉这一觉醒来,怕是真的失忆了罢。

好在孟婆没有再问,适可而止。

“紫兰,从今日起,由你来照顾玉儿的起居。”孟婆走到门外,把紫兰带了进来。

“是,婆婆。”紫兰目光空洞,呆滞得很。

花惊舞安慰好宋玉,起身对孟婆提议道,“对了,婆婆,不是有个叫千珊的丫头么?我记得之前千珊紫兰这两位姑娘与玉儿关系甚好,不如也把千珊叫过来吧?”

一个月前的那天,紫兰是在他们带宋玉出城的路上所救的。当时紫兰昏迷不醒,大概是受到那场震地般的灾难的影响,几天后醒来便是什么都不记得,原本活泼好动纯真善良的小姑娘,如今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虽然能听懂外人的话,可是这行尸走­肉­般的空洞模样,让人看了真的忍不住心疼。

而千珊则一路跟着过来,说什么也不离开宋玉。可是自从进了宫,便再没看到。孟婆不让千珊进到这里,只让千珊与其他普通宫女吃住在一起,­干­一样的活,吃一样的食物,住一样的床铺。花惊舞提了好些次要让千珊过来照顾宋玉,孟婆几次都持以反对的态度。

如今再提,孟婆自然还是不愿。这一连好些次的提议都被驳回,花惊舞心里难免疑惑。

“不行!”果然,孟婆还是不愿让千珊过来。

“为什么?”让一个头脑清醒的人来伺候宋玉,难道不会比一个什么都不记得麻木得跟个木偶一样的人好很多么?花惊舞不明白了,孟婆究竟是什么意思?

“千珊那孩子不适合在皇上面前路面,她一个乡野丫头,我怕不懂规矩,扰了皇上的清静,若是无心冲撞了谁,怕是皇上也不好徇私。”孟婆一板一眼地答。

“……”花惊舞无言了。

什么乡野不乡野,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更何况千珊还是宋玉身边的人,怎么这孟婆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呢?!

这提议千珊来宋玉身前伺候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可是看着紫兰从头到脚都呆呆的跟木偶一样,除了听话,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花惊舞心里头就一阵阵的酸涩,很不是滋味。

“我是谁,东方侯是谁,我又是谁?”孟婆走后,宋玉还在疯了一样捂着双耳。

她大脑一片空白,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记得,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已经淡忘。可是心里却会因为那个名字莫名颤痛,而越是如此,她的心就越加烦躁着,不安着。

东方侯是谁?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自己又是谁,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脑海里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就什么也剩不下。

谁来告诉她,她又是谁……

看着宋玉如此,花惊舞心揪揪的疼着。他只能抱着她,让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靠,让她的脸往他肩上枕。

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玉儿,你是玉儿,傻姑娘,你是玉儿……”

“你只要知道自己是玉儿就好了,其他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玉儿,你记着,不管天下世人如何背叛你遗弃你,我花惊舞都不会离开你,知道么……”

不管她曾经和谁在一起,将来又会是属于谁的,他能做到的,就是好好保护她,照顾她,守着她……

因为她曾经,救过自己一命。这一生,他的命全归于她,为她生,为她死,心甘情愿。

……

“听说那个玉儿姑娘醒来了!”

“是啊,昏迷一个多月了,总算是醒了,看皇上每天都未那玉儿跑上跑下的,吃不好睡不好,这一个月下来都廋了……”

“不过这也好,醒来了就好了,至少往后皇上的日子不会再那般单调孤单了……”

清远宫外,三五个宫女路过。

不断从她们口中传出关乎‘玉儿姑娘’和皇上花惊舞的事情。

“玉儿姐姐醒了?这是真的么?!玉儿姐姐,玉儿姐姐……”

宫内,正在和其他宫女一同打扫上上下下的独千珊听到从外边传来的议论声,尤其听到‘玉儿’二字时,她登时心头一阵狂喜,顾不得手中的活儿,扔下抹布起身像只脱兔连转身往宫门外跑。

“哎哎哎,独千珊,你还不快回来……”后面,倚靠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的管事姑姑见千珊跑了,连忙起身向千珊追去。

“众位姐姐,方才你们是在说玉儿姐……玉儿姑娘的事么?”千珊跑出清远宫,见着那几位议论的宫女还未走远,连加快速度向她们跑过去,一脸期待地望着她们,“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那位玉儿姑娘真的醒了么,什么时候醒的?她现在如何了?有没有想要见谁?她如今……”

一大堆千珊想要知道的事情,结果话还未说完,却被那几个宫女不屑地打断。

“你神经病吧?这些事情与你何­干­?”其中一个宫女不高兴地瞅了千珊一眼,然后拉了拉其他几位道,“我们走吧,别理这个神经病!”

“哎,等一下,你们还没回答我……”

千珊还想问什么,却很快被追赶上来的管事姑姑扯住了胳膊。

“好你个独千珊!我叫你别跑你偏要跑,赶紧的给老娘回宫里­干­活儿去!”管事婆婆拽住千珊,一边瞪着眼狠狠往她娇­嫩­的胳膊上狠狠拧了几把,一边气狠狠地把她往清远宫拖去。

“疼,姑姑,不要打我,我知道错了……”千珊被拧得哀叫连连,不断求饶。

“不打你你就长不了记­性­!好你个死丫头,连我的话都不听,我叫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打死你打死你……”

二十个板子打下去,千珊已是痛得直不起腰。

“­干­活去!今儿个不把活­干­完就别想吃东西睡觉!”

然后便是一盆冷水,一块抹布,空无一人的清远宫,剩下的活儿,全都交给了千珊。

“玉儿姐姐,快来救救我,我好怕,你在哪里,怎么不来找千珊,玉儿姐姐……”

黑夜,千珊又累又饿,身子又痛。她趴在地上,一边不住呼唤着,一边擦着地板,面上淌满了泪。

“再不来找千珊,千珊就要死了……”

“玉儿姐姐……”

“千珊终于明白,外面的世界有多可怕……”

“可是千珊还不想逃,因为还没有见到玉儿姐姐你,还不知道玉儿姐姐你过得好不好……”

“千珊知道,你一定也在想念千珊,玉儿姐姐……”

“等着我,等着我,等我……”

“千珊不会这么脆弱,不会就这么死的,千珊一定会更努力,找到通往你的那条路,唔……”

“玉儿姐姐……”

……

昏暗的清远宫中,那抹虚弱娇小的身影,就这么一次次站起,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

宫中宙庙,正盘腿修行打坐的银发孟婆微微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高高屹立着的女娲雕像,她无奈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能改变结局,那就改变过程。

至少起先,她是这么想的。可是到如今她才发现,一个独千珊,结局已经够凄惨,一个宋玉,加上一个东方侯,结局又要到何种程度?

一个白,一个黑,一个正,一个邪。

这两个生就相对立的人儿若是结合,天下乃至六界又该被置于何种境地?既然不能想象,那就阻止到底!

绝不能让千珊和宋玉见面,更不能再让宋玉与东方侯再见!

否则所有计划,必将全盘打乱!

**

北镜国。

皇宫中。

同一天,倚躺在凤戎chuang上的那人,经过这一个多月女皇陛下的亲自照料,终于醒来。

可是与远在南诏的宋玉的情况一样,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僵硬的一句:

“我是谁?”

我是谁?

他扶着额,坐起身,看着周围陌生的房间,华丽奢侈,金光亮丽,闪烁眸眼。还有个倾城绝­色­的佳人守在chuang前,那样温柔与担心地看着自己。

“我是谁?你又是谁?”

他忍不住疑惑起来,为什么大脑里空白到什么都想不起,他这是在哪里,面前这绝美艳丽、戴着皇冠的人儿又是谁?

“东方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倾城月本高高兴兴的等待宇文魅醒来,可是这醒来第一句话却是如此,她不禁怔住,不敢相信,“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公子,你是东方侯啊!”

“东方侯?”闻言,宇文魅眼神疑虑了下,又问,“我是东方侯,你又是何人?我这是在哪儿?”

“公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公子,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的……”面对宇文魅如此莫名其妙的表情,倾城月双手颤动抚上他的脸,不住摇头,“怎么就无缘无故失忆了呢,公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我是月儿啊,公子……”

“月儿?是谁?”东方侯依然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也是那般触不可及,即使人就在面前,可倾城月依然觉得离她很远很远。

没关系,很远,她就想办法让自己离他近点!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要努力,不放弃,终有一天他们会离得很近很近!

“月儿是公子你最亲近最心爱的人啊!”

倾城月抬起眸子,看向他的目光是那样的炽热,她贴近了他的脸,娇艳欲滴的红­唇­对着他的脸便是深深一吻,然后离开,深情而温柔地目视着呆怔了一下的他,红­唇­轻启:

“月儿是北镜国的皇帝,大家都唤月儿为女皇陛下,月儿也是你最亲近的人儿,公子,你都忘了么,你是为了我而受伤的,你曾经告诉月儿,你会永远永远陪伴在月儿身边,保护月儿,爱护月儿,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这个女子的目光是那样的深情,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对此,宇文魅半信半疑,“我曾经,真的对你说过这些话?”

“真的,月儿岂能骗你,公子,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么,你说过的,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会辜负我离开我的。”

这个女子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纯净,毫无杂质。

“哦……”

宇文魅眯起赤眸,任凭这个女子靠在怀里,目光却有那么一瞬空洞异常,他扶了扶额头,这里隐隐作痛,不知为何。

**

平安夜快乐哟,米娜桑~~明天圣诞也要快乐,收苹果和各种礼物收到手软哈,么么哒大家~~

135.究竟是谁

三年后。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西灵宫里樱­色­纷飞,纵然是秋冬之时,亦是绯­色­嫣然,漫稷宫中内外。天际白云蓝天,凌燕归来已久,转瞬间又是一年秋至。

高高的屋顶上,宋玉坐在那里,遥望着天边。

这个时候还是秋夏季节替换之时,天气还是闷热的,倒是偶尔也拂来丝丝清凉风意,十分的清爽。

三年过去了,那日醒来以后,转眼就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来,她一直住在西灵宫里,未曾踏出过一步。每分每秒都在西灵宫中,十分的乏味,每次想出西灵宫外的世界,却都被身边的丫头紫兰阻拦。

紫兰是个‘听话’的丫头,可是这种听话程度,实在太不正常。没有人整日里除了木愣的表情什么都没有,眼神空洞不说,只会听人差遣,换句话说,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每次面对紫兰时,宋玉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和担心。而她更需要关心的,则是自己的身份。

她究竟是谁?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个一直不让她出去西灵宫的银发女子又是什么人?

在她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些,她都想知道,很想很想知道。

太阳不晒,即便是到了午时。

“玉儿姑娘,皇上来了。”屋檐下,紫兰木木地站在那里告诉她。

“玉儿,原来你在这里。”很快,就见一红影飞身上来,待到她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到了身边,一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我这才批完奏折就急着过来,对不起,我迟到了,下次我会尽快的。”

“嗯,没关系。”她抬头,面笑心不笑。

这个男人告诉她,他叫花惊舞,是这个国家、也便是南诏国的帝君。他告诉她,她叫宋玉,三年前在邻国北镜国相遇,她身受重伤,被他带回。

这个男人对她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而她自己也深知这一点。她不是傻子,早在醒来的那天就知他其实是喜欢自己的,但是这三年来,他却规规矩矩,从未对自己做过越矩行为。

他说,他尊重她的选择。

多好的一个男人,可是每当她面对花惊舞时,却仿佛在透过他看到另一个男子。那张脸很模糊,却又与花惊舞十分相像。

是谁,惊扰了她心三年,如此之久……

而她的过去,究竟又有谁参与着?

“怎么了?不舒服么?”见宋玉低着头,不说话了,花惊舞担心她,抬手在她额上探了探,又放到他自己额上,一脸奇怪地道,“没事啊……”

“我没有不舒服。”宋玉牵起­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她低头,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惊舞,你喜不喜欢我……”

“玉儿,你说什么?”突然听见她如此问话,花惊舞登时心头猛地一颤,有些不敢相信,“你方才说……”

喜不喜欢她么?

喜欢!当然喜欢!何止喜欢,他爱她,很爱很爱!

“我是问你,你喜不喜欢我?”宋玉抬起头,­唇­边的笑带着一许苦涩,“我知道,你照顾了我三年,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又怎么会如此不图回报……惊舞,如果你喜欢我,我可以……”

暂时陪在他身边,但是不会有男女之情。只是为了回报他对自己的好,仅此而已。

但是这样的话,难免会让对方误会。

“不,玉儿!”花惊舞急忙摇头,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眸认真地看着她,“你听我说,玉儿,你应该和一个叫东方侯的男子在一起,知道么,和你在一起的这个人,不可能是我。”

宋玉愣住:“你……为什么会……”

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如此‘大方’!将自己所爱之人推给别人。

哦,对了,她没有‘从来’,对过去的记忆,一片空白。其实是不敢相信,有人可以如此‘大方’,而大方过了头,就是真的傻。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你明白么,玉儿。”花惊舞平静地道,“况且你如今失去记忆,至今还未想起过去的事,我是怕你现在作出决定,日后想起过去所发生的事,过去出现在你生命中的那个人,会后悔跟了我,你明白么?”

“等到玉儿你想起过去的人和事,如若到那时,你还想跟我,我花惊舞定然不会对你放手……”

“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不想如此匆匆决定。对我而言,只要你幸福了,花惊舞就幸福了,这样就够了……”

“……”

“傻丫头,菜都要凉了,我们快下去吧,紫兰都要等急了,你忘了晚了的话婆婆会训斥人的么……”

“嗯!”

宋玉会心点头答应,任花惊舞一手揽住自己的腰际,随他下去。

……

对花惊舞,宋玉心下又是感激又是疑惑。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才能做到如此的胸怀?她不知道,也不想了解,只知他是真的对自己好,她也愿意相信他告诉自己的那些过去的事情。

因此心中越来越好奇那所谓的‘东方侯’,在她过去的生命里,究竟是扮演着何种角­色­?她与他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感?

