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酒气翻涌,竟与真气相混,这酒水是有形有质之物,不似真气内力可在茓道中安居。他却也任其自然,让这真气由天宗茓而肩贞茓,再经左手手臂上的小海、支正、养老诸茓而通至手掌上的阳谷、后豁、前谷诸茓,由小指的少泽茓中倾泻而出。他这时所运的真气线路,便是六脉神剑中的“少泽剑”。少泽剑本来是一股有劲无形的剑气,这时他小指之中,却有一道酒水缓缓流出。
初时段誉尚未察觉,但过不多时,头脑便感清醒,察觉酒水从小指尖流出,暗叫:“妙之极矣!”他左手垂向地下,乔峰并没留心,只见段誉本来醉眼朦胧,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生奇,笑道:“兄台酒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三大碗。
段誉笑道:“我这酒量是因人而异。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大碗嘛,我瞧也不过二十来杯,一千杯须得装上四五十碗才成。兄弟恐怕喝不了五十大碗啦。”说着便将跟前这一大碗酒喝了下去,随即依法运气。他左手搭在酒楼临窗的栏杆之上,从小指甲流出来的酒水,顺着栏杆流到了楼下墙脚边,当真神不知、鬼不觉,没半分破绽可寻。片刻之间,他喝下去的四大碗酒已然尽数逼了出来。
乔峰见段誉漫不在乎的连尽四碗烈酒,甚是欢喜,说道:“很好,很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斟了六大碗,自己连干三碗,段秋雨连干了三碗,又给段誉斟了两碗。段誉轻描淡写、谈笑风生的喝了下去,喝这烈酒,直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
他三人这一赌酒,登时惊动了松鹤楼楼上楼下的酒客,连灶下的厨子、火夫,也都上楼来围在他二人桌旁观看。
乔峰道:“酒保,再打二十斤酒来。”那酒保伸了伸舌头,这时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去抱了一大坛酒来。
段誉三人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三人都已喝了一百来碗。
段誉自知手指上玩弄玄虚,这烈酒只不过在自己体内流转一过,瞬即泻出,酒量可说无穷无尽,但段秋雨和乔峰却全凭真实本领,眼见他们连尽三十余碗,兀自面不改色,略无半分酒意,心下好生钦佩,寻思:“如此比拚下去,我自是有胜无败。但乔兄和秋雨兄饮酒过量,未免有伤身体。”堪堪喝到四十大碗时,说道:“两位兄台,咱们三个都已喝了四十碗吧?”
段秋雨笑道:“段兄倒还清醒得很,数目算得明白。”段誉笑道:“你我三人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要分出胜败,只怕很不容易。这样喝将下去,只弟身边的酒钱却不够了。”伸手杯中,取出一个绣花荷包来,往桌上一掷,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显然荷包中没什么金银。段誉被鸠摩智从大理擒来,身边没携带财物,这只绣花荷包缠了金丝银线,一眼便知是名贵之物,但囊中羞涩,却也是一望而知。
段秋雨见了大笑,从身边摸出一锭银子来,掷在桌上,携了段誉的手,对乔峰说道:“咱们走吧!”
