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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重生之贤臣难为 > 10月20日

10月20日

戴邵东的公司才发布通知,准备五日后召开发布会,戴邵东亲自面对媒体。事件已经酝酿到顶点,一下就吸引个各方面的目光。

媒体准备了一大堆问题准备问责。

10月25日,事件整整发生一个月后,下午三点,发布会选在国际饭店的宴会厅举行。

记者带着收集到的样品,准备一定要帮消费者讨一个说法。状告戴邵东的消费者带着自己买的饮品,准备微博直播。

却没想发布会一开场,戴邵东风度翩翩地出现,第一句话就是,“公司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查明,在市场上发现了大批的假货,所有出现问题的产品,都是来源于这批假货。他更是公布了一个短片,是他们公司暗访到的黑作坊,有记者随行。黑作坊中,他们产品的塑料装随处可见,都是被市场回收的,然后二次灌装,发售。”

记者傻眼。一堆问题完全不知如何问起。

戴邵东又让工作人员抬进来一箱箱的饮料,“我们已经正式起诉,状告那家公司,但是对于我们公司而言,在这次事件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销量太好,却没有跟上防伪,令黑心不法之徒有机可乘,所以公司现在已经决定,全部市场上的货物都召回。”

有消费者不愿意,叫嚷起来,“那我们的损失谁负责。”

戴邵东说,“这个损失我们公司全力承担,虽然出了假货不是我们的责任,但是保护我们自己的消费者,是我们公司的义务,所以买了假货的,可以直接寄给我们公司,我们会替换成高档路线玻璃瓶装的产品给消费者。”

他们公司玻璃瓶装的价格是塑料瓶装的近七倍。价钱是其次,态度很正确,这勇于承担的气魄,也很令大家意外。

有消费者再不满意,还有因此摊上的时间成本,这要怎么算?

可能够怎么算呢,虽然不甘心,也没有理由纠缠“无辜”的公司,事件一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危机公关成功了。

戴元亨看的网络直播,没有想到会这样,气的简直能吐血,“哪里来的黑作坊?为了危机公关,自己弄个黑作坊都做的出,简直禽兽不如。”

戴盛鸿也没想到,他皱着眉头摇头,“这事情不对,太不对了,咱们忽视了什么,非常关键。”

戴元亨指着电脑说,“当然不对,全部的产品都召回?他们以为自己是多大的公司?阻止销量下滑是关键,他们这样,完全等于在自杀。”

占有市场是争分夺秒的事情,戴盛鸿明白这道理,还是摇头,“……还有点别的,我再想想。”

等了一个月,他还是没有想通。也无心追究,有全力开始想别的办法。

可是经常在外吃饭,出入高档场所的人却都发现了,之前他们一直喝的那种清淡型饮品,换了瓶盖,瓶盖变成金­色­了,更好看,更贵气,却少有心细的去仔细看商标,还有生产厂家。

只有程进第一时间经提醒,发现了这个偷天换日的小把戏。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去问程琦,“这是戴邵东私人公司出的新品牌,他们没换包装,只换了品牌和生产厂家?这样也行,不违法吗?这是偷偷用别人钱砸出来的经营渠道,神不知鬼不觉换了东西,等于一分广告费没有花。这样怎么行?”

程琦笑着说,“怎么不行,两家公司都是他的,现有渠道也都是他的,瓶子的专利是顾惜的,签合同的时候她就留了后手,这件事,你要知道细节,马上咱们回去的时候,你自己问顾小姐吧。”

程进:“……”

他才不想问她,他……只想打倒她。

唉,真是术业有专攻,专业不对口时简直气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战,里面实际­操­作起来可以写十万字,所以大家看个热闹就可以。明天,琦爷应该就回来了吧。

☆、第95章

顾惜合上书,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她最近忙,一直越睡越晚。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今天实在不舒服,所以回来的早,可是这样坐在床上,肚子还是很疼。

她躺下,关了台灯,脑子却还转的停不下来,他们之后的事情还很多,一步都不能差。新公司那边也正在筹备阶段,一堆事情,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天早上得先和戴邵东开会,然后还要去公司开会……再然后……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起来,她闭着眼睛,伸手摸出来,一看号码,按了接听,“喂……”

“睡了没?”程琦的声音从对面柔柔沉沉地传过来。

顾惜只觉一秒间,思念就疯涌而至,她有气无力地说,“已经睡了……”

“那想我了没?”

顾惜睁开眼,黑暗中露出笑容来,“我都说睡了,你怎么还不挂电话让我睡。”

“我没打电话,你怎么睡的着……”对面的声音有点怨气。

顾惜笑着翻了个身,又觉肚子疼,她揉着肚子说,“你不是说快要回来了吗。”

“那不是还没有回去……你的声音没什么力气,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没……”顾惜揉着肚子说,“今天不舒服,肚子疼。我已经在家歇了一下午了。”她说完,捏着电话,“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程琦的气息,通过电话线过来都是温柔的,“再过两三天,你的生日都没帮你庆祝,等我回去一定给你补上。”

“嗯,”顾惜轻轻地应了一声,“其实我也不想过。”

程琦又问,“那肚子现在还疼吗?”

“疼的。”顾惜说,自己的声音出口,撒娇意味太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钻了钻被子说,“公司的人,现在都怕我。”

“为了你危机公关,自己弄个公司背黑锅的事情?”

顾惜说,“没有办法,我们比不过对方有钱,又怕他们后面还准备别的招数。”

“惜惜……”程琦轻声地唤她,“你什么样,我都喜欢的。”

顾惜抓着被角,捂着脸笑起来,她心里真的怕,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她要自保,有些手段自然不好看。她怕程琦心里会有想法,可是自己才开了头,他就知道自己担心什么。

“肚子很疼吗?”他在对面又问。

顾惜觉得黑暗中,像他在自己耳边说话,她小声说,“好多了,我一直在揉呢。”

“揉呀……”程琦的声音带上笑意,从电话线百转千回地传过来,多了暧昧的味道。

他说,“那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听说肚子疼,只能顺时针揉。”

“是吗?”顾惜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但手已经换成了顺时针。

“不止呢。”对面人又说,“只揉肚子疼的那个地方不行,……要我,教教你吗?”

顾惜说,“你一看就是不会伺候人的,你的话我才不信。”

“真的……”程琦的声音不疾不徐,“听我的话……要顺时针,然后揉三圈,”他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缓,像个催眠的,“然后……停一停,再慢慢揉。”

顾惜听着,觉得睡意都要来了,她第一次发现,程琦声音好听到,哄人睡觉也很好用,她说,“……等会要是没声,就是我睡着了,你自己挂了电话就行。”

“好……”他的笑意传过来,好像在顾惜的耳边笑,“还揉着吗?”

“还揉着呢。”黑夜里,顾惜闭着眼,觉得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

就听对面人又说,“现在……试着往下一点……嗯,再往下一点……会更舒服”

顾惜一下睁开眼,停了几秒,怒道,“程琦,你混蛋!”

对面的人,声音好大的笑起来,“我给你揉,等我回去给你揉。”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笑。

顾惜说,“都是你,刚刚明明都要睡着了。”

“那咱们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不逗你。”

顾惜不敢信他,说道,“我不睡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程琦说,“我出来参加一个葬礼,现在正在路上。”

顾惜停了几秒,忍不住真的怒了,“去葬礼你还不严肃点,我不和你说了,回来……”

“回来再和我算账,……其实惜惜,我真的等不及了。”

每一个字,都别有深意。

顾惜面红耳赤,黑暗里,觉得自己的脸和身上都着了火。

“我挂了。”她气急败坏挂了电话。

对面,程琦也挂了电话,车里只有他一个人,远处程进走过来,拉开车门说,“哥,人差不多都到了。”

程琦收起电话,下了车,已经换上沉肃的面容。

走进追思会的会场,远处开阔的场地,最少超过了上千人。工作人员在外围严防死守,能来的,都是华盛顿各界排的上号的人物,所以程琦也只带着几个人。

程进说,“死一个著名的媒体评论家,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实在令人意外。”

程琦说,“他为总统候选立下过汗马功劳,有这样的殊荣是正常的。何况,葬礼从来都是比婚礼更加容易结交人脉的地方,平时没机会见到的人,今天,多数都能见到。”

程思迎面走了过来,说:“罗比特在里面,和戴维局长一起,我把你的意思转达了,今天大家还是不要碰面的好,你只是来表达一点心意。另外,我看到前总统也到了。”

程进说,“国税局隶属财政部,他们俩在一起还真是合适。戴维这国税局长,这次真是捡了大便宜,哥报仇,帮他们抽起了最大的一条艺术品非法抵税链,要我说,好市民奖都应该来一个。”

程琦看他一眼,说,“你想要,不如我让他们发一个给你?”

程进,“……我就那么一说。”语气像个大孩子。

程琦不再和他计较。

程思笑了笑,继续说道,“刚刚戴维又说起想约你吃饭的事情,我说了你没时间,明天就飞。他就和我说了一下,——主要是有件事想你帮忙,每年国税局能审核的艺术品捐赠不到十分之一,这次更是一下涌来这么多。所以希望你能加以援手,毕竟中国的出土文物占着一部分。”

“原来是这个事。”程琦看着远处,远远对上财政部长,他抬了抬手,对方愣了一下,也抬了抬手,神­色­略不自然。

程思看到,嗤笑了一声,“他大概也不想这边的人知道你们俩的关系。”

程琦说,“美国国税局权利非常大,配枪还能抓人,甚至有不经过法庭审判就冻结财产的权利。但有时面对真正懂潜规则的富豪,他们又无计可施。大家都是一样的手段,谁都知道怎么玩这种游戏。而能够用艺术品捐赠抵税的,都是真正的富豪,他们下面这段时间只是追讨税款就有的忙,他只是想到,后面还要欠我个更大的人情,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程思不说话,好像一瞬间明白了琦爷今天的用意,他来这一趟,除了悼念死者,还想试探一下财政部长的态度。

程琦看向程进,“刚刚的话是给你说的,你刚也听到了,这事情他们后面还要找我们帮忙,到时候我在帝景城,这边就交给你,你心里有数,不管对外怎么样,因为我们,他们才能追讨回来巨额税款,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打交道的时候,不用顾忌太多。”

程进心里顿时冒出苦涩来,哥竟然把他留在这儿,可也不敢说话,只恨那些变相逃税的富豪们,他不甘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弄这个艺术品抵税,真是害人。”

程琦说,“你这叫什么话,国内现在也开始有了,只是一般人还不知道而已。”

程进:“……”

程思看他一脸怨念,和小孩子一样,知道场合不合适,还是露出点笑容,可那笑容还没到眼睛,看到远处走过来的人,他的笑容就一下消失了。

远处的女孩,穿着黑­色­的大衣,风姿绰约而来,每一步,都带着引人目光的气质,东方婉约的美,加上西方女子特有的自信,引得目光遇上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顿一下视线。

她一路走向程琦,程琦的人,没有拦她。显然都认识。

程进也看到她,就一直望着,忘了转开视线,看她一步步走向自己这边,走到程琦的面前。

程琦正在给程进嘱咐,他明天就要飞了,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和刚刚那两位打个照面,起码得令对方知道他心里有数。

感觉到不对劲,他转头,看到来人。

女孩对上他,就微微露出笑容,说道,“我就知道来这里能见到你,婚礼能推,可是葬礼,你是无论如何都要出席的。”

程进刚刚才听过婚礼和葬礼的言论,听了这句,他反常地向后退了两步,靠近程思。

程琦看了她一会,问道,“你怎么没有在学校?”

女孩一笑,她身后是初冬的萧索,零落的叶子打着卷落下,她一笑,仿佛风景都能定格。

程进的心里忽然压的难受,他脑子里跳出一个影子,温柔的外表,一双眼总是不经意就目光如水,可是对上眼前人,什么风景,都会黯然失­色­,也包括……那双眼。

就见女孩望向远处的政客,视线搜索了一下,说道,“美国的政坛和商界从来就密不可分,你也知道我在韦尔斯利女子学院,这里,可到处是我的校友,前总统夫人曾经是我们学生会的主席,她进内阁的时候,特别在学校挑了一批人。”她看向程琦,微微一笑说,“我有消息,这届财政部长最多再待一年,或者一年半,后面的人选就能跟上。”

程思微微变了脸­色­。

程进也是,韦尔斯利女子学院就是只招女子的麻省理工,多少政坛女强人都是那里出来的,包括希拉里和宋美龄。

财政部长一年半后卸任,他相信,他哥也不会知道。不然刚刚不会和自己说那种话。想到这里,又向程思的方向挪了挪,好像生怕人家和他说话。

就听程琦说,“以前就和你说过,选什么学校,自己喜欢就行。你现在走的路,自己确定喜欢吗?”