……

花惊舞面上平静,事实上,从宋玉对他问出那句话的那一刻,心就开始欣喜跳跃不已,久久都未平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越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他只要一想到她其实是有个很爱很爱的男子,她的心是有所属的,所有的欢喜很快化为烟灰。

他尊重她的选择,过去也好,将来也罢,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但是如果哪一天那个人辜负了她,或者说她突然看到自己的好,想要选择自己的好,那么他也将义无反顾地去珍惜她,拥有她。

至少他现在是这么想的。

可是有个人却不认同他的做法。

女娲庙前,花惊舞双膝跪在雕像之前,手掌合起,闭眼虔诚地为着天下苍生乃至他心内住着的人儿祈福。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听我的话,立玉儿为后?”

满头银发的孟婆从外面走进来,紧拧着眉头。随着微微握起的右掌手指几番卜算下来,她的眉头就拧得越紧。走到女娲雕像跟前时,已成了一个拧不开的疙瘩。

“婆婆,玉儿还未找回记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立后,这是趁人之危,我不能。”花惊舞还是这句话,三年来倒是把孟婆气得够呛。

“都三年了,皇上还以为玉儿真的还能恢复记忆么?”孟婆冷笑了声,偏过头又开始对花惊舞‘好言相劝’,“听我的话,趁着年轻,大家都还活着,还有命在,赶紧立后。”

“可是……”

“灾难随时都可能发生,即便再长寿的命,一旦遇上天灾人祸,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便是天人相隔。”孟婆眼里没有逼迫,有的只是深深的担心与无奈,“所以皇上,你还是尽快考虑立后的事,别等到失去后才后悔。”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玉儿她根本……”花惊舞有所顾忌。

孟婆却反问她一句,“她不讨厌你,不是么?”

花惊舞怔了怔,点了点头,“她是不讨厌我,可是婆婆,她心里的那个人是……”

“既已失忆,又何来的那个人?”孟婆大笑,“那个人不会再出现了,不会再出现了……”

不会再出现?怎么会……?闻言,花惊舞心焦急起来,“婆婆此话怎讲?”

“呵……你不必知道,尽快立后便是。”

孟婆最后诡异地瞧了花惊舞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婆婆,这……”

花惊舞伸长手,想叫住孟婆,孟婆始终没有回头,直到消失。

他无奈地垂下头,心里头一阵失落一阵担心,沉重极了。

那个叫东方侯的男人,三年过去,此时究竟身在何处?

婆婆说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如此说来,莫非是在暗示那人早已经在三年前的那次灾难中死……

大脑里突然冒出这个可怕的想法,花惊舞登时全身一颤,瞪大瞳孔,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

“驸君,快看那鱼儿,他俩成双成对,好不亲密……”

“哦,是很亲密,可是日子不长,总会死去。”

“驸君,你……”

……

“驸君,对南边旱情一事,你有何见解?朕以为徐大人这提议甚好,驸君意下如何……”

“陛下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就不必再过问我的意见。”

“驸君……你……”

……

“驸君,我们今天晚膳吃桂花糕和雪粦饼好嘛?玉儿记得你最喜欢那两道点心了,不如今日让月儿亲自动手做给你吃,可好?”

点心送上,‘驸君’吃过后……

“如何?驸君,月儿做的桂花糕如何?月儿可是很努力了的,里边加了冰晶……”

“过甜,太腻,不合胃口。”

“驸君,你……”

“……”

……

北镜,皇宫。

“陛下与皇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是啊,陛下生就美丽,没想到咱们的皇君大人更是绝美至极,这真真是我北镜的福气啊……”

“这几年陛下可比从前更开心快乐了呢,好羡慕陛下和皇君大人,真想像他们那样,找到自己所爱的人……”

“是啊是啊……”

……

自三年前起,北镜女皇倾城月便每日里都与宫里头上上下下所有人心里认定的那位‘皇君大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甚至是上朝也在一起。外人看来,他二人俨然一对神仙眷侣,论是宫女还是臣子们私下都对此津津乐道,‘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气息在北镜皇宫中好不浓重。

终于日子久了,这天早朝,有大臣突然上奏提议,望女皇陛下早日与皇君大人完婚,北镜与西望两国早些融入成一体,壮大国体,振奋民心。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许。而倾城月亦是被说得心痒痒的,多么希望这些事情可以很快成真,可是至始至终,被外人称为‘皇君大人’的宇文魅却都只是淡淡冷哼,只说时日还早,再等等,再等等。

究竟等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或延迟或推脱,倾城月心里头疙瘩是越来越大,终于在这天……

“驸君……”

晚膳后,凤榻前。

倾城月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在宇文魅正要起身之际,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面上楚楚可怜好不动人。

“怎么了?月儿,你这些日子一直心神不宁……”宇文魅顿住身子,转回身,低下头,看倾城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白希修长的手指疼惜地抚上她的脸颊,“发生什么事了?南边边境的旱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三年来,他虽与她同住一个寝宫,可是却是分了chuang的。尽管倾城月晚上总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他的chuang,两个人同chuang共枕,睡到天亮,却都只是规规矩矩地相对躺着,并没有丝毫的越矩行为。而这个时候,他亲眼看她躺在chuang榻闭着眼时,便是要起身回到自己的chuang头之时。

可是今天的倾城月却比平时要奇怪得多,他不明白。三年来,北镜国一直风调雨顺,即便是那个自称是他九弟的东方玖告诉他,那个属于他的国家已经与北镜国合二为一,马上新的皇宫大殿就要建成,他却从来心里都没有一丝的喜悦感。

而至于为什么一直以来心情如此压抑,每日里心爱之人都守在身边,出双入对,他还有什么理由去压抑和沉重?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头绪。面对倾城月,他能温柔,能疼惜,却打心底里有一种奇怪的抗拒感,究竟为何会如此?月儿不是他最心爱的人儿么,不是说曾经两个人许下过山盟海誓么?

这些问题,一直在内心­干­扰着他。有时候他突然会在心头萌发出这样一种想法,他曾经与月儿,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若是真的相爱过的人,又怎会抗拒两个人更亲密的动作?

日子久了,他看向月儿的同时,却仿佛在看另一个女子一般。

过去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真的像月儿所说,他们之间真的发过誓爱得有多轰烈么?太奇怪了,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

“月儿……”他低下头,看向倾城月时,那超凡脱俗俊美绝伦的脸庞是那样的温柔与心疼,漂亮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温情脉脉,“你不是说,我在你身旁,你就不会有任何烦恼了么?又为何如今却……”

眉头轻锁,美目悲凉?

“驸君……”眼看着宇文魅越发温柔的眸光,倾城月喉头哽塞了下,她突然抬手紧紧覆在他的手背上,仰头深情地对他嘤喃,“我们一起睡,好不好?三年了,虽然外面的人说我们神仙眷侣,可是只有我自己知晓,明明我是你的月儿,你也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又为何要分开两张chuang睡?在你的心里,月儿就那般不好么?”

“不是不好,月儿。”宇文魅摇了摇头,叹道,“你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月儿?”

“时间时间,你每次都说给你时间,可是都三年过去了,驸君!”又是这话!倾城月有些微怒,小脸登时紧皱成团,“月儿并非通情达理之人,可是驸君,月儿给你时间了,且都三年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月儿?不然你为何……”

她说着说着,突然身子瘫坐下来,眼神透着丝丝寂寞,自嘲地张合着­唇­瓣,“我知道了,驸君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即便我难受我痛苦,你从来都不会主动过问一句,月儿居然还指望着你能主动关心月儿,月儿真的好失败好失败……”

“月儿,不是这样。”宇文魅仍旧只是轻轻摇头,每当他唤出‘月儿’二字时,心内就同时响起另一个与其谐音的模糊字眼。

他坐了下来,轻轻将这个女子拥抱在怀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却是面­色­沉重,愈发疑虑。

“那驸君你为何不主动亲吻月儿?甚至……从来都不主动跟月儿同睡……”倾城月抽噎着,心下却对此极不甘心。

都过去三年了,这个男人还在纠结什么?明明就已经失忆,忘记了过去也忘记了那个叫宋玉的女人,他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由她倾城月一手照料,可是他却为何……迟迟不愿对她做更亲密的动作?

“月儿……”宇文魅闭了闭眼,突然放开了倾城月,然而俯下头,在她额上留下一吻。

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然后离开她的额,就要起身。

他看起来,好像就要接受自己了……

“驸君,你……”倾城月怔了下,见他又要起身,连大叫一声,“驸君!”

“月儿,还有何……”

宇文魅顿身之际,却惊见倾城月藕臂用力往他脖子上一勾,紧接着,两个人的­唇­就贴在了一起。

月儿……?

他睁大赤瞳,愣了。反应过来时,刚想要摆脱挣扎,岂知这倾城月却更用力地拉他,一边在他­唇­上用力疯狂地亲吻,很快就吻到他的脖颈上,锁骨上……

她的小手从他外面探入他的衣.襟,用力扯动,眼看着外衣落地,倾城月就要更近一步之时……

“玉儿!”

他这时心下猛地一惊,连一把推开她。

而这一刻,两个人都愣了。

“你,你方才说什么?”倾城月已经顾不上去生他推开自己的气,她睁大瞳孔,不敢置信却又痛苦万般目视着他,“驸君,你刚刚……叫谁的名字?你居然在和我亲密的时候,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怎么可能!他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还能叫出那个女人的名字?!

可是宇文魅对此却是一脸无辜和自责,见倾城月满脸受伤,他连连着急解释,“我……对不起,月儿,是我一时心急,口误了,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叫别的女人的名字,你也知道我的身边就只有你。”

“真的只是口误?”倾城月抹了抹眼角,质问道,“那个玉儿真的不是别的女人?你真的没有背着我去和宫里的小丫头?或许那个玉儿就是个小宫女!”

“真的没有。”宇文魅叹了口气,“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肯相信?”

“那就好。”倾城月又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你不是男人么?为何不要我?”

“月儿,你再容我想想,有些事情,我还没想好。”他起身,向自己的chuang榻走去。

倾城月急了,跑下chuang追向他,万般祈求,“还要想多久?又一个三年?再过三年,月儿都老了……!你真的有考虑过月儿的感受么?你知道这三年来月儿心里有多苦么?连大臣们都说了,甚至连宫里的小宫女都说了,让我们早日成婚,早日真正实现西望与北镜的愿望……”

“回去睡吧,我先睡下了。”

宇文魅自顾自躺倒在chuang,任凭倾城月如何摇晃他的身子,始终背对着她无动于衷。

“驸君……”

chuang沿,倾城月望着他的背影,流了一夜的泪。

玉儿?是谁?

榻上,背对着倾城月而躺着的宇文魅赤眸睁大,一夜未眠。

真的是口误么?

总觉得……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在有些事情还未理清楚前,他还是不能真正与倾城月在一起。

玉儿……

究竟是谁……

这个名字……

为何会在他的心脏上烙下如此锥心的疼痛……

为什么?

136.叫我玖,小妖­精­

南诏,皇宫。

西灵宫中。

chuang榻前。

“太医,玉儿情况如何了?”

太医起身的那一刻,一身红­色­龙袍的花惊舞立即迎了上来,迫不及待的同时面上露出丝丝的担忧。

chuang榻之上,宋玉正睡得正香。

而此时此刻,却是半夜三更。以往每过半月,太医都会在这个时候应花惊舞的吩咐,前来检查宋玉的身体。为何要选在半夜,孟婆吩咐过,不能让宋玉知道有关于她身体的任何情况,虽然花惊舞表示很不理解,但无奈为了宋玉着想,只好听了孟婆的吩咐,不让她知道,因此也只能每次都在半夜让太医前来。

此时她睡得正熟,倒也不会半途醒来。即便是醒来,他也能随便找个理由安慰她,搪塞过去。

“诶!老夫还真就奇了怪了……”太医再无奈地瞧了宋玉一眼,一脸莫名其妙,“明明三年前就诊出玉姑娘怀孕三月之久,怎么这都过去三年了,还是没有一点点的起­色­?莫非老夫医术不­精­,给诊错了?”

可是也不对啊,就算他一人诊错,那其他那么多的太医,也不可能跟着全错吧?无疑的,宋玉怀孕是真的,这三年多肚里还没半点隆起,也是真的。而这个答案,只有孟婆知道。

“可有胎向?”花惊舞继续询问,他看了看熟睡的人,心里隐隐为之担忧。太医疑虑地点了点头,“胎向是有的,脉象很正常,只是奇怪的是……”

都三年三个月了,胎儿难道不会生长?这真是一件奇事,太奇怪了!

“脉象正常就好,你暂且退下回去休息罢,辛苦你了。”

花惊舞走到chuang前,坐下,白希纤细的手来到宋玉的脸上,想要抚上她的­唇­,终究还是来到她的额上,疼惜地看着。

太医开了些保胎的药,便退下了。

药每次都不同,换了又换,再珍稀再贵的,宋玉倒是喝了不少。可是这三年了,孕期三年零三个月,她的下腹却还一点隆起的征兆都没有,这让人难免担心。

花惊舞是知道的,孟婆定然清楚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因此他如今只需要知道胎向正常,一切都好。

“玉儿,我该怎么办?玉儿……”

他看着看着,忽然俯首下来,迅速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正巧在这时,她却忽然睁开了眼。看到他迅速离开自己时那样绯红的颜,有些呆住:“惊舞,你,你­干­什么……”

同时小手抚上自己的­唇­,怔怔地盯着他瞧。

“没,没事。”花惊舞连忙起身,“时候不早了,玉儿你快歇息罢,我先回宫了。”

“惊舞……”

看他匆匆忙忙离开,宋玉起了身,下了chuang,呆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追去,回到chuang前时,目光扫过梳妆台上的铜镜。

铜镜里的那个女子,眉宇间透着一丝丝忧。

她坐在梳妆台前,将头发放下,来回梳着。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看到镜子里那个自己的这一刻,内心忽然涌起一丝说不出的喜悦。

悲喜交集,她这是怎么了?

