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弓和小米站在船头，剽劲的海风将帆吹得鼓鼓的。船头画着两只大眼睛像一条大鱼乘风破浪朝一座岛屿游去。早晨的海上波光粼粼，显得深不可测。玉弓和小米在冰凉的晨风中浸润、沐浴、呼吸，在欢乐的气氛中忘记了自己。

天上飞来一群大雁，春暖花开，它们从遥远的南方飞回来了。它们有时排成一字，有时排成|人字，一忽儿在高空翱翔，一忽儿又贴近海面，密匝匝地冲激着波峰浪气。

春天是一个诗人。春天造就了许多诗人。

“瞧，大雁！”玉弓指着雁阵高兴得要跳起来。“咱们到家了。”

“到家了。”你是否掂量过这三字在游子心中的分量？在这里有敞开的天空，在这里有鸽子般的和平。

青黛­色­的岛屿渐渐近了。在鬼斧神工的礁石旁边，有一湾月牙形的沙滩，沙滩上倒覆着一只木船，它的船舵已被风浪击碎，船体也在刮风的黑夜，被充满传奇的狼牙礁撞裂。在月牙形沙滩的中间，有一块雄伟的巨石。巨石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任冰凉的海风吹拂着她的脸庞，衣袂飘飘，正在向他们招手。

“老祖母！”玉弓拉着小米的手，欣喜地向她介绍。她还像往常那样，在等待着他回家。

“哦——”玉弓一声龙吟般的长啸，对着岛屿欢呼。他摘下头上的头巾狂喜地挥舞。

桌上摆着历经春霜的大红柿子和红心蜜柚。这是武侠世界春天的时鲜。老祖母没有说话，她将柚子剥开递给他俩。她的爱是无言的。她的爱远非语言所能表达。她静静地听玉弓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和小米的经历，脸上充满慈爱的笑容。

老祖母笑容满面地说：“弓儿，你只顾自己讲的高兴，请小米吃柿子吧。”

小米笑了，但没有讲话。玉弓站起身来递给她一粒大红柿子，说：“只可惜象冢里那本武林秘籍失传了。”

老祖母问了究竟说：“弓儿解释象冢的名字是正确的。说起来那位洞主还是弓儿的一位远房亲戚。魔教分为海陆两大分舵。他是海上分舵的舵主。所以你们吃了他的药治好了伤也是天意。吃掉的剑谱和药物自然有人会去制造。不会失传的。”

“那么骨头中毒者又是谁呢？”玉弓问。

“我猜测是前任魔教海上舵主七海游龙蒙元魁。人称蒙龙王。他的失踪在江湖上还是个谜。”老祖母说：“魔教中地位低者不能进象冢。地位高者又不能让人给缀上。可能他以为中毒有救，或者情况很紧急，所以没有安排后事。”

“这象冢本来就是座坟墓，但又搞了这么些玄虚究竟有什么用？”玉弓问。

“每个门派有各自的规矩和习惯。有些仪式和规矩是必不可少的。江湖上的武功本来为江湖上的人的关系所制约。比方说南少林七十二艺，艺艺都配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学艺者在生活的经历中练就了一身好功夫，锻炼了铁一样的意志，积累了丰富的江湖经验，在患难中尘丝万缕，树立了不少敌人，也结交了不少朋友。这样，人们就不由自主地生活在一个受着特殊制约的社会里了。”老祖母答。

“那我呢？我的经历是否也像在一本书里事先写好的呢？”玉弓问。

“是的。”老祖母答：“只是他们如果善待你而不是来伤害你，你现在的生活就是另一个样，而他们的下场也就会是另一个样了。不过你要记住，你不是南少林的门人。”

玉弓看了小米一眼，小米耳根一热，心跳加快了。她也看了老祖母一眼，老祖母正慈爱地看着她说：“人间有情人成了眷属，胜过宝马香车，纸醉金迷，这也许是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