她走近程琦,立在他旁边说,“听说你才帮了财政部长一个大忙,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不然一定早点告诉你。不过,年后就找不到你,我不想每次打电话都是程思和程进转达。”

几步远的程思和程进,不约而同好像没听见。程进的余光可以看到那边两个人的鞋,小草在他们脚边晃着,只看那对鞋,绝对是同个圈子,同一层次人会选的着装。

却听程琦忽然说,“希望你今天来,也是像你说的那样,无论哪一种,目的都是纯粹的。”这句话淡淡的,却无疑如晴空霹雳。

程进一下听出不对味来,抬头看向对面人,就见那女孩已经笑容全无,脸上多了丝不易觉察的尴尬,要不是从小认识,别人绝对不知道她这是被说中心事。

就见程琦脚步一动,转向她说,“这两年,你的心思越发重了。你今天特意来,不是要告诉我一年半后有人卸任,而是想这样站在我身边,令那一年半要卸任的人知道,我才是你的靠山。朋友圈,校友圈,家族圈,族裔圈,你告诉我,你有哪一个圈值得别人另眼相看,是别人需要迫不及待接纳你的理由?甚至告诉你内阁的变动。”

世界都静了。

他们待得地方原本就远,没什么人,此时周围程琦的人都屏息凝视,连空气,好像都不流动般。

大家都很少见程琦这样不留情面说一个人,连程思,都情不自禁秉住了呼吸。

那女孩却显然有先辈遗风,看着程琦,理直气壮地说,“还有一年多我就毕业了,我为谁筹谋,问心无愧。”说完她转身就走,路过程进的时候,她忽然停住,看向程进说,“我几次打电话,你都不接,你这大半年,到底去哪儿了?”

程进不说话。知道这话也不是为了问他。

程思在旁边说,“你不是会查嘛,怎么会不知道?”

女孩目光转向他,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也转向他,可她的眼里,却带着不确定的水光,“是不是在英国?”

程思原本不想回答,可对上这女孩,那美貌,说硬话就太难。他看向程琦,程琦已经带人往前去,追思会要开始了。

程思快速地说了一句,“不是。”和程进一起,绕过她,往会场走去。

程进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

女孩站在冬日的寒风中,脚步一动,她往外疾步而去,留下一个可入景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妞问我,“有没有女配”,

我说“没有”。

后来我发现自己回答的太快了,琦爷身边不可能蚊子都是母的。

这女孩,大概是单明媚那种的,【但不是蛇­精­病哦。】

☆、第96章

清晨

戴邵东早早来到顾惜的公司,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顾惜正站在窗口,旁边一大捧鲜花,她少有闲情逸致的,自己在Сhā花。

戴邵东笑着说道,“你今天的心情不错。”

顾惜抬头看他,“你来了。”

戴邵东转身对外头的秘书说,“小陈,给我杯咖啡。”他说完关上门,又对顾惜说,“你考虑公司搬地方吗?这里太小了,你看我和秘书说话,这样一喊就行。”

顾惜抽出一枝白玫瑰,截断花枝说,“那是你故意要给我难堪,觉得我当你的合伙人不够气派,想我换个地方罢了。”

戴邵东大声笑起来,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她说,“之前让我挨了那么多骂,也该轮到你难受难受,凭什么你在幕后出谋划策,我在前面挨枪子。”

顾惜转身,笑着看向他,“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劳心劳力为了什么,现在那边的分红彻底都泡汤了,我是拿着自己的营生给你赚吆喝,你去常润那里试试,看看他业内名声那么大,会不会舍得这样帮客户策划。”

戴邵东指着她,笑着摇头,“昨晚上汤汤电话里还说,真是走眼了,怎么没有把你带走。”

顾惜说,“他是要做个样子给我看,我那时候劝他别轻易碰那行,他觉得我欠缺魄力。”

“他现在一定不会这样想了,哎,我给你说。”他身子前倾,极八卦的样子,“你知道吗,他们那里现在开始养猪了。”

顾惜拿着朵绿­色­的绣球花,转身看着他,目光呆住,“他不是搞有机食品吗?”

“他觉得太单一不行,反正地方大,他说那地方山清水秀,养猪也方便,便于放养。”

顾惜捏着那绣球花的花杆,喃喃说,“他那样的人……还能定下心,这样做一件事。养猪……”她转身继续Сhā着花说,“他那地方交通是个问题,运输不方便,他现在还没有到跑渠道的时候,等再过一阵子,他就要找你诉苦了。这个人……”她摇头,把花慢慢地□□了花瓶里。在戴邵东看不到的位置,神­色­内疚。

秘书敲门,给戴邵东送进来咖啡。

戴邵东等人出去,又说道,“我有件事和你说,咱们新公司还在筹备阶段,我知道这时候离开不好,可是咱们这包装眼看就要换了,我想明天就回港城去,把这事情和那边说清楚。”

顾惜把剪断的花枝,花叶,花纸都扔进纸篓中,收拾­干­净,看向他说,“是你家里的意思吧?”

戴邵东说,“我爸爸不想我爷爷多想,我爷爷年纪到底也大了。”

顾惜点头,“原本想着等换了包装你再回去,到时候更合适,这才一个月出头,市场上各种试探的消息不断,显然那边还没有放手。你要现在回去,也未尝不可以。”

“我和你说的意思,是想你能和我一起去。”戴邵东说,“那边有个慈善拍卖会,我想去拍两样东西,回头送给赵局长。咱们新旧品牌无缝衔接,虽然都是咱们的东西,可我怕有人在上面做文章,有些关系,该走的提前得走走。”

顾惜笑道,“咱们的品牌,从“清酿”到“轻酿”,手续合法。如果要挑毛病,可不容易。但你想的也没错,有关系总比没有好。”

“那你和我去吗?”戴邵东说,“带上你我踏实。”

顾惜笑笑地看着他,说,“当然要去,你这事情上有个大.麻.烦,我怎么能不陪你去,你现在对我可重要极了,是我五千万银行贷款的担保人,不能看着你出问题。”

戴邵东大声笑起来,“不如说你自己胆子大,欠着银行五千万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他站起来,忽然说,“对了,不如你和方毕纯说说,让他多给你画两幅画像,回头没钱的时候一拍,至少可以给银行还账。”

顾惜似笑非笑看着他,转身拿起桌上的瓶子,“我们现在只走高档路线,明年这个时候,品牌价值最少过亿,你现在也是一家过亿资产公司的掌门人了,眼光不要那么短浅。”

戴邵东定定地看着她,顾惜穿着件­奶­白­色­系的套装,衣服的款式温柔而感­性­,穿着顾惜身上非常合她的气质,如果她不说话,只看这样子,绝对是个善良而温柔的女孩子,令人安心,用汤念聪的话说,是男人会想谈恋爱的女孩子。

可只要一打交道,那感觉就秒间灰飞烟灭。可她聪慧周全,踏实又努力……一个人怎么能这么矛盾。

他叹了口气,伸手拿过顾惜手上的饮料,感慨道,“顾惜呀,人和人的认识真得讲缘分,咱们认识快一年了,这一年,可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快的。如果不是认识你,我现在还不知在什么地方看世界呢。”

顾惜说,“你是不是觉得要回家去报成绩,压力太大,怎么忽然发起感慨来。——不是说明天就去吗,还不让人订票。”

戴邵东把手中的瓶子,放在桌上,手按在瓶子上,好一阵,才说,“若教解语应倾城,顾惜,和你说话永远只需要说三分。”他看向顾惜,“你那男朋友不让我见也没什么,可你别和以前那么单纯,感情上一味付出,这次一定得对方对你好。要是对你不好,你记得随时告诉我,我帮你找个好的。”

顾惜心里生出感激来,戴邵东这个人,爱­操­心,略啰嗦,可人品真的不坏,她说,“……那我先谢谢你。”

戴邵东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说,“对了,你刚刚提到我这事情上有个大.麻.烦,我知道你这次说的是什么,我让你去,是想带你玩一玩,你这次看着就好。作为合伙人,以后也不能总让你劳心劳力。”

顾惜靠在桌边,挑了挑眉,说,“那我就不提醒你了,你和财务上打好招呼了吗?想不受欺负,得钱帮你说话。”

戴邵东一愣,“糟,这事还真没办。”他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

次日,港城

戴盛鸿一早就来到戴元亨的公司,带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

“事情查清楚了?”戴元亨一下站了起来。

戴盛鸿说,“让阿森说。”

被称为阿森的男人,是他们派去帝景城的人,阿森说道,“戴邵东今天就会过来,我昨晚收到消息,今早就搭乘早机先一步回来。”

“那你查到些什么?”戴元亨从桌后走过来。

阿森说,“我们一直以为塑料装才是他们主要的产品。玻璃瓶装­精­致,可是造价更高,所以这次我去,一开始是注意他们公司回收的情况,市场上的货,几乎全部都收回了。然后只有玻璃瓶的依旧在流通。

后来玻璃瓶装的换了瓶盖,我也没注意,换瓶盖的产品一直都是流通在帝景城的高档场所。直到上周,我和朋友去一家会所,才发现问题。”他从包里掏出样片来,

“就是这种,这换了金­色­盖子的‘清酿’,忽然变了牌子叫‘轻酿’。”

戴元亨一把拽过,拿着玻璃瓶看起来,明明是一样的瓶子,可是上面的商标变了,他连忙找到瓶子后面,看清楚厂家,又冲到旁边,拿起柜子里的一瓶,惊讶道,“怎么连生产厂家也不一样?轻酿饮料有限公司,这是怎么回事?”

阿森说,“我去工商局查了,是戴邵东先生自己注册的公司,注册资金一个亿,是从银行贷的款。”

“什么?”

戴盛鸿说,“他们偷梁换柱,把之前的品牌舍弃了,变成了自己的品牌。这个吃里扒外的做法,能把你爷爷气到中风。”

戴元亨站在那边,犹自想不通,“怪不得觉得这事情不对,我们还以为他会不舍得,谁知道,连品牌他都能不要。”他使劲关上柜子,“他这是要和爷爷翻脸。”

戴盛鸿说,“你赶紧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回家,先把这事情和你爷爷说了,这样吃里扒外的不孝子孙,你爷爷活了一辈子,估计都没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没写到琦爷,明天才能写到。

☆、第97章

顾惜公司

明明还是同一间公司,同一个会议室,同一个老板在说话,可是整个气氛都变得不同。几周前,大家还都是新加入公司,不知根底,可是一场公关危机下来,谁都发现了,原来这个老板是有手段的。

才毕业的时候,能跟一个有本事的老板是非常沾光的事情,因为可以学到东西。

就听顾惜说,“公司的培训也结束了,正好大家又经历了之前的危机公关,回头每人写一份工作总结交给我。”

大家没人敢表示意见,最多心里再次感叹,这老板的手段有点太骇人了,和样貌一点不匹配。

顾惜看着电脑说,“现在新的品牌已经跟上,后面要换的包装也正在进行中,这件事情要逐步进行。得给消费者留下充分的时间,熟悉我们已经换了品牌。”

敲门声响起,门一开,戴邵东在外面

“能走了吗?还是要过一会?”

顾惜站起来,“现在就走。”她扣下电脑对安星说道,“这里就交给你。”安星已经站了起来,跟着她往外走。

顾惜说,“新公司那边的事情,戴先生的人会跟进,我就走两天,不用和员工提起。”

安星点头。

戴邵东和顾惜一路下去,顾惜的司机把她的行李交给戴邵东的司机。顾惜上了戴邵东的车。

车缓缓驶出顾惜公司,戴邵东问,“你为什么不想公司的人知道你去港城?”

顾惜说,“不用什么事情都和他们说,都是新人,老板不在容易松懈。”

戴邵东笑着摇头,再无话。

******

飞机穿云破日,几小时后,顾惜和戴邵东走出机场。

戴邵东说,“等会你直接去酒店,我也住酒店,换了衣服我就回家去,然后咱们晚上去那个拍卖会。你先看图录,回头……”

“戴先生。”

戴邵东循声看去,认出是戴世全的司机。

司机说,“老爷请我来接你。”

戴邵东微微意外,和顾惜交换了一下眼­色­,对他自己的司机说,“你陪顾小姐去酒店。好好安顿。”

“老爷说,如果顾小姐也在,也请顾小姐过去。”戴世全的司机说。

戴邵东背对着他,脸­色­微微一变,看着面前的顾惜。

顾惜说,“没事,那就一起去吧。”

*******

戴家

戴家的人都在,戴世全坐在中间的沙发上,桌前的茶几上,泾渭分明地摆着两堆饮料,好几种颜­色­。

戴安琪手里拿着一瓶,说,“我一点都没发现换了商标,之前和朋友出去,也有人喝这些,这种瓶子的设计国内没有见过,和Fillico给人的感觉差不多,可那种一瓶好几百,这个不到三十元,所以喝的人越来越多。”

她看向戴元亨说,“瓶身上的中文字也不大,换了,根本也没人会注意,反正叫东西的时候,名字发音是一样的。”

戴四夫人伸手拿过一瓶,“你也真是会说话,给他们脸上贴金,国内的饮料卖到三十的有几支,又不是进口货,元亨他们的产品才卖4块半。”

大伯母和戴四夫人坐在一起,婚礼那次俩人一起在戴世全跟前丢了面子。

大伯母说,“但这事也太吃里扒外了,父亲给钱他们做生意,现在竟然这样,监守自盗,真不敢令人相信。”

戴世全沉着脸,虽然没有太多表情,可是每个家里人都熟悉他,知道他是真的在生气。

外面响起车声。

大家都­精­神一震,却没人再说话,显然都知道点到即止。

大门开了,一阵脚步声,戴邵东和顾惜走了进来。

一看到顾惜也跟着,大伯母和戴四夫人先笑了,戴四夫人低声说,“难怪。还真的在一起。”

顾惜听见,没看她们。客厅大,几步间,就跟着戴邵东站在了客厅,没有人说话,也没人示意他们坐。

大家都坐着,只有他们俩站着,十足十,三堂会审。

戴邵东看到桌上的饮料,说道,“东西原来你们已经看到了,我还带了样品来,早知道不带了,液体不好带,还得托运。”

众人略诧异,戴邵东理直气壮的态度,和他们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戴四夫人鄙视地看着他。

戴盛鸿看着儿子戴元亨,微不可见摇了摇头。戴元亨就压下了嘴边的话。等着戴世全审问。

戴世全看了戴邵东一会,才说,“那就是说,这件事情是真的?”