……

“驸君,你睡着了吗?驸君,驸君……”

“驸君,你在睡么……”

“驸君,驸君,醒醒,你醒醒……”

……

在确定了好几遍对面床榻的宇文魅真的睡熟后,倾城月这才放心地穿上鞋子,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皇兄他睡着了?”

门外,早已有位男子在那等着,一见倾城月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交上一份密报,“这是刚得到的消息,南诏国的皇帝花惊舞将于一个月后大婚,这是请帖。”

“南诏国的皇帝大婚?”倾城月接过请帖,皱起眉来,“东方玖,你叫朕大半夜的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朕这件事?你不会明天再光明正大过来么?你知不知道,这若是被驸君知道,我就……”

“当然不是!”

东方玖说着,突然伸手过来,那手就跟会动的蔓藤­精­似的,一把勾住倾城月柔若无骨的腰身,带入他的怀里。

“东方玖,你­干­什么……”倾城月反应过来,连双手撑在东方玖的胸膛之上,想要挣扎出来,摆脱这个男人,“我可是你皇兄的女人!东方玖!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四周好些个守夜的宫女,让倾城月登时觉得无地自容。可是寝殿里宇文魅睡在那里,她也不敢大声叫唤,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他,这一幕若是被他发现,那她还有机会得到他的心了么?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看清楚一点,我可是你皇嫂!”想到此,倾城月就愈发用力挣扎起来。

可这越挣扎,俩人的身子就贴得越紧。

“皇嫂又如何?皇兄不是从来都没有碰过你么?”东方玖俯首低­唇­,轻轻对倾城月的颈上吹了几口热气,邪魅的黑瞳盯了一下寝殿之门,然后更暧昧地搂住倾城月,“小妖­精­,既然皇兄不爱你,就让我这个弟弟来好好爱抚爱抚你,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你无耻……”倾城月无地自容,恼羞成怒地瞪着面前这平时看起来就不太老实本分的东方玖,“还不快放开我,你就不怕等会儿……”

“不怕,皇兄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你放心吧,皇嫂,今天夜里,交给我。”下一刻,东方玖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我会让你好好品尝品尝男人的滋味的,我的好皇嫂……”

他突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不远处的园林里走去。今天夜里,他非拿下这个女人不可!如此可口诱人的小女人,放着不用,真是太可惜了!

“你,东方玖,你怎能……”倾城月是有几分抗拒的,可她到底是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东方玖身手了得,又是个男人,她怎挣扎得出来?

可是她不能再大声说话,且这仔细一看,这个东方玖,与他倒是极为相似……

“怎么不能?你看你不是也很想了么?”东方玖低下头,对着倾城月的脸就是重重一吻,“你难道不想要么?月儿……”

“我,我们不能……”

这吻太过亲密暧昧,倾城月有多少话也终还是吞回了肚里。她白­嫩­的脸颊娇羞地低着,藏在东方玖的颈下,脸颊红红,让人瞧了越发难忍。

“怎么,你想要回去?那好,我这就送你回去……”

听她这么说,却不再挣扎抗拒了,东方玖已经摸清这倾城月的心思,于是作势要转身往回走。

见状,倾城月连连扯动他的衣袍,“不,不要……”与此同时,她的脸更红了。

“小妖­精­,我就知道……”

东方玖邪魅地笑了,抱着她一头就钻进林子里。

“可是九王爷……”

在他俯身压下身之前,倾城月还是有些担心。

“乖,叫我玖。”

一口热气吹向她的耳垂,接着便是又咬又啃。他眸光迷离,在这夜­色­下,看起来真的很像很像寝殿里熟睡的那人。

毕竟是亲兄弟,真的很像很像啊……

“玖……”

已经沉醉其中的倾城月痴痴地瞧着身上那人,两只小手也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心内的情感,一手紧紧攀附着他的臂膀,一手已经来到他的腰际。

巾带滑落,欲情望欢……

“真乖……”

情.欲在迷醉里沉落,私.欲在身体中徘徊。

园林里,不时传来几声轻吟。

寝殿门口,守夜的宫女心里对此一清二楚,却都不敢作声,极力忍着。

然而到了第二日……

“驸君,月儿就先去早朝啦。”

倾城月惷光满面,在侍女的帮助下,将凤袍穿上。而这次她却不再同往日,无论如何都要缠着他陪着去早朝。

“哦……”宇文魅简单应了一声,随即又抬头关心地道,“这么早,你不用早膳了?”

“不用啦,等会回来月儿再陪你。”

倾城月就这么走了,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宇文魅心里倒也没觉得什么,可是当他看着来到寝殿里上点心的宫女突然全都陌生起来,甚至连寝殿里伺候的宫女们的面孔亦都焕然一新,心头疑惑起来。什么时候换的宫女?之前在此守了三年之久的那批宫女们呢?

……

“月儿回来了,驸君,想不想月儿?”一个时辰过去,倾城月又惷光满面地回来,这次,她带回了个人,“驸君,你看看是谁来了?”

“九弟?”看到那跟随在倾城月身后的男子,宇文魅礼貌地颔首点头,“怎么九弟有空过来?”

三年前,他刚醒来不久,这个自称是他九弟的东方玖便带着人从西望国来到北镜。他那时失忆,别人说什么,他也只能半信半疑。而三年来,这东方玖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为了他好的,且加上俩人相似度极高的脸,东方玖对他亦是真的衷心,他也便选择信了。兴许他从前真的是西望国的皇,如今西望国与北镜国合二为一,化作一体,他又是这北镜国的皇君,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皇兄,弟弟自然是给你带来好消息的。”东方玖邪笑着看了倾城月一眼,眸底深处是对某事无尽的怀念,却这时凑到宇文魅耳旁,细语一番。

“你说一个月后,将要趁机攻打南诏?”宇文魅听了,登时惊了一下。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应会如此的大,听到北镜国的帝君将于一个月后大婚,心便突然变得烦躁起来。

“皇兄你且放着心,臣弟一定有把我!”东方玖倒是相当的自信,至少在他眼里,北镜国君是柔弱不堪的,要拿下一个南诏,那有何难?三年前若非皇兄的失踪,南诏国怕是早就已经他东方氏的手里。

东方玖在宫里逗留了不到两个时辰便离开了,说是要回去准备准备。

但他走时那种太过头的热情,多少还是让宇文魅孤疑几分。什么都没有错,看起来哪一步都是正常的,可就是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驸君,睡前先把这汤喝了,补补身子。”

临睡前,倾城月命人送来一碗参汤,交到宇文魅手中,笑脸盈盈,好不温柔乖顺。

“嗯。”

宇文魅几乎没有一丝疑虑就把参汤一饮而尽,将碗递回到宫女托盘上时,忍不住问了句,“对了,月儿,昨日那些宫女去哪里了?你给换了?”

“啊,那些宫女啊……”闻言,倾城月支吾了几声,却正常得很,笑着答道,“我是见那几个宫女在这守了这么久,守殿太累,便让她们去别宫做事去了。”

“哦,如此啊。”

听她说也不无道理,守夜确实辛苦,宇文魅也便没再多问,像往常那样,睡在自己的榻上。

“驸君,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倾城月脱了外衣,过来就要爬他的chuang。

他眉头微皱,但却奇迹般的点头答应了,“可以一起睡,但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乱动。”

“嗯,我知道,不会乱动的。”

见他同意,倾城月高兴得直点头答应。

她自然不会乱动,在他没同意之前。可是她不能说她可能会下去,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再寂寞下去。

……

玉儿,玉儿,玉儿……

玉儿是谁?她是谁?

究竟是谁,那张脸,为什么会那么模糊,他看不清……

玉儿……

……

“玉儿——!”

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睡梦中,宇文魅总是被这个名字惊醒。

梦里头,他总是会看到一个蛇形下.身的女子哭着向他伸长手,可是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也看不太清她的脸面,只知她脸上一片模糊的血影,她呼唤着他的语气也是带着恨意的。

这个玉儿,到底是谁?

那天那次,根本就不是口误,或许,真的不是口误。他的过去,或许真的有个叫玉儿的女子。

他起了身,披肩散发。眼角的余光扫过寝殿,却俨然发现寝殿里除了他,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月儿人呢?

他披上件外套,起了身,想着她此时兴许是被哪位大臣急事求见,又兴许是在书房里批阅奏折。

……

“唔……九王爷,你弄疼我了……”

“乖,不用力怎么行,不疼的,你再仔细感受感受,是不是一点都不疼了?”

“好像是真的……九王爷,你,你好厉害……”

“叫我玖,小妖­精­……”

“嗯,玖……”

“厉害吗?”

“……嗯,厉害……”

“哪里厉害,快说说?”

“哪里都厉害……”

“小妖­精­,到底是哪里,不说清楚点小心我会更用力……”

“唔,嗯,好,真好……”

……

寝殿前的那片园林里,一波又一波的暧昧从那传来。

什么声音?

透过薄薄的窗纸,一眼望去,林子里那不断上下起伏的男人女人,宇文魅心头猛地一颤,手里头的烛灯“啪”的一下,掉落在地。

……

寝殿大门嘭的一下,骤然响起一记十分刺耳的振动声。

“啊!玖,方才那记声音,是不是驸君……”

林子里的孤男寡女登时惊起,抓起散落在地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东方玖凝起眸子,道,“应该不会。皇兄睡前不是喝过安眠丸熬制的汤么?大概是其他东西弄出来的声响吧!”

“我,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要,玖,你在这里等我。”

倾城月穿上衣服,匆匆从林子里出来,然后慌慌张张地走到寝殿门口,透过薄薄的窗纸碗里看去。

什么都没有,平静得很。

莫非真的是别的声响?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打开门的一侧,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去,一边细声唤道:“驸君,驸君,驸君……”

咋一看,宇文魅还好好地躺在床上。看这姿势,似乎是没动弹过啊!

“驸君,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起来,月儿还是在你身边的。”

倾城月登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这时,东方玖忽然从外面进了来,倾城月见状,惊得背脊冒汗,起身连把东方玖一个劲地往外推,“快出去,玖,若是他醒来看到你,我们可就完了!”

“怕什么?皇兄他可是吃了不少安眠丸,你以为我的安眠丸是有多弱啊?我保证皇兄一觉睡到天亮,你放心吧。”

东方玖不理会倾城月,径直来到床榻跟前,看着睡着时一动不动的宇文魅,他的亲皇兄,他的眼眸深处就不禁泛起一片无人能觉的­精­光。

“可是玖,我还是怕……”倾城月心虚,扯了扯东方玖的袍子,“他若是知道我们的事,我们岂不……”

“那现在把他杀了?如何?杀了他,我代他当你的驸君,这个天下也就会是我们的。”东方玖突然来了这么句,“月儿意下如何?你若是点了头,我一定给你天下。”

“不,不要!不要杀他,他是我驸君,是你皇兄……”倾城月连忙阻止。

她与东方玖虽然已经成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但是她的心却从来都是紧系东方侯的。她只是想在他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在东方玖身上补偿过来而已。又怎能因此杀了自己心爱之人?因此当东方玖提议时,她是连声否决。

“那如若他发现我们的事,你就不怕他先杀了你?与其等到被他杀,不如我们现下趁机将他给……”

作出抹脖子的动作。

“不要!玖,你不是说了么,你的安神丸很厉害的,他是不会醒的,也不可能发现我们的,不要杀他,好吗……”

“不杀倒也可以,毕竟他是我皇兄,我哪里有那么狠,连皇兄都杀的?”

“那就好,那就好……”

“那我们就继续吧?在那床榻上?”

东方玖收起眼底深处的光芒,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倾城月的凤榻。

“……嗯。”

倾城月娇羞地低下了头,靠在东方玖的怀里。

衣服脱落在地的声音,女人的呻.吟声,男人粗狂的呼吸声……

床榻的摇晃声,猛烈的撞击声……

另一床榻上,铺得平坦的床单骤然被一只漂亮白希的大手狠狠卷起。

“玖,再快一点,还能不……唔……啊,嗯……啊……”

“还要再快嘛?我真怕你这身子骨承受不了,小妖­精­,真是迷死人了……真想不通皇兄他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要你,到头来还不是给臣弟破了你的身子……”

“嗯……玖是最厉害的,月儿最喜欢玖了……”

“那我皇兄呢?你不喜欢他啦?”

“喜欢啊,只是在这种事情上,月儿更喜欢玖……唔,玖,你先打声招呼啊,弄得人家好晃啊……”

“舒不舒服?嗯?小家伙,我的子孙可都给你了……”

……

黑暗中,赤眸紧蹙,愤怒至极。

而他的身后,声响是愈发嚣张。

137.无风不起浪

日复一日。

“驸君,月儿先去早朝了……”

“月儿,就不准备让我陪你一起去?”

像往常一样,宇文魅‘醒’来之时,倾城月已经穿好了凤袍,又要一个人去上早朝,某天,却被宇文魅拦住了路子。

“你,要陪月儿一起去?”倾城月有些微楞,不敢置信,不确定地又问了遍,“驸君,你真的要陪我一起去?上早朝?”