段誉心中喜欢,他在大理之时,身为皇子,难以交结什么真心朋友,先是结识了段秋雨这样的高手,今日既不以文才,又不以武功,却以无中生有的酒量结交了乔峰这条汉子,实是生平未有之奇。
————————轻功与结拜————————
三人下得楼来,乔峰和段秋雨越走越快,出城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而前,段誉提一口气,和他们并肩而行,他虽不会武功,但内力弃沛之极,这般快步争走,却也丝毫不感心跳气喘。
乔峰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好,咱们比比脚力。”当即发足疾行。段秋雨只是缓缓地踏着步子,却每每都只慢乔峰一步。
段誉奔出几步,只因走得急了,足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乘势向左斜出半步,这才站稳,这一下恰好踏了“凌波微步’中的步子。他无意踏了这一步,居然抢前了数尺,心中一喜,第二步走的又是“凌波微步’,便即追上了乔峰。两人并肩而前,只听得风声呼呼,道旁树木纷纷从身边倒退而过。
段誉学到“凌波微步”之时,全没想到要和人比试脚力,这时如箭在弦,不能不发,只有尽力而为,至于胜过乔峰的心思,却是半分也没有。他只是按照所学步法,加上浑厚无比的内力,一步步的跨将出去,乔峰到底在前在后,却全然的顾不到了。
乔峰迈开大步,越走越快,顷刻间便远远赶在段誉之前,但只要稍缓得几口气,段誉便即追了上来。乔峰斜眼相睨,见段誉身形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步伐中浑没半分霸气,心下暗暗佩服,加快几步,又将他抛在后面,但段誉不久又即追上。这么试了几次,乔峰已知段誉内力之强,犹胜于己,要在十数里内胜过他并不为难,一比到三四十里,胜败之数就难说得很,比到六十里之外,自己非输不可。他哈哈一笑,停止说道:“段公子,乔峰今日可服你啦。大理段氏,果然名不虚传。”
段誉几步冲过了他身边,当即转身回来,“乔兄客气了,我这步法,却不是大理段氏的家传武功。”段秋雨的声音响起“这是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大理段氏的龙行虎步,虽然不错,但比之这套步法却是差得远了。”
段誉一愣“秋雨兄,认识这套步法?”段秋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乔峰听后,又惊又喜,说道:“两位段兄,你们二人十分直爽,我生平从所未遇,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段誉喜道:“小弟求之不得。”段秋雨点头也是答应了,三人叙了年岁,乔峰比段秋雨大了十岁,自然是兄长了,段秋雨比段誉打了一岁,当是二哥,段誉最小当是三弟。当下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均是不胜之喜。
“大哥,你别看三弟内功深厚,轻功高强,但是却什么武功都不会,当真是个异数。”段秋雨道。
乔峰向段誉查问了几句,知他果然真的丝毫不会武功,不由得啧啧称奇,道:“贤弟身具如此内力,要学上乘武功,那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绝无难处。贤弟要观看今晚的会斗,也无不可,只是生怕敌人出手狠辣阴毒,贤弟千万不可贸然现身。”段誉喜道:“自当遵从大哥嘱咐。”乔峤笑道:“此刻天时尚早,我们三兄弟回到无锡城中,再去喝一会酒,然后同上惠山不迟。”
段誉听他说又要去喝酒,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适才喝了四十大碗酒,只过得一会儿,他又要喝酒了。”便道:“大哥二哥,小弟和你们赌酒,其实是骗你的,大哥莫怪。”
段秋雨笑道“我不知你酒量,乔兄以为你和我酒量相当,便叫了那么多酒,我刚才怕你喝多,还打算帮你用真气排出酒气,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当下段誉说明怎生以内力将酒水从小指“少泽茓”中逼出。乔峰惊道:“兄弟,……你这是‘神脉神剑’的奇功么?”段誉道:“正是,小弟学会不久,还生疏得紧。”
乔峰呆了半晌,叹道:“我曾听家师说起,武林中故老相传,大理段氏有一门‘六脉神剑’的功夫,能以无形剑气杀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原来当真有此一门神功。”
段誉道:“其实这功夫除了和大哥赌酒时作弊取巧之外,也没什么用处。我给鸠摩智那和尚擒住了,就绝无还手余地。世人于这六脉神剑渲染过甚,其实失于夸大。大哥,酒能伤人,须适可而止,我看今日咱们不能再喝了。”
乔峰哈哈大笑,道:“贤弟规劝得是。只是愚兄体健如牛,自小爱酒,越喝越有精神,今晚大敌当前,须得多喝烈酒,好好的和他们周旋一番。”
段秋雨笑道“我修炼的内功奇特,别说是些许烈酒,就是鹤顶红喝着也是跟白水一样,没事的。”
三人说着重回无锡城中,这一次不再比拚脚力,并肩缓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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