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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可是从表面上看来明明不是这样,他怎麽看都应该比何沛更感情丰富脆弱才对。

可见……人不可貌相。

他们喝完茶,开始一起­干­活儿,打理照顾这些花草,怎麽说呢,理论方面在农场游戏里就已经得到不少了,实际­操­作起来,何沛比程一掌握的要好。他们还简单打扫了一下房子,何沛买了两份快餐回来,简单的烧鱼块,米饭和烫青菜,可是他们坐在小客厅里头碰头吃的很香。

“啊,沾了饭粒。”程一递过一张纸巾:“擦擦吧?”

何沛接过去,可是没擦:“喂,电影里,小说里,这时候你应该来把这粒饭凑过来给吃掉,然後顺势吻我才对。”

程一­干­脆的说:“不吻,你一嘴鱼味儿。”

“那麽,没有鱼味儿就可以了吗?”

程一瞪他:“你­干­脆把饭抹一脸算了,你以为你脸上老粘上饭很美吗?”

何沛笑笑:“好吧,我知道你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个头!

程一肚里腹诽,筷子把碗里的半碗饭戳来戳去。

回家了。

(0.36鲜币)倾国倾城25

程一有点疑惑:“我们这是在谈恋爱吗?”

何沛非常肯定的说:“是!”

怎麽和他上次恋爱的感觉……不一样呢?

那时候患得患失,焦虚,烦恼,甜蜜,期待,失落,惆怅,酸涩……种种心情不一而足,一言难尽。

可是现在只觉得,很温和,很平静。

平静的……好象随时可以睡著。

谈恋爱,起码不应该如此平静才对吧?

也许,那时候年少轻狂,有激|情。

现在……更多的力气要用来活下去,而不是再把自己点燃起来,烧成灰……

呃,反正,程一就是觉得自己不太在象是谈恋爱。

他们在房子里待了一天,­干­活,收拾东西。别看家务活都不起眼,­干­起来又花时间又很累人。“要不要冲个澡再回去?”

“不用了,回家再洗。”程一说:“我还惦记著我地里的牧草呢。”

何沛笑著摇摇头,不过什麽也没说。他们又搭车回去,程一还在车站那里看到卖炸鱼串的,宋小舟最喜欢吃车站这个摊子卖的鱼串,辣椒粉还要多撒些才觉得过瘾。程一摸摸口袋里正好有零钱,买了十串,递给何沛,他没接。程一自己啃一串,他不太吃辣,这十串上面的辣椒粉撒的都有点多,弄得他不停的直吸气,眼泪汪汪的想在兜里翻找纸巾。

“来。”

何沛掏出了手帕,程一本想接过来,何沛却直接替他把渗出来的眼泪擦了:“这个不要吃了,下次你买不辣的吧。”

“嗯,”

已经到了门口,他还没有来门,门却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宋小舟穿著一件米黄|­色­的厚毛衣,看到炸鱼串立刻两眼放光,鼻子用力抽动的样子象只猫。

“你……”

程一的话还没开口,他把鱼串抢过去,说:“一一哥,有人找你,等了你一下午了。”

有人找他?

程一觉得奇怪,他的客人一向很少,极少。如果象刘燹他们过来,会提前告诉他。

是什麽人呢?

那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坐著,背对著他们。

是位女客。

她缓缓的站起来,转过身。

米白­色­的套装妥贴而­精­致,淡妆宜人,头发挽起来,别著一枚扇贝形的发夹。人长的也不错,眼睛很漂亮,皮肤保养的也好……

总体来说,是位非常优雅美丽的女士。

程一可以确定,自己没见过她。

嗯,看起来好象三十来岁左右……

难道是爸爸过去的朋友吗?

程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女­性­的年龄总是很暧昧的啊,这位女士是长辈还是平辈呢?

那位女士的目光在程一身上扫过去,然後,停在何沛身上。

“你是……一一吧?”

她冲著何沛,饱含感情的说:“我找了你好长时间了。”

程一发愣,正想开口说明自己才是她要找的人,何沛却不动声­色­的拉了他一把,然後彬彬有礼的问:“是吗?那麽请问您贵姓,找我有什麽事吗?”

“我姓佟……”那位女士激动的眼睛都湿润了:“我姓什麽不重要。一一,我是你的妈妈啊!”

呃?

程一眨巴眨巴眼。

妈妈?

这个词真是……

对他来说,十足陌生。

何沛不著痕迹转头看他,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很客气的,一副局外人的口吻:“佟女士,您是指,您与程辉先生,有或是曾经有过婚姻关系吗?”

据程一所知,父亲没有婚史,他一直单身,人过中年之後才领养了自己。

难道,呃,他在领养自己之前,有过失败的婚姻?

“不,”激动的佟女士仍然极力维持著她的风度,她说:“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呃?

程一傻了。

何沛也愣了。

连一旁完全不顾形象,正在大口撕咬烤鱼串的宋小舟都呆了。

“啪嗒”一声,他手里的鱼串掉在了地上。

程一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是:“搞错了吧……”

他被扔在育幼院门口的时候还是个不满百天的婴儿,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来历的只字片语或是象小说里写的那样,有什麽信物……

被领养之前,他是很彻底的,单纯的,弃婴。不算太漂亮,不算太聪明,一直普普通通。

何沛紧紧握著他的手没松开,程一则紧紧注视著佟女士的脸,试图找出自己和她有什麽共同之处。

眼睛,似乎不象。佟女士的眼睛很漂亮,丹凤眼。自己虽然也是双眼皮,可是和她不同。

眉毛不象,嘴巴不象……几乎没有任何地方相象。

母亲?

妈妈?

这个词真陌生,真怪异啊。

佟女士走了过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拥抱何沛。

何沛退了一步,侧头看看程一。

程一也看看他。

嗯,其实佟女士的误解,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很正常的。

他们两个一起走进来,何沛又帅又有气质,自己则要逊­色­太多。佟女士以为这个更优秀的是自己的儿子,其实,很正常。

真的,程一完全理解,误认不是她的错。

何沛冷静的说:“佟女士,我姓何,这位才是程一,应该是你要找的人。”

佟女士呆了,脖子僵硬的,慢慢转向程一。

程一也呆了,站在原地不会动,更不会说话。

宋小舟也呆呆的不动,那串可怜的被遗忘的炸鱼串,也继续安静狼藉的呆在地板上。

屋子小,一下子站了四个成年人在这里……屋子於是显的更小了。

呃……这事儿闹的……程一几乎有点埋怨何沛,­干­嘛要这样突兀的说明。应该更委婉点,更…现在,自己多麽尴尬,程女士表情又多麽僵硬啊。

面面相觑这个词被创造出来,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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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这麽热的时候,风扇坏掉呢!

(0.38鲜币)倾国倾城26

“先坐下再说吧。”程一这个当事人恢复清醒算是最快的,一边指挥宋小舟:“去去,倒茶去,把地上的鱼串收拾了。”

“哦哦。”惊吓过度的宋小舟小朋友任劳任怨,拿了抹布和垃圾桶来把鱼串收拾了,然後端了三杯­奶­茶上来。

看来这事儿对他的震撼也不小,把自己私藏的不给别人喝的­奶­茶都泡出来了,而不是平常会泡给别人喝的红茶。

“佟女士,请问您有什麽证据麽?”程一客气的问。

佟女士显然还有些愕然:“什麽证据?”

“您说我是您的儿子,那麽,总不能只有这一句话吧?”

佟女士回过神来,仍然尴尬:“呃,是这样。当时我是秘密生下孩子的,所以你没有出生证明……我们可以去做鉴定,对,是的,我们可以做鉴定。”

程一觉得,这种场面他应该是最激动的那个人,但是宋小舟的表现明显比他要激动多了。

他自己反而没什麽过激反应,顶多是觉得有点尴尬,有点奇怪,有点……

心里微微泛酸。

泛什麽酸呢?难道因为佟女士第一眼看中的儿子不是他而是何沛,所以他心里不平衡吗?

不知道。

不知道。

程一觉得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好象……回到了少年时,罗斐说带他去游乐场,然後在一个巨大的充气玩具屋子里,那里的地板,墙壁,天花板,都是膨胀的,封闭的,气充的越来越多,可以容身的空隙就越来越少。得在自己被这些充气膨胀物挤的不能动弹之前找到出口。

找不到,他怎麽都找不到。

他觉得自己被挤的喘不上气。

後来他在那间屋子里昏过去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

同时感觉到自己在下沈,和飘浮。

那是过度缺氧的感觉。

可现在屋子里无论如何是不缺氧的,程一还是觉得,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间找不到出口的充气房子里。

对面佟女士在说话,不停的说。程一看著她的嘴­唇­开开合合,涂著紫红­色­­唇­膏的嘴­唇­,张开,闭上,变成形,又抿成一条线。

“一一?”

手被抓著,何沛凑近他:“你要先休息一下吗?”

“哦?好……我是需要休息一下。”

佟女士表情有些僵硬的还坐在那里,程一站了起来,对她有些抱歉的勉强笑笑:“对不起,我今天可能太累了。这样吧……明天,明天我们再约个时间。”

佟女士眨眨眼,然後眼泪飞快的掉了下来。她拿出手帕,掩著脸开始啜泣。程一站在那里发呆,愣愣的看著他。

佟女士一边哭一边说:“我知道你肯定会恨我的,可是我有什麽办法,我那时候才十七岁,我以为那个人是真心喜欢我,肯定会和我结婚的。可是等我发现我怀孕,他就走了,去了国外,他们家里人根本不搭理我,我也不敢告诉我的亲戚朋友。我能怎麽办?我还在上学,我没办法告诉所有人我怀了一个没爸爸的孩子。我本来想过不要这孩子的,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去流掉,躲起来,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了,呜呜……我把你送到孤儿院去也是不得已的,我不能把自己毁了啊……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是对不起你的,可是我後来一直找你,我会补偿你的,真的,我……”

程一有些为难的,转头看何沛。

何沛二话不说,先让宋小舟陪他进房间去,然後自己单枪匹马去应付痛哭不止的佟女士。

程一坐在房间里,宋小舟陪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说:“一一哥,你别想太多,别难过。那个……”他也实在很为难,这种事情,那麽复杂,他又一向不会安慰人劝解人。

怎麽劝呢?