“我是你驸君,既是北镜的皇君,又是西望的君主,既然北镜与我西望已合成一国,我应当去上朝。”宇文魅‘温柔’至极地抚了抚倾城月的脸,笑道,“莫非月儿不想?还是说,月儿已经不爱我了,这些日子,你对我可是冷淡了很多哦。”

“不,不是,驸君,这……”倾城月顿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她低下头,很不自然地卷起了衣角,眼珠子来回咕噜转着,“其实驸君,你不用这样的,月儿只是怕你累着,不想看你那么累才……”

“月儿对我一片情深,想要我好好休息,我都知道。月儿,辛苦你了。”宇文魅笑了笑,回到床沿坐下,语气低落了几分,“那月儿就快些上朝去罢,别耽搁了,我在寝殿等你回来,月儿。”

他的笑容是那样温柔,好像冬日雪地里的一抹阳光……

却没人看到阳光下的那丝­阴­沉,寒气逼人。

“驸君……”倾城月呆了片刻,她好像,好些日子没仔细看他了……

怎么,他正要对自己好了么?

心头不禁激动起来,倾城月连忙回到chuang前,蹲下身子,纷­嫩­的小脸趴在他的膝盖上,声­色­有些微哽咽,“驸君……我知道我错了,这些日子朝政太过繁忙,每日大臣们都有好多奏折要上报,还有西望国的一些事,上到奏折也都要我批阅,对不起,驸君,我保证今日会早点回来陪你用午膳,不,是一下朝就回来,绝不耽搁。”

说得这么好听,可惜……

“嗯,你快去吧,我再躺会,等你回来。”宇文魅轻抚着倾城月的脸,点了点头。

看着他如此温柔的笑脸,倾城月心头更加欣喜,起身往外走去,临走前一步三回头,“那我去了哦,驸君。”

“嗯,去吧。”

宇文魅重新躺倒在chuang。

“一定要等着我哦。”

“嗯,等你。”

“驸君,我爱你……”

“嗯,我知道,快去吧……”

……

明明前一刻还温柔无尽的笑,再炽热不过的眼神,然而当那个叫倾城月的女人终于走出寝殿,门合上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即刻却黑了下来。

眼里是藏不住的嫌恶,甚至是恨。

眸中心内遍布杀气,两只大手紧紧地愤怒地握成了拳。

一掀薄毯,倾城月前脚出去,后脚宇文魅便也毫不迟疑地走出了这个寝殿。

寝殿门口守夜和伺候的宫女,几乎每天都会被换掉。一批又一批,到如今,怕是已经有上百无辜的小宫女被送到了绝路,而这,也是他必须要查出真相的原因之一。

宫外乱葬岗,年轻的女尸体堆积了一层又一层,腐烂味极重。他一袭白衣,站在那里,看着那些无辜的生命就这样没了,那种愤怒的情绪如同毒一般,在他心内不断起伏蔓延。

他的过去,怎么可能会是那样一个狠心的女人陪在身边?记得从前,那个女人还是很纯真的啊,如今却变成这样……

他突然很怀疑了,曾经他和那个自称是他爱人的女子,真的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山盟海誓么?

他痛心地回转过身,却在这时,只见前面,有个女子站在山坡树下,静静地候在了那里。

……

“驸君,快起来了,我们快去用午膳吧!”

寝殿外,倾城月欢欢喜喜地跑了进来,看宇文魅还在chuang上躺着,媚眼一眨,扑了上来,压在他的身上,调皮地撒娇起来,“你怎么还没醒呢,月儿还以为你早已经坐在午膳前等着月儿了呢,看你,都快成懒猪了。”

“月儿,你下朝回来啦!”宇文魅睁着双朦胧的睡眸,面对倾城月的撒娇与关怀,他都一一接住,一把将她抱起,带入怀里,宠溺地道,“若不是怕坐着等菜会凉,月儿你回来吃不到热菜,我肯定坐在桌前等着。”

“驸君,你……你真好。”倾城月已经快被他的温柔冲昏了头,可是她却没有感觉到他眼底的那抹冷毅的­精­光。

自那日夜里起,就不再只是给点时间考虑那么简单的眸光……

即使两个人从前,真的有过一段山盟海誓的爱情,他,也不可能再对这个女人动一分真情。

“我不对你好,又该对谁好?”宇文魅拉着倾城月,走到桌旁,等菜上齐后,“月儿,你批阅奏折太辛苦了,还要早起上朝,喝点人参燕窝汤,补补身子。”

“嗯!月儿喝,月儿喝……驸君,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你千万不能离开我哦,驸君……”

“离开我了会怎样?会死么?”

“不,是比死还要痛苦,生不如……”

指腹及时点住那娇滴滴的红­唇­,他轻启薄­唇­,心疼地道,“傻丫头,说什么傻话,你是月儿,我最心爱之人,我又怎会离开你呢?”

“驸君……”

“乖,快把汤喝了,晚上,我们真的在一起,好不好?”

“真的么?你不是说要再给你点……”

“都三年了,已经够了,来,多喝点……”

“嗯,我喝……驸君,你也喝……”

“驸君不喝,都让月儿喝……”

……

夜,很静。

“驸君,我爱你。”

枕边,是倾城月黏人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睡去。

“嗯,我知道,快睡吧。”

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烫呼呼的小脸,不到一会,倾城月便已经彻底沉醉过去。

所谓的幻欢散,看似药效真的很强大啊!汤里边只放了两三粒,便让这个女人产生幻觉,误以为俩个人已经一夜沉欢。

宇文魅走下床榻,拍了拍被倾城月触过的衣服,满目厌恶地瞥了倾城月最后一眼,转身便向寝殿外走去。

“好好在这守着,一只苍蝇都不能让他飞进去!”

“遵命!”

走出殿外,他长袖衣甩,白衣袂袂,仙气撩人。

绝美无匹的脸此时却严肃至极地对将殿外层层围住的侍卫交待一句,即便藏身黑暗。

果然不出他所料,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就见远处一抹身影鬼鬼祟祟地过了来,站在不远处往这边焦急眺望,宇文魅危险地眯紧了眼。

“九弟,这大晚上的你还进宫里来,是有何要事须得现在禀报么?”他收起眸中的­阴­寒,走了过去,给东方玖来了个措手不及的‘惊喜’。

“皇,皇兄?”见到宇文魅,东方玖黑眸里有这么一瞬迅速闪过一抹惊愕,但是很快也便平息下来,佯作镇定地目视宇文魅,“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关于后天去北镜的准备,想跟……”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后天启程去往北镜的准备,你来安排便好,不用知会我们。”宇文魅出言打断,说了几句,便决定回身离开,却又停顿了下身子,又回过头来,“我相信你,九弟。”

这一句‘相信’,包含了几个意思?

东方玖怔怔地杵在那里,等到回过神来时,宇文魅俨然不在了跟前。

……

书房里,奏折大本大本堆在那里,杂乱无章。

这么乱,那个女人真的有批阅过奏折么?这些日子的早朝她又是如何在臣子们面前交待的?

台案前,宇文魅坐在那里,蹙紧了眉。

可恶!

拳头狠狠锤在案上,大堆的奏折就这么撒了一地。

他重新镇稳下心情,一本又一本将掉在地上的奏折捡起。然后将台案上那凌乱的奏折理得整整齐齐。

只两个晚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驸君,驸君……”

翌日大早,倾城月从梦中惊醒,伸手摸了摸枕边,感觉到宇文魅的真实存在,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月儿?作噩梦了?”宇文魅起了半个身子,将倾城月半搂在怀里,心疼地摸着她的头道,“别怕,驸君在,知道么,只是个梦而已,嗯?”

“月儿没有作噩梦,月儿只是怕醒来后看不到驸君在身旁,怕一切都只是个梦。”倾城月枕在他的怀里,不住用脸蹭着他的胸口,“驸君,你知道么,昨天晚上,这是月儿第一次与驸君那么近距离,真的。”

“哦?那月儿是第一次与男人如此亲密的么?”宇文魅不经意地问了句,马上就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形一怔,接着便听她声线有些微不自然地道,“……讨厌,驸君,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月儿当然是第一次和男人……还是和你呢……”

“嗯,月儿真乖。”宇文魅­唇­角扬起一抹­阴­沉的轻笑,“我最喜欢又乖又守贞的女人,我相信月儿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嗯,嗯,不,不会的,不会的……”倾城月底气不足地答。

宇文魅放开了她,起身去将她的衣物拿来,“我们现在就去用膳吧,月儿,等会儿,还要去上朝。”

“早朝?”倾城月心里怪怪的,这些日子,她怎么觉得他有点奇怪?为什么对自己越来越好了?他真的想好了跟她在一起么?

“是啊!你忘了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在一起了么?”看倾城月似乎在怀疑什么,宇文魅低垂下眼帘,­唇­角坏坏地勾起,有意无意地提起‘昨夜之事’,“既然都已经在一起,那我们再一同上朝又有何妨?莫非是月儿有什么事是不肯让我知晓的?”

“不是的,驸君,我,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一想到昨夜那场‘欢情’,倾城月忍不住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正视他。

这个女人,还真当真了,呵……他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哪有什么欢情可言,他会要一个如此­淫­.荡的女人?他是失忆了,可是心智却还没有糊涂!

……

四下无人,书房的灯透亮着。

“月儿!昨夜你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给皇兄喝药的么?他好好的,你却不想见我?”

终于不见宇文魅,东方玖连门都不敲就进了来。

“是九王爷啊?请坐吧。”台案上是一堆凌乱的奏折,半月都未理过,此时倾城月正坐在案前,仔细清理。“有什么事就快说罢,朕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呢。”

“九王爷?”东方玖愣了愣,俊美的脸庞登时怒气冲冲,“你到底怎么了?还有!不是说好了不让皇兄知道北镜的事么,你告诉他了?”

“朕不止是告诉驸君了,朕决定还要让他跟朕一同前去。”倾城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奏折,头都不曾抬一下。

东方玖不是傻子,这样明显的冷漠,他大底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倾城月,你可别后悔!”

他紧皱着眉,狠狠警告倾城月一番,转身夺门而出。

“后悔?朕才不会。”看东方玖走远,脑海里时不时地又浮现起某个人温柔的脸庞,倾城月弯起­唇­角,“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东方玖!”

**

南诏,西灵宫。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举行大婚的那天愈来愈近。

心情不烦,倒是很奇怪,不上不下,不害怕却也不想去想。

宫内大院子里,宋玉坐在石桌上,百无聊赖地撑着手托着下巴。宫门外,时不时地走过两三个宫女,说话声太大,难免惊动起宋玉的心情。

大致谈话记录诸如以下:

“皇上马上就要和那个叫玉儿的姑娘大婚了,哎,当初进宫时我还以为咱们一道入宫的谁可以得到皇上的青睐呢,结果呢,竟然被一个外来者得了……”

“我们南诏国的皇上与别国的君皇不同之处就在于后宫只有一位佳丽,且这佳丽还是唯一的皇后,现在居然……诶,太失望了,好心痛的感觉……”

“哎,你们说那个玉儿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啊?都三年多了,还从没见她出过西灵宫,太奇怪了……”

……

“看,玉儿姑娘正坐在那里,好可惜看不到正脸……”

“有啥好看的,我听说她是个妖怪呢!”

“是吗?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好好的怎么会是妖怪,皇上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妖怪,尽瞎说了你……”

“真的!你们还记得三年前北镜国沉陷的紫金城么?”

……

“听说了,好像全城死了很多人,到处的房子都倒塌了,可惨可惨了……可是这与玉儿姑娘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想说那事是玉儿姑娘做的吧?怎么可能,她可是个人,活生生的人……”

“连妖怪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个玉儿啊,就是个妖怪,咱皇上去了趟北镜就给她迷上了,她不是妖怪谁是……”

“听说还是个蛇妖……”

“蛇妖……好吓人好可怕……”

“我们以后不要从这过了,若是她哪天饿了出来吃了我们可怎么办……”

“啊,那快跑啊,蛇妖正看着我们呢……”

……

诸如此类的对话,很多很多很多。

最初,宋玉并不以为意,只是听听就好,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这日子久了,听得多了,日积月累,心里逐渐起了个疙瘩。

都说她是妖怪,是蛇妖,她就不明白了,她是个人,为什么总听到被说是妖怪的话?

这样的谈话议论,很快在南诏皇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在西灵宫宫门口守宫门的宫女见了她也一脸惶恐之象,就更别说其他人。

西灵宫里,除了只会听话表情木愣的紫兰,宋玉几乎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

她不能出宫门,孟婆不让她出去,紫兰也不让她出去,门口还四五个守宫门的也不让她出去。

被圈固在这西灵宫的日子,转眼已经三年又三个月。

西灵宫外的世界会是何样?宋玉对此是愈发的好奇。终于在那一天,她再也忍受不住西灵宫里的寂寞,趁着紫兰出宫去孟婆那里的当儿,随便扯了个理由打发了宫门口的几个宫女,便出了西灵宫,毫无方向感。

“看,那个好像是西灵宫的玉儿姑娘,她怎么跑出来了?婆婆不是吩咐皇上不让她出宫的么……”

“她可是个蛇妖,难怪婆婆刻意吩咐不让出宫,原来是这用意……”

“啊,蛇,蛇妖……”

路上遇见的宫女见到宋玉,议论了几句,很快便同样惶恐地逃离宋玉的眼前。几番下来,已经将近有十几个宫女见了她就跑的例子。

“我真的、是个妖怪么……”

那些宫女一个个如此慌张逃离,宋玉的心情愈发低落下来。

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如她们所说,她真的是个妖怪……

过去的三年,在西灵宫,她根本没有听过这些传言。也就是在花惊舞下了大婚的消息,那些不善的话才开始多了起来。

她真的是个妖怪么?如果真的是,那花惊舞为什么不告诉她?可是若是不是,那那些宫女们又为何要这样说?

无风不起浪,她很清楚。

回去要问问他,一定要!她相信他是不会骗她的!

正走着走着,忽然从远处传来一记叫喊:“玉儿姐姐?是你吗?玉儿姐姐!我是千珊,玉儿姐姐,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千珊……”

这一声‘玉儿姐姐’,顿时听得宋玉心惊了下。

她登时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前面一处叫清远宫的宫门口,一位身着破烂的小宫女正在那,不断冲着这边招手。

玉儿姐姐?是在叫她么?