戴邵东垂着眼睛说,“不知道爷爷说的哪一件事,如果是说我公司新产品的事情,那是真的。”

戴世全面无表情地问,“那你还有没有要说的?”

戴邵东说,“有,但是不知道该先说哪一件。”

戴世全看看他,又看看顾惜,手撑在身前的拐杖,说道,“其实,你回来之前,我一直还没有问这件事情,因为我想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元亨说,你偷偷把公司的品牌换了,生产厂家都换了。我还怕是误会了你。”

“爷爷,这事情一目了然,还有什么可误会的地方。”戴元亨不服气。

戴世全的拐杖敲了敲茶几,“东西是你们带来的,难道你们说什么我就得信什么?”

戴元亨看着那拐杖头,不敢再说话。

戴盛鸿说,“爸,瓶子都印上了,怎么还可能是骗您。”话音一转,他又说,“何况,爸,这件事情你想过没有?这是从一开始就布局的­阴­谋。对两个品牌都是他们的,他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可是那瓶子呢,这个东西的卖点就在这瓶子上,但瓶子的专利却不属于公司。”

戴盛鸿站了起来,看向戴邵东,指着他说,“你们这是明目张胆窃取公司资源!”

戴邵东说,“二伯,我们没有违法,也没有窃取公司资源,那是我的公司。之前的公司虽然爷爷出资,可也是我自己的公司。”

“看看。”戴盛鸿看着屋里人,对大家指着戴邵东,手抖着,好像气的不行,最后转向戴世全说,“爸,看出这件事的可怕之处了吧。新旧公司都是他的,所以就算现在把他赶出公司,让他自己去­干­自己的,可是之前的品牌,设计都在他们手上。”

戴元亨冲到戴邵东面前,“照你这么说,现在你们新公司可以光明正大生产,用爷爷出钱的设计,出钱打造的营销渠道,难道你们一叫停,旧公司就算爷爷收回来,也不能再生产清酿?”

戴绍东看着他说,“你想怎么样?这件事情之所以变成这样,你心里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你什么意思?”戴元亨挑衅地看着他。

戴邵东不和他说,转向戴盛鸿说道,“二伯。当初爷爷说让我们良­性­竞争,可是现在元亨公司卖的东西是哪儿来的?那是谁公司的配方创意。我计较了吗?”

戴盛鸿不耐道,“八百年前的事情你提来­干­什么。现在说的是你吃里扒外的事情,难道这就是你监守自盗的理由。何况当时,你就是送回来两个人,可是你有真材实料的证据吗?你并没有。”

戴绍东说,“真材实料的证据如果我有,有些人现在已经该去和法官解释了,但是,爷爷当时说的什么。”

他看着戴世全,“爷爷,你当时说的清楚,如果再有一次,有人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会考虑取消对方的继承权。”他身子一转,看向戴元亨,

“我现在问一句,元亨,你敢不敢说,你这段时间,再也没有做过对我们公司不利的事情。”他直直看着戴元亨,语气警告,“小心出口的话,如果我再拿出别的证据来,你敢作敢当,继承权可就岌岌可危了。”

戴大伯怒道,“一家人说话,怎么能是这种口气?”

戴邵东看向他,“大伯,你和二伯关系亲近。所以帮二伯护着元亨。如果他没做过,你们又何必紧张?还是说,这件事其实大家都是心里有数,只有爷爷不知道!”

“混账。”

戴二伯按住戴大伯,点了点头说道,“原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你之前公司陷入质量问题,不会指的是那件事吧!”

不等戴绍东说话,他又说,“那也是你不对,就算中间有什么误会,你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做出这样背叛家族的事情。名利始终只是身外之物,爷爷就算是考验你们,最终要考校的也是人品,你这样背家判族,把别人的信任不当一回事儿,你要想想,你爷爷那么信任你,他得多伤心。”

戴绍东说,“不用顾左右而言他,二伯你现在敢不敢说一句,之前我公司质量门的问题,和元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公司突然出了那么多质量有问题的货,和你们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戴二伯怒了,“你这是把全家人都拖下水,你现在竟然为了私吞品牌。宁愿和全家人翻脸。”

戴大伯说,“你在外搞地产,赔的一塌糊涂,现在扔下那么个烂摊子,结个婚,也能娶回来个假老婆糊弄爷爷。现在,明明是想私吞公司的财产,还在这里砌词狡辩。”

戴邵东冷下脸,“大伯请你尊重下自己还有别人,顾小姐是我的生意伙伴。”

戴盛鸿指着顾惜,“就是她和你狼狈为­奸­一起来坑爷爷骗爷爷,那品牌那设计。都是出自她的公司。我看你现在变成这样,她功不可没。”

顾惜没说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戴邵东说,“瓶子的设计是顾小姐的,她和我有交情,愿意把这个设计无偿让我使用,那是她的自由。原来你们现在生气,不是生气我伤爷爷的心,你们只是生气我人要走了,可是品牌也带走了,甚至连瓶子的设计你们也不能再用。”

戴绍东看向戴世全,“爷爷,你当时出考题,让大家各凭本事,可是首先我们公司辛辛苦苦的设计就被人偷走了,用在了元亨的公司,设计初稿,包括中间是偷走设计配方的人我都交给了你。

9月份,就突然又有报道说,我们公司饮品有了质量问题。短短几天时间事件就越来越糟。我们的饮品是在家里旗下的饮料基地出品的,有没有质量问题爷爷你自己心里也应该很清楚。”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来放在桌上,“这是一亿,爷爷,你当时说的很清楚,这是一个考题,自家人商场恶战,太伤感情,现在我甘愿认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戴大伯怒声质问。

戴邵东慢声说,“爷爷当时说的原话,一亿,一年时间,现在时间是没到,可我把钱退给爷爷,这赌局我不参加了还不行,难道,不参加中途退场还要退双倍,那当时又没有人说。”

戴大伯勃然大怒,

家中每个人也都变了脸­色­。

戴大伯说,“这钱是问你爸要的,但现在是退钱就行了吗?——你是看到那品牌有商业价值,所以想独自侵吞!”他点着头,“原来一开始就是进可攻,退可守。你想的是挺好,注册两个品牌,如果赔了都是爷爷的。要是真赚了,牌子换成自己的,把钱退给爷爷也不伤面子,真是好算计。”

大家纷纷摇头,七嘴八舌。

“你怎么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简直太可怕了,从一开始就算计家里,算计爷爷,算计我们所有人。”

“还厚颜无耻的过来,把钱退给你爷爷,一亿拿出来做生意,多少人陪的­精­光,能够做出一个有价值的品牌,天时地利之外,还得讲运数。”

戴大伯站起来,走到戴邵东面前,看了看旁边的顾惜,声音一提骂道,“可你别忘了,配方是爷爷的,你这是吃里扒外,卑鄙无耻!”

戴邵东把顾惜拉了一下,不让她参与,看向戴世全说,“爷爷,这事您怎么看?”

戴世全的拐杖敲了敲茶几,说道,“你们都别说话。”他看向顾惜,问道,“这次的事情,是邵东的意思,还是你的?”

众人:“……”

顾惜心里好笑,果然是当家的,一秒就锁定罪魁祸首,她说,“做生意两手准备是正常的。我只有两句话说,第一,瓶子是我三月份申请的专利,审核用了些时间,可以查。戴先生当时要用我的设计,我考虑,这种以争产为目的的竞争,本来就可能出现恶­性­状况。所以就无偿给他使用,约定如果一年后有盈利,再给我分红。因为当时我心里觉得,这一年时间有点危险。所以算是我的意思。第二……”

她看向戴世全,笑着说道,“我们的轻酿配方里,根本没有您的那个古方,太苦了。这方面是纯粹出于口味和产品定位考虑。是我和戴先生两个人的意思。”

戴世全定格住。

众人:“……”

只有戴元亨心里瞬间委屈,怪不得他们的东西难喝,怎么用,那个方子也好喝不了,原来对方不要脸到,连那苦苦的方子都没用。

刚想发作,大门一响,有人快步走进来,对戴世全说,“老爷,程家的琦爷来了,说有事找您。”

戴世全一怔,连忙站了起来,“就这么直接来了?”

“车在大门外头。”

“请。”戴世全说。

戴家人都有些乱,纷纷站了起来。

戴邵东拉住顾惜,低声说,“我没叫,不是我叫来的。”

顾惜甩掉他的手,一秒钟紧张的手心冒汗,那人,知道自己今天要过来,不会怕自己受欺负,直接找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顾惜今天和戴邵东来这里,可以说有十足十的把握,她甚至知道,戴世全那么明白事理的人,这件事对戴邵东不止没有坏处,或许还能生出好事来。

毕竟,这次考校的是戴邵东经商的能力。两手准备,正正可以证明戴邵东的这种能力。不止如此,那一亿,也不是戴邵东家里的钱,而是之前戴邵东公司的,半年时间,做到抽身离场不赔不赚,她相信知道真相,戴世全心里也会高兴。

以戴世全的心境气魄,也不会在乎一个受委屈的孙子想独自出去打拼。

她想的那么好,可是她男朋友一来,愤怒的,不甘的,大惑不解的众人,全都被转移了注意力,再都没人多看他们一眼。

看到大家都站了起来,不知道要不要迎接踌躇的样子,顾惜看向戴家大伯。

只有他,此时面­色­苍白,眼中带着恐慌,恐惧。

戴邵东对戴世全说,“爷爷,我迎一下去。”说完他来不及和顾惜交代,就往大门口去,别墅外已经传来车声,显然车开进来了。

戴世全对屋里人说,“等会……打个招呼,该回去的就先回去,刚刚的事情迟点再说。”他看向戴盛鸿,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什么都看不清。”

说完他看向顾惜,“你……过来。”

顾惜走到戴世全面前,戴世全的拐杖又点了点茶几,说,“这事先放着,让安琪陪着你去花房坐一会,等会我还有话和你说。”

顾惜点头。戴安琪已经站了起来,“走,还去咱们上次坐过的花房,最近有株兰花开的特别好。”

顾惜跟着她走,刚走到正对大门的地方,还没拐上后廊的门口,戴邵东就带着人进来了。

程进走在最前面,一眼看到顾惜,“你这是去那?”

顾惜瞬间万众瞩目,

她看都不敢看程进后边的人,但不用看也知道,程琦在中间呢,正往里走来。他九月离开,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乍然相逢,她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她指着右手边的走廊,磕巴起来,“去……去花房。”

戴邵东奇怪地看着顾惜,这俩人说话的语气太熟,就算,上次在方毕纯的美术馆见过,也不该这样。

一行人已经进了屋,就见程进走到顾惜身边,又问了一句,“你去花房­干­什么?”

顾惜,“……去,去坐着。”

“话都不会说了,去坐着。”程进笑看着她,身子一闪,露出后面的程琦。

程琦站在几步外,看着顾惜,她垂着目光却没有看他。

这么久没见,他不信顾惜不想自己。他往她的面前走去,果然,就见顾惜吓的抬起头来,神­色­紧张,但眼中又是欢喜,又带着思念,还有言语难述的惊喜,那双会说话的眼,此时惊慌失措间,说着最漂亮的话。

他真想……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一瞬间,又像是一万年那么久。

顾惜浑身火热,看着程琦,见到他,她才知道自己多想他。她不知要不要和他相认,她想扑进他怀里,哪怕站在他身边,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理智还在。她知道如果那样,她这辈子,就走上了另一条路。

她强忍着垂下目光,不再看他。

隐隐间,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

戴邵东站在程琦的左边,以为顾惜尴尬,忙说,“琦爷,这边请。”

戴世全已经走了过来,一脸笑容看着程琦说,“她是邵东的合作伙伴。你们也认识?”

程琦收回看顾惜的目光,对戴世全说道,“冒昧登门,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帮着拿主意。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戴世全的笑容淡了淡,程琦的语气生疏客套,令他觉出和上次不一样的气氛来。直觉告诉他,这事情应该不小,问道,“那要不要去书房说?”

程琦说,“不用,也没有外人。”说完他往里走,路过顾惜的时候说,“你留着吧。”

顾惜只觉那句话从脑袋顶落下来,像圣旨一样。

屋里的气氛诡异,她能感到,连戴邵东也在疑惑地看着自己。

眼前多了双皮鞋,她抬头,看到程思正一脸意味深长地笑,“走吧。”他跟着大家去客厅,好像怕顾惜跑了。

顾惜捏着神经线,和戴安琪慢慢跟上。

几步的距离,她已经明白,也许不止是怕自己吃亏,程琦今天是来,也是找戴家算账的。

戴邵东落后两步,低声问她,“你认识琦爷?”

顾惜不知怎么回答,被戴邵东知道自己和程琦的关系,以后还怎么合作,会吓坏他的。她说,“你看你大伯,怎么脸­色­那么差?”

戴邵东望去,立刻看到戴大伯脸­色­灰白,好像见鬼被惊吓到了。

“我大伯怎么了?”