宋小舟实在苦恼。

说,一一哥没关系,没有娘你也长了这麽大,这个世上没娘的人多著呢──这话简直象个傻瓜二百五说的。

还是说,啊,一一哥你苦尽甘来了,失散了这麽多年的亲人终於重逢,这是好事儿你别不开心──问题是这是好事儿吗?

宋小舟觉得自己虽然脑袋不是绝顶聪明,数学化学常拿不及格,他也能看出今天这事儿其实吧,不象件什麽好事。

要是好事儿,佟女士哭啥啊?一一哥又呆啥啊?

感觉好象是一个很陈旧的伤口,不去碰,平时也感觉不到疼。可是那位佟女士的到来,好象一下子把那个很深很大的旧创又给挖开了,血啊泪啊的在里面憋的太久,於是她就哇哇哭,而一一哥……也许他也想哭。

宋小舟小心的看著程一的脸­色­,也许一一哥也想哭,也许……他是哭不出来?

程一能听到外面还有说话的声音,旧房子隔音不是那麽好,佟女士还在哭,还在说,何沛也说话了,不过他的声音不高,被佟女士的哭声掩盖,根本听不到他说什麽。

然後,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一声门响。

屋子里终於安静下来。

很安静。

刚才耳朵里一直被那连续不断的哭声充满,现在一下子静了,反而觉得有点嗡嗡颤抖的空虚感。

何沛在门上敲了一下,然後推门进来。

宋小舟得救似的抬头看他。

这麽复杂的事对他来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麽办。

何沛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程一茫然的转过头来:“她走了?”

“嗯,走了。”

程一又发了一会儿呆,慢慢的说:“我……一直觉得,我的亲生父母,肯定都不在了。”

何沛没有接话。

程一自己反而笑了,不过那个笑容,让看到的觉得,那麽心酸,那麽疼痛。

象是一根针扎在心头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

唉,可怜的一一,我写到这里也很郁闷哪。。

(0.32鲜币)倾国倾城27

“那个,刚才你和她,都谈了些什麽呢?”

这句话有些费力的才问出来,然後问出来之後程一就有点想逃跑。

他觉得自己想知道,又怕知道。

何沛声音很平和,象是在说平平常常的事。

“她一直在哭,我只能先劝她回去。”

“喂,你说,她为什麽现在还要来找回我呢?”程一有些困惑的问。象是在问他自己,并不要求何沛给他一个答案:“都二十多年了……要来早可以来了,不想要的话,隔了这麽多年再来还有什麽意义?”

“一一。”何沛握著他的手,低声说:“我在这里。”

“其实小时候,我幻想过有这麽一天的。在孤儿院的时候,每个孩子都幻想过,自己会被失散的家人找回去,他们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他们一定是一对很好的父母……不过後来大家每天都在接受现实,然後……”

现实是现实的。

现实是残酷的。

但是现实现在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在他觉得自己什麽都不需要了的时候,突然又把小时候最渴望的东西给了他。

但是那是曾经,不是永恒。

小时候想要的,现在不一定想要。

小时候你可能很想吃一块糖,很想要一件玩具。

可是过了二十年,那件玩具大概你看都不想看一眼,那种糖你只会觉得甜腻可怕。

“何沛,我心里乱的很。”

“嗯,不要想了。我给你叫了份粥,你今天太累了,早点休息。”

他把碗递过来,还有一把调羹。程一机械的舀了粥送进嘴里,一碗粥都吃完了,才品出来是碗甜粥。银耳,还有樱桃。

“我不喜欢甜粥……”

“里面的樱桃不是罐头樱桃,是新鲜樱桃。”

“我不喜欢甜粥。”

何沛把碗收走,对他的抗议熟视无睹:“去刷牙吧。”

程一从浴室回来,何沛还在他床上坐著,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脱了外套,白衬衫外头套了件浅黄的毛线背心,那黄|­色­很淡雅,他正翻著床头的一本书。

“喂,你怎麽还不回去睡?”

“喂,吃饱喝足就过河拆桥?”他把书一合:“今晚我不走了。”

“啊?”

“你放心,我不会突然兽­性­大发。”何沛微笑:“我那屋暖气坏了。”

“啊?真的?”

“当然,不信你去看看。”

程一想了想:“算了,你要睡就睡吧。”

他躺下来,何沛躺在他的外面。

何沛用的沐浴液有一股甜甜的木瓜香,真让人意外。程一觉得挺喜欢这味道的,下次借用来试试。

躺了一会儿,也没睡意,倒觉得自己忘了什麽事。

“你怎麽了?”何沛的声音也很清醒。

“我……好象忘了一件事……”

“嗯,你的牧草还没收,估计现在会被人偷光了吧。”

“啊──”程一惨叫出声:“不要啊,我的草!”

“好啦好啦,回来我把我的草匀你一些。”

程一略觉得好受了些:“呃,好吧,至少五百……不对!”他忽然撑起身来:“你小子根本没种草!”

“好吧好吧,等明天起床我就去种……”何沛的声音里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快睡吧。”

不过第二天虽然还是周末,他们却没来及去收草种草。

天刚亮,连小舟都没起来做早餐的时候,佟女士又来了。

程一是被客厅里讲话的声音惊醒的。

一醒过来,就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

床上不止自己一个人。

那种感觉有不安,意外……可更多是一种温暖,一种放松。

确切的说,他是枕在何沛的肩膀上的。因为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所以程一一动,何沛也醒了,头转过来,也睁开了眼。

那双眼平时又黑又亮,一副­精­明相。但是现在显的很迷茫,似乎他也没明白过来为什麽现在睡在这里,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早。”

“早……”何沛声音沙哑,就这麽凑了过来,轻轻在程一­唇­上吻了一下。

程一眨眨眼,觉得心跳在一瞬间扑扑的多跳了一下。

“起床吧,好象……有客人。”

程一套上毛衣,这间屋里不带浴室,要刷牙洗脸得穿过客厅。

客厅里坐著佟女士,她一看到程一出现,马上就开始眼圈发红,很委屈的样子。不知道为什麽,程一觉得她很适合做讨债公司的工作……

何沛也没梳洗,不过他的态度要大方多了。那当然,没人用专注的可怕的目光紧紧盯著他不放。

两个人一起刷牙,一起洗脸。程一拿著梳子把头发梳了一遍又一遍,不想那麽快就出去。出去就意味著得去面对一个让人头大的佟女士。

不过等何沛也把自己整理完,程一没办法再赖在浴室里,只能出来。

小舟已经把早餐摆了上来,出於礼貌,他也给佟女士面前放了一份。

这一顿早餐的气氛,真是古怪的无以复加。

突然发现我居然­干­掉了一瓶600ML的芬达橙汁汽水~~~

(0.4鲜币)倾国倾城28

“佟女士,请问您的名字是……”

这句话,应该没有什麽问题。

不过,也许佟女士三个字本身,就是问题吧?

“佟……佟豔梅……”她两眼发红,不过还是乖乖回答了。

这名字真是……和程一有一拼。

一个是普通到极点,一个是简单到了不能再简单的程度。

程一不知道为什麽,他总觉得自己对这件事不投入。

“嗯,我叫程一。”

“不,不是……”佟女士的必备小道具──手帕,再次隆重登场:“你原来的名字,应该叫朝商……李朝商。”

呃?这名字让程一想起一个古代诗人,那人叫李商……商什麽来著?不熟悉,不过现在的关键不是这个。

“姓李?不姓佟吗?”

“你,你的亲生父亲,姓李……”

“您和他,还有联系?”

“嗯……这次还是他提供的信息我才能找到你……”

这事情听起来很复杂。

“也就是说,您现在与他还有联系,并且他也参与了寻找我的事情?”

只是这样普通的对话,程一实在想不通佟女士到底为什麽又开始泣不成声。

“你,你恨我对吧……我,我也知道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可是我也是没办法,我,我不知道怎麽办,我做不到……你不要恨我,我当时没有钱,没有学历,身边又没有人帮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程一头痛的转开脸,窗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宋小舟躲在一旁,同情的看了程一一眼。

虽然宋小舟自己也没爹妈,可是看到程一现在被一个只会哭和只会推卸责任的女人找上门来,实在算不上一件幸运的事。

“如果你,你愿意的话,我是说,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到离这里最近的医疗中心去做个检测……那个,我真的不是胡乱认的,我不是骗你的……?”

“好,可以等我换一下衣服吗?”程一客套有礼的问。

“呜,可,可以……”

宋小舟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冒出一句来:“那个,一一哥,我也一起去吧,我正好还要采购,回来你们忙完正事,你还可以帮我提下东西……”

“好。”

似乎他的这个提议,程一也非常欢迎。

如果没有小舟在,佟女士可能会更失态,而自己会更尴尬。

雪不算大,街上行人很少,医疗中心人更好。

程一和佟女士各自被抽了一点血样,然後等待半小时左右就可以有结果。

宋小舟跑去给他们买了两杯热饮,最方便的速溶咖啡现在闻著也很香。

程一捧著咖啡,没喝。

半小时的等待显的如此漫长。佟女士一副紧张的神情,有些坐立不安。然後她说:“我去……去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宋小舟看著她匆匆而去,小声说:“这位佟女士,怎麽……嗯,总象是受惊过度一样,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总在受气受欺负。”

程一唔了一声,没说什麽。

“不知道她是打电话给谁啊?”宋小舟看看程一的脸­色­:“那个,佟女士好象一直没有提起她现在的情况吧,她是不是有丈夫,有别的孩子什麽的……”

程一淡淡的说:“那是她的事情。”

宋小舟可以确定,程一的心情不好。

非常不好。

如果是七岁的时候,一个孤儿的妈妈来找他,这孩子会欣喜若狂吧?