宋玉顿在那里好几秒,等到终于确定那个小宫女真的是在呼唤自己,且语气是愈发急促时,她连忙抬脚就往那边跑。

那个宫女认识自己!

这个念头首先飘进她的大脑,不断告诉着她,很有可能三年前她失忆前,与那位小宫女相识!

而她一直在努力搜寻的记忆,似乎很快就可以从那位小宫女口中得知!她是谁,以前做过什么,为什么失忆,东方侯又是谁?

“玉儿姐姐,玉儿姐姐,我是千珊,你听到了吗,我是千珊……”

清远宫门口,独千珊一眼就瞧见远远向这边过来的宋玉,不顾后边管事姑姑的训斥拉扯,伸长脖子向宋玉招手叫喊。

虽然时隔三年零三个月没见,可是她却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她一直敬在心里的那个女子。

“玉儿姐姐……啊,是紫兰,紫兰,紫兰,你是和玉儿姐姐……”老远突然跑来另一抹身影,独千珊登时更加欣喜起来。

她以为今天看到宋玉和紫兰,就一定可以出去,再也不用受这边管事姑姑的气了,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发生一连串难以置信的变化。

那个小宫女自称是千珊,并叫她姐姐!

那她一定知道她的来历和过去,她一定要过去问个仔细!

宋玉加快速度,向清远宫跑去。眼看着就要更接近了,明明就差十来步,就可以去到那个小宫女面前,问个清楚。

然而——

“玉儿姑娘,快回宫去!”

肩上突兀一重,一回头,就见如一副没有灵魂的木偶般的紫兰,十分‘及时’地扯住了她的手臂,二话不说将她往回拉!

十来米外的千珊见状,登时吃惊地瞪大了眼。这是怎么回事?紫兰为什么看上去如此的不对劲?那还是原来那个活泼可爱善良的小紫兰么?

“死丫头,你给老娘回来!”

千珊呆怔地瞅着,同时,却不知身后狠心的管事姑姑一棍子下来,狠狠地重重地打在了她的后脑勺处。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无力闭上眼之前,她看到宋玉已被那陌生的紫兰大力往反方向拖去。

138.——失忆

长廊,拐弯,假山,再拐一个大弯,又过一条长长的平坦大道……

也不知怎的,这紫兰看上去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拉拽的力气却大得很。宋玉折腾好一会,发现总是拽不过紫兰,也便放弃了挣扎。

趁紫兰拉扯她的当儿,她仔细将路子记下。思量着什么时候再出来,一定可以就着记忆中的路找回来的。

一定要找到那个叫她‘玉儿姐姐’的小宫女,她在心里想。

可是想归想,她以为可以下次趁机出西灵宫,岂知孟婆早有准备。

“听说玉儿方才跑出去了?”

花惊舞在书房批阅奏折,西灵宫内,是面无表情的孟婆和一脸木讷的紫兰。

就在方才,宋玉出去,被只听孟婆话的紫兰拽了回来。可奇怪的是,明明孟婆在宫里的女娲庙,离西灵宫远得很,却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西灵宫,宋玉在心里暗暗奇怪,这个孟婆,究竟是什么人?

“是紫兰没有看严,紫兰有罪,还请婆婆责罚!”紫兰木讷地低头认错。

那样空洞的眼神,完全一具行尸走­肉­般叫人心惊。三年了,宋玉天天面对的紫兰,事实上就是这副模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与这紫兰相处过来的,只知紫兰平时不说不笑,被叫到时才会应声走过来,一直都是低着头,眼睛无神地看着地面。

这真的是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么?宋玉就不明白了,每当看紫兰时,心里几分害怕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心疼。心疼久了突然就会觉得,紫兰以前一定不是这样的,看着多么清秀漂亮的丫头,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罢了,没碰到那个丫头就罢了,这次婆婆不怪你。”孟婆瞧了宋玉一眼,从袖口拿出一个纸包,递到紫兰手里,“等会的晚膳你记得给玉儿加点参汤补补身子,把玉儿照顾好了!”

那是什么?宋玉眼神紧紧盯着那个纸包,心下怀疑起来。

“是,婆婆,紫兰会照顾好玉儿姑娘的。”紫兰接过纸包,藏在袖口内。

“别再出什么差错了!”孟婆最后叮嘱紫兰一句,便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宋玉皱着眉低下头来,寻思着下次该怎么摆脱紫兰的管制才好,却不想这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瞟到大门口,明明孟婆才走到那里,还没出去,却瞬间顺着一阵刺眼的白光出现,再睁开去看,居然已经不见了孟婆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她全身惊住,连忙起身跑向门外,结果叫她大吃一惊。无论是大院子里,还是宫门内外,都不见孟婆的人影。

刚才是一眨眼就不见了么?她还是没法相信,怎么会有人一眨眼就不见了呢?这个孟婆究竟是做什么的?这三年来一直通过紫兰管束着她的行动,又有什么目的?她、为什么就不能出西灵宫,为什么?

难道……

脑子里突然闪过某个画面,宋玉更加吃惊地捂住了嘴。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

不行!

她提起裙边,又要出宫。然而这时,紫兰却在门口叫住了她:“玉儿姑娘,吃药的时候到了。”

她无奈,知道跑不过紫兰,门口也有宫女守着,人单力薄,再加上一个来去无影的孟婆……

花惊舞此时还在书房,还不是她的自由时间。

“哦,来了。”

只能简单应了一声,改变方向,回到寝宫里。

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她心下又不禁生出一丝怪异,才一会的功夫,这汤什么时候熬好的?刚刚都还没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紫兰勺起一勺,面无表情地将调羹送到宋玉嘴边:“玉儿姑娘,快趁热喝了吧!”

不带一丝感情,毫无情绪可言。

“这是什么药?不是三天喝一次的么,明明昨天就喝过药了,怎么今天还要喝?”宋玉往后退去几步,眯着眼盯着那碗药。

她是记得自己要喝药,但是至少不是现在喝!

她是记得三天喝一次,且都是花惊舞陪在身边,看着她喝。

她还记得昨天早上刚喝过,怎么现在一天不到又要喝了?

且……这汤药的颜­色­,明显与之前喝的对不上。

“婆婆吩咐过,今天也要喝。”见宋玉后退,紫兰端着药大步过去,一边招了招手一边面无表情地对宋玉说道,“玉儿姑娘,你快来,喝了它,喝了它……”

喝了它,喝了它……

今天也要喝,今天也要喝……

“不,我不喝,我不喝!”

一对上紫兰的空洞的眼神,加上其­阴­­阴­的话语,宋玉直感觉背后仿佛吹过一阵­阴­风般,凉飕飕的。

紫兰大步过来,她连转身破门逃出。

后边,紫兰加快速度,不断呼唤她:“玉儿姑娘,快来啊,喝了它,喝了它……”

“不,我不喝,我不要喝!这不是我喝的,不该我喝的……”

紫兰愈是追过来,宋玉就越是心慌慌的,害怕得很。她不知道那汤药里放着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她不敢喝,也不能喝!

可是她越是心慌,这老天就越是与她作对。她还是没有办法逃过这一劫,转身匆忙逃离之时,一不小心被脚边的石椅绊倒在地。

“来啊,玉儿姑娘,喝了罢,喝了吧……”紫兰快速抓住她,这次不是拿勺子,而是直接拿来碗就往她嘴边送。

“不,我不要,你放开我,快放开我!紫兰!我是这个宫里的主人,你只是个丫头,你不能这样,我不要喝,你快放开我,我……”眼看着那碗汤就要送入自己的嘴里,宋玉顿时慌了,拼命挣扎起来。

但她越是挣扎,紫兰捏着她的手腕就越紧。

也不知道怎么了,才没挣扎一会,她的身子就好像动不了了,四肢乏力下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动弹一分。

而这时,碗口已经送到她的嘴边,眼看着那些不知何物的汤药就要往她嘴里灌去……

“喝了它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来吧,来吧,玉儿姑娘,紫兰保证你会喝下后会很快乐的,不会有事的,乖,玉儿姑娘……”紫兰就这样,一手掐着她的嘴,强行打开,一边又将那汤药强行灌入宋玉的嘴里。

咕咚咕咚……

“不……不……要…这……样对我…………”宋玉听到自己被强迫喝下的汤药时汤药落到肚子里发出的响声,她明明想要挣扎,想要大声呼叫,最后却只能听到自己残破的声音。

眼眶里似有东西在打转,最终却是一滴都没有落出。

汤碗直到见底,她始终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落泪,被如此强行灌药已经很不争气,她不能再表现得更加羸弱,否则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眼皮渐渐无力地合上,到彻底闭上的前一刻,眼眶里的血­色­,一直在来回旋转。

“睡吧,玉儿姑娘,睡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全程都是紫兰在忙,从灌药到躺倒在chuang,紫兰一直在嘴里重复着这句话。好像睡醒后,真的可以什么都没有。

她为宋玉盖上薄被,木讷无神的眼睛盯着宋玉的脸,又木愣地说着这番话。

突然间,她的双瞳一惊,一幕又一幕地动山摇的画面突然在她的瞳孔里不断来回重演,人们的叫喊声,呼救声……

“啊……”

很快一抹白光闪过瞳孔,她惊叫一声,原本震住的双瞳很快又恢复过来。

依旧空洞无神,好像从来都是这样。

“去睡一觉就好了,紫兰,听话,快去吧,这里暂时还不需要你。”

消失的孟婆再次出现在西灵寝宫,只这么一句不轻不痒的话,紫兰便‘听话’地转过身,目视前方,空洞洞地向门外走去,回到属于她自己的房间里,呆板地躺下。

直到看到紫兰躺倒下去,孟婆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宋玉的chuang前。

手掌抬起,来到宋玉的脸上方,蹙眉运力,犹见一抹黑­色­光雾激起过,孟婆直感觉手掌火辣辣的,惊得她往后几个踉跄,手扶着桌角,差点摔倒。

怎么会这样?明明就已经用灵珠震住了那胎儿的成长,只是想抹去宋玉眼里的血­色­,却反被胎儿的威力反弹到一边,黑暗势力真就那么强大么?!

“老身还真就不信了!你一个还未成形的小胎儿,还想出生不成!休想!有我孟婆在,绝对不可能会让你降世的!”

孟婆蹙着眉,再次来到chuang前,手掌大力抬起,勾起一片白­色­迷烟,对着宋玉的眼角又要往下压去。

然,这次的反弹比先前那次更加厉害,差一点就要将孟婆直接甩出门外。动静之大,宫外守候的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作声。

几番下来,都未如意。

倒是宋玉眼里的血­色­不见了。孟婆站在床前,盯了许久,眉头一直紧锁着。直到花惊舞回来,这才匆忙离去,花惊舞还没说上一句话,就不见了影。

这对花惊舞来说倒也没什么奇怪,这三年来,孟婆哪次主动来去西灵宫是打过招呼的,除非是他亲自去请,才能说上话。

“玉儿,玉儿?起来用晚膳了,玉儿……”

他走到chuang前,修长的手指碰了碰宋玉的小脸。这些年来,这个女子在他心底从未离开过,而他终于也很快就要与她修成正果,虽说她还未恢复记忆,确实在这个时候也有那么一点趁人之危的感觉,但只要她点了头,他也便没什么顾忌。

到时候天下其他各国都会派人前来参加大婚之礼,北镜女皇会来么?其实他更关心的是,那个人回来么?

即便是会来,又会是怎样的光景?都三年了,如若记得,不可能不会来寻她吧?

“玉儿?醒醒,玉儿?”花惊舞坐在chuang前,唤了好几声,宋玉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今天是怎么了吗?花惊舞疑惑地抬起头看向门口,心想莫非是孟婆做了什么?

宋玉未醒,他也便没什么心情去用膳什么的,一直守在床前,看着沉睡的宋玉,心里暖暖的,时而又心疼起来。

她还未恢复记忆,就要这么嫁给他,对她真的就公平么?

虽然他很想要她,天下女子除了她,再也没有哪个女子能让他如此欢喜……他突然想着,那个人对宋玉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感觉?

兴许吧……

但不管怎么样,如今在她身边的人是他,而非那个消失了三年多的人。

……

宋玉睡了很久,从申时到半夜子时,期间花惊舞一直守在床前,未曾离开过半步。奇怪的是,紫兰这期间也没有再过来。

刚到子时,宋玉终于睁开朦胧的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花惊舞温柔俊美的容颜,稍稍一怔:“惊,惊舞,你回来啦!”

她从来都是叫他名字的,因为对他而言,她是特别的。他唯一允许她这么叫他,除了她,没有人能有这样的资格。

那个人也是这样做的么?只允许她唤名字的么?花惊舞不由想到三年前的那人,­唇­边的笑登时就有些失落牵强起来。

“玉儿,饿了么?我现在就去……”他起身,刚想说什么,却很快被她一把拉住。

只见她摇了摇头,小脸因为什么皱成一团,“不要,我好饱!一点也不饿,真的……还有,惊舞,刚才喝的药还是有点苦,下次能不能加多点糖啊?”

刚才的药?

“什么药?方才没吃药啊!”花惊舞一愣,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什么啊!你忘了么,我每隔三天就要喝一次药的。”宋玉语气里带着一丝责怪的意味,斜眼瞪他,“明明刚刚就是你加的糖,糖加少了你也不知道,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记得,玉儿,怎么会不记得?”花惊舞笑了笑,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好了,玉儿,我现在就给你那点糕点过来,你在这等我。”

“嗯,好。”

“乖,马上就回来了。”

花惊舞一转身,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是记得糖加少的事,但她只是昨日酉时喝下的药,玉儿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硬是把事情记在今天了?

