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寒雨一层凉,冷风从穿堂里吹过,呼啸声隐约可闻。帐内温暖如春,香气扑鼻。
云儿靠在枕上睡得很沉。湘王守着一柄药砂壶,轻轻扇着小扇,不时抬起头,微笑着凝视熟睡的云儿,半是忧伤半是疼爱,有时竟盯着壶盖里冒出的水汽轻轻地笑。他没有觉察到门外凌乱的脚步声,那声音已经响了很久了。
风刮得更起劲了,湘王放下垂幔,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和寒风。云儿忽然掀开一角被子,湘王抿嘴笑道:“睡觉也不老实。”一边轻掩上被盖,拭了拭她的额头,热已褪了,瞧那脸颊又瘦削了些。
湘王心中暗叹一声,心疼地吻那娇俏的脸颊,云儿忽然在梦中嚷道:“你的酒窝还没哥哥的好看呢!吕逸秋,你放我下来!我不要吊在树上!”湘王百感交集,心疼地紧搂住她,云儿被掳去不知受了多少苦,竟被吊到树上。
云儿醒来,轻唤道:“香帅......”她只说了两个字,就被湘王的唇堵住了,云儿羞红了脸,浑身绵软无力,湘王的气息笼罩住一切,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不为他沉醉。
云儿轻叹道:“不许咬我的鼻子!”湘王在那娇艳的脸颊上咬了一口,柔声道:“我再不会让你离开我。”云儿只觉似被抛上云端,心轻飘飘地说不出话来,只满心甜蜜。
“又是药!”云儿闻到紫砂壶里的药味,忍不住皱皱眉头,湘王不理,把熬好的药端过来柔声道:“把药喝了。”云儿满是可怜地叹:“近几日,我跟药结了几代的仇。”湘王捏捏她小巧的鼻梁命令道:“不行,必须得喝!”
云儿无奈地叹口气,却又吃吃笑道:“我若喝了,可有什么好处给我么?”湘王见她笑靥如花,心中竟是甜蜜,多日相思一齐涌上来,不由痴了,只欢喜道:“傻丫头......药先凉一凉,我沏茶来给你喝,就不会苦了。”
湘王掩上门到了廊下,却见门外坐着两人,冻得抱着肩膀,嘴唇发乌,一见他出来,两人立刻跳起来喜道:“属下见过王爷,恭喜王爷找回云夫人!”
湘王心里惊喜过望,口里却笑骂道:“真是阴魂不散,这么快就跟上来了?”干宝笑嘻嘻地抽一下鼻子道:“启禀王爷,我们可没往里看。”
马青也抿嘴直笑:“属下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呸!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干宝挤挤眼,暗地里捅了他一捶头。
湘王脸一红,马青叫道:“啊——王爷,我去伙房拎茶,外面这么冷,您还是进去吧。”他一溜烟去了,湘王见他二人冷得可怜,显是受了不少风寒,不由笑道:“外面甚冷,进屋来暖暖身子罢。”
湘王待干宝喝了热茶暖足身子,这才问道:“京城可有什么事么?”
干宝忙道:“最近以来倒无甚大事,因边关有战事,今秋中榜的文武俊才,都奏请陛下准许他们前往西域,陛下准了,又准备加派大军。就是前几日,太后出京拜佛时出了点事。”
湘王颇感意外,道:“何事?”
干宝道:“太后的圣驾摆到西街时,人群里忽然冲出来一个女子,这女子哭哭啼啼,疯癫地一直冲到太后轿前大骂,说什么朝廷不仁,什么谦谦君子、忠君烈子都是戏言,这女子指天骂地,众侍卫不防有人冲驾,始拦不及,她竟撞翻了随宫嫫嫫的轿子惊了太后。”
湘王急道:“太后如何?”
干宝道:“幸而太后无恙,只受了惊吓,那女子被侍卫捉住,太后甚是仁慈,见这女子疯疯傻傻神智不清,心生怜悯,命侍卫放了那女子。”
湘王这才放心,道:“那女子是何来头?”干宝笑道:“那女子蓬头垢面,神智不清,怕是谁家的疯丫头没看管好跑了出来。”
湘王进里间给云儿服药,待收拾药碗出来见外间桌上放着一把古琴,茶几上多了两个花瓶,Сhā着鲜艳的波斯菊和大丽红芙蓉。云儿忽见湘王拿进来一把古琴,又摆了一瓶花,不由大是奇怪。
湘王笑道:“这两个人,不知从何处买来的花。他们知你爱花,这么冷还千方百计找来,也真难为他们了。”云儿吃吃笑道:“这哪里是讨我喜欢,分明是要你高兴么。”湘王浅笑不语,抱起琴坐在床沿上,弹云儿最爱的《云中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