顾惜心里说,你们家,要出大事了。

程琦已经在沙发上落座,佣人上了茶。

顾惜远远地坐着。

就听程琦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先说邵东的事情吧。他中途自己创业,是我的意思。和我下面说的这件事,很有些关系。”

戴邵东立时火热,琦爷真是又来帮自己的。

顾惜端着茶杯,她这次有待遇了,沾程琦的光,给她上了杯茶。她捂着茶杯想,果然,还是怕她受欺负,先说他们这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抬起头来,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贪婪地开始打量程琦。九月,十月,十一月,他那时候说圣诞才能见呢。比预期的早,怎么一点没有瘦,不想自己吗。可一知道自己过来,就急匆匆地赶来,和上次自己和戴邵东假结婚时候一样,她低下头,笑容就凝在了嘴角。

真是又霸道又小气。

程进一直看着她,看她低头才敢笑,好像小孩子偷吃喜欢的东西,又怕人发现,忍不住嗤笑了一下。

这样还算不错,没白费他哥一听她要来,就变了方向过来给她撑腰。

不过,她还是不要抬头的好,不然谁都能看出来,她喜欢他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章

宽阔的客厅,下午的光从楼梯转角的大窗照进来,正正落在楼梯上,形成一条光柱,戴家大伯戴盛昌坐的位置,正可以看到,此时,他希望那是一条出路,可以带自己离开这里。

眼看危险越来越近,却什么也做不到,连困兽之斗都是徒劳,他的手忍不住发抖,令他攥成拳,也压抑不住。

其他人没他这么煎熬,就听戴世全和程琦寒暄过后,

程琦对戴世全说,“事情说来话长,让程思和您说吧……”

戴世全笑着点头,神­色­却带着凝重,能够这样突如其来上门,是多大的事情,戴世全竟然有些不敢想象。他看向程思。

程思站在程琦的右边,说道,“就从去年说起吧,琦爷回国来办点事,那次是临时邀约,所以我和程进没有随行,而是晚了半日……”

戴世全含笑听着,还点头,心里却发凉,说的这么细,还从去年开始,显然不是好事。

就听程思继续道,“琦爷刚到国内,因为是临时安排,所以到达时间是晚上,可是飞机一到,就遇上了一群带AK47的劫匪。”

戴家人集体变­色­。

绑架,历来是富豪们最怕的事情,鼎鼎有名的华人首富还被绑过儿子,谁能不怕。

戴世全的笑容全然消失,如果和他们没有关系,人家没必要告诉他们。何况这事情当初瞒的密不透风。

他看向程琦,生平第一次生出大祸临头的预感。

戴邵东却想到那时候,怪不得去年整个程家都怪怪的,打电话有段时间连程进程思都找不到。但原来是遇上了绑架,他看着程琦,心里泛起心疼来。他觉得程琦对他还是不错的,人虽然冷了些,但是要钱给钱,而且总心有灵犀给自己帮忙。

顾惜低着头,抱着自己的茶杯。

程思似乎没有看到大家的各式表情,继续说道,“但这帮不是纯粹的绑架,因为他们根本不要赎金,而是把我哥带到了平城,活埋在了平城地产,也就是戴邵东当初盖的那片烂尾楼的地方。”

“什么?”戴世全惊的心脏都要停了。

“什么?”戴邵东也一下站了起来,瞪着眼睛,好像被旱天雷砸了起来。

戴四夫人捂着嘴,戴大伯母满脸惊悚,其余几个男人互相看看,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虽然程琦活生生坐在这里,显然获救了。可是被埋在他们家曾经的地方,纵然那楼盘是戴邵东和汤念聪的生意,可也是他们家的人。

何况,能找上门来,显然不能是找戴邵东的麻烦,不然应该去戴邵东家。

戴大伯的脑子嗡嗡嗡一片空白,好像巨石纷纷落下,全砸在脑袋上,令他无从躲避,只能一下下挨着,把脑中砸出一片空茫。

可人人都震惊,也没人特别关注他。

甚至程家人,都没人多看他一眼,好像他的命运已经被既定。这样的微妙,令戴盛昌更是颓然地只剩脑中茫然。

戴世全已经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很庆幸,今天自己拄着拐杖,他平时不用这个,今天因为要立威,准备教训家里的孙子,谁知道,他此时此刻却全凭这支玩意,不然他连站,也站不起来。

他对程琦说,“这事情,咱们去我的书房慢慢说吧。”

程琦坐着,右手搭在扶手上,这人不动如山的时候,常常可以给人岁月静好,世道太平的假象,之所以说假象,是因为戴世全知道,越是这种人,越能翻手成云覆手为雨。

程琦也站了起来,说,“去书房说也无妨,就是结局,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戴世全定定地看着他,程琦如此气定神闲,显然,一切该掌握的都掌握了,他慢慢地又坐下,喃喃道,“那就,在这儿说吧。”

程琦等他坐下,才又落座,视线顺便往顾惜那边看了一眼,就见他的女朋友还是低着头,手捂着那个杯子,他的视线就又落在那双手上,那双手在他的心里,早已经不属于顾惜一个人。那种看到就流连难舍的情怀,他觉得纵然是顾惜,也无法体会。

戴世全已经压住心神,看向程进,“你说吧。”

程进看到他,那种准备好要到大霉的神态,竟然令他有点动容,家用不孝子孙,老人一辈子荣耀,到老还得求人不过是这神情,他说,“当然,我哥及时获救了。但我哥这辈子,没有吃过一丝苦,没有受过半点委屈,”他看着戴世全,一字一句地说,“……所以这件事,我们程家不可能不查的彻底。”

“当然,”戴世全无意识地附和,“所以你们查了一年,现在是,有结果了。”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叙述。

程进看着程思,程思这两年都一直改了口,只叫琦爷,今天激动之下,还是叫了哥,其实在程思的心里,大概也和自己一样,更是想理直气壮地一直叫哥吧。

戴邵东已经彻底傻了,他浑身冰凉,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做,可是这件事细思极恐,琦爷这一年的不动声­色­,一直留在帝景城……不会是在查自己吧?

怪不得他和顾惜说话和熟人一样,顾惜和自己关心近,顾惜就算不认识他,他也当然熟悉顾惜。

他看向顾惜,神­色­抱歉。

顾惜和他坐的近,原本一直抱着茶杯,感觉到他好像在看自己,顾惜抬头,就对上戴邵东异常歉意的目光。

顾惜莫名其妙。看去戴大伯。

戴邵东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个人整个人都麻木了般,脸白如纸,看上去说不出的令人难受。

但显然,令他难以接受的还在后头。

就听程进又说,“在这一年中,我们不止查出了琦爷的事情,还顺便查出了戴邵东楼盘曾经出事的真相,”他看向戴盛昌的方向说,“下面的事情,还是请您的大公子自己来说吧。”

戴家人齐刷刷看向戴盛昌,前所未有的整齐。

戴邵东盯着戴盛昌,不可思议之后是不敢相信,“大伯,我平城地产出事,和你有关?”

戴盛昌知道躲不过了,站了起来。他傍边坐的戴盛鸿,竟然下意识和他拉开了点距离。戴盛昌的紧张,因为亲弟弟的动作,反而生出荒谬来,“一家人,利益一致时就是一家人。还没有大难临头,我一个人倒霉,你就迫不及待划清界限了是不是?”

“爸——”戴安琪冲了过去,搂上他的手臂,“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爸你赶紧和爷爷解释。”

戴大伯母没想到这事和自己丈夫有关,好一会才回神,也站起来,护着丈夫,对戴世全说,“爸,就算有什么误会也该慢慢问,这样算什么事?”

戴世全已经无暇顾及她,强忍着心惊,说道,“既然是这样的事情,那么不相关的人,还是先离开的好。”他看向顾惜,“顾小姐。”

顾惜连忙就站了起来。

程琦说,“她不是不相关的人,留着吧。”

众人:“……”

戴世全诧异地看着程琦,明明是外人,怎么就不是不相关了,可也知道不是追问这事的时候,人家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看向自己的大儿子,“盛昌,那你说吧。”

戴盛昌甩开戴安琪,说道,“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已经找到了家里,以程琦的手段,那该查的一定已经查的清楚。没错,邵东楼盘出事,是我让人做的。但绑架那件事我没有参与。”

“真的?”戴世全的心里一下生出希望来,如果只是平城地产的意外,那么就和程琦无关了,只要没有惹到这个难搞的,其他问题显然都可以慢慢解决。

程思却微微一冷笑,说道,“你是说,你只令人去平城地产害死了人,让戴邵东的楼盘变成烂尾楼,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戴盛昌说,“如果你们有证据,大可以用证据说话。”

程进笑道,“原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要证据是吧。”他拿出手机来,“把外面的人带进来。”因为尊重戴家,他们的人留在外头。

不多时,大门一开,一个女人被绑着带了进来,被堵着嘴,后面还跟着一个未成年的男孩,也被绑着。

戴家人全都站了起来,无法置信地看着那两个人。

只有戴盛昌立刻冲了过去,

“爸——”那男孩委屈地喊他,哭的脸上乱七八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又­干­了多少次,满脸都是浅黑­色­的印记。

戴盛昌大怒,看着程琦喊道,“祸不及妻儿,程先生你不懂得这道理吗?”

程琦慢声说,“妻儿?我以为你的妻儿一直在这屋里。”

戴大伯母已经慢慢地走过去,仔细地打量那个女人,好像认得,又好像不敢确认,丈夫的一句祸不及妻儿,何止是晴天霹雳,她觉得自己的眼都瞎了,茫茫然说,“明霞,你过来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看错人了?”

明霞是戴四夫人的闺名,戴四夫人站的远,可也看的清楚,她说,“没错,是她。”

戴大伯母瞬间红了眼,狠狠一巴掌甩过去,抽在戴大伯脸上,“你个畜生。”她疯了般,又一巴掌抽过去,比之前的还快,却被戴大伯一把抓住,“这时候你疯什么疯。”他甩开她,像甩开一个烂抹布。

戴大伯母险些被摔在地上,戴安琪连忙扶住妈妈,“爸,你怎么和我妈动手?”爸爸在外有另外一个家,令她也不堪打击。

戴大伯母一下推开女儿,扑上去又打那个被绑的女人。

负责押人进来的Mac连忙给女士腾地方,站远了些,就见两个人扑倒在地上,戴大伯上前拉架,戴安琪去救妈妈,又扯她爸爸,旁边的男孩­干­着急没办法,一个劲喊,“别打我妈。”

顾惜错开目光,不忍直视,真是白马黑马都比不上青梅竹马,这一场冤孽,害了多少人。

也包括,她自己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0章

戴世全家教一向甚严,子女也都怕他,无论在外面用什么手段,表面上都是一团和气的,所以眼见那边打成一团,对他来说也是生平首次。

他用拐杖点着那边,对家里另外几个男人说,“去,去拉开他们,像什么样子。”

戴元亨和戴盛嘉最年轻,可那边是长辈,贵公子们注重身份,商战可以,打嘴仗还要讲风度,这样去拉架,实在不愿意,可又没办法。

戴邵东是受害者,他可以不动。

这俩人没办法,过去集体拉戴大伯,这下好了,戴大伯母得了机会,狠命地打地上的女人,“我一辈子劳心劳心,原来你才是他妻儿,你是他妻子,我是什么。”

地上的女人被堵着嘴,还捆的结实,毫无还手可能。戴大伯厉声训斥侄子,“元亨你们放手!”

戴元亨死死拽着他,给戴盛嘉使眼­色­,大伯母对他们都不错,就算在戴大伯心里另有妻儿,可戴家认的是这一位。

孙子辈的小心思瞒不过戴世全,他用拐杖又指指,“盛鸿,盛涛。”

老公被点了名,戴二夫人和戴四夫人才不情不愿去拉人,总没理由让男人来劝两个女人。

戴二夫人拉着戴安琪,戴四夫人拉着大伯母,戴安琪没有动手,她只是佯装拉架,压着地上的女人,让她妈妈方便下手。

可她妈妈毕竟也不年轻了,砸核桃一百下还要力气呢,何况是砸人。

等戴四夫人她们磨磨蹭蹭到跟前,戴大伯母都没了力气。

“大姐。”戴四夫人的高跟鞋很不小心踩了地上人一脚。地上的人被堵着嘴只剩哀嚎,旁边的男孩眼睛血红,看着她们像怪物。

戴大伯母扑在她身上大哭起来。

“刚刚我还护着他,他就是这样对我。”

戴四夫人小声说,“事情还没完,咱们有话等会没人的时候再说。”

戴大伯母摇头,“还说什么,这个畜生,我和他恩断义绝。”她转身对着戴世全说,“爸,当初我进门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女人,是你当初和我保证,他们早已经一刀两段,你甚至当时还训斥过我,男人谁没点过去。现在事隔这么多年,这么大个孩子在这里,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觉得爸爸能知道?”戴二伯忙说,“大嫂,你累了,去傍边歇一会。”

戴大伯母摇头,“我要爸给我一个公道,这女人,今天她不死,就是我死。”

“死死死!”戴世全大怒,心里正担心这个,“你先下去休息,这事情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戴大伯母往旁边走两步,一坐说,“我不走,我要看他怎么死。”

她正坐在顾惜旁边,刚刚戴安琪的位置。好像准备和顾惜一起当个旁观者。又对女儿说,“安琪你也过来,以后别认那个畜生。”

顾惜微微侧头,只能看到她的鞋,心里五味杂陈,她相信,戴大伯母并不是真的要看热闹,只是她不这样,等会戴大伯受罪的时候,怕连累他们的女儿。要摘­干­净自己的孩子,得先摘­干­净自己。

戴世全顾不得管这边,拄着拐杖几步走到戴盛昌面前,“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戴盛昌奋力挣开戴元亨和戴盛嘉,冲过去先扶起来地上的人,

“小司,你怎么样。”

女人头发散乱,还没坐直,他伸手想拿掉女人嘴里的布,脖子后面一疼,是戴世全忍不住抽了他一拐杖。

“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了,这种时候你还只顾着她。”

戴盛昌捂着脖子,怒吼道,“是。我是只顾着她,你们谁又顾过我。”他一下站了起来,“你心里一定想,死到临头我还只顾着她,可当年要不是你一定拆散我们,哪里会有今天的事。”

“大哥,”戴盛鸿冲过来,“你怎么这么和爸爸说话。”

戴四夫人忙把自己儿子拉远。

戴元亨也自动站远了些。

戴盛涛过来扶戴世全。戴世全抬手挡住四儿子的相扶,拐杖指着戴大伯,怒不可赦道,“你这是怪我,我当年问你,选她还是选家里,你是怎么选的?你要是舍得下荣华富贵,怎么不娶她?”