如果十七岁的时候,一个孤儿的妈妈出现在他面前,大概那孩子会别扭,愤恨,叛逆……

程一都超过二十七岁了。

他的表现很淡然,淡然的好象这事儿根本和他不相关一样。

化验的结果出来,宋小舟去取的,然後递给程一。

“那个……佟女士看了这个可能又要大哭特哭吧……”宋小舟小声说。

结果是肯定的。

佟女士的确没有找错人。

而程一的表情,就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感觉,他看到那张单据上的那些复杂的说明以及最後的简单结论,就好象在看一张普通的水电费催缴单。

佟女士回来了,大概外面的气温太低,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看到那张化验单之後,她的表情立刻变的丰富起来,那种几乎是狂喜的光芒在她眼中闪现。

宋小舟看著她几乎用一种抢夺的,攫取的姿势抢走了那张单据,然後用一种狂热的神情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看。仿佛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印了字的白纸,而是一张价值连城的支票或是财产清单一样。

宋小舟觉得,她的下一个动作,一定是扑过来拥抱程一……

但是没想到佟女士居然紧紧攥著那张证明书,什麽也没对他们说,居然转身就跑了。

看起来就好象惟恐有人要和她争抢那张证明书,或是有强盗在後面追她一样。

宋小舟错愕万分,那张秀气的娃娃脸生生的变成了一张囧字脸。

“那个……她是不是,太激动了?”

那张纸又不是她儿子,只是证明了眼前的程一的确是她儿子。她怎麽拿走了纸却把儿子扔下了?这也太……

程一也有点吃惊,不过他倒没有困扰太久,直接到门口处的拨了个电话。

“刘燹吗?我是程一。要是你不忙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嗯,一位叫佟豔梅的女士,能让你的那个信息部经理留意她一下吗?我想了解一下她的大概现况……嗯,不太急,真的,不用太急。好,那我等你电话。”

他们离开医疗中心,去了超市,宋小舟始终对刚才的事无法释怀,以至於水准大降,发挥失常,居然买了一堆并非特价的,打折的日用品和菜蔬回来,到家之後一翻采购单才惊呼连连,捶胸顿足。

何沛比平时下班时间提早到家,家里的气氛挺古怪的,宋小舟­阴­著脸,而程一则又钻进了游戏里。

何沛只好到游戏里去找人,也好……何沛觉得也许在游戏里,可以更好的开解程一,而不必象现实中那样顾忌太多。

程一正靠坐在他的地头,静静的看天空。何沛无法从他的表情上判断出更多他的心情,程一的表情很安详宁静。

(0.36鲜币)倾国倾城29

“我听小舟说,你们今天去……做鉴定了?”

“嗯。”程一抬头看他,虽然游戏里的相貌是固定的,神情也体现不出来,但是声音却能听出来,他的心情其实低落之极。

“佟女士……她今天看著那张证明书的目光,我曾经见过……见过许多次。我给玉娟的祖父做陪护,那时候,也见过不少贺家的那些所谓远亲的目光。那是一种对金钱的渴望和贪婪。佟女士看著那张纸的时候,目光就象在看一座金山……”

何沛隐约知道,程一之所以身体变的这样差,躲在家里不出门,就与那些贺家族人争财产,对他下了黑手有脱不开的关系。一扯到钱,亲人也不是亲人,朋友也不是朋友。现在来了一个亲生母亲,可是为的……却不是亲情。

何沛在他身边坐下来,然後手臂绕过去,扶著他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让刘燹去帮我查了,他手下的人很多,分布也杂,大概……明天就会有消息。”程一口气淡然的说:“不说那些了。你看,我刚种了好些茉莉花。”

地里一片绿意,只有小芽叶,是什麽花倒看不出来。

“怎麽,又新出了茉莉种子吗?”

“是啊,听说过两天,还要再多几样非常漂亮的作物……”

两个人心里想的,都不是游戏,不是种田,但是嘴里却说的都是这个。程一似乎根本没在意自己说了什麽,何沛只是顺著他的话说。

“对了,我攒了这麽久的钱,却还是住这样的房子,该换换了。”

程一突然冒出这麽一句来,何沛立刻赞同:“我早让你换了,装饰的漂亮点,自己看了也会心。”

程一只是这麽一说,然後又转了话题:“游戏里都有十几天没有下过雨了,看来得赶紧想著灌溉,不然可能会旱的厉害。”

他东一句西一句的,又不连贯,也没有什麽实际意思,何沛就顺著他说。

“算了……下吧。”程一最後查看了一下地里的情形:“也不早了,还没吃晚饭呢。”

宋小舟一直惴惴不安的在厨房里忙活,好在这孩子虽然有点心不在焉,但是菜还是没有失水准。反正钱都花了,菜也买了,不弄的好吃点实在对不住大大瘦身了一把的钱包。虽然说不是宋小舟自己的钱包,采购的时候钱是程一付的,但是月底他们还是会算账分摊嘛。

何沛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显的温和,欢快。

宋小舟的反应也显的活泼的多。

其实……程一心里是明白的,知道他们想让自己放松,开心些。

不过知道归知道……

那种沈甸甸的,懒怠的劲头儿似乎转移不了。

最起码短时间内他无法摆脱这种低落的情绪。

宋小舟把菜端上来,然後何沛去盛了饭。程一想去帮忙端汤盆,结果被赶回来坐著等吃。

汤是笋­干­炖老鸭,宋小舟从超市回来就开始炖这汤了,屋里充满了浓郁的香气,宋小舟用两块大抹布包著汤盆端出来,放在桌子最中间。

“天冷喝这个最合适了,又营养,又暖和,又不油腻。”

程一拿大勺子捞了两下,鸭­肉­已经炖到了火候,笋­干­也充分吸满了汤汁,宋小舟烧汤或是煮­肉­的时候,都有个习惯,把各种葱,姜,花椒茴香八角紫苏叶之类全用纱布包包起来煮,所以汤里可以闻到这些佐料的香气,又看不到那些零碎东西。

米饭蒸的香喷喷的,三个人围著桌子吃饭。

白灼生菜很鲜脆,程一不知不觉就吃下去不少,何沛说他:“你别尽吃眼前的。”一边说一边把那个生菜和青椒牛­肉­掉了个个。於是程一又开始专心的进攻那道青椒牛­肉­。

何沛有意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小舟,你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难道你以前专门学过厨艺吗?”

“我爸爸……以前还在的时候,他是个厨师,很有名气的。家里的饭也都是他做,我从幼儿园回家,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厨房朝著後院的那个门口,帮著他剥豆子,择菜啦……他去的早,我其实都没学著什麽。”宋小舟替程一夹了一块排骨:“一一哥,你尝尝这个。”

程一心不在焉的下场……就是吃撑了。

抱著圆胀的肚子在沙发上挺著脖子,一动都动不了。

“一一哥,你没事吧?”宋小舟有些担心的问:“你到底喝了几碗汤啊?”

“我忘了……”程一有气无力的回答,他连头都不敢低,感觉鸭汤都灌到喉咙眼儿了,大概只要稍稍把下巴低一低,鸭汤就会给倒出来。

何沛替动弹不得的程一接了个电话,然後回来说:“刘燹打的。我告诉他你肠胃不大舒服,他让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就赶紧打医生的电话。还有,他说你让他调查的事已经有了初步的资料,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

“哦……”程一没­精­打采的答应了一声,然後抱怨:“我不想看……”

“嗯?别想的太严重,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了。”

“给我压力的是你们啊,你们越小心,我越觉得……”程一自己把话说开了:“没关系,你们不用这样,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没那麽脆弱。”

“你这话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何沛也不绕圈子,直接说:“今天的你表现和往常可完全不一样的。”

程一慢慢抬起手,抓了抓耳朵:“我就是觉得胸口闷……其实我心里倒不觉得有什麽难过。反正我又不认识她,对她也没有感觉……”

真的没感觉?何沛不相信。

不过他没有再说什麽。

(0.44鲜币)倾国倾城30

程一觉得自己这二十来年的人生经历,简直象是一部荒唐故事集。

唯一的,他觉得自己做出的英明决定,就是决定把房子招租。

宋小舟,还有何沛,他们让他的生活不再孤独,小舟象个弟弟一样,而何沛则是……

亲情,爱情,似乎一下子都有了。

其实他的本意,只是不想一个人住在空旷的屋子里。

他平静的看完了刘燹发来的资料,然後洗漱,吃了宋小舟特意跑到街口去给他买的助消化的药片,然後象平常一样,和宋小舟何沛说晚安,然後上床躺下,关灯。

晚上他梦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他都快要遗忘的事情。

那时候他在孤儿院里,每天晚上睡下时都会在心里许愿,希望自己明天能得到一个家,有爱自己的父母,不必有什麽富贵,哪怕天天­干­活儿,吃的很少穿的不好也没关系……

希望……能得到幸福。

不必特别丰富,不必特别的美好……

只要小小的一点温暖就可以……

但就是这样不奢望的,踏实的……甚至是很卑微的孩子的愿望,却每一天每一天的落空。人在不断的失落中长大……

程一在天亮的时候醒了过来,外面的雪很大,风也紧了,窗户被风摇撼著,玻璃发出轻微的卡卡响声。

程一赤著脚下床去拉开窗帘,雪片纷纷扑打在玻璃上。

程一起先不知道自己怎麽醒的这麽早,然後他听到门铃声,又响起来。

程一披著毛衣走出房间,在小屏幕上看到裹成了一个球的佟豔梅女士。这实在是……

虽然他心里情愿当作自己什麽也没听到,再回去床上拉高被子蒙上头,继续睡他的大头觉。天气这麽冷,风雪这麽大,正适合睡懒觉。

不过……看著佟女士似乎已经冻的直哆嗦了,还不屈不挠的继续同门铃奋斗,程一觉得自己没法儿让一个女士在自己门前挨冻。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管她来这里是出於什麽目的。