匆匆忙忙赶至离西灵宫距离深渊的女娲庙,找到孟婆。当时孟婆正在女娲雕像后的密室打坐修行,脸­色­略微苍白了些,看样子似乎是受到什么重创,但看到花惊舞,还是接待了他。

“婆婆,玉儿她不知怎么了……”

花惊舞将宋玉的情况对孟婆仔细说了,以为是药的问题,结果孟婆压根没什么过大的惊诧,反而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孟婆说,这个不碍事,皇上且回去罢!明日一早我便过来瞧瞧,没多大关系的。

“哦,那今日婆婆你为何……”花惊舞突然想起回西灵宫时孟婆匆忙离开,欲要提起,孟婆却已经起身下起逐客令,“皇上快回去吧,这么晚了,玉儿等不到你会着急的。”

花惊舞这才十分无奈地退了出去,欲要离去之前,他突然又回过头,来到女娲雕像前,双手合起微闭上眼,嘴­唇­默念了一番,便睁开眼,转身匆匆往西灵宫赶。

翌日一早,花惊舞等了许久,没见孟婆过来,便嘱咐紫兰好生照顾宋玉,便龙袍加身去了早朝。

花惊舞一走,孟婆便过来了,看到宋玉俨然只记得前日之前的事,终是放下心来。

“不能再让玉儿出去了,知道吗,紫兰!”临走前,孟婆又吩咐紫兰,“这个你拿着,给玉儿戴上。”

是条红绳,手链一样的红绳子,上头还绣有一颗透亮的挂珠。

“婆婆,这是什么,很漂亮,我很喜欢!”紫兰还未来得及接过去,宋玉便忙着将红绳抢来,主动往手上戴去。

“嗯,这是婆婆给你的,玉儿喜欢就好,那婆婆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孟婆最后满意地看了宋玉一眼,便转身离了去,消失在眼前。

此时紫兰正木木地站在一旁。

“紫兰,去帮我把床铺一下好不好?等会我想睡觉,好困,昨晚都没睡好觉。”目送孟婆离去,宋玉偏过头又对紫兰吩咐一声。

“好的。”

这紫兰转身就向床榻那边走去,她根本也多想不了。

宋玉连忙趁机将红绳藏入袖口,趁紫兰铺床的当儿,连忙蹑手蹑脚跑出门外,将红绳用力往琉璃瓦上一甩,然后又蹑手蹑脚地匆匆跑进屋,坐回原位。

“好了,玉儿姑娘,床已铺好,还有什么吩咐的么?”紫兰走到跟前,目光空洞。

“嗯,倒也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去睡了,你要么也回屋去吧。”宋玉边说边往床榻走。

紫兰摇头,固执地道,“紫兰不能回屋,紫兰得守在这照顾玉儿姑娘。”

“那好吧,随便你了,反正我是要睡觉了,你可别打扰到我。”宋玉此时已经躺上了chuang,背对紫兰。

“是,紫兰不会出声的。”

……

简直就跟木偶人一样。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这正好也合了宋玉的意,她本也没打算这么快出去,先把紫兰稳定下来再说。这几日里她每天一到白天就在chuang上躺着,表面上是在补觉,事实上她只是在闭着眼想事情。花惊舞回来时,她还得装作不知,被叫好一会才睡意朦胧‘醒’来。

紫兰看在眼里,也没再那么紧张她会不会再跑出宫,远在女娲庙的孟婆每日静心修行,掐指算算,红绳传过来的方位一直都是西灵宫,也便渐渐放下心来。

宋玉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摆脱紫兰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终于在八天后,来了。

这天……

三日一次的药,不够了。有几味药材是要去到孟婆那里拿来的,可是除了花惊舞和紫兰,其他人也没有这个资格,进不了庙。

太医院,一位太医过来西灵宫,正在为此事发愁。若没有完整的药材,今日这药可怎么熬,那可是少了一味药都是万万不可的啊!

“玉儿姑娘,玉儿姑娘,你睡了么,玉儿姑娘……”

紫兰有些犹豫,怕一走没人看着又该出宫了,在几次呼叫宋玉未果、确定宋玉真的如往日睡去时,才终于放下心带着太医去往女娲庙。

机会可算是来了!

紫兰与太医走后不久,宋玉立即下了chuang,走到院子里。老天似乎也在帮她,特意让守宫门的几个宫女去了别处帮忙打扫宫寝,大概是为半月后要来参加大婚的重量级贵宾准备住的地方。

这对宋玉来说,简直就是天助她也!

跑出西灵宫,大脑里从西灵宫通往清远宫的地形道路清晰可见,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清远宫马上就要出现了!

然而,她不知晓的是——她一心想要找寻的那个小宫女,却早已被转移了地方。

139.玉儿喜欢就好

“千珊!千珊,你出来,千珊……”

清远宫外,任宋玉伸长脖子扯开嗓子大声叫唤,都没有听到独千珊的应声。

怎么会没人?她记得几天前就是走到这个宫门口看到那个小宫女的,莫非不叫千珊?不,不会的,她有听到那小宫女确实是自称千珊的!

那现在会在何处?

难道是……

脑海一个念头闪现,宋玉连转身拔腿就往别处跑。

她就不相信找不到那小宫女!除非那叫千珊的不在宫里,否则这宫再大,她也定会把她找出来!

她一路找,一路喊:

“千珊,千珊,我是玉儿,你在哪里,我是玉儿,我来找你了,千珊……”

“你出来啊!你怎么不出来了呢,你不是也在找我的么……”

“千珊……你在哪儿,在哪,快出来……”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其他宫殿,该打扫的,她都去了,或许也有她不知道的。但是这附近能找过去的宫殿她都去找了,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告诉她千珊在哪里。

大家都摇头,甚至有的还躲得她远远的,更过分的还会时不时冒出几句妖怪出来……

这些她都不在乎,她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叫千珊的小宫女。如今越是找不到,心里那种感觉就越是强烈起来。

总感觉找到千珊的那一刻,就是得知自己的过去之时。

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放弃!八天前紫兰喂她吃的那药,她都万幸躲过去了,没有真的失忆,什么都没有。她相信那是老天在可怜她,老天也在帮她,希望她能快些找回原来的自己。

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出了西灵宫,她怎么能轻易放弃?如若这样,那她就太对不起那个叫千珊的小宫女了,更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照顾了她那么久的花惊舞。

可是千珊,她到底在哪……

“千珊……快出来啊,我是玉儿,我在找你,千珊……”

四面八方都是院墙,宋玉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最后她无力地呼唤着千珊的名字,顺着蹲下了身子。眼眶里是什么东西,一直在打着转转,她拼命忍着,心里告诉自己,不能随意让那种东西掉下来。

“玉儿姑娘,快回来!!”

不知什么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记清脆的严肃的叫唤。

是千珊吗?

宋玉晕乎乎的,心里祈祷着要是千珊就好了。可是当她抬起头目光对上远远向自己跑来的那人的那一刹那,登时心头猛地一惊,反应过来时,连忙起身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没错,是紫兰追过来了!

该死的……

怎么就是甩不掉那个紫兰!

宋玉咬紧牙关,拼命往陌生的宫苑跑去。不能被紫兰逮住,否则下次就不是那么容易出来。不论如何,她都要在被逮住之前,找到那个千珊才行!

身后,是紫兰锲而不舍的追踪:

“站住!你给我站住!”

“玉儿姑娘!你不能去那里,快回来,玉儿姑娘,你快回来……”

平时明明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般存活的人,一向却在这方面如此灵活。连话都不用人教了,一口一记回来,脚步更是飞快。

眼看着离宋玉愈发的近,就快要抓住她了……

她拼了命的跑,千万个祈祷,千万不能再被紫兰抓住,不能……

可是最终,紫兰还是抓住了她。不知为何,这个紫兰看着很弱,蛮力却出奇的大。根本就超乎了一个常人该有的力道。

“玉儿姑娘,婆婆说过,你不能离开西灵宫!”紫兰抓住宋玉的手腕,大力将她往回拖,“快跟紫兰回去!快回去!婆婆若是知道了,一定又会生气的!”

生气?呵呵,生气……

这紫兰木讷得跟没有灵魂的躯壳般,目光一直都是空洞洞的,她真的知道什么叫做生气么?

宋玉心里觉得好笑,真的很好笑!她不要跟紫兰回去,紫兰拉着她往回拖,她就奋力着身子反方向与紫兰对抗,一边求道:“紫兰,你放过我吧!我跟你没仇没怨,你就离我远点好吗!我不想回去,那里跟牢狱一样,要我回去那里,你倒不如直接把我送到监狱里好了!”

“紫兰会禀报给婆婆,让婆婆考虑把你关进牢狱里去的。”紫兰还真这么答了一句。

瞬间宋玉觉得这世上无爱了,“不,你放开我!总之我不要回去,你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喊人了!”

凭什么!那个孟婆凭什么不让她出西灵宫!

凭什么她的一举一动都要被她们监视!她不需要!

“你喊吧,你是玉儿姑娘,宫里是没人敢过来的。”紫兰面无表情地说道,“玉儿姑娘,你快跟紫兰回去吧!再不回去,婆婆就要发现了,还有,你不能再跑了!”

“你走开!不要拉我,求你了,紫兰!!”

看到这样的紫兰,宋玉心里真是怕了。哪怕是求紫兰,只要能摆脱,要她怎样都行!

可是紫兰只听孟婆的话,在宫里三年之久,只监管她这一个事儿。

“婆婆不好答应的,你还是跟紫兰回去吧!”

……

两个人就这么你拖我拽,无疑的,紫兰已经不是原来的紫兰,她经过孟婆的‘调教’,早就丧失了心智,空有一副躯壳,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只有一心听从孟婆的吩咐,一心只管监视宋玉的去向。

宋玉就这样再次被强行往回拖,不管怎么挣扎,都还是感觉到自己正离西灵宫越来越近。

怎么会这样,她不能轻易被拉回去……

可是面对如此蛮力又没得商量的紫兰,更是没辙了。就算是死在这,怕是紫兰也要把她尸体拖回去以此尽责到底吧?

“紫兰,我求你,等会再回去好吗,我要找个很重要的人,紫兰……”

一点点看自己的双脚正跟着紫兰往回走,宋玉心急如焚,不断求着。紫兰还是那句话,“不行!婆婆说过不能让你出宫去!”

婆婆婆婆,又是那个孟婆!她究竟哪里得罪那人了!

“你放开我!放开!”知道求是没有用的,宋玉一低头,突然对着紫兰的双手就是狠狠一咬。

“跟紫兰回去!”

有血流出来了,紫兰却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一点痛都没有。这真的是个人么?

宋玉再也忍不住了,再次激烈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紫兰也毫不松懈:“紫兰不能放!快跟紫兰回去!”

“不可能!”她说了她要去找人!没找到那个叫千珊的宫女,她绝不回去!

“玉儿姑娘,快点,婆婆就要发现了……”

“不,放开,快放开……”

两个人就这样挣扎猛拽,谁也不先妥协。

正当二人你拉我躲不分结果时,远远的,一道红影忽然出现在,紧接着向这边奔来,与此同时只听那人大声唤道:“玉儿!紫兰!你们怎么在这里!”

二人同时望去,看到来人,宋玉一把挣脱开紫兰的禁锢,飞快地往来人跑去。

“皇上……”紫兰闻声跪下,没再顾得上去抓宋玉。

“起来说话。”花惊舞蹙着眉,一边叫紫兰起身,一边握住宋玉冰冷的小手,心疼地道,“怎么了,玉儿,发生什么事了?方才回西灵宫见你没在,我才过来这边找你,才知道你和紫兰在这,你与紫兰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说也该知道了。

“惊舞,宫里头是不是有个叫千珊的宫女?”宋玉顾不得其他,直接开门见山。

“皇上!”前方,孟婆突然出现,严肃得盯着花惊舞。

眼神犀利,宋玉不由的退到一旁,躲到花惊舞身后。这么些年来,她只要一看到孟婆,身不抖心会抖。

“……玉儿……”花惊舞是看到了孟婆眼里的意思的,但他仅仅是迟疑了一下,最后当着孟婆的面,居然对宋玉点了头,“确实是有个叫千珊的丫头,你见过她了?”

“皇上,你居然……”惊见花惊舞居然如此说出,孟婆吃惊地睁大眼,快步走了过来,“你知道这样做是什么后果么!你居然对玉儿说……”

“婆婆……”一旁,紫兰连起身,退到孟婆身后。

“朕不管后果如何!”花惊舞扬起头,一脸严肃面向孟婆,“我只知道如今玉儿很不快乐!就算平安,心却不安,又能好到哪去?”

“你……”

“玉儿,我这就带你去找千珊。”花惊舞也不管孟婆答不答应了,将宋玉护在怀内,就往前方走。

“皇上!你真要这么做?!”后边,孟婆紧紧盯着花惊舞和宋玉远去的背影,一张年轻的脸上是许多许多人类永远都不会懂的忧虑。

她担心天下百姓,却更为宋玉着想。深知宋玉与那个人的结合会给天下人带来怎样的后果,她不惜一切都是要阻止的。

可是她也是明白的,始终都会发生的事情,阻止只是个过程,结果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而她的一切努力,从一开始都是白费。

“朕不能再让玉儿焦虑下去了,你知道么,婆婆!玉儿开心快乐,朕才能心安。”

花惊舞停顿了下脚步,没有回头,只说了这么句,带着宋玉即刻又往前走去。

“我该怎么办,蛇姬姐姐……我该怎么办才好,云大哥……”

孟婆站在原地,闭了闭眼。一行白泪缓缓淌了下来,掉落在地,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她心灵的痛苦和无奈。

“婆婆……”

紫兰走过来,目光无神,却能对准孟婆的方位,叫着一声婆婆。

“紫兰……”孟婆回到现实,抬手在紫兰头上抚了抚,久久才叹息一声,“你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啊,丫头,虽然婆婆对不起你,可是这也是婆婆唯一能减缓你的痛苦的一个办法,你不要怪婆婆,紫兰。”

还有千珊,那个丫头,怕是一直都恨着她……

……

“玉儿,马上就到了。很快你就可以与千珊相见的。”

路上,花惊舞紧紧握住宋玉的手,时不时低头去看她。

她却比他还要紧张,小脸从一开始就紧紧绷着,一言不发,直到到了牢辛库,当二人还没走进去,就远远的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女子的惨叫声,宋玉顿时整个人就跟断了线的风筝,疯了一样直往里边冲。

牢辛库里,千珊手链脚链加身,一边忍受着铁链的摩擦所带来的疼痛,一边做着苦力的同时还要被身后狱卒的鞭抽。

只要动作慢了一点,鞭子便会狠狠扇来,落到她稚­嫩­的身上背上,衣衫破旧不堪,伤痕累累,连脸上也不乏伤痕。与千珊同时面临这种鞭抽的,还有其他十多个身穿囚服的姑娘。这些大多是在宫里犯错了的,被贬到这里接受苦力的,且要做到死为止。

“千珊,千珊……”当宋玉跑到里边,看到那鞭子狠狠的又要往千珊身上抽去时,她瞳孔一惊,连跑上前去一把拖住狱卒手中的鞭子,愤怒地呵斥道,“给我住手!是谁给你这个权利的,走开!”