戴大伯冷冷地笑着,“家里的东西是我天经地义应该得的,你生了儿子,这就是你的义务,凭什么要我选。”

戴世全说,“对!我生的儿子,我有教养的义务。可没教你去杀人放火,残害兄弟。”

“我和他们利益使然。你没有看透,关我什么事。”

戴世全举起拐杖抽他。

“爸——”戴盛涛连忙拦住,“别动气伤了自己。”

对戴大伯质问道,“就算你觉得利益相关,可也不用去害人,邵东的楼盘妨碍你什么了,为什么害他?”

“你别说的好像大义凛然。”戴大伯冷笑道,“戴邵东当初那里死了人,说要彻查停工,戴邵东脱不开关系,连夜跑回来。是谁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觉。”

戴盛涛顿时脸­色­发白。

戴大伯又说,“你和老二家里都是男孩,还是只有一个,少一个竞争对手,不是日思夜想吗?”他看向戴邵东说,“要怪就怪你爸,不好好在帝景城呆着,妄想回来分一杯羹。”

戴邵东不敢相信,自己平时少言寡语但是为人正直的大伯会是这样,他说,“在我的印象里,家里一向大伯最淡薄,原来会叫的狗不咬人,这句话是真的。”

戴邵东显然已经被气到口不择言,可没人和他计较。

戴世全指着戴盛昌,“你是我的大儿子,我就算亏待了谁,这些年也没有亏待过你,原来你心里积怨这么深。那你说说,为什么程先生会在平城的地产出事,你的人能被押来,相信还有我们不知道的。

戴盛昌不说话。

程思说,“你大概不清楚,英国和美国最近才查到一条特大的古董走私案,这件事牵扯英国美国的好几家拍卖行,这拍卖行树大根深,不止帮富豪洗黑钱,还可以利用古玩帮他们合理避税。这拍卖行背后的老板一共三个人,现在已经全部被警方抓了。其中一位美国人,就是涉嫌绑架琦爷的。”

戴世全不可思议地看着戴盛昌,“你和美国人勾结的?这事情难道你还有参与。”

戴盛昌狠狠盯着程思。

程思说,“敢做不敢当,你看着我,不过想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地上的人都带来了,你说我们掌握了多少。”

戴盛昌确实想知道他们知道多少,可现在威胁的意味分明,就算今天没有证据,可是难保今天之后,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会安全。

他说,“你们今天能过来,中间有些细节想来也是不会知道的,好!我可以都说,都告诉你们,可我家人是无辜的,小司和我儿子,你要保证她们的安全。”

戴大伯母又想冲过去打他。

程思说,“你不说,今天就把她们送到柬埔寨去。”

戴盛昌:“……”

戴大伯母期待地看着程思,如果可以,她宁愿掏钱拍下这项服务。

程思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对戴世全说道,“这件事中间还牵扯别的人命,您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戴世全喃喃道,“还死的……有人?”他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生平第一次认识他。

戴盛昌一看事已至此,再无退路,说道,“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死的家里人。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参与绑架。”

这次他看向了程思,“我真的没有参与绑架的事情。你知道中间李尚仁死了。那么就该知道,我并没有参与绑架。”

程思说,“李尚仁是中间人,你既然没有参与,为什么他找你,而琦爷为什么会出事在戴邵东的楼盘?”

这也是他们一直不明白,而查不到的地方。

戴盛昌笑了,“你们以为他是中间人?这事明明是因为那帮美国人想在国内下手,没有路子,才会找到李尚仁。李尚仁虽然是黑社会,但门路在国内是很宽的。”

“你是说,不是你找的他,而是他找的你?”

戴盛昌说,“我不想戴邵东平城地产做大是事实。但楼盘出事,他没有琦爷这个后台就够了。原本他就滚回国外去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什么还要去动程家的人?所以绑架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找我是为了别的事情。”

程思怒道,“你说慌!都这时候了,你还可以破釜沉舟的样子说假话,真令人佩服。”

程琦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坐,戴盛昌一直在背对他的方向说话,他始终没有回头。他慢声说,“程思,那你就问他,为什么杀李尚仁。”

程思点头,看着戴盛昌说,“那你就说,你为什么杀李尚仁。”

戴盛昌说,“我俩有利益牵扯,那个没用的黑社会,活着还不如死了。”

程思点着头,“好,好,在我们面前耍花样是吧。”他对着Mac使了个眼­色­。Mac一把抓住旁边的男孩。提小­鸡­似的往外去。

戴盛昌大惊失­色­,“你们要­干­什么?”地上的女人挣扎起来。

程思看着表说,“你可没多少时间。”

戴盛昌一下跪倒在戴世全面前,“爸,你救救我儿子,爸!”地上的女人也跟着磕头。

戴世全想给他一拐棍,都这时候了,程家人怎么还能给面子。他狠狠抽了一拐棍说,“那你还不快说,这件事你到底参与了多少,人家能来家里,没有直接带着警察来,你还不明白,这已经是给了咱们家天大的面子。”

戴盛昌全部的底气都被带走,那儿子是他的命根子,所以这些年一直苦苦藏着。连忙转到程思的方向,说道,“李尚仁从美国人那里接了这事情,原来他不知道琦爷是块铁板,只以为靠上美国人是好事。后来发现想查个行踪都查不到。我和他早年就认识,他知道程家和我们家有亲戚关系,然后才来找我,答应……答应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程思说,“他要你帮他什么?”

戴盛昌说,“就要琦爷回国的行踪。因为戴邵东的事情,我特别安Сhā过几个人,他想要琦爷的行踪,但是一直查不到,就找了我。”

程思看看程进,从程琦出事后,他们在家整整找了一年,也没有找出那个内鬼,此时不免还是好奇,到底戴盛昌能买通什么人。

戴盛昌说,“琦爷每次回国,飞机都是降落在私人机场,小司的弟弟,有个朋友懂一些黑客技术,他通过监听机场控制台,可以知道飞机到达的情况。”

程思看向程琦。

程琦说,“再问他,为什么杀人?”

顾惜一直在旁听,此时又偷偷看了程琦一眼,她这个男朋友,还真是凡事直奔重点,问的是什么,中途转一万圈,他也不会忘了自己的初衷。

就听戴盛昌已经说道,“我和他有约定,我不参与绑架的事情。他会在其他的事情上帮我,可是谁知道,他那晚忽然来找我,说变相帮我,把人准备埋在戴邵东的楼盘。这是帮我吗,这完全是害我。”

程思:“所以你杀了他?”

戴家人惊悚地看着戴大伯。

戴大伯说,“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自己接手之后才知道,这事情是烫手山芋,放人又不敢放,下手又不敢下手,遮遮掩掩,最后连杀人也不敢,想到活埋,他怎么不把自己埋了。这个没用的黑社会,不死还等他害我吗?”他看着程思,“我真的没有参与绑架。能说的我都说了,那现在你们可以先把我儿子放了吗?”

程思说,“急什么。”他看向程琦,等着程琦示意。

程琦说,“你问他,李尚仁许的他什么好处,让他明明知道我不好惹,还敢冒着危险,探听到我的出行信息。”

“是。”程思应了,看向戴盛昌,“那你说吧。”

戴盛昌犹犹豫豫,不知道说真话还是假话。

程思又看了下表,说,“其实,这事情你二太太之前已经说了,现在不过给你个机会。争分夺秒的事情,我们不急,你可以慢慢想,等真出了事,别怨我们。”

戴盛昌不敢去看旁边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说了。但两条人命,自己无论如何是已经躲不过了,他不敢看任何人,心一横,他说道,“他答应我,事成之后,以后会帮我除掉戴家的其他人。”

戴世全,二儿子戴盛鸿,四儿子戴盛涛,二孙子戴元亨,三孙子戴邵东,四孙子戴嘉盛,齐齐看着这个丧心病狂的,不知道那个其他人里,自己排第几名。

戴大伯母,不知道要不要追问,里面有没有自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冷血无情到这种程度的。他们闻所未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看着有点费劲,人太多了。辛苦大家了。

☆、第101章

天­色­已黑,屋子外亮起了灯,显得一如往日。只是厅内的人,各个神情警惕肃穆。

程思看着戴盛昌,这些事情他们早已知道,只是想他自己说出来而已。

戴盛昌焦急地看着他,“能说的我都说了,就算你们觉得绑架案间接因为我,我也愿意偿命。但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断没有和女人孩子计较的道理。先把我儿子放了。”

戴家人此时才算是真的明白。

戴世全点着头,气的好像一瞬间老了二十岁,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说,“你为了保全在外生的儿子,连全家人都可以不在乎。为了求别人放了他,甚至不惜和我们所有人为敌。”

戴盛鸿怒声道,“爸,那个李尚仁能搭上美国人,怎么会真是没用的。如果不是他先一步错绑了程家人,咱们全家都该连锅被端了。”

“何止,从出事到现在都一年了,大哥一点消息也没透。”

“现在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儿子,他才不会说实话。”

大家都觉得心有戚戚然,为了保全孩子的命,连全家人都得罪。也许知道,和得罪了程琦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那更心塞。

顾惜却想,“要不是对方给的砝码足够大,怎么能引得戴盛昌铤而走险,敢与程琦为敌。”

余光扫到,旁边人浑身都在抖,戴安琪紧紧搂着自己妈妈。顾惜如坐针毡。虽然其实她也是受害者,可是此时此刻,谁也不会在乎平城死过的那个人。而她自己,早已知道真相,有的也只是一丝怅然。

她只能安慰自己:如果自己不死,怎么能换来程琦呢。她从不曾有过的两情相悦,漫长的人生变得充满­色­彩。都是因为他。

她望去程琦,含情脉脉。程琦正站起来,也正看她,俩人视线一下对上。就见程琦明显愣了一下,而后眼中浮上笑意,他转身,一瞬间神­色­如常,对戴世全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人也交给您。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戴世全被儿子扶着,走了两步,强撑着说,“谢谢你今天把人送过来。这件事,我改天一定给你,给你们家一个交代。”

戴家人面面相觑,有些低下头。都明白戴世全的苦恼,差点害死程琦,这要怎么交代。

程琦侧头看程进。

程进已经拿出手机来,对那边说,“Mac,把人给他带回来。”说完他看着戴盛昌,晃了晃手里的电话说,“你的儿子很安全,”他冷冷地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哥在外人人敬仰,你觉得只是因为手下有人?”

话是这样说,其实是戴盛昌赔不起。他死了也赔不起。

去年的冬日,鹅毛大雪,程进每想起那天,就会体会一次惊惧无依。可这种恨,再也报不了。戴盛昌死了也无法偿还的痛苦。

大门一开,Mac带着那孩子进来。

程进说,“人交给你们家自己处理。”

戴家人厌恶地看着那孩子还有地上的女人。

程琦脚步动了,绕过茶几,特别选了条远路,向着顾惜走去。

顾惜连忙站了起来,不知道程琦会不会拽着自己就走。他要真抓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雀跃,而后跟着他离开。

程琦已经停在她面前,那双黑­色­的皮鞋,纤尘不染。

顾惜的心乱跳起来。如果是在家里,她踩在他的鞋上都可以。

程琦说,“顾小姐,要我们顺道送你吗?”

顾惜觉得自己的脸都山火燎原地热起来,她不敢抬头,说,“谢谢您,我等会还要去参加一个拍卖会。不顺路。”

这人也是老实,都这种情况了,还没有忘记拍卖会。

程琦侧头垂目看着她,“……人家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觉得邵东还有心情和你去拍卖会?”

顾惜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听他们俩说话,她也不敢去看戴邵东的表情,顾不得戴邵东会不会疑惑她怎么认识程琦,她小声说,“我们来就安排了两个工作,那边等会也有公司的人去,我们俩不去不行。”

戴邵东走了过来,说,“顾惜,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程琦轻飘飘看向他。

程进,程思,都看向他。

顾惜也有点意外,这种情况了,戴邵东还记得绅士风度吗,她看去戴邵东,却发现他神情悲哀,无­精­打采,完全被今晚的事情打击到了。

顾惜瞬间明白了,对程琦说,“让他送我吧。”用眼神说,戴邵东也得找地方透两口气。

程琦站着不动,好像要赌气。可过了几秒,还是看了她一眼,先行往外走去。

戴家人集体恭送。

戴邵东跟着,对戴世全说,“爷爷,我先把顾小姐送到酒店去。”

戴世全看着顾惜欲言又止。

顾惜说,“您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戴世全点头。看着戴邵东陪顾惜出去。他转身,厉声说,“去把大门关上。”

******

戴邵东开车,顾惜坐在副驾驶。

他们俩的行李在后座扔着。戴邵东沉默地开着车,车窗半开,他依旧觉得无法呼吸。

“拍卖会就在咱们订的这家酒店。你等会换了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顾惜说,“你还要去吗?要不我一个人出席就行。”

“不行。”戴邵东看着前方说,“你没去过这种场合,我还是陪着你的好,免得出点什么事。”

红灯,他停下车。

“其实没什么,我心里就是太惊讶了。”

顾惜说,“人各有志,纵然是亲戚,有时候并不了解对方。”

戴邵东说,“太可怕了。人怎么可以这样,害死一个人,竟然用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他忽然看向顾惜,“对了,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平城的事情?”