程一开门让她进来,然後自己去穿衣服。

宋小舟和何沛也都醒了,不过对於佟女士这麽一大早就找上门来的异常举动,他们两个象约好了一样,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宋小舟勤劳贤惠的做好的早餐,又是一人一份。

佟女士看起来很有倾诉的欲望,但是程一和何沛去刷牙洗脸,宋小舟在厨房忙里忙外,她坐在沙发上,主人不象主人,客人不象客人……宋小舟探头看了一眼,小声向何沛汇报:“多云转晴了又。”

“有人理会她才哭,没人理她就不会白浪费眼泪了。”程一淡淡的说,然後抹上剃须膏,开始刮他下巴上稀稀冒出来的胡子。

而且他果然也没说错,低声啜泣的佟女士大概真的是没有人理会就不哭了,等宋小舟把早餐端上来摆好,她拿出喷了香水的手帕擦­干­净脸,然後很平静的和他们一起吃早餐。

平时的早餐桌上没这麽安静,宋小舟会说话,程一也会说,唯一话少的是何沛。但是今天谁都没说话,餐桌上安静的诡异。

佟女士的手……程一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说从女人的手上可以看出许多东西。

佟女士的手白皙圆润,指甲修的整齐,涂著珍珠­色­的指甲油……

她现在的境况应该还不错,刘燹的资料只是很初步的,没有说的太详细。

宋小舟收拾碗筷的时候程一小声问何沛:“你怎麽还不上班去?”

“我今天不去。”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儿,用不著你紧紧看著。”程一把他的外套和公文包一起放他手上:“快走吧你,要是你因为旷工失业了,我可不会养你。”

“真无情……”何沛仔细看看他的表情:“你应付得来吗?”

“应付不来,也得应付。”程一说:“即使你在,这件事,也得我自己面对。”

是的……这件事,只能程一自己来。

何沛穿著品味优雅的浅灰条纹衬衫,程一看他把驼­色­外套穿上,再把围巾随便绕在脖子上。

何沛真是很英俊啊。

宋小舟系著胸口绣小白兔的浅蓝­色­围裙,把一杯茶放到佟女士面前。

程一坐在她对面,他早上还照过镜子,觉得自己和佟女士长的并不象。

而且佟女士已经又把手帕拿出来了──程一觉得这个­性­方面,差异就更大了。

他从小就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佟女士说话声音很小,不注意很容易误听漏听。

“嗯……你父亲,让我带你过去,和他见个面……”

“他在哪里?”程一有些意外,那个人,不在这个城市啊,最起码,据他所知不在。

“嗯,我们去见他,稍微有点远,在银山市……”

宋小舟在一旁瞪眼。

银山市!这叫稍微有点远?

就算是坐飞机也要好几个小时,被佟女士说的倒是轻描淡写啊!

“那个,我们,一起去……”佟女士用泪汪汪的眼睛注视著程一:“去见你亲生父亲……”

程一安静的说:“抱歉,我身体不好,不打算做长途旅行。如果你说的那个人在乎我,那麽我想他不会在乎耽误几天时间到这里来和我见面。如果他没有时间,那麽不见也没有关系,我对能不能见面这件事并不是太在意。”

佟女士的终极武器是哭,这恐怕也是她唯一的武器。对一个已经到了中年,姿­色­渐衰的女人来说,她的哭相显然还是很好看的,很招人同情。

程一转过头,看向窗外。

风雪很大。

佟女士真的很需要达成她的目标吧?

“佟女士,有件事情……”

佟豔梅女士应该是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激动的连连点头:“你说,你想说什麽都行。”

“是这样,我知道你好象有个男朋友叫李君明,你们关系密切,大概已经论及婚嫁。不过李君明先生有个小小的不良习惯……他很喜欢赌钱,是吗?”

佟豔梅女士的神情一瞬间变的非常非常诡异,诡异到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让宋小舟非常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

刚才那个娇怯怯的伤心的母亲,脸­色­怎麽一下子变的这麽……这麽森然,甚至有些可怕。

“你和李君明先生认识了四年,在你的第三任丈夫未去世前你们就已经往来甚密……你前夫的遗传与李君明先生的期望值相距很远,远远满足不了他,当然,你很为难……不过你又很舍不得,对吗?我理解,您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保养的不错,但李君明先生只有三十唔,不,是二十九岁,对吧?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大……”

“别说了!”佟女士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宋小舟一大跳。

──

肚子好胀好难受啊==~~555,吃泻药都没效果,我这是什麽肚子啊,如此的坚韧顽强!

(0.4鲜币)倾国倾城31

门铃忽然又响起来,宋小舟飞快的跳起身:“我去开门。”

程一却本能的觉得,这个时候来的客人,多半也不是他想见的。

他本身和邻居没什麽交际往来,朋友又少,这种大风雪的天气里,又有谁会来呢?

果然,宋小舟也愣愣的,开了门转过头来,有些呆呆的说:“一一哥,那个……”

罗斐来了。

程一本来是觉得有点头痛,但是看到罗斐的一瞬间,居然有种:最坏也就这样了事情不再更糟糕了的感觉,居然还轻松的吐了一口气。

“一一。”罗斐的头上,大衣肩膀上都落满了雪花,他把大衣脱下来挂一边,然後自动换拖鞋,动作熟悉自然,又非常潇洒好看。他和何沛是完全不一样的,何沛的感觉更含蓄,但他的动作更富於表现力……当然了,他就吃这行饭的嘛,不能表现自己还混个P啊。

这个男人少年时看起来不过是一般­性­的漂亮,可是经过这麽多年水银灯下的浸­淫­打磨,现在有如一颗光彩熠熠的钻石一样,不动不说话,也是个发光体,眉头眼角发梢指尖都是……嗯,风情。

佟女士显然是认识罗斐的,这张大银幕上的熟面孔,十六到六十岁女人的梦中情人,她认识也不奇怪。

“咦,一一,你有客人啊?”

程一嗯了声还没说话,佟女士先声夺人:“你好,你是不是罗斐啊?我是程一的妈妈。”

罗斐的愕然让人几乎看不出来,要不是程一和他少年时就认识,後来在一起同居了很长时间,也真的看不出来。那时候他们住在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里,洗手间厨房都在走廊里是公用的,那时候的罗斐可没有现在的明星范儿,早上起来照样打哈欠揉眼屎端著牙杯去水龙头那里刷牙洗脸。

“是麽?那我来的可真巧了,请问这位女士您贵姓?”

佟豔梅女士的脸颊发红,不知道是看到英俊的大明星还可以和他这样近距离的说话激动所致,还是因为别的什麽原因。不过她的眼睛,看著罗斐的时候,是不是亮的有点过分了?

能看到罗斐这样的天王巨星出现在面前,而且他还如此和蔼,佟女士顿时找到了最佳听众,滔滔不绝的将自己年少生子的无奈,失去孩子的痛苦还有现在的种种讲述了一番,当然她没有提起程一刚才说的那番话,也没有说起自己嫁过几次人,现在还有一个叫李君明的男­性­密友。

说到情动处,佟女士又开始啜泣,可是现在别说程一了,就连宋小舟也半分同情之类的反应都没有。罗斐好脾气的听著,时不时的Сhā上一句话,佟女士最後说出了她的目的:想要程一和她一起同行,去见程一的亲生父亲。

程一在一旁麻木的听著,他觉得这根本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别人的事。

“原来是这样。”罗斐笑眯眯的说:“佟女士,我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意思是说,当年你未婚怀孕被抛弃了之後,你又抛弃了自己的孩子。隔了这麽多年回来你找这个被你抛弃的孩子去见那个抛弃你的男人,是这麽回事儿吗?”

佟女士的脸­色­诡异的­精­彩,似乎她以为她端起的是杯可口的­奶­茶,但是喝了一口却发现那是毒药,噎在喉咙里上不得下不得。

程一一点都不意外。罗斐当年长的好,脾气傲,一张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要是看他笑容漂亮就觉得他一定很好说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程一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宋小舟在一边听著,他是打给一个姓区的人,让他过来一趟。佟女士已经喝了好几杯茶,房子里的另外三个人,罗裴还挂著无害的笑容说著让人无地自容的话,宋小秀负责给她添茶水,程一在旁边翻报纸。

等那位区先生进门,他是一个典型的成功的白领,穿著全黑的笔挺的外套,提著名牌皮包,架著金边眼镜,看人的时候总会让人下意识想捂紧自己的钱包。

“这位是我的律师,佟女士,你有什麽事,请和区律师谈,很抱歉,我失陪了。”

程一躲进屋里。

对,就是躲。

外面两个人他都不想见──可以的话这辈子也别见。

一个是抛弃他的亲人……一个是抛弃他的前任情人。

程一真想骂脏话:这叫什麽事儿,这两个人谁也不见得比对方人品就好,居然还这麽巧凑到了一起。他找出不知道搁置了多久的保养剂开始擦那个游戏头盔

门上被轻轻敲了两下,程一没好气的问:“谁?”