知道么,当她在外面就听到千珊凄惨的叫声时,心里也跟着颤痛起来。

知道么,当她进来的那一刻,看到真的是这个小宫女时,心里有多着急!

再次看见千珊的那一刻,那种越发熟悉的感觉,是愈发的强烈,甚至强烈到不安。本能让她一定要保护千珊,只有千珊才能把她的疑团解开!

“你是何……”狱卒刚想粗鲁地甩开宋玉,突然瞅见后边进来的花惊舞,连连跪倒在地,与其他人一同高呼一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儿,你有没有怎么样?”花惊舞担心宋玉,走过来将宋玉上上下下检查了遍,确定没事这才对那些下跪的狱卒不太高兴地说了句,“平身罢!”

“谢皇上!”众人起身,谁也不敢再乱晃一下鞭子。

“前几日进来的独千珊在哪里!”四下环顾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面前奋力­干­活的那女子身上。

背上条条见血伤痕,衣服褴褛不堪。若非亲眼所见,花惊舞绝不会知道牢辛库居然是这样对待做错事的人的地方。

“回皇上,这个就是。”狱卒指了指千珊,对花惊舞抖着音说道。

“千珊!”

宋玉挣脱开花惊舞的保护,连连跑到千珊面前,双手一把抓住千珊­干­活的手,眸眼尽是疼惜,“我是玉儿!千珊,前几ri你不是在清远宫叫我么?我是玉儿啊,当时你还叫我玉儿姐姐的……”

以为这千珊可能会忘记她了,却不知她刚一开口,千珊见到是她,下一刻却是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哭着说道:“玉儿姐姐,你总算来救我了,我等了你三年了,玉儿姐姐……这里的人好可怕,我好想回家…玉儿姐姐,你快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再在这里了,玉儿姐姐………”

“惊舞……”宋玉抬眼看向花惊舞,“我能不能带她回宫……”

狱卒们四下面面相觑,居然有人敢直呼皇上的名字,皇上却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花惊舞点点头,“玉儿喜欢就好。”

……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月为烛,地为chuang,举杯醉酒,回忆过往杯中凉。

“皇上,很晚了,回去歇息罢。”

东宫,院内,身着贵妃装的女子从屋里出来,来到院子中的石桌前,轻轻拍了拍醉意朦胧的男人,温柔地将酒坛夺过,“这酒可不能多喝,皇上,你不是答应臣妾不再乱喝酒的么,今儿个怎么又喝上了?”

这个女人,是如此的温柔。

可是却始终无法超越另一张脸在他心中的位置,即使那张脸对自己始终都是­阴­沉沉的,没有半分笑容可言。

“菁妃,是你……”凤栖梧一把抓过女子的手,放到自己胸膛上,抬起他俊美的脸庞,醉笑着道,“你来啦,你来啦……”

“什么你来了,在这东宫之中,除了臣妾还有谁,还有谁大半夜的过来?”菁妃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臣妾知道你又在想宋玉了,可是皇上,你再想也得把身子养好了不是?喝酒会把身子喝垮的,快别喝了,跟臣妾回房休息吧?”

“嗯,我知道,菁妃,还是你最好了,只有你始终都陪着朕……”凤栖梧半醒半醉,他突然又抬起头,一手指着空中的明月,大声说道,“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玉儿,保佑她,和东方侯能幸福快乐,知道吗!玉儿若是不幸福,朕是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快回房去吧,啊?你都醉了。”

菁妃小小弱女子,就这么将凤栖梧如此高大的一个男子搀回了房。直到伺候他躺倒在chuang,看着他已经睡过去的龙颜,手指抚上他的眉,心疼地看着他,心头五味杂陈。

三年了!他还是没有忘记宋玉!

而三年过去,东楚国,居然早早的就失去了宋玉的消息。只有一次接到消息,北镜与西望合成一国,这对东楚国,确实是根刺,不得不拔!

菁妃伺候凤栖梧睡去不久,便听见宫门口传来敲门声。猜到可能的人,她掩好门,便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去,生怕动静大了会打扰到睡着的人。

“二皇子,这是什么?”是二皇子凤逸尘,送来一个请帖,菁妃接过大致看了下,疑云突起,“南诏皇帝大婚?才过来的消息么?不是一月前发来的么,为何这么晚才到宫里?”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路途中被人埋伏了。这个请帖还是一个叫云水寨子里的人送过来的。”凤逸尘亦是满面­阴­沉,他抬头,对菁妃要求道,“绿妖姐,这个事情暂时不要告诉我父皇,南诏皇帝大婚一事,就交给逸尘吧!”

“也好。不过你路上可千万要小心,二皇子,东楚的未来就全靠你了。”

“嗯,我知道。”

“对了,顺便打听打听宋玉。我听说北镜的皇帝是位女皇,如今西望早已与北镜合成一国,女皇怎么可能会愿意做小?再不然便是宋玉做了小。逸尘,若是宋玉也去了南诏,她若过的不好,你还是尽量把她带回来吧!”

“逸尘明白!”

“还有……”

凤逸尘转身,菁妃连连再次把他叫住。

“嗯?还有何事要吩咐的,绿妖姐?”

“保重好自己,万一碰上劫匪,千万记着,钱财乃身外之物,留着命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

再次转身,却不知,这竟是最后,一别。

140.重逢

她叫宋玉。

在过去的生命里,有个叫东方侯又名宇文魅的男人存在于她的身边。

那个男人很爱很爱很爱她,她也很爱很爱很爱那个男人。

有一天,她和那个男人从悬崖上掉落下来,又有个叫独千珊的姑娘偶然遇见了他们。

那姑娘被那个男人绝美的颜和出众的高贵深深吸引,发誓一定要跟着这个男人去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外面,因此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

可是她并没有责怪那位叫独千珊的姑娘,即使知道自己差点就被那姑娘活埋,也并没有怪那姑娘。

后来,她和那个男人被一个叫红萝的女子接出了山。

当天晚上,那个千珊却沿着一路去找她和那个男人,再后来,她就收留了她。

经过南诏仙梵谷、北镜紫金城这一系列的经历后,终究还是四分五裂,走的走散的散。

她醒来,失忆了。

那个叫千珊的姑娘,虽然没失忆,却被孟婆强制­性­分开她们。一位在西灵宫表面上是休养身子,其实是被人BT看管监视,一位却在其他宫里一位管事姑姑长期的虐待下,愈发想念于她。

而此时此刻,这个叫独千珊的姑娘,就在她的眼前。

“玉儿姐姐,事情就是这样子的。”讲完过去所发生的那一切,独千珊紧紧拉住宋玉的手,看着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她满目凝重,“你真的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么?连那日紫金城轰塌,也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我不知道,千珊,三年前醒来的那刻,我就失去了对过去的一切记忆。”宋玉扶额,头疼地道,“我真的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居然会发生那么多事。不行了,我头好痛,真的好痛……”

“好了好了,玉儿姐姐,头疼就不要去想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个了,好么,玉儿姐姐……”见状,千珊连扶着宋玉走到chuang前,让她顺着倚靠在上面,没过一会又是一脸的担忧,“玉儿姐姐,你真的决定要嫁给南诏国的皇上么?不再等等大哥哥了么?”

“千珊,我现在什么都忘了,别说是你说的什么大哥哥,连我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宋玉倚靠在那里,摇了摇头,“或许我永远都不会想起以前所发生的事……”

其实嫁给花惊舞,也挺好。这三年来。花惊舞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一直未曾表过态,且花惊舞也一直坚持等她恢复记忆后再做选择。

“不会的,玉儿姐姐,你一定会想起来过去所发生的一切的!”闻言,独千珊连着急地拉住宋玉,两手搭在宋玉的肩上紧紧盯着她道,“相信千珊,大哥哥虽然不在这里,但是有千珊在,你一定可以想起来的!”

“可是你不是说,那个东方侯也不知道在哪里么?就算想起来,他却不在,又有什么意思?”宋玉低下头去,她从一开始对那个东方侯就千万个好奇,因为花惊舞时不时提到东方侯这个名字,她也便会在心里想,自己的过去,那东方侯真的那么重要么?

如今听千珊这么一说,她虽好奇,可是同时又害怕起来。哪天她若是真的有幸恢复记忆,当那天真的到来,然东方侯却不在身边,自己就早已经嫁给了别人,这又是喜是悲?

“大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千珊也不知哪来的自信,目光坚定,她突然睁大瞳孔,惊喜地对宋玉说道,“对了!玉儿姐姐!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三年前的那天,你是被当今南诏国的皇上带走了的,当时大哥哥好像是被北镜国的女皇带走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三年来,大哥哥应该是在北镜国,那女皇可是对大哥哥喜欢得很!”

“是这样么……”宋玉莫名酸涩起来,低着头,有些些的失落感袭上心头。真如千珊所说,那她和东方侯如今又算什么?

三年了,东方侯都没有来找寻她,而那北镜国的女皇又那么喜欢他,东方侯怕是早就把她忘了吧!现在想想,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可笑,东方侯已经不是她的了,就算恢复记忆又能怎样呢?

不过也或许不是那么回事,说不定她其实并没有像千珊所说的有多爱他。

“玉儿姐姐,你信千珊么?”千珊一改之前的压抑,扶着宋玉的双肩,定定地看着她。宋玉愣了下,点点头,“信!”

“那你便听千珊的,一定要与皇上举行大婚,好吗?”千珊居然这样提议。

“你,你是说……”宋玉震惊地睁大眼睛,“这样做真的可以么?”

“有用,有用的!玉儿姐姐,千珊是不会害你的!你听我的话,千珊保证,那个时候,一定会让你见着要见的人!”

……

东方侯,我会再见到你么?

东方侯……

我们真的,会再相见么?

……

自从将千珊从牢辛库接回西灵宫后,宋玉便做什么事都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吃饭想着那个名字,睡觉想着那个名字,连走路满脑子里都还是那个名字。

开始幻想着与那个人重逢的场景画面,尽管那人在脑海里只存在着一点模糊的影儿,她心里却始终有一种兴奋感,好像真的就要见到他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大婚之日愈逼愈近。

宋玉整日里都与千珊在一起,原先孟婆不让她出西灵宫,是因为不想让她与千珊碰面。如今俩个人已经再次相见,又有花惊舞的准许,再加上一个命中注定,孟婆知道,该怎样的结局就是怎样的结局,不要试图去改变上天注定的东西,那样只是枉然。

而宋玉与千珊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也得知了自己从前的很多事情。比如,以前还有个叫凤栖梧的东楚皇帝喜欢她,有个叫绿妖的女子后来跟随凤栖梧回了东楚,在逍遥城时,还有个叫宇文瑶儿的女子与她争东方侯,可是大婚之日东方侯却为了她逃婚了……

更重要的,还有个叫紫兰的姑娘……

而这个紫兰,便是如今一直像木头人一样服侍了她三年之久的那个紫兰。

“紫兰……”看紫兰一如既往目光无神站在一旁,宋玉忍不住用手在紫兰眼前晃了晃。

紫兰瞬间低下头来,‘看’向她,“玉儿姑娘,有何吩咐?”

“没,没有。”宋玉连摇头,她一点都没想到,这紫兰突然间反应会这么快。

“玉儿姐姐,紫兰一直都是这样么?”千珊凑近前来,面上凝重,“依我看,紫兰好像是中了一种蛊。”

“蛊?”宋玉惊起。千珊点头,“嗯,这蛊在苗疆倒是很常见,记得三年前我们一起去仙梵谷的时候,那个地方方圆百里的人都擅用蛊来迷惑人的。我猜,会不会是那边的人把紫兰弄成这样的?啊!”

千珊说着说着,忽然全身一惊,瞪大眼对宋玉大叫一声,“啊!不会是……”

“是什么?”

“没,没什么。”千珊欲言又止,不肯再说,只推脱几句,“我的猜测应该是错的,玉儿姐姐你也知道,我从小就生活在淮山脚下,深山老林,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只一路跟着你与大哥哥才多少知道点。更别谈什么苗疆的蛊之类的,你今天就只当我是在瞎说的吧!”

没有人看见,紫兰呆呆的眼神恍了一下,即刻又恢复如常。

关于紫兰的情况,大概只有孟婆知晓。宋玉失忆,说再多的过去只能是给她徒增更多的压抑,千珊说了那么多,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但从她突然惊叫的那声起,心里就起了个疙瘩。

这个孟婆,来历不明!