顾惜摇头,“我断断续续听人说过,你以前做过地产,但是失败了。是不是在平城,并没人提起过。”

绿灯,戴邵东发动了车,说道,“我这一年,都不敢想那个地方,提那个地名。原来真的是我,间接害死了她。”

顾惜低着头,装听不懂。

戴邵东继续说,“这事情你觉得我爷爷会怎么办?怎么处理我大伯,怎么给程家一个交代?”

顾惜微微皱眉,说道,“还真是挺为难的。你们家最难的,现在不是怎么对你大伯。而是难在怎么给人家一个交代。”

“这个,我大伯真是胆子太大了。”他看向顾惜,“那你觉得我爷爷会怎么做?”

顾惜说,“大义灭亲是一定的。如果不通过司法部门,私下处理你大伯。那不免落人口舌。而通过司法部门……”她的心忽然高高的提起,如果通过司法部门,那么一年前她的死因,也许会有个交代了。

戴邵东侧头看她,忽然说,“你是不是认识琦爷?他刚刚怎么和你说话。”

顾惜说,“嗯,算认识吧。”她低下头,有点苦恼这个谎话要怎么说。

戴邵东抬手,忽然摸了下她的头,“你愁什么,他要查自己的事情,我周围的人,大概都被他变相查过一遍,就是委屈你了。”

顾惜:“……”

戴邵东已经收回了手,车拐进酒店。

******

后面跟着的车,缓缓停在路边。

程进坐在副驾驶,他微微晃了下脑袋,说,“哥,他们去酒店开房了。”

程思佩服地看着他。

程琦露出一丝笑,说,“拍卖会在这里开,她要拍的是什么?”他问程思。

程思把图录递过去,不解道,“这种事情,她怎么不找你?场外交易就可以了,她还用自己飞过来一趟。”

程琦说,“顾小姐不知道有场外交易这个东西,你们也别告诉她。”

程思忍着笑,为了维护女朋友的自尊心,琦爷也是用心良苦。可她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怎么办。

程进转身来说,“哥,等我让我去拍卖会吧。她欺负过我那么多次,等会我拍个高价,让她­肉­疼­肉­疼。然后你再告诉她,其实场外可以是另一个成交价。她一定抱着你惊喜交集。然后我也可以报了上次熬夜的委屈。”

程琦点头,“办法不错。就是……”他合上图录,递给程思,“你不怕顾小姐记仇,把惊喜交集都给我了,回头那份惊怒交加,会给谁?”

程进猛然想起顾惜的记仇,身为陌生人的时候救人,还不忘嘱咐人报仇。连忙坐在椅子上,“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程琦说,“不过,还是可以去看看的。”车缓缓驶进酒店。

程思下了车,转身护着程琦下车。

程进说,“要不咱们也在这里住一天,晚上就不用回家了。”大家向内走去。

程思的电话响,他接了之后,听了两句,神­色­肃然起来,对程琦说,“琦爷,戴世全请了汪警司去他们家。”

程琦脚步未停,侧头说,“他不这样,能有什么办法?”却转身招呼旁边人,“去看看,顾小姐住几号房?”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2章

宴会厅,

宾客云集,现在的有钱人都越来越喜欢光顾预展,出入拍卖行,或者像今晚这样的半慈善­性­质拍卖会。

顾惜挽着戴邵东,戴邵东也换了礼服,俩人凑合出一对金童女友的造型。

前面有人照相,闪光灯乱闪。戴邵东说,“你身上的裙子挺不错,怎么换衣服这么快。”

“这衣服是我男朋友买的。”顾惜说,“但咱们是来办事的,等会买完东西就走,我又不想上镜留照片。”

戴邵东对熟人抬抬手,“可是你好歹和我站在一起,头发也梳的太随便了。”

“你试试十分钟换衣服梳头发。”顾惜挤着温婉的假笑,低声说,“你的情绪看上去不错,家里有消息了是吗?”

“我爷爷请了家里相熟的一位警司去家里。我已经和我爸妈通过电话了,他们正赶来,让我别回家去,参加完拍卖会,晚上他们到了再一起回去。”

顾惜说,“你大伯外面的那个女人和孩子怎么办?”她可是知道,那一对手上有不少戴家的财产。

戴邵东说,“我爷爷已经让人去查了,担心她们跟着我大伯这些年,不知道在公司里有什么纠葛。还有那女人的弟弟,不是还认识黑客吗,我爷爷也找了安全部的在查。”

顾惜惊讶地说,“你爷爷的速度够快的。”

“那还用说。”戴邵东抬手拍了拍她的,顾惜戴着长手套,珍珠­色­的,她好心提醒,“别把我的手套拍脏了,挺贵的。”

戴邵东:“……”

戴邵东拉着顾惜,介绍了几位生意上的朋友,等人家走了,他又低声给顾惜说,“应酬就是这么麻烦。你坐下先吃点东西,咱们……”他一边给顾惜拉开椅子,话音未落,他看到走过来的戴元亨。

“元亨,你怎么也来了?”

戴元亨在顾惜身边坐下,大模大样的,说,“今天暂时休战,我本来也是定了今晚要来的,可是现在不想照相,也不想去应酬外面的人,在你们这里坐一会。”

顾惜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把中间空给戴邵东。

戴邵东本来要去和朋友寒暄,坐下说,“现在家里谁在?”

戴元亨说,“我和嘉盛都出来了。我爸说,明天要变天,让我再出来轻松轻松。”他端起酒杯,晃了晃说,“我和你的事情,比起今天的事,真的什么都不算。”

厅很大,他们因为是临时要的邀请函,所以位置很不好,在拐角。但此时,这个拐角好像成了戴家两兄弟的避难所。

顾惜坐在旁边,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她非常了解这俩人的心情,家逢巨变,待在这种虚伪人多的地方,好像才能多点安全感。

大家已经纷纷落座。灯光暗下,国际拍卖行的负责人上台讲话。

顾惜跟着众人拍手,看着台上说,“咱们等会见机行事,要是太贵了,你可别举牌。”

戴元亨听到这话,隔着戴邵东看向她,盯着顾惜一阵瞧,看她头发梳的随意,妆也画的含糊,显然是下午离开他们家,胡乱加了点口红,他突然笑了,说,“这就是你的搭档?说真的,那些损招,真的都是她出的吗?”

顾惜转头看他。

戴邵东说,“什么损招,哪一招损了?”

戴元亨侧身,手支在桌上,身子前倾,压低声音对着顾惜说,“骗我们公司的人,给他们个假配方带回来。然后你们反其道而行。还有为了危机公关,自己弄个黑作坊。”他周围看看,看没人注意,又说,“邵东不管怎么样,我还算了解,他没有这样的心眼。”

戴邵东推开他,“生意场上的普通商业决定,你想太多了。”

戴元亨看着顾惜笑,“你叫顾惜是吧,以前是误会,这次之后,应该合作的机会不少,咱们杯酒释前嫌吧。”

顾惜拿起杯子,毫不犹豫轻轻碰了下他的。

戴元亨放下杯子,好像顾惜这么好说话,他又没了意思。

台上的负责人已经讲到□□,忽然大家都拍起手,顾惜三人也跟着拍,然后就见进门的地方门一开,顾惜眼睛直了。

程进被几个人簇拥着,正走进来。那风度,那气派,那目中无人的贵气。

她靠近戴邵东,吃惊道,“程进在外头还挺有地位的是吗?”

戴元亨嗤笑出声,“要不然你觉得我家人为什么要顾忌他们。”

顾惜忽略掉那种不屑的语气,心想,他被我欺负的样子你们是没见到。

程进走到了第一排,人家坐在了明显是贵宾席的位置。顾惜靠近戴邵东说,“他们的位置也比咱们好。”

戴邵东安慰道,“这不是咱们的圈子,以后开行业峰会的时候,你也能坐第一排。对了,年底有个管理咨询行业的大会,你要不要去参加。”

顾惜说,“我参加那个做什么。”

她闷闷地看向前面,心里敢断定,程进一定是故意的,之前她和程琦说要来这里,程琦都没说程进会出现。

嗯,还是他故意的。程进来已经是众星捧月,何况是程琦自己出现。

她站起来,旁边有安全通道,她对戴邵东说,“咱们要拍的东西在后面,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戴元亨站起来说,“我陪你去,顺便去抽支烟。”

顾惜又坐下,说,“你年纪这么小,抽什么烟,那你先去吧。”

戴元亨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从来没人用这种语气说过他,年纪小,抽的什么烟,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冲口而出一句,“我平时不抽烟的。”忍着没有幼稚地反驳另一句,据他自己所知,他也比这个叫顾惜的女孩大。

但现在关键是,他还站在,可她坐着不想走了。这么不给面子还是第一次。

他哪里知道顾惜出去要和谁打电话,以及不想多生事端的心理。她生怕和这些人发生生意之外的任何往来,只担心她那个男朋友一个不小心,就把她的事业直接终止了。

戴邵东倒是了解她不太喜欢和人交际应酬,站起来说,“走吧,我陪你去,正好我也想抽支烟。”

顾惜也明白自己这样挺不懂事,她说,“我刚想起来,那个电话等会打也可以,公司的事情。”

“没事。”戴邵东手搭上自己弟弟往外走,走了两步,替顾惜说,“她平时除了工作,很少和人打交道。”

戴元亨说,“怕我窃听你公司的机密吧。也不想想,出了今天这事之后,我还怎么可能那样做。”

“真不是。”戴邵东回头看顾惜,她一个人坐着也挺闷,旁边搭台的,他都不熟。

他说,“她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太一样,不像现代女孩都外向。你包涵点。”

戴元亨说,“今天这事一出,她和咱们家关系就远不了了。你准备娶她吗?”

“娶她?”戴邵东一下傻住,“这是哪儿的话?”

戴元亨推开门,俩人走出去,他说,“知道了咱们家这么大的秘密,你不娶她,爷爷怎么会放心。”

戴邵东摇头,“你想多了。她有男朋友,和我是伙伴关系。”

戴元亨看了他一眼,拿出香烟来,还没有拆封,他递过一支给戴邵东,烦闷地说,“大伯母家的人,最迟明天也该来闹事了。爷爷今晚一定睡不着觉。”

戴邵东抬手揉了揉眉头,确实和家里的事情比起来,他和元亨的事情都不值一提了。

******

顾惜翻着图录,这东西属于她的行业空白,预展他们也没有参加,她问过程琦多少钱买了不亏,可是还是觉得很不划算,心里想着30万,50万,够加一条生产线了。

旁边坐下一个人,她一转头,惊悚道,“你怎么来了?”

程思笑着说,“我哥在楼上等你。”

顾惜连忙左右看看,做贼似的,而后推他,“你们别闹了。我这办正事呢。”

程思说,“你知道吗,因为这里办预展,房间都满了。”

“你给我说这个做什么?”顾惜更使劲地推他,“你快走,等会戴邵东回来,我真的没办法解释了。”

程思低头,看着她手上的手套,“你挽着戴邵东刚刚进来,我哥也看到了。”

顾惜:“……”

她闷声闷气地说,“挽一下怎么了,那是工作。你别捣乱,我问心无愧。”

程思伸手,拿过桌上的杯子看了看,说,“你还没吃饭吧,这里的东西不好吃,我哥气的也没吃晚饭……”

顾惜觉得水晶吊灯的火热,照在她头顶上,令她的头皮疼。

她双手合在一起,恳求道,“我怕你们了,你先走。我等拍完东西,马上就去看他。”

程思说,“你不走,我怎么可能走。”他拿过顾惜手上的图录,“你那拍品排四十多号,你让我哥等着吧。等会戴邵东回来,我也正好和他聊聊,他挽着琦爷女朋友的事情。”

顾惜一下站了起来,恨声道,“算你狠!房间号。”

程思抬头望着她说,“你的房间。”

顾惜转身往外去,走了两步,又喊他,“你不去?”

程思异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走了我就走。”

顾惜转身往外走,特意选了另一条路,她刚刚特意火速换了衣服,就怕程琦派人堵她,没想到,堵到这边来。

她上了电梯,心却狂乱地开始跳,她从玻璃镜子里看自己,看自己脸颊绯红,这么久没见,她怎么会不想他。可不能让自己把一点正事办完吗。

叮——电梯一瞬间就到了。

她走出来,长裙,珍珠­色­,在地毯上滑出异常好看的一段波纹,她看着长廊,两边的壁灯生辉,她却觉得腿发抖。

高跟鞋显得太细,她扶着墙,站在那里,定了定心神。

才向前挪去,心里鼓励自己,见自己的男朋友,不应该紧张。

她走到房门前,不知道程琦怎么进的她房间,抬手,她看着门号,生涩地敲门。

忘了她一向要求员工的节奏。

却没人开门,她等了一会,还是没声。她贴在门上听听,而后自己开了门。手按下门把手的时候,她觉得心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

门刚推开,她就被一把抓了进去。

一开一合,屋里没灯,她已经被压在门上,后背撞在门上,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程琦一把抱起她,压着她说,“不知道三个月是多久,还要我等?”

