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璎宝儿的三岁生日过后,汤文秀便开始收拾东西,小屋简陋也没什么可带的,当初为了能留下璎宝儿,她将自己往日积攒的体己都交了出去,只为能换下肚子里的这块肉,身无分文的搬到了这里,那些华衣美服本就是阁内替她置办的,当时自然带不来这里,现在就省却了很多麻烦,一个箱笼就网罗了她们娘俩的全部家私,至于家当用具什么的,汤文秀看着这间屋子,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还会有人到这里来,这些东西就当给后来人行个方便吧!
倒不是她多希望有人和她一样落到这个地步,只是身在青楼,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原由惹下祸事,比起身死,被发配到这里来无疑也算是多条活路,可若再看到这样一间什么都没有的空屋子,那对于一向养尊处优的姑娘们来讲,无疑更添了丝绝望惶恐,现在自己将东西留下,虽不是很好,可凑合着也能用,好歹不让人产生山穷水尽前途无路之感,只要缓过一口气,相信再不会有人绝望轻生,鬼魅小院一说自然不复存在。
唐璎搂着阿娘的脖子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令她安心,却被外人传的很恐怖的屋子,旧的掉了漆的架子床,破了框又被糊了几层槽纸的四扇君子屏风,一张即当书桌又当饭桌的长形案台,两张同样掉了漆的短圆几,洗脸盆漱口碗及一些零星的小物件都被屏风挡着,可唐璎都能知道它们具体摆放的位置,虽不是很舍得却也知道这些东西是带不走的。
娘俩个拎着箱笼一步一回头的走至院外,没人来送也没人来迎,唐璎探头四处望望,除了几个在墙角边玩耍的孩童,周围竟一个大人也没有,连离她们家最近的刘大娘家的大门也锁上了。
“阿娘,小向姐姐不是说来接咱们么?小昭姐姐也说要来的。”唐璎有些害怕,前世自己太小,有些记忆早就模糊了,可那种深埋在心里的惧意还是在的,那一段算不得美好的日子给她留下了太多的伤害,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阿娘对她的态度有了改变,再不肯与她亲近,而她也在旁人的言语讥笑中与阿娘渐行渐远,心都靠不到一起去了,一向视她为命的阿娘可不就活不长了么。
想到这里,唐璎内疚的心如刀绞,醒来后顿悟的感慨让她明白了阿娘的用心,而这些天自己又一直沉津在失得的幸福里,现在蓦然想起当年的种种,只觉得身冷心颤的无颜面对这种温柔nAd1(
“她们...可能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吧,没事,咱们自己过去也一样,璎宝儿乖,不怕,到哪里都有阿娘在呢!”汤文秀见怀里孩子的脸上露出惧意,小身子也直往怀里拱,不由得抱紧了轻轻拍哄。
此刻她自己心里也是惶然不知未来如何的,只凭着身为母亲的本能,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不然怎么也该奇怪这么小的孩子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只这时她也没心思去想其他的,只以为是小孩子骤然离了熟悉的地方不安紧张而已。
唐璎眼看阿娘吃力的一手抱着她,一手还要去拎箱子,长长的蓝布罗裙遮盖住一双穿着海蓝绣鞋的莲足,吃力且艰难的往前一步步迈进。
“阿娘放宝儿下来,宝儿要自己走。”唐璎扭动身子拼了力气的想要挣下地,心里疼涩已极,很怕再躺在阿娘怀里会忍不住流下眼泪。
虽然名字已定,可唐璎觉得还是宝儿这个称呼令她感觉温暖,虽然很多孩子小时候都是这么叫的,可是她还是觉得被自己的阿娘这样叫最令她感到安心,没有被抛弃的感觉,所以到现在都一直不曾改口。
“呵呵,没事,我家璎宝儿真乖,知道心疼阿娘了,阿娘不累,昨夜下了雨,地上的叶子也没被清理干净,湿滑的很,璎宝儿听话,咱们一会就到了。”汤文秀舒了口气,将唐璎往上掂了掂,箱笼放在脚下略显干净的地方,眼睛里含着安慰的看着唐璎道。
好吧,唐璎默默的揪着阿娘的前襟,看来璎宝儿这个称呼是改不掉了,瞧阿娘叫的多顺口啊!
也罢,璎宝儿这个称呼好歹还与别的宝儿有所区别,喜欢就这么叫吧!
为了转移沉重的心情,唐璎尽量不往即将前往的地方上扯,只一派天真的仰望着阿娘汤文秀秀美的侧脸,“阿娘比那黑胖婶白,比刘大娘年轻,比大小臭鱼香香,以后宝儿长大了也要和阿娘一样,要是再有一副玉姨姨的好声音就更美了,嘻嘻nAd2(”
自于氏母女上自己家小院闹过后,唐璎就非常不待见她们,小孩子家的没什么有力的报复手段,只能凭借孩童手段在叫法上埋汰她们一下,于是大小臭鱼就这样诞生了。
“哈哈,可是叫我听见了,原来咱们璎宝儿还有这样的大志向呢!回头我可要说给我家姑娘听听,瞧瞧,这么小的人儿都知道玉姑娘有一把好嗓子了,以后可不得长出个七窍玲珑心啊!呵呵呵...来来,小昭姐姐抱。”
小昭带着快步跑来的喘气声,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唐璎吓了一跳忙转头望,只见小昭脸红红的一手扶腰,一手摇帕,玉白的耳朵上红玉坠子来回摇晃,花的唐璎的眼一闪一闪的,嘴角边更是开了朵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