“一一哥,是我啦。”

宋小舟轻轻推开门,他端著水:“一一哥,你,你还好吧?”

这孩子手很巧,嘴太笨。

程一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不过他的表达实在有点……

“外面两个人在­干­什麽?”

“佟女士又开说了,还是对咱们说过,对那位罗明星说过的话,现在又对区律师开始说,不过她刚开了个头,区律师就说自己时间宝贵,如果佟女士要长篇大论的话要准备谈话费,於是佟女士倒是很听话的就长话短说了,直接给区律师看昨天那份鉴定书,说要带你去银山市啦,不过区律师说这既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的义务,所以佟女士这要求是无理的,一一哥你可以完全不用理会。罗……他倒没说什麽,就是坐旁边看,不过脸­色­不大好就是了,刚才你在他有些笑容,你一走他也不装笑了。”

程一点点头,继续擦拭。

“一一哥,我看你和何沛都玩这个,这个真的很好玩麽?”

“好玩的呀,你要想玩,咱们三个可以一起!”

“啊,不用了啦……”宋小舟挥挥手:“游戏头盔也满贵的。在,而且听说也不太舒服……”

程一直接一挥手:“你身体也不怎麽好,我订个游戏舱送你吧,躺里面就能玩,里面的营养剂按摩功能还对身体有好处。”

“呃……”

虽然宋小舟知道程一这两天说话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不过这也跳跃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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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鲜币)倾国倾城32

刘燹的後续消息也传到了,那会儿程一正在游戏里头,听到邮件的提示音,直接就在游戏里的消息面板打开来看。

游戏里终於下了雨,可以不必担心因为旱情而歉收。

原来他猜错了……

刘燹的第二份资料详细无比,连佟豔梅女士的外祖母哪年去世都列了出来。

佟女士说自己有了孩子被抛弃,其实……实情并非如此,还要更加复杂。

佟女士有个青梅竹马,她和那个男孩子家住的很近,女孩子漂亮,男孩子英俊,算是很般配的。从幼儿园起又都在一起,上学也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好上了,走了青梅竹马们都会走上的那条恋爱路。

不过到了高中要毕业的时候,那个青梅竹马家里发生了变故,佟女士又在此时遇到了一个挺有钱势的公子哥儿,於是琵琶别抱……

然後那个公子哥儿当然没什麽真心,玩玩就算了,程一在那之後的几个月出生,佟豔梅生下孩子就把孩子抛弃了。

资料看到这里,可能十个人会有九个都说,真老套啊,然後必然认为程一的父亲是那个公子哥儿,也就是佟女士现在所要带程一去银山市见的亲生父亲。

不不,不是这样的。

程一的亲生父亲,不是那个公子哥儿,而是佟女士原来抛弃的那个青梅竹马穷学生。

当然,那位李先生现在不是位穷学生了。

下面的资料是李先生的,此人的经历堪称一部都市青年励志传奇,白手起家,从送快餐送报纸做起,现在已经是……

程一微微皱起眉头,看著资料里带著的一张李先生的照片。这个李先生,怎麽……有些,面熟。

难道,在哪儿见过?

程一受伤之後身体变差,记忆力也不如以前好。

不过这个人就是那种通常意义上的大人物,大概曾经在杂志啊之类的媒体上见过,所以有一点印象吧。

也许是这样,也许……在别处无意中见过吧。

程一对他没有什麽感觉。不过他有意无意的,也在寻找著那个男人脸庞上有没有和自己相似的地方。

好象……有一点相象。

佟女士为了虚荣,怀著他的孩子去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可是想要欺骗生活的人,最後却往往,只成功的欺骗了自己。

说到底,李先生也是被抛弃者。

程一看著外面种了两畦野竹,竹叶被风雨吹打的飒飒轻响。

如果人真能生活在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就好了。

他尽量想过简单的生活,可是麻烦却不停的找上门来。

现在家里那两尊大神不知道有没有离开。佟女士,还有罗斐。

程一叹口气,望著雨打竹叶发呆,然後拿顶斗笠扣在头上,去杂货店买种子和肥料。

平时何沛总在身边,就算他什麽也不说,能听到他的脚步声,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就觉得心安。现在却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响,习惯真可怕。

快走到杂货店门口的时候雨更大了,程一抬头看看天,黑压压的一片云层。

不会躲过了旱灾却要来洪涝吧?

好在自己地里种的东西不怎麽怕水。

程一眯著眼看架子上的一块新位置,那里通常是摆放新种子的地方。

不过,牌子上的字有些淡,看不清。

是什麽花?

“是荷花。”

一只手伸过来拿起那包种子,递给他。

“罗斐?”

咦?程一讶异的看著他,没伸手去接那包种子。

这家夥不是应该在自己的客厅里吗?怎麽会跑到游戏里来的?

罗斐明白他在想什麽:“我在你家附近的网吧里。”

“哦。”程一还是没接那包种子:“我自己拿,不用麻烦你了。”

“看来游戏里设置了雨季的说法是真的,种荷花吧,这个不怕雨。”

“大概是吧。”

程一买了两包种子放进腰包里面,罗斐也买了两包。他没有戴斗笠,而是打著一把伞。

两个人默默朝回走。

“那位佟女士,你不要太在意这事儿,就当她是个远房亲戚好了。”

这要是算安慰的话,嗯……倒是非常别具一格。

“我知道。”可是程一现在头疼的不光是佟女士的事情,身边这个麻烦更棘手。

躲到游戏里都避不开这家夥,难道……

程一开始认真的想,是不是得搬家才行?

“你在想什麽?”

“你。”

程一脱口而出。

“想我?”

“想关於你的事。”程一说:“当老朋友呢,我觉得你需要。象你说的,再做情人呢,我也办不到。我对你已经完全没有什麽感觉了,你这纯粹是在白浪费时间。”

罗斐没说话,不过程一觉得罗斐好象跟上次见的时候有些不同。

似乎他更消沈了……也好象是更通透了一点。

雨地里有一种荒凉的气氛静静蔓延,程一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象班车,你没来对时间,车不会等你。你可以再等下一班,但是那个时刻的那一班车,已经不会再回头来载你了。罗斐,我现在有安静的生活,还有一段恋爱正要开始,让我们回到各自该走的路上去吧,你是你,我是我。”

“我不甘心……”罗斐声音很低:“我知道我做错过事情,但是我想尽力弥补……我想找回那个时候的……”

“那个时候的一切都已经不能再找回了。就算我们重新在一起,你也不是当时的你,我也不是当时的我,爱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上一次……对不起,是我……”

“没事,那个别说了。”

“我不恨你,也不再爱你。罗斐,你的世界和我完全不同,我们回不去了。你的理想,事业,名气,财富……这一切得来不易,你该好好珍惜。”

“好,一一,再见。”

罗斐说完这句话,就原地下线了。

看著他的身影慢慢隐没,慢慢消失。

程一忽然想起那时候……知道自己被抛弃了的时候,那天似乎也是在下雨。

程一拿开了斗笠,让雨淋在脸上。

他比罗斐清醒,一直都是。

所以他知道罗斐想找回的,大概并不是过去的爱。

而是……另一些东西。

另一些,已经远去的,只能存在於记忆中的东西。

也许罗斐觉得他就是那一切的浓缩。

但是……程一很清醒的知道,不是的。

他只是他。

罗斐渴望的,是他失去的。

青春,热情,勇气,那些一去不复返的,珍贵的一切。

──

我也真盼望下场雨呀,天气热死了。。

(0.42鲜币)倾国倾城33

区律师向程一汇报他与程女士会谈的结果。

“因为李先生早已经成家,有太太,有两个孩子,家庭十分幸福美满,所以他不可能与现在的太太离异和佟豔梅女士结婚。”

“我知道,这是必然的。不过,我刚才得到的资料上似乎写著,佟豔梅女士没有收下李先生的助理给她的支票?”

区律师­唇­边带著一抹职业化的笑容,让人觉得本能的戒备。

“是这样的,佟女士刚才自己也向我强调了这一点。但她坚持让你去与李先生父子相认,如果李先生承认了你的身份,你当然也权得到和李先生的婚生子女一样的待遇,并且有权继承分享李先生的遗产。”

哦……这是当然。

和这个相比,那李先生的助理递给佟豔梅女士的支票当然吸引不了她。

相较於佟女士期望的长期的巨大收益,那麽她拒绝那张支票的确是正确的。

“佟女士说她的境况很不好,希望你可以同情她,帮助她。不过佟女士今天带的那个棕­色­皮包,那个品牌和款形我姐姐也有同一样一款,那个皮包是当季新款,购买价格是一个白领一年薪水总和。唔,由此可以看出佟女士的境况,其实比一般白领阶层还是强了许多倍的。”

“嗯。”

其实程一也知道,佟女士用的香水也不是便宜货。

但是她并不满足於现况,她当然希望得到更多。

人都是这样,饥寒交迫时只求饱暖,吃饱穿暖了又要住的好生活安定,安定了之後,又想要富贵,想要更多其他的东西。

佟女士也是如此。已经拥有的总觉得不足够,人对财富的追求真的没有止尽吗?

“这件事,你可以完全不用出面,都交由我来处理。”区律师微笑著说:“说实在话,每年你付这麽多薪水,但是我几乎什麽都不用做,白拿薪水也很不好意思。”

“好吧……如果佟女士再来,那麽就由你来应付了。”

没想到区律师还能起这个作用。

但是……

程一想到,忘了在哪里听说过,这世上能让律师来处理的事,几乎都不是什麽让人愉快的事。

本来,应该是一件属於亲情范畴的事情,现在却变成了赤­祼­­祼­的利益纠葛……

程一送走了区律师,宋小舟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他:“一一哥……”

程一勉强的笑笑:“没事了,都交给律师来处理就省心了。对了,我说了,要买个游戏舱送你的。”

“啊,那太贵了,不要了!”