顾惜的心跳欲裂,她颤抖着说,“我一见你,后面的事情别想办了,你来也没告诉我。”

他抱着她往卧室去,“那我现在告诉你。”

顾惜大急,“我这等会还下去有事呢,你每次都这样,我就知道见你……啊”她被扔在了床上。

卧室床头灯亮着,晕黄的光。

她看着程琦,心惊­肉­跳的说不出话来,他穿着浴袍,头发半湿。程琦压下来,“说,你想说什么都说。”他已经熟门熟路推上去她的裙子,

顾惜心疼地喊,“这么漂亮的裙子,我第一次……”她的后半句卡在嗓子眼,抓住他的浴袍,“你疯了,衣服都没脱。”

程琦搂着她不动,靠在她耳边说,“你不检查一下,三个月不见,我有……多,想你。”他轻轻地爱抚她。

每一声,每一个字,都带着令顾惜浑身颤抖的充实兴奋。

顾惜抓住他的浴袍袖子,绝望地说,“我就知道……你,等等……”她保持着一丝清明说,“让我给戴邵东发个短信,不然他一会该来找我了。”

程琦的手伸到她后背,拉下拉链说,“……嗯,你打你的。”

顾惜的手一软,电话掉在床上,“你这样……我还怎么打……”她推他,“……连话都不说。”

“嗯……你说。”他伸手撤掉她的手套,“碰过别的男人的东西,别上咱们的床。”

名贵的手套被扔在地上。

顾惜搂上他的脖子,连忙说,“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不够想我。”

程琦低头来吻住她,“想挑我的错……那就看……看……我有没,有……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3章

戴邵东和戴元亨抽了两支烟回来,齐齐傻了眼,原本的顾惜的位置上,变成了程思。

程思右手执杯,稳稳地说,“我来迟了。在你们这里坐一下。”

“那顾惜呢?”戴邵东坐的很慢。

程思说,“我说可以帮你们便宜点拿下拍品,她就上楼去睡觉了。今天对她一个外人来说也够漫长的。”

戴邵东说,“……那也确实是。”

戴元亨坐下想,他们这靠近门口的位置也太没格调了。谁来都能坐。他自己本身的位置还要好些。

戴邵东心里不踏实,拿出手机来,给顾惜发了条短信,确认她是不是回房间了。不多时,等来了回复,他才真的放心。

程思瞅见他的小动作,问道,“你爸妈什么时候过来?”

“已经在路上了。”

程思点点头,又问,“你们公司怎么样,是不是换了新产品?”

“是。”戴邵东说,“我今天回来本来是和家里说这件事,我自己注册了一间饮料公司。”

“准备做多大?”

“研发,生产,加工,销售为一体。现在我们还属于筹备阶段,暂时还没有自己的生产基地。”

程思说,“你们这个产品的含金量一般吧,中间都换了三个外包的基地,是不是。”

戴邵东尴尬道,“入门比较低,让您见笑了。”

程思笑着扫了他一眼,说,“大家自己人,你也不用太客气。随意聊聊天而已。反正你们的拍品还没到,坐着也是坐着。”

戴邵东只得称是。想着等会拍到了东西,还是去看看顾惜。

程思又问道,“等会拍卖完,你们兄弟俩有事吗?”

戴邵东一听,有事也不能说有事呀,连忙说,“没有,您有空,要不一起去吃个饭。”

程思叹了口气,说,“那就一起去吧,忙了一天。”

戴邵东:“……”

于是拍卖会后,他们又一起去了吃饭。

一下吃到11点,他爸妈的飞机都到了,戴邵东直接去机场接人。而后回了戴家。

*******

夜­色­已深,卧室里,客房服务的餐车上,摆着吃过的盘碟,床头依旧亮着小灯,晕出黄黄的光,落在床上。

程琦靠着枕头,顾惜靠在他身前,俩人身上只搭着雪白的被单,程琦搂着顾惜,把她光­祼­的手臂拉在身前,玩她的手指。

“咱们在这儿住两天再走吧……”他的下巴撩开顾惜的头发,去亲她的耳朵,“这边有人做饭。”

顾惜说,“新公司那边要分批招聘三百个人,我回去就要忙这件事。我们回家去住也一样,”她侧头,程琦的­唇­就挨上她,­干­燥而­性­感。

她伸手,摸摸他的­唇­,“你该喝水了。”

程琦端过旁边的杯子,拧开,里面是温温的水,先给她喝。

顾惜刚喝了两口,他的­唇­就贴了上来,左手把杯子挪开举着,追着顾惜说,“不是给我喝水……水呢。”

顾惜笑着躲他,“小心水洒在床上。”

程琦笑看着她光­祼­的背,侧头喝了两口水,拿过杯子盖拧上,才放下。

顾惜捂着被单转身,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这男人拧杯子盖的样子都好看的不行,她就算这样不着寸缕被他搂在怀里,他也寸缕皆无搂着自己,她都觉得不踏实。

她靠近程琦的怀里,搂上他的腰,说,“你说咱们这样,是不是这辈子最好的时候,小别重逢。”

程琦吻她的头发,让她靠着自己靠舒服了,才说,“我们永远都这么好,你知道我今天在想什么?在戴家的时候?”

“想什么?”顾惜仰着头艰难地看他。

程琦的手,搂上她光滑的腰肢,往自己紧了紧,说,“我在想……如果你那时候不去平城,就遇不上我了。”他把顾惜的手,拿到嘴边吻了吻,又说,“谁知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望着你,发现你也在看我。”他的手不规矩起来,“你说……那时候你看着我,是不是也在想这个?”

顾惜躲开他的手,说,“就是临走之前那会是吧。我也是想到这个了。有什么委屈不甘心,有时候觉得也没办法计较。”

程琦说,“我怕你心里有不痛快的地方,你以前告诉我,去平城为了查你朋友的死因,现在知道了,也谈不上报仇。戴盛昌就算伏法,死的人也无法复生。你还是想开一些,不甘心的时候想想我。”

顾惜点头,望着旁边墙上的壁纸,那花纹清晰可见,轻声说,“过去是假的,未来是假的,只有现在才是真的。我不想那些。”

程琦微微皱了皱眉头,觉得这话有点凄凉,可又挑不出错。他搂紧了顾惜,说,“你的过去是我的,现在是我的,未来还是我的。”

顾惜笑着躲,他的下巴压在她的颈窝,“太痒了。”

程琦的手顺着她的腰肢往下,“你有没有觉得,如果我不在,你都白长这么漂亮。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顾惜身上也被碰的痒,她拉住程琦的手,“你别这样……太久没见你了,不适应,你一碰我就痒。”

“那好。”程琦乖乖地拿出手,又亲昵地搂上她,“那咱们继续聊天……等着你不痒。”

顾惜:“……”

长裙顺着床,半搭在地上,珍珠­色­在灯光下,散着孤独的­色­,顾惜伸出腿,挨上裙子说,“这衣服,我生日的时候你寄给我,我今天第一次穿,就被扯坏了。”

程琦伸手拽过那裙子,一掀被子,裙子落下,冰凉凉落在顾惜身上,“那现在穿穿,我刚都没看清。”

顾惜冷的只往他怀里缩,把裙子推开,扯着被子说,“真是疯子,这么冰你就挨我身上。”

程琦把裙子塞进被子里,“那给你暖暖。”

顾惜心疼地喊,“都揉皱了。”她从被子里又拿出来,抖开摊在床上。

程琦贴着她问,“你刚不是说被我扯坏了。”

顾惜说,“坏了也是你送我的,你怎么不知道爱惜东西。”

程琦一下把她按在床上,看着她说,“那我爱……惜的是你,你没发现。”他低下头,近近地挨着顾惜的­唇­,呼吸和她缠在一起,柔声说,“惜惜……你取这个名字好,就等我爱惜你是不是?”他身子一挪,压上了她。

顾惜被压的实在,她可怜兮兮地说,“你刚刚说让我休息的……”

程琦说,“你就在休息呀,我什么也没­干­。”他把手拿出来,支着脑袋看顾惜。

整个人的体重压着顾惜,顾惜如何受得了。

她断断续续说,“我要被压死了。”

程琦说,“那……怎么办?”

顾惜:“你别压我呀。”

程琦哦了一声,挪开身子,腿一动,却用膝盖牢牢地顶开她的腿。顾惜刚要反抗,程琦的手机在旁边响起来。

他看着顾惜,

顾惜说,“是戴家有消息了,咱们不就等这个嘛,你还犹豫什么。”

“你说呢。”程琦沉腰让她感受了一下。

顾惜浑身都软了,她央求道,“你先接电话。”

程琦身子微微顿了顿,好像想通了,顾惜的腿被压的一动不能动,刚想喘口气,他的俊颜就落下,吻在她眼睛上,他说,“你闭着眼,就当不知道。”

顾惜气的打他:“……这怎么当不知道呢。”

程琦捂上她的嘴,贴在耳边,断断续续地说,“你也想的……你不懂,网上有讲,以后我教你……”

顾惜觉得浑身都成了一团棉花,气的说,“可我完全不想学呀。”

******

程琦腰上搭在白­色­的床单,右手拿着电话,神­色­冷冷地听着对面的程思说话。

顾惜趴在旁边,光­祼­着背,看着程琦,只看他的样子,一点想象不出刚刚的疯狂模样。

程琦把电话换了手,右手搭在她背上,抚摸着,忽然问她,“明天咱们走,还是你想后天走?”

顾惜有气无力地说,“随便。”

程琦的手挪到她­唇­边,挨了一下,对对面人说,“那就明天走吧。”

挂了电话,他静了一会,对顾惜说,“戴家的事情算是丑闻,戴盛昌这事情不好办,让他伏法坐牢,手上两条人命,戴家就完了。可不伏法,显然也不可能。”

“我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顾惜说,“你直接说结果就行。”

程琦说,“他人被汪警司带走了。他外面的女人和孩子,交给了戴邵东大伯母家的人。”

顾惜知道戴大伯和他原配夫人是联姻,那么女方家一定也不是好欺负的。现在半辈子婚姻突然出了第三者,戴盛昌不在了,戴世全还得和亲家交代呢。不然就结了仇。

脸上一软,是程琦碰了碰她,他说,“你想什么呢,平城的事故也会有个说法,推给李尚仁。但李尚仁的案子,就还会变成无头公案。”

顾惜一下坐了起来,“你是说,平城的事故要处理?”

程琦连忙用被单裹上她,“看把你激动的,你就对戴邵东这么好?”

顾惜诧异道,“关戴邵东什么事?”

程琦拽着她胸口的被单,好像要把那位置扎出一朵花,他说,“这案子破了,回头平城地产那片烂尾楼会拿出来拍卖,到时候戴邵东不就可以再光明正大把那工程拍回来。”

顾惜伸手捂上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多甜呀,多甜呀,大家早上好。

☆、第104章

顾惜睡了一觉,天变了

戴邵东家手起刀落,该处理的逆子处理的­干­净,顾惜觉得,这后面还因为戴家要给程家交代,所以不得不快刀斩乱麻。

她和戴邵东没有一起离开,戴邵东主动提出,自己还要多留两天。

顾惜正好和程琦同路。

才离开了两天,公司里就攒了许多事情,顾惜一回公司,就遇上了王连。

“顾总。”王连见她很热情,“你回来的正好,我有点新的想法想和你沟通一下。”

顾惜请他去办公室坐,秘书上了茶,她说,“我们九月才签约,我昨天看到销售额,这个月又有提升。您这时候应该很忙才对。”

“就是因为销售额上来了,所以才想和你谈一谈。”他看了看旁边的安星,笑着说,“真没想到,第一个月,就上升了百分之六十。”

顾惜说,“你们的产品定位明确了,这是正常的。后面马上是圣诞和新年,销量还会好,你是不是想搞促销。”

“促销要搞,但是我想增加一条线,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顾惜喝了口水,摇头说,“现在想这些太早了,你们公司前期投入那么大,起码现在手头上的产品保持了水准,销售稳定,市场份额站住脚,才能想别的。”

王连有些失望,“提前筹划一下不行吗?”

顾惜说,“筹划可以,但是意义不大,您还是把­精­力都放在现在的销售上更好。筹划新品,最少得等半年。”

“我也是想着有现成的销售渠道。”王连说,“我听安星提起,你现在准备成立一家新的饮品公司,轻酿那个牌子就是你们的了。到时候渠道一定更宽。咱们也是互惠互利。”

顾惜笑道,“那是自然,不过那边公司大,还在筹备阶段,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建自己的饮料基地,所以王总你也给我机会,一样一样来。”

王连说,“有您这句话就行。那我就告诉研发部,新品再等等。”

送走了王连,顾惜把安星叫到办公室,沉下脸来,

“你说你这个人,关系归关系,你怎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没数呢?”

安星今天一见王连,就知道那天说错话了,他说,“我那天是和他谈到结婚,一高兴,喝了两口酒,又是从小的交情。”

顾惜说,“可咱们新公司还没开张,你知道这样多容易惹别人的眼吗?本来现在轻酿就还没有完全换牌子成功,如果被有心人得了消息,做起来文章,咱们公司才几个人,够不够去应对危机公关?”

安星低声说,“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

顾惜端起杯子,又喝了两口水,才问,“顾念怎么样?你去看她了没?”