可是从紫金城开始,就一直跟在宋玉身边,如今控制了宋玉三年不说,还让紫兰成了这个样子,不得不怀疑。

……

“玉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大婚前夕,宋玉正在梳妆台前,千珊在旁为她梳妆。花惊舞刚会贵宾回来,他从门口一步步走近前来,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笑容正开的女子,有一瞬间的失神。

“玉儿姐姐,那我就先出去了,明天早上再来为你梳洗。”见花惊舞过来,千珊福了个礼,推身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要交给宋玉,她相信宋玉会把一切处理好。虽说还未把过去想起,但至少已经通过她,理清了过去生命里身边的人和事。

“惊舞,你来啦!”宋玉一回头就对上花惊舞失神的眼,她笑着起身,拉过花惊舞,硬是扶着他坐到了梳妆台前,“惊舞,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来呢!昨天晚上你都没来。”

“是你睡太早了,傻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的宋玉,花惊舞又是一阵失神,抬起的手又放下,“玉儿,你真的想好了么?明日就是大婚了,过了明日,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惊舞……”宋玉从后面抱住花惊舞的脖子,连枕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我不会后悔的,关于这个事情,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担心,我早就考虑好的事,又怎么会后悔呢?惊舞,你就放心吧,相信我,嗯?”

“我知道,我相信你,玉儿……”

手放置她的手上,珍稀至极地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存在。

他相信她,可是,他不信天。

她离他越近,越是温柔地笑,他就越觉得她离自己很远,越来越远。

……

翌日,正是皇帝花惊舞与宋玉的大婚之日。这一日,举国欢庆,皇城轰动,喜­色­红灯早已遍布全城,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大红颜­色­,红灯笼,红绸带……房子上,柱子上,路上,树上,马上……随处可见,而从他国而来参加婚礼的贵宾,则于昨日已全部抵达,除了从北镜前来的客人,其余均都入住皇城内有名的大客栈。

“有请东楚国二皇子入座……”

“有请北镜国女皇陛下入座……”

“有请秦世国七殿下入座……”

“有请西望国九王爷入座……”

……

请完贵宾入座到上席,待到他们一一对号入座,负责主持这次大婚的公公终于尖着嗓子,再次高呼一声:

“请新郎、新娘入殿!”

南诏国与别国不一样,皇帝一生只娶一个妻子,没有后宫佳丽三千,过了今日,这唯一的妻子,亦是这南诏的皇后,将陪伴他到死,唯一的一个女人。

即使知道她有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自己,他还是赌了。

大殿内,坐席中央的空地,一张红地毯铺在那里,而红地毯的尽头,则与殿外高高的台阶之下,很远很远的一条大道连接着。

花惊舞今天一身新郎红装,头戴一顶喜­色­皇冠,合身的新郎袍从头到脚,走过之地均被袍尾扫过,卷起铺撒在地上的玫瑰花瓣,又有无数花瓣天女散花般从两边撒来,落到他的头上,肩上,身上……

他侧身,看向身边与自己被绣球系在一起的宋玉:“玉儿,你今天好美……”

美到让他差点就忘记脚下的步子,忘乎所有。

“嗯……”

宋玉掀起头上挂着的珠帘,冲花惊舞微微一笑,随即放开,一对眷侣马上就要登入大殿,去完成那古老圣洁的婚礼仪式。

大殿内,所有的宾客都坐在那里,视线全部转向正一步步步上台阶的那对新人。

有人起了身,离了地。

“驸君,你要去哪?”坐席中,有人拉住他,轻道,“现下还不能离席,再过一会月儿陪你一起走好……”

话未说完,他便甩开她,只是回一句‘内急你也要去么?’便离开了,倾城月怔了怔,有些尴尬地冲对面别国来的人笑笑,却不知对面的对面,有个人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她自己。

没有玉姐姐!

凤逸尘位于殿内首席处,面上平静无常,安静地等待着新郎新娘入殿,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左看看右瞧瞧。

玉姐姐是去了哪里?殿内如此众多的宾客中,他只看到方才宇文大哥的离席,却没有看见他的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是做了小,连来的机会都没有?

凤逸尘视线转移到身着华丽凤袍头饰金钗银凤的倾城月身上,盯了一小会,感觉到有一抹眸光同时看着倾城月,再将视线转移过去,见是一位略熟的银袍金贵男子,不禁孤疑地眯起了眼。

与此同时,一直站于东方玖身后的红萝,也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这一切,凤逸尘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间。

……

从殿门口到殿中央,再走到殿里头。

宋玉头戴珠帘,外人没有办法瞧见她的真面目,随着华­色­珠帘的摇晃不定,只隐约看到她脸庞的一点轮廓。

手中拿着绣有绣球的红绸喜带,绣球的右边是花惊舞。

而千珊,则在她的左边,搀扶着她,时不时提醒脚下的路。

从殿外走到大殿内,宋玉时不时地瞟向两旁的贵宾席上,甚至连臣子所坐的区域都瞟了个遍,都没有瞟到什么‘可疑人员’,顿时心里失落连连,不是说可以看到的么?

拜天地——

随着公公又一阵高呼,宋玉连随着花惊舞,转过身,面向殿外。

二人深深鞠了三躬,高音再次响起:

夫妻对拜——

整个过程,宋玉就像是在被牵着鼻子走般,心不在焉地随着花惊舞转来转去。

“玉儿,你真的想好了么?”当两个人就要对拜之时,花惊舞突然摁住她的肩,“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后不后悔?”

“惊舞……”神游的宋玉惊了一下,这才想起,她这是在拜堂,已经到了拜堂这一步!

“你若后悔,现在就可以走!我不会怪你的。”花惊舞闭上眼,松开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宾客见新郎新娘动作停滞在那,不禁开始­骚­动起来。

“快拜堂啊,皇上,皇后……”

“怎就停在那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议论纷纷,虽然很小声,花惊舞还是听到了。先前就有许多臣子抗议,如今这么一来,居然已经有人公然说宋玉是蛇妖的,妖怪的……

“玉儿,你走吧。”

宋玉迟疑许久,花惊舞已然猜到了答案。

他退后一步,就要抬头面向众人,下一刻,却见宋玉迅速将他拉住。她用力拉住他的脖颈,硬是把他再次拉了下来。

周围一片唏嘘。

“想不到南诏皇帝花惊舞居然还想临阵脱逃?那女人该是长得有多丑,不会是逼婚的吧?”东方玖在席上悠哉悠哉地扇着扇子,眼神时不时瞟向与自己隔了一张长桌的倾城月。

倾城月抿了一口茶,不理会。

玉儿?莫非是……

离新郎新娘拜堂近点的凤逸尘惊得差点起来,好在他抑制力强,才没有真的拍案而起。可是这疑团又来了,玉姐姐怎么会嫁给南诏花惊舞?而宇文大哥却与北镜女皇为伴,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玉儿,你……”花惊舞被重新拉了回来,透过晃荡的珠帘,对上宋玉的眼,“你不是后悔了么……”

“谁说我后悔了?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说不是么?”宋玉轻声责怪,“都到这里了,怎么,你想逃婚?还是说看到别的女人,不想要我了?”

花惊舞哭笑不得,到底是谁不要谁?

拜完堂,到了给贵宾敬酒之时。

然而当他们依次给贵宾席上的宾客一一敬酒时,那消失好一会的白影,这时终于回来。而新郎新娘此时,正好已经敬到了倾城月这桌。

是的,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花惊舞以为自己离幸福不远,甚至已经得到了幸福。宋玉以为没有见到感觉对的那个人,这是上天的意思,她没有理由再去伤一个花惊舞的心。

可是当她与倾城月身边的宇文魅无意间对视上的那一刻,登时间,怔了。而与此同时,当宇文魅无意透过珠帘看到宋玉的颜时,这一瞬,也呆了。

“是你?”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就这么不约而同上前一步。

酒杯怦然落地,粉了身也碎了骨。

彼此心萌萌动,紧接着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句:

“你是?”

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心动什么,又是在瞎惊喜什么。只是对方给的感觉,就像是……一直在找,要找的那个人。

后边首席上,凤逸尘激动得起了身。

东方玖亦是一脸惊奇,他的好皇兄,什么时候好上别人家的皇后?莫非,要抢亲?而他更关心的则是,倾城月的脸将该绿成什么样子?

141.你帮我试毒

十分戏剧的一幕,发生在大婚之日。

谁能想得到,两个都已经失忆的人,重逢时,虽并未认出对方是谁,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再度将二人深深相吸。

“是你?”

“你是?”

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喜,紧接着又是不约而同的一句询问,两个人再次愣了愣。

而随后而来的,不是倾城月与花惊舞甚至是其他某些人的或愤怒或紧张的阻止。只见宋玉与宇文魅二人在惊愕了瞬后,上天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们过多的机会,下一刻,在倾城月起身怒叫之前,他们却忽然同时撑着额头,痛苦地闭上眼。

“痛……”

“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没坚持多久,很快便意识不清,昏倒过去。

“驸君,你怎么了,驸君,你没事吧……”倾城月刚想发火的心,眼看着宇文魅突然无力昏倒,也便顾不得其他,连招呼着身后的随从过来搀扶住宇文魅,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匆匆带着宇文魅离去。

而花惊舞这边,亦是乱成一团。

“玉儿!”花惊舞及时接住宋玉下跌的身子,连忙将宋玉打横抱起,匆匆往寝宫里送去。

哪里都是喜庆的红灯,花惊舞如今却感觉极其可笑。

千珊没有回来,不知去了哪。

只是大殿内,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有人猜:“皇后与北镜的皇君究竟是何种关系?如今与皇上的大婚之日,岂能再与别的男子如此胡来!”

“兴许是好友也说不定,皇后三年前可是失了忆的……”

“那要是老相好呢……”

……

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直到花惊舞回来,大殿内这才逐渐恢复过初始的静,只是私下里都免不了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花惊舞什么也没解释,只是拿着酒坛让侍卫和公公跟着,一如常态继续与宾客敬酒。他的表情太正常,正常到就好像方才大殿上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而新皇后,只是被他送入了洞房,如此简单。

宾客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体倒还很配合花惊舞,将这宴席进行到底。而重要宾客之一的倾城月则是在晚宴时才过来,面上虽平静无奇,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为午时所发生在大殿的事揪紧了心。

她曾几度问花惊舞,“殿下,冒昧问一下,新皇后姓甚名谁?可曾出过南诏?”

拐着弯来问与东方侯的关系,花惊舞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只是笑笑,不作回答。姓甚名谁又有何重要?如今不管他怎么努力,只怕是不可能继续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了。但是不论如何,他都要她幸福。

白日那一幕,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花惊舞当没事人,倾城月问不到想要知道的,也知自己如此问实在很无礼,加上花惊舞根本不想提,也便消停下来,没再追问。

皇宫内摆喜宴,皇城里的大街小巷亦是宴席如流,摆满了各条街。而西灵宫,昏了许久的宋玉,终于在亥时醒了过来。

头上珠帘以及其他重的头饰早已经拿下,宋玉起了身,面对婚房里的一切,感到极其疑惑。

她这是怎么了?明明记得当时在婚殿上……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谁?”宋玉闻声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是千珊,紧张的心情这才放松了点。千珊走近来,为她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和喜服衣角,道,“玉儿姐姐,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来了。”

声线有些微的哽塞,千珊缩了回手,擦了一把眼角。

“千珊,谁来了?是东方侯吗?”宋玉惊起,抓住千珊的手,连声询问,“告诉我,是不是那个东方侯?我今天所看到的那个人,是他吗?”

“不,不是……不是他,玉儿姐姐。”失了忆的大哥哥,还是大哥哥吗?不,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大哥哥了!千珊摇了摇头,还是感觉到眼泪不断逼出眼眶。

她突然笑了笑,对宋玉说道,“玉儿姐姐,那千珊就先出去了。今晚洞.房夜,我可不能再打扰到你了。”

“哎,千珊……”

宋玉还想说什么,千珊却已经匆匆走远,离开了寝殿。

总觉得千珊今天有些不对劲啊!宋玉怀疑地眯了眯眼。

成亲前,她仔细想过,如果当日找到东方侯,她便跟着东方侯离开,可是如果没有见到,那就继续婚礼,再也不要想什么侯不侯的。如今她已经与花惊舞拜堂成亲,也没有按照计划在婚礼上找到东方侯,她心灰意冷,也便死了这条心了。

这大概是上天注定,不让她找回原来的记忆,原来的身边的人。

重新戴上珠帘,孟婆说,成亲时帘子一定要在洞.房花烛夜之时,被夫君亲手挑开摘下。既然已经决定跟花惊舞在一起,那么这帘子,就定要等到花惊舞回来。

然而她等来的人,不是花惊舞,竟是那个人。

她一直端坐在chuang上,低着头,看着身着喜服的自己,心情平静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度被打开。脚步声透着一丝沉重,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可是当那进来之人走到自己视线可以瞧见的地方时,她却怔住了。

白­色­的袍子,白­色­的靴子,散落在腰间的墨­色­长发……

与花惊舞的一袭红,根本就是两回事。

与此同时,一只修长而漂亮白希的手突然来到头饰前,轻轻撩起了珠帘。

“是你?”当宋玉抬起头,与那人再度对上的那一刻,登时间,愣住了,“你是……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新郎呢?花惊舞呢?为什么会是这个人?

本来她在白日见到这人时,确实心里生出一种旧相识的熟悉感,可是当她从千珊那里得知这个人并非东方侯,所有的好感也都白费。

她想要找的那个人,是东方侯,不管别人给她怎样熟悉的感觉,都不可能。

“当然是走进来的。”

宇文魅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蹙了多年的眉头此时居然松展开了不少。

他突然俯下身,凑近她,认真地问,“在下知道这样做很冒昧,可是你……”

迟疑了一下,又道,“告诉我,你是名字。”

这个男人的脸是如此完美绝­色­,毫无瑕疵,即便是在距离如此之近时。宋玉看得有些呆了,“我叫宋……”

正要说出全名时,她突然晃了晃头,清醒过来,警惕地瞪着他,甚至身子往身后退去,将距离拉开一长段:“你还没说你来这­干­什么!谁知道你是好是坏,我­干­嘛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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