“要的!”程一想了想:“唔,我自己要不要也换一个呢……”

他们两个人头靠著头讨论一张游戏舱的图片,宋小舟觉得程一的情绪反正是不太正常,不管是刚才的低落还是现在的兴奋,都与他平时的沈静安详差太远了。

“这种吧,这种特别实惠,後续服务也好。”

“不过这种也不错,外型好,你看,象不象一块大棉花糖?”

“哈哈,是象,不过游戏舱这种东西外型不重要啊,反正一躺到里面就什麽也看不见了。”

“价钱差不了太多的。”

“差几千块呢,省下来,都可以买张不错的沙发床了。”

“咦?你屋里的床不舒服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沛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人为了游戏舱的款型争的脸通红的样子。

看起来今天的事情处理的还不错。

虽然何沛今天难得的心神不定,下属给他汇报数据的时候他甚至走神了。

不过他也明白,有些事,别人帮不上忙。

必须程一自己来。

不过等吃晚饭的时候宋小舟把白天的事小声告诉了他,何沛忍不住苦笑。

原来程一也不是自己解决了这事儿……

也或者说,程一选择了一条让自己最失望和途径来解决这件事。

餐桌上继续讨论的还是游戏,游戏舱,没人提起佟女士。

最後定下来不是买一个,而是买三个游戏舱。头盔就不用了,大家的装备全体升级换代。宋小舟来了句:“喂,那要是有人来,看到三个人直挺挺的躺在三个大盒子里头,不得吓一跳呀?”

“嘿,能有有谁来啊,也不能天天都有不速之客吧?”

话音还没落,门铃就响了起来。

宋小舟偷看了一眼另外两个人的脸­色­:“这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何沛站起来:“我去看看。”

又是一位女士,有些年纪了。唔……单以相貌论,没有佟豔梅女士姿­色­出众,但是气度雍容。

她站在门外,穿著一件全黑的大衣,身後不远停著辆车,车灯还亮著。

“请问……你是程一是吗?”

何沛觉得有些无奈。

这是第二次了,被误认成一一。

他没先急著纠正这个错误,反问:“您是谁?”

“我姓孙,我是……”她顿了一下:“我是一一的表姨妈。”

唔?

程一走过来,外面那位女士气度娴雅,平时应该更从容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大概是也有些紧张。

“请进来吧,他不是程一,我才是。”

程一看到的资料上,也有讲到这位孙女士。

她一个身份是佟豔梅女士的表妹,另一个身份是……李先生的太太。既是现任,也是原配,还是孩子的妈……反正,佟豔梅女士琵琶别抱之後,她一直留在李先生身旁,默默支持,任劳任怨,後来终於修成正果,成为李太太,并且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不管她来做什麽,让她在门口吹寒风总不合适。

“请坐吧。”

宋小舟不用人吩咐,已经自动自发地去泡茶了。这两个端茶递水他做的特别熟练顺手,都已经开始考虑去街那边的小茶馆去打工去了。

程一很镇定,起码,看起来很镇定。

“这麽晚,您过来有什麽事吗?”

孙女士……唔,好吧,称她李太太也许更合适。李太太眼圈发红,但是仍然微笑:“真抱歉,刚才我认错了人。我看年纪差不多,还以为……”

“没关系,这不重要。”

“嗯,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豔梅她生过一个孩子,我以前就听说过一些风声,可是到现在才知道真有其事,而且,你已经长的这麽大了。”

刚才试了好几次都没贴上咩~~~>o 好象扭肚皮是有好处的。。我觉得我的小肚子好象小了点。。

(0.34鲜币)倾国倾城34

程一小时候觉得,身为孤儿真是一件大悲惨事。

现在他发现,比身为孤儿还悲惨的事,这世上还多的是。比如,这些目的不明的一个一个冒出来认亲的人。

虽然李太太说话和气,态度温柔,但是程一还是以时间太晚为理由,早早将她打发走了。

程一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有人走进屋里来,闻到热牛­奶­的香,一只手缓缓按在他的肩膀上,何沛轻声问:“你睡著了吗?”

“嗯……我睡著了,不要叫我,我好累……”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枕头里传来。

何沛好笑之余,也替他觉得心酸。

他一天比一天更了解程一,他知道他渴望亲情,渴望温暖……

可是他却不得不给自己一个封闭的壳,躲在里面,可是即使这样,伤害也不能放过他。

“喝了牛­奶­,早点睡吧。”

程一慢慢爬起来,头发揉的有点乱,脸因为埋在枕头里压的有些红红的,鼻子也有些红红的,看起来……一下子比平时稚气很多,象个大孩子。

何沛有些怀念的看著程一捧著杯子喝牛­奶­的样子。

是的,程一这个习惯一直没变。他对待食物,还有另一些东西的态度都是很珍惜的,因为在孤儿院时物质的拮据──可能不会饿著,但是也吃不太饱。不会没有衣服穿,但是也不会有崭新的漂亮的衣服穿。幼时的贫瘠困苦会影响人的一生……

何沛小口小口的把牛­奶­喝完,嘴­唇­上边沾了一圈儿白胡子。

“你看我­干­嘛?”眼光还这麽奇异……好吧,程一承认,这目光并不让他讨厌。

不但不讨厌,还……

何沛一手接过杯子,倾身过来轻轻在程一的­唇­上亲了一下。

他的舌尖温热而灵活,把程一­唇­边的牛­奶­渍都舔掉了。

“喂!”程一猛的朝後腿,手捂住嘴,一双眼睁的圆圆的看著何沛。

“你这样看我,让我有罪恶感啊。”明明是个成年男人了,有的时候却稚气的象孩子一样。

何沛又倾身过来,­唇­贴在程一的手背上。

即使隔著手掌,可是程一却觉得自己清楚而分明的感觉到了何沛­唇­上的热度,似乎透过他的手背,直直的熨在嘴­唇­上。

很热。

何沛不停的逼近,程一节节败退。

等到他躺平在床上,而何沛倾身在他上方的时候,程一没有後退的余地了。

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

不过,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何沛在抱住他的时候,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家,要可以祸福与共的家人。我知道,任何承诺都很空洞。我只想说,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心力去实现你的心愿,”他顿了一下:“这也是我的心愿。”

浅浅的接触,变成深吻。

说不紧张是不可牟的。

程一紧紧抓住何沛的手臂,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不行……说现在还没准备好,说他们的感情还不是那麽深……

他知道何沛是会停下来的。

但是这个人,这拥抱的温度,这温和的一句话……

程一无法抗拒。

睡衣被轻易的剥开,程一的身体有些消瘦。

何沛也不是不紧张的。

他见过少年时程一半­祼­的身体,那时候他寄住在这所房子里,也是要去客厅那边的浴室。他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个午後,外面还有蝉声不住的嗡鸣,他想去冲凉,程一正好推开门走出来,他穿著大格子的裤衩,T恤搭在肩膀上,少年的身体有著一些棱角,但是肌肤光滑弹­性­,曲线非常流畅漂亮……

何沛分开他的双膝,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程一的身上。

贴的那麽近……

何沛把套头毛衣脱掉,程一有些迷惑的看著他的动作。

很普通的脱衣服的动作,放在何沛的身上,就显的,格外的不一样。

很煽情……很优雅……

然後是衬衫,何沛垂下眼睑,一粒粒的解开扣子,脱掉整件衬衫。

程一现在住的房间一直没有重新装修过,头顶是一盏很旧的灯,灯罩成了一种旧的茶黄|­色­,显的黯淡了一些,但是,很温馨,也非常柔和,一点都不刺眼。

然後……

何沛俯下身来。

程一眼里的光影变的混乱起来,摇晃不定。

何沛的嘴­唇­含住他的时候,程一发出一声哀鸣似的呻吟。

这具身体已经与情yu暌违良久,久到他都忘了,或是让自己忘了……

但是现在却一下子,被何沛唤醒了。

何沛的身体比看起来要紧实有力的多,穿著衣服的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标准的白领,但是脱下衣服之後可以看到,这个人其实比看上去要矫健多了。

随著何沛的­唇­舌的动作,程一咬著­唇­压抑著自己的呻吟声。这房子的隔音只是一般,隔了一个房间,也许会被宋小舟听到……

被情yu折磨的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又软弱的表情。

何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後再埋下头去,随著他加快的动作,程一很快­射­了出来。

他疲软的躺在那里,感到何沛的手指向下探,在他身体的後方缓缓摩挲试探。

程一眯著眼看著何沛的表情。

何沛的脸是背光的,但是还是可以看到他的脸,神情专注而沈迷的样子。

痒的厉害。呜呜。。

下午才知道这个不是过敏,而是一种叫湿疹的。。。呜呜,好可怕。

(0.28鲜币)倾国倾城35

程一感觉到何沛的指尖挤进他的身体。

些微的刺痛感,更明显的是异物的不适感。

何沛的动作虽然有点急切,但是仍然不失温柔。

不是不可以忍耐。

身体里有一种热辣的东西,一直在膨胀。

象是激|情,但是又比那要丰富充沛。

也许……

上次被罗斐抛弃时程一曾经想过,也许他这一生不会再爱上什麽人了。

但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爱,象阵季风一样,那年秋天走了,然後今年,这时候,又回来了。

程一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可以掩饰自己的无措。但是闭上眼睛之後,身体的感觉更加敏锐了。

他能感觉到何沛的指尖上有茧子,在他的体内缓慢而细致的探索。粗糙的茧磨痛了细致的内壁。何沛的吻是火热,程一脑子里乱成一团,理智就象一团烂糊糊的面,被情yu反复搅拌……

