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连忙示意他莫要做声,低声道:“我有要事相商,让花掌柜受惊了。”花掌柜小声道:“小人方才冒犯之处,望您恕罪。”
那老者点头道:“花掌柜言重了,我听说前几日你府中来过两个客人,来修一块玉佩,那玉佩上可是刻有‘情定终生,此心天证‘八个字?”花掌柜疑惑地扫了一眼老者,道:“这……确有此八字。”
老者急道:“这两个客人是何来历?”花掌柜犹豫道:“这……”老者低声道:“此事关系重大,牵扯到朝廷安危,皇上命我查访此事,万不可失,请花掌柜千万据实相告。”花掌柜犹豫了一阵,才低声道:“是江湖上与南宫府并称‘二阳世家‘的洛阳香料世家上官老夫人。”老者满意地应了一声。不多时,老者便出了房门,家丁们送至门外,眼看那老者拐进巷子里,被黑夜吞没了。
次日,金陵城中传出命案,说花掌柜被人所骗,欲高价购得兰花,却发现兰花乃普通品种假扮而成,凶手竟杀了花掌柜,抢走三千两银子。城内外贴出那老者头像,四处缉拿,奈何却杳无音讯。
淑娘自受了这等打击,终日不语,坐在房中对镜呆望。绿娘束手无策,如此两日过去,忽地先前那白衫公子又来此处,定要见淑娘,绿娘无奈,只好允他上楼。那公子见淑娘独自发愣,便叹道:“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古红颜多薄命,为情空恨生银丝。”
淑娘身子微微一颤,仍是不理,那公子冷笑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痴情的女子便数不胜数,不说天上牛郎织女,单是那化蝶之情,你便能比得上么?”淑娘不言语,只泪流满面,那人又道:“可惜,你连个痴男怨女都算不上,世上单相思之人若都似你这般哀怨,天下还有人活么?”
淑娘忽地起身骂道:“你是何人?凭甚地管我的闲事,我死也罢,恨也罢,终究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你滚!滚到我永远也看不到的地方去!”她指着门口怒气冲冲,那公子微笑起来,溢出浅浅的酒窝,这笑容竟是天底下最醉人的,淑娘见此人不怒反笑,竟呆了呆,想要再骂,却张了张口,竟骂不出来。
那公子柔声道:“你终于肯开口了,”他瞧着淑娘轻叹道:“我原是没理之人,跑来胡闹,你便骂罢,把心中怨气一泄而快!”淑娘流泪恨道:“你滚!滚得越远越好!”那人掏出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淑娘抡起巴掌甩过去,被他一手捉住,淑娘恨极,一口咬住他的手背,但见一股鲜血往下淌。那人也不抽回,淑娘咬了一阵,竟平静下来,不由呆道:“你为甚地不抽回?”
那年轻公子俊面一红,淡然道:“美人的唇,便似天上的明月,既能亲近,已是此生之幸,如何要抽回。”淑娘心中一痛,那公子似看透了她的心事,叹道:“只可惜我不是那人。”淑娘恼道:“你是何人,竟来此撒野?趁早滚了,惹了我,我便将你生生剁了去。”那人淡然一笑:“我自是疯癫之人,只是姑娘……”他叹息一声,转身行至门口,淑娘见他果真走了,竟怔在那里,却见那人又回头行礼道:“我雇了一艘船明日至海之滨观景,不知姑娘可愿赏脸同行?”他顿了顿,不待淑娘回声又道:“恕小生无礼,小生吕逸秋决无唐突佳人之意,只想人生浩瀚比若东海不过沧海一粟,若能与像姑娘这样的奇女子同观海景,小生此生已无憾事。”淑娘竟怔在当地,那公子见淑娘不应,喜道:“姑娘不语,便是答应小生了。小生明日备好车马前来接姑娘,小生告辞。”言罢竟出门自去了。
淑娘怔了半日,竟也不似先前那般悲伤了,暗自寻思莫若葬身那海中,才算是死得其所。次日,果然有车马来接,淑娘带了桃丫头去。几日后,淑娘回得醉仙楼,绿娘暗里察言观色,已是喜上眉梢,果然心平气和,原来淑娘见了那东海之博大浩瀚,竟悟出自己之悲伤与那东海相比竟是一颗水珠而已,心中登时平静,徇情之心也淡了,在海上呆了几日,已是心平气和了。那公子却又来寻淑娘道:“小生明日便起程去洛阳府,不知姑娘可愿同往?”绿娘道:“公子,我家姑娘可不能轻易出游。”那公子的侍从上前放下一包裹元宝道:“这可够么?”绿娘顿时满脸欢喜道:“够……够……”淑娘嫣然笑道:“公子倒大方,你明日来接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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