何沛的身上有好闻的气味,漱口水的薄荷香,须後水的淡淡的香,肌肤上透出香皂的清爽,还有……热力蒸蔚出来的,不同於任何其他气味的,何沛自己的气息。

体内的手指增加到两根,然後又增加到三根。

不得不说,这是何沛的体贴,可是也是一种程一无法忍耐的磨折。

他的身体负担不了太长的挑逗和撩拨,况且……何沛的经验大概不是身体力行积攒来的,而是纸上谈兵……纵然谈的再多,一到真刀实枪的时候,还是会露出底气不足的,小小的窘迫来。

程一没说什麽话,一方面他一张嘴恐怕就不由自主的发出羞耻的声音,另一方面……这时候其实也不用说什麽话。

拥抱著的手臂紧一紧,甚至,一点点细微的肢体语言,都可以表达出程一此刻的意思。

然後何沛当然领会他的意思。

腿被分的更开,何沛的手指退出去,取而代之的是火热的,硬挺的……

程一可以感觉到何沛在那里蠢蠢欲动的,试探的厮磨。

接著,就不再是前戏,不再是温情。

是很坚定的,占有。

程一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撑开,被一寸寸填满。

他强忍著,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两个人,可以如此亲近,毫无间隙。

几乎成为了一个整体。

何沛似乎要把自己整个儿嵌进程一身体里去,他一开始的谨慎,与现在的不顾不一切,其实,程一觉得不并矛盾。

无论是谨慎的珍惜,还是想要一鼓作气的拥有……

这种心情,程一都有过。

他完全都能明白。

不过当年他明白的时候,罗斐却不明白。罗斐的条件太好,聪明,英俊,家世好……他的一切都得来的太容易,他对一切都不珍惜。

程一和他完全不一样,程一小心翼翼的对待著自己得到的每样东西,哪怕只是一条围巾,一杯牛­奶­。

他珍惜罗斐,就象珍惜自己的眼珠,为了他而放弃学业,放弃养父,放弃安定的生活,放弃他那麽宝贵的一切跟罗斐去寻找他的梦想,但是最後……

程一轻声呻吟,何沛最细微的动作也会给他翻江倒海似的强烈感受。

恍惚著,好象听到有音乐声。

很好听的,钢琴的音乐。琴键下敲的仿佛是一粒粒的水晶,声音那样通透清澈。

程一现在晕晕乎乎,但何沛还是明白的。

屋里就三个人,那麽放音乐的是谁不言而喻。

这小子,有时候还真俏皮。

何沛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後更深的顶入。他可以感觉到程一的身体微微痉挛,内壁仿佛一层层细密柔滑的丝缎,紧紧缠绕住他,绞紧了他,感觉又象是在抵抗他的入侵,又象是……要把他带到更深的更销魂的地方。

程一的耐力不算好,起码比不上何沛好,何沛前後夹击,没一会儿他又­射­了一次,出了许多汁,身体软软的瘫了下来。

何沛在他耳边亲密的问:“你还好吗?”

程一含糊的唔了一声……何沛的持久力太强了吧?

何沛自己也有点发急,程一明显是招架不了,可是自己……这才刚尝到甜头呢!

那个……

这事……

他再低下头,程一已经昏昏沈沈的,闭上了眼。

呃?

这个……情人体软如绵,面红如花,自己才是刚刚如鱼得水,可是……

可是这真是一个难以调和的矛盾啊!

──

疙瘩变成了水疱。呜呜~~~继续熬。。

(0.36鲜币)倾国倾城36

程一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睡的他醒来的时候,竟然连自己在什麽地方都有些模模糊糊想不起来。

而且,身边为什麽还有一个人……

然後他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身边这个人又是谁……

脸慢慢的,慢慢的热起来。

平时醒过来的时候,虽然屋子里总是保持著恒温,可是在漫长的冬季,他醒来後总是手脚冰凉,即使棉被再柔和也没有用。

而他又不喜欢那些床上用的电暖品。

可是今天却很不一样,手脚都很暖……应该说,全身都很暖。

赖床……应该是个乐趣。不过程一已经很久没享受到了。

他满足的伸个懒腰,并不觉得特别不适。

唔,腰酸一点点,腿软一点点,可以忽略。

唔,後面那个感觉……

好吧,那个也不算很严重。

总体来说,何沛还算合格。

程一慢慢的,很慢很慢的翻一个身。

给他打个分吧……

嗯,比及格,稍好一些。但是离完美,还差一些。

毕竟,他的身体还在调养中,而何沛,明显又经验不足。

嗯,65分吧……

如果以後……嗯,也许以後分数还会再增长的。

其实程一不是没有想过在Xing爱中做主动的一方。不过以前和罗斐在一起的时候,以罗斐的个­性­当然要掌握主动权,所以……时间一久,程一也就习惯了。

何沛也醒了。

他也有一会儿眼神迷惘,程用手撑在脸颊旁边,兴致盎然的看著他难得一见的迷糊。

何沛平时总是镇定的,­精­明的。

现在这样的表情真是可爱啊。

程一凑过去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他突然想这麽做,然後就这麽做了。

何沛的­唇­形很好看,尤其是现在半张的时候,挺可爱。

可是何沛很快就清醒过来了,然後朝程一笑笑,抱住他,然後给他一个回吻。

这个吻不是轻轻的,是深深的。

在棉被下面,这个温热的小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俩。

程一觉得,安全而坦然。

他喜欢小房间,小屋子,但是床要大,沙发和书柜也要大,餐桌也最好是大的,然後,每个座位上都有人。

小时候,刚被领养,他有一段时间想不明白,为什麽程叔叔会领养他。

一开始他没要求他喊他爸爸,他说他可以喊他程叔叔。等他愿意了,再喊他爸爸也可以。

後来程一慢慢明白了。

程叔叔,也需要一个家人。

他对自己过去的事情说的不多,程一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他并不是没有亲人的,只是那些人和他并不来往。

有的时候,亲人会比街边的陌生人,比办公室里的同事,比我们身边的普通朋友……要遥远许多倍,他们几十年都不相互来往,甚至彼此间没有一个电话一封信的联系。

程一现在也有亲人了,但是他也开始理解自己的养父。有的时候,有的亲人之间,并不存在亲情。

“天亮了啊。”

“嗯。”何沛的头埋在程一的颈窝不抬起来,还在那里蹭啊蹭个不停,就象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程一呵呵笑:“你不上班啊?”

“啊,不要提上班,公司没有我也不会立刻倒闭的。今天不上班!”

程一忍住笑声,但是胸膛因为闷笑而一颤一颤的。

何沛抬起头来:“你笑什麽?”

“你知道吗,我想起一部老电影。”

“什麽?”

“画皮。”

何沛显然非常意外,没想到我在这个时候想起来的却是这麽一部电影。

“绝世美女剥下化皮,变成一个丑陋的鬼怪。”程一呵呵笑:“我忽然觉得,你脱了衣服,怎麽好象也换了个­性­格一样。”

“喂,你这是取笑我?”何沛眯起眼,摆出一副“我不好惹不要惹我的”面孔来。

“嘘……”程一竖起手指在­唇­边,低声说:“下雪了。”

他欠起身拉开窗帘,然後又飞快的缩回来。

雪花纷纷扑在窗子上,只是看著,就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但其实被窝里暖和很。

何沛从背後抱住他,两个人一起看著窗外,安静的雪下的正紧,玻璃上结了一层霜花,可以想象到外面的酷寒,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显的这一刻宁静温暖。

屋子不大,所以他们也听到了宋小舟起床,关门,去厨房,还有,打开电视机的声音……

这些声音都不大,宋小舟动作很小心,大概是怕把他们吵醒。

不过,屋里的两个人这时候也无暇顾及外面。

柔软的素花面棉被底下,两具温热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因为顾及程一的身体,何沛虽然忍的很辛苦,但是并没有再进入他的身体。

两个深吻,抚摩对方,然後……然後……

过了一会儿,被子底下伸出一只手,去摸床头的卷纸。左右摸摸,然後抓住卷纸,又缩回被子里面去。

过了几分锺,被子底下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其实……这间屋里没有卫生间,真的……不太方便。”

然後另一个人嘿嘿笑。

过了一会儿,宋小舟端著热粥从厨房出来,看著已经洗漱好脸红红的坐在桌边的程一,还有捧著今天报纸坐在沙发上的何沛,嘴角一瞬间微微弯起来似乎是想笑,但是马上那点笑意就不见了,还是一副乖乖的样子,一边把粥放下一边招呼他们:“吃饭啦,快过来帮忙。”

程一答应著似乎想站起来,可是只动了一下,表情就有点发僵,然後又坐回椅子上去,何沛倒是很有效率,把报纸放下就过来帮忙。

不过……程一的脸­色­,比刚才显的更红了些。

今天疹疱瘪了不少,也不怎麽痒了,我正高兴,忽然……腿上发痒,一看,又起了俩。。。

(0.34鲜币)倾国倾城37

早饭还没吃完,宋小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是心不在焉,给程一面前放了七八个小馒头不说,­鸡­蛋也放了三个。可怜程一平时的饭量只是一个小馒头一个­鸡­蛋,再就上粥就算一顿饱了,这麽多东西就算叫他使劲儿吃,他也塞不下去这麽多。偏偏宋小舟还认真的瞅著他叮嘱:“一一哥,你多吃点,多补补。”

为什麽要多吃?为什麽要多补?

程一心虚……

心虚之下,连争辩都忘了,也不顾自己能不能吃得下,反正是一口一口的的往嘴里塞,看那架式恨不得把自己塞成填鸭肥鹅。

何沛把他面前的馒头拿走了一半,­鸡­蛋也拿走了一个,低声说:“吃不下不要硬填,等下又胃疼。”

“没事……没事……”程一含含糊糊的说。

电话铃声响起来。这个铃声是宋小舟设的,铃儿响丁当。

“丁丁当,丁丁当……”

程急忙站起身来:“我去接。”

何沛用不赞同的目光看著宋小舟,宋小舟脖子一缩。

不过何沛马上想到,会这麽早打电话来的……

也许是特别的事情。

他的公事不会打程一家里的电话,宋小舟自从到了这里也一个电话都没有……

这个电话,一定是打给程一的。

何沛站起来,餐桌和放电话的过道那里有个白­色­的花架挡住,隔著花架,何沛听到程一简单的的说:“我知道了,我这就来。”

他放下电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何沛走过去,低声问:“怎麽了?谁打来的电话?”

“罗斐的妈妈的打,他在医院,我得过去一下。”

何沛愣了一下,然後简单短的说:“我陪你去。”

他们匆匆换了衣服出门,只留下一句:“有事出去。”

宋小舟对著热腾腾的粥碗发呆,奇怪的看著两个神情都不太对的人一起出门去。刚才还很热闹的的屋里眨眼间就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不,还有电视机的声音。

早间新闻那个男主播的声音沈厚低缓:“……昨天的风雪一直持续到晚上,给人们生活带来许多不便。东城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

宋小舟收拾碗筷去刷碗,因此漏听了那条新闻下面又说了些什麽。

程一坐在车上,他沈默的令人不安。

何沛伸过手去,紧紧握住他的手。

程一的手冰凉凉的,掌心出了不少汗。

“没事的,别太担心。”

程一低下头:“我了解罗斐的妈妈……她是个很刚硬的女人,不到这种时候……她也不会叫我过去。”

有轨车在这种天气里也开不快,程一看著外面的皑皑白雪,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情来。

第一次去罗斐家,程一是有点心虚的,但是罗斐的妈妈待他很热情,那是个很热的天气,程一记得自己流了很多汗,磕磕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罗斐要去唱歌,她坚决不同意。而那时候罗斐又抛出了一件更震撼的事实──他们在一起。

一个比一个沈重的打击,将她完整的家庭,将她的世界给击溃了。

她坐在那儿,怔忡不语。

程一对她抱有深深的歉疚。

她待他是很热情和气的……

程一脑子里乱乱的,又想起第一次见到罗斐时候的情形。他穿著一件浅黄|­色­的T恤,黑­色­的长裤包裹著两条腿,显的那麽矫健修长,同年龄的男孩子都还象个孩子,不管是说话,笑,还是做什麽事,都显的那麽草率轻浮,他却是不同的。明明也是大孩子,但是却有一股……

他的笑容不一样。

他的眼神也不一样。

“到了。”何沛替他把围巾系紧,一手扶著他下了车。

地下都是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寒风从每个可能的空隙灌进来,吹的人皮肤发紧,骨缝发寒。

急救中心里有一种气味,除了消毒水,药水的什麽的味道之外……

程一觉得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还闻到腥味,血腥味。焦急的,惶恐的,死亡的……

这些气味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罗斐的妈妈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她一动也不动。

程一过去的时候遇到了阻拦,他解释自己不是记者,罗斐的妈妈抬起头来,打个招呼让人放他过去。

她看起……比罗斐记忆中,苍老太多了。

现在想起第一次见她的那个夏天的傍晚,好象上辈子的事情一样遥远了。

其实,中间没有隔多少年,可是她真的老了。

程一觉得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苍老了。

时光悄悄的,把人们的好时光,全偷走了。

“你进去……看看吧。”

何沛轻声说:“我在外头等你。”

程一点点头,跟护士去做消毒,换上无菌衣,才能进那间病房。

罗斐安静的躺在那儿,几乎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出来。他身上Сhā满了管子,屋里很安静,呼吸机工作的声音沈闷而单调。

程一走到跟前,他看著被盖住的罗斐的身体。

罗斐只剩下了半截身体。从腰往下……下面是空荡荡的。

程一在床边坐下来,罗斐处於深度昏迷中,他的头被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鼻孔。

天继续­阴­,我继续痒。。。

我从没哪个时候象现在一样渴望夏天的豔阳来曝晒我的皮肤。

(0.38鲜币)倾国倾城38

罗斐的妈妈进来过一次,她说罗斐刚才还清醒的时候,说想见程一。

程一点了一下头。

诚然,有很多人迷恋罗斐。

不过他们迷恋的,是那个作为天皇巨星的,光芒四­射­的漂亮男子。

程一也迷恋过他,明知道两个人­性­格差异太大,还是舍不得放手,一直到自己被抛弃。

那种感觉……

其实程一早有预感。

罗斐在不停的前进,离他越来越远。

程一脑子里乱纷纷的,病房里越静,他的脑子里越乱。

窗外的雪光透过蓝­色­的窗帘,映的这间病房里是一种清冷的光。

程一把以前的往事,一件件的回想。

现在想一想……他生命中最好的那些时光,都是和罗斐在一起的时候,消磨去了。

他们租住的那间屋子夏天异常的闷热,而冬天又异常的湿冷。得到外面去刷牙洗脸,去方便……一开始他们连桌子都没有,只有花一百块买下来的一张床。在街头买两份炒面带回来,没有桌子,只好找了一个纸箱垫著,坐在床上吃面……

那麽苦的日子都过去,他有了收入,罗斐也在寻找梦想的道路上前进。他们换了别的地方住,比那里条件好的多,一室一厅的屋子,有独立厨房。不过两个人对厨艺都不怎麽­精­通,买一条鱼回来还煎糊了,煮面条不知道放什麽,最後把厨房里有的都放下去,味­精­和盐,酱油还有胡椒粉,最後煮成烂糊糊的怪味面……那吃起来的味道真是……

可是现在想起那时的点点滴滴,感觉都那麽……

酸楚中,带著一点微薄的甜蜜。

低下头看到现在的罗斐,那一点甜蜜也变成了浓浓的沈郁。

病房里监护仪单调而缓慢的嘟嘟声,每一声都象敲在心头。

程一一直坐在那儿,快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罗斐睁开了眼睛。

程一向前倾身,有些急切的看著他。

那双眼睛里没有他所熟悉的,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沈沈的死气。

程一急忙伸手按铃,罗斐没办法动弹,他的眼睛缓缓的眨了一下。

他连话也说不出来。

医生来了又走了,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来,情况并不乐观。

罗斐的妈妈和医生在门外说了几句话,罗斐的目光从程一的脸上,缓缓转开,似乎在看著窗帘。

如果换一个人来,大概不会明白他此刻的想法。但是程一明白。

他走过去拉开了窗帘,外面清冷的雪光映了进来。

雪还下的很紧,隔著窗子,可以看到那些轻盈飘舞的雪花。

“你看,下雪了。”程一低声说:“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长,不过,这可能是这个冬天的最後一场雪了。”

他回过头来,罗斐的眼睛看著窗边。

程一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窗外的雪。

他眼里微弱的光芒一瞬间黯了下去,监护仪上那个不停跳动的小小光点,变成了一条颓然的,拖著绝望尾音的光线。

罗斐最终没有被抢救回来。

程一有些茫然的走出医院,何沛紧紧的搂著他的肩膀。

大雪还在下,落在脸上。

那丝凉意让程一回过神来,他抬头向天上看。

铅­色­的云层,纷纷扬扬遮天盖地的大雪。

程一忽然说:“罗斐……如果最後他能说话,不知道他会说什麽?”

何沛紧紧握著他的手,程一指尖冰凉,脸­色­苍白。

“这是这个冬天的最後一场雪……春天就要来了……”

但是罗斐却没有等到这一年的春天。

没有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新闻里就已经播出了这条消息。无数的歌迷悲痛欲绝,但是程一一直非常平静,从医院到家他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宋小舟捧著热茶小心翼翼的敲门,门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一一哥会不会想不开啊?虽然他和那个人不是情人了,可是……可是……

唉,感情的事,很复杂的。

而且那个罗先生,去的那麽突然。

宋小舟转过头来,看著何沛那间屋门。

奇怪,何沛怎麽也把自己关在屋里?

难道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就能打动一一哥了?

他不关心一一哥现在的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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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沛远远的看到程一坐在地边,望著一地的葱郁油绿的茶叶发呆。

何沛在他身旁坐下来。

程一低声说:“生命真的很脆弱……有好几次我以为自己会死,结果却还是活下来了。而罗斐……他一向显的生命力那麽旺盛,那麽斗志昂扬,我怎麽也没想到,他会死……而且这样突然。”

程一望著旁边相邻的那栋屋子和田地。

那是罗斐特地在他旁边弄下的地盘,但是……

那幛房子旁边的地已经荒芜了,长满了野草。

这片田地的主人永远不会再登上游戏来打理这片小农场。

再过段时间,这屋子和田地都会被系统收回,重新变成一片野地,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

时光终究会抹平一切,爱情,创伤,痛苦,生命……

程一站起来,朝远处望去。

何沛从背後紧紧抱住他。

“程一,虽然生命脆弱,世事无常。但是以後的每一天,我们都要好好的过……就算到了生命终结的那天,我们也可以说,自己没有辜负时光,没有辜负生命。”

程一的手按在何沛的手上,没有说话。

一阵风吹过田野,又迅速的席卷向远方。

(全文完)

好吧,俺自拍,这个书烂尾鸟。。。本来还有其他的桥段,比如一一知道当初他受伤是因为刘燹的算计,还有後面他见到他爹,还有和何沛一起的啥啥再啥啥。。不过,不过……咳,就写到这里吧,主要是我对种地呀,没有当初那热爱了。。

远目中……

努力再平掉黑山,就可以开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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