一提顾念,安星就露出笑容,“她挺好,你没在,我也不敢离开帝景城去看她,她现在就在附近拍外景,她电话里说挺好的。”

顾惜说,“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准备了几件厚衣服给她,你回头给她送去,另外问问她,如果可以,她能不能也请个助理。上次我问她,她说怕请助理招别人的眼。”顾惜叹了口气,程琦已经回来了,听说这周末要给她过生日,还是补过,这次怎么劝都没用。他说自己不出现都行,也要过这个生日。

她说,“你说说结婚的事情吧,念念准备什么时候结?”

安星说,“她说随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顾惜慢慢地坐下,这段时间她一直忙,都没有好好去看过顾念,从上次出事,顾念的心里一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然她不会一心现在就想着结婚。有些话,电话里也不好说。

顾惜说,“要不我今天去看看她,戴先生还有事,过几天才回来。”她拿起手机说,“让我给念念先发个短信,看看今天去能不能见到她。”

安星立刻就站了起来,“那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去整理一下给她带的东西。”

顾惜抽出一张白纸递给他,“我说,你写。新公司需要招聘三百个人,分批招聘,”她一想,按住那纸,“等等。”

她站了起来,心里灵光一闪,如果戴邵东和家里冰释前嫌,现在家里想洗白他上次创业失败,那么这个饮料公司,显然也不会和他计较了。

顾惜说,“这个事情先放着,等戴先生回来再说,说不定就不用招聘了。以前公司的人就能用。”

安星惊讶地看着她,“那都是清酿的人,咱们能用?”

顾惜说,“大家上班都是为了个稳定,可以有钱供房,养家糊口。谁管公司名字怎么换,这事你别管了,总归不会是坏事。咱们公司没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星点头,看着桌上的白纸,心里和那纸一样白。

******

顾惜当天中午就启程去看顾念。

顾念他们正在拍外景,距帝景城两小时车程的一个小村子。顾惜来之前是打过招呼的,她一路过来,打量这那石头墙,石头院子,小瓦房,心里有点内疚,她还以为顾念最近在拍一部清宫戏,但原来不是。

顾念正穿着古装,裹着军大衣坐在旁边背台词。一见顾惜,她跳着站了起来。

“姐。”

陪同顾惜来的人,是程进安排的,和剧组的人很熟,招呼顾惜和顾念说话,人家就撤了。顾惜告诉程琦要在这边住一晚。

顾惜打量着顾念,递给她一个保温桶,“安星给你带的汤,你喝着咱们俩说话。”

俩人坐在一个小院前的石头桌子上,顾念喝着汤,看着顾惜一个劲笑。

顾惜抬头,看着周遭的枯树,心疼道,“这地方条件挺艰苦的,你们晚上怎么睡?”

“没事。就拍几天。”顾念说,“这是临时加的工作,有个女配角来不了,公司还是照顾我。”

顾惜觉得心里有点堵,她说,“都看演员表面风光,可我觉得这工作真的挺辛苦的。”

顾念低头喝着汤说,“没事。经过上次的事情,我觉得再苦再累,都不算什么。这样的生活,已经好到天上去了。”

顾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带下来一根­干­草,顾惜捏着那草叶子,柔声说,“安星今天又和我说你们结婚的事情,他和我说好几次了,你电话里也说是你的意思。可姐姐心里不放心。”

顾念抬头看她,咬着勺子说,“是我的意思,早点结婚,早点省心。”

顾惜说,“上次的事情是意外,你要结婚,应该是自己很想结婚,你心里想明白了吗?”

顾念点头,“反正如果就算以后我事业发展的好,能安心结婚的,也是和安星。我现在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他也不是那种,结婚就不让我工作的人。”

顾惜说,“可你是做演员的。你以后接了爱情戏,如果有亲密的镜头,男人都心眼小。安星现在是你男朋友,对你的要求不同,可你们如果结婚了,他就会用对妻子的眼光看你。姐姐和安星一起工作,他对你是好,可是他的气度和胸怀,你心里有数吗?”

顾惜这话说的略含蓄,其实她知道安星并不是一个海纳百川的­性­子,一个普通男人,他的气度能到哪里。何况这种事情和气度没有关系,是个男人,谁也不喜欢看到自己太太和别的男人在屏幕上亲热。

顾念低着头,想了一会说,“这个我确实还没有想过,可我就是做这行的,他要娶我,心里也应该有数才对。”

顾惜说,“那以后,你结婚了,不拍和别人过于亲热的戏,可以吗?你们这行,签合同的时候可以注明的对不对?”

顾念说,“那是可以,可我又不是大牌,现在想那些太早了。何况……”她看向顾惜,“姐,其实你想的太多了,咱们就是普通人。那天我和安星说结婚,就连请客的人,觉得都凑不出几桌。”

顾惜心想,原来已经商量到请客了。

她略犹豫,说:“这件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如果你要嫁给他,姐姐自然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顾念说,“姐——上次的事情,你真的没有怪我吧?”

顾惜愣了一下,“当然没有。”她伸手,拉过顾念的手,“你原来真的没有放下,姐姐这段时间是太忙了,应该早点来看你。”

顾念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汤里,她说,“我真怕你生我的气。”

顾惜看她瞬间鼻子都红了,连忙掏出纸巾来,给她擦着说,“真的没有,上次是意外,你要姐姐说多少次。何况都过去了,”

顾念说,“可我心里内疚……事情都是因为我,我以前没有踏踏实实做人。”

“顾念——”那边有人叫顾念。

顾念连忙擦了脸站起来,走过去,那人说了几句话,她立刻欢喜地笑起来,跑过来对顾惜说,“姐,后面没我的戏了。说让我明天下午再来。”

顾惜站了起来,觉得一定是有人打了招呼。

她说,“那咱们可以离开吗?”

“可以。”

顾惜说,“那赶紧咱们坐车回家吧,有话咱们回家慢慢说。”

顾念转身合上保温桶,抱着她的胳膊说,“那太好了,正好回帝景城去,安星告诉我,你的男朋友回来了,正好我见见。”

顾惜错了错牙说,“这个安星……”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5章

顾惜原本来看妹妹,打算今晚留下。程进又派了个人送她来,此时,她的司机去送人回去。她们姐俩要回家,反倒没了车。但顾惜顾念都是经历过穷日子的人,俩人有说有笑,坐着长途车就回去了。

到帝景城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俩人都没吃饭。

顾惜原本不想顾念太早认识程琦,一个是自己的感情没有稳定,一个是担心影响自己妹妹。但是现在因为那场意外,顾念也见过程琦,顾惜觉得见也就见了,就提议,“要不,就去他们家,顺便吃饭。”想到要妹妹见自己男朋友,她也有点高兴,“等会我做饭。”

顾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那个未来姐夫,是不是挺财雄势大的,我穿这样不会给你丢脸吧。”

“挺好的呀。”顾惜抚了她的大衣领子,咖啡­色­的大衣,稳重也大方,她说,“他那个人……话不太多,但很懂事。你是我妹妹,他会对你好的。”

顾念说,“说真话……那天我见他一眼,大气都不敢出了,何况还是那种情况见的,他怪我不?”

“怪你做什么。”顾惜说,“那些人都罪有应得了,你以后别再想了知道吗?”

“那他这时候有空吗?”顾念说,“如果没空,明天白天去也行。”

“明天白天姐姐要去公司。”顾惜拿出手机来,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她说,“我手机没电了,怪不得这几个小时都清静。就今天去吧。”

“那要不你用我的手机先给他打个电话。”顾念伸手去掏手机。

顾惜压住她的手,顺手握着,“不用了,他找不到我会打给司机问的。”她转身,张望出租车,心里却想到,怎么认识程琦这事有点不好说。

比如那人雇佣自己保洁公司的人,为了打探谁是救程琦的人,程进还见过顾念。

顾惜说,“他叫程琦,和我有点渊源,一早就认识了。所以后来他来帝景城是为了找我,才请了我们清洁公司的人。不过他弟弟不知道,他弟弟,你也见过的,就是,找你说拍广告要力气大的那个。”

顾念低低地说,“那晚,我看到他了姐。”

顾惜愣在路上。

顾念说,“那晚他们来救人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我也猜到了,之前他们找我,一定和你有关系。”

顾惜盯着顾念,说不出话来。自己可真粗心,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完全忽略了,她说,“姐姐之前救过程琦,但他那时候没有醒,他弟弟只知道是咱们中的一个,那是个混小子,自作主张找的你。念念你,别多想。”

顾念摇头,“我没多想。这事我那天就明白了。”她看向顾惜,“姐,我真的觉得自己以前想错了。那件事,无论如何都是因为我惹来的。所以能逃过那场事,我真的觉得自己命大。而且……你这样说,也是因为你救过人家,人家才能救了我,我又怎么会不高兴。”

风吹过来,顾念的长发飘的散乱,顾惜伸手,顺着她的头发说,“我和他还不知道能走多远,咱们才是两姐妹,走吧,认识之后你就知道,为什么姐姐不想你认识他。越接触,越觉得那条路太难走。”

一辆空的出租开过来,顾惜抬手拦下了车。

他们从客运站出发,开到程琦家的路并不近。

顾念一路都沉默着,她也曾听安星说过很多琐事,什么她姐的男朋友派人装饰她姐的办公室,连家具都换了。什么每天送花,一日不曾断过。

她靠在顾惜身上,想到安星说的,他也见过那个人,安星只说了一句话,那样的男人,姐怎么要的起?

她开始是不信的,直到那天见了,她才知道,这世上有人,望之就令人自惭形愧。所以她一点不羡慕她姐,喜欢那样的一个人,烧的不是青春……而是命。

树影一路闪向后方,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靠在姐姐身上,渐渐就睡着了。

顾惜握着她的一只手,看了看司机,还有前方的出租公司信息,没有问题。也就闭上眼休息,顺便思考明天工作的事情。

“小姐,到了。”

顾惜睁开眼睛,不知何时落了雾,她隔着前车窗,看到程琦家的鎏金大铁门,也许因为这地方太华贵,司机没有停在门口,而是停在了直对大门十米远的路旁。

“是这里吗?”司机转头问。

顾惜说,“对。”低头从包里掏钱。

顾念睁开眼,“到了。——咦,起雾了。”

司机说,“快十点了。今晚上有雾,刚刚电台还提醒司机注意开车,你两姐妹睡的实。”

顾惜递过去钱,

司机把手从电镀栏杆中间接过钱,他低头找钱,过了会,点好零钱递过去,“给。”却发现后面的女孩不接钱,只是直直看着他前面的位置。

司机随着视线回头,看到一辆车刚刚开到前方的大门口,那车异常豪华,加长的。

前面的司机下了车,绕到后车门,车门一开,停了一会,才伸出一只穿高跟鞋的长腿,踩在地上。

司机递钱的手就低了下来。那条腿太漂亮了,一看就抓人眼球。

接着人也下来了,女人,穿着细腰的大衣,立着领子,戴着帽子,灰­色­的大衣,大裙摆,垂在小腿的位置。

司机每天听各式广播,街上看人,知道这个长度的裙子大衣,一般人穿都不会好看。

他就见那女人走到大门对讲机的位置,司机帮她按了,她立着,背对他们,淡淡话语仿佛随风飘来。

司机看的无法眨眼,不明白,这冬天的大衣,怎么把人的腰能穿的那么妖娆,只是背影,却是雾­色­中光一样的存在。她站在那里,路灯落在身上,寒雾中美丽。

不多时,女人转身,路灯的光落在脸上,一瞬间百花齐放,风扬起她的衣摆,她两步上了车,风也动人,人更动人。

鎏金的大门缓缓打开,车向内驶去,安稳地姿态。

不知多久,司机对着冷雾那头的漆黑才回神,他转头来,看着后面人说,“……还下车吗?”

这句话问的非常无厘头。

但却听后面刚刚给钱的女孩说,“包车,你停着吧。”

司机转回头,不忍心看后面客人的表情。

压抑的气氛弥漫在车里,他拿出香烟说,“我年纪大了,烟瘾重,下车抽根烟。”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站在冷雾中,点了烟。

******

车内

顾念看着顾惜,轻轻地叫她,“姐。”没有问她姐为什么不进去,刚刚那女人太亮眼,亮眼到令人窒息。她不想说,看到那女人的背影,她就已经想到了见她姐男朋友的样子。

令人自惭形愧。

她也不敢问,这么晚,这个女人到她姐的男朋友家做什么。

问顾惜,顾惜也不知道。

顾惜现在心里茫茫然的,她一直很抗拒了解程琦的生活,总觉得,一了解都是打击和自虐。可是,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

她说,“程琦的人很好,这女人我没有见过。我们等一会,等她走了,我们再进去。”

顾念说,“她刚刚坐那车是外地的。”

顾惜说,“是吗,我没看到。”

顾念拿出手机,“那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顾惜低头看着顾念的电话,心里觉得应该现在下车进去,心里知道现在应该直接进去,可是她不知为什么,不想和那女的遇上。

这世上,有种关系,就是一看那个人就不顺眼。她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就觉得够了。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黑着屏幕,上面什么也没。

顾念忽然又说,“对了,我有充电宝。”她说着就去包里翻,“不常用,我都忘了。”

她递给顾惜,“你问问他,也许是来找他办事的。”

办事的,来这么晚……

顾惜接过,微微叹了口气,Сhā上了电话。

俩人都沉默地坐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顾惜看着电话,那屏幕只是漆黑着屏。她不知道如果电话亮了,上面会显出程琦什么样的短信。

她从不知道程琦家,还会出入别的女人。如果是来找程思程进的,他们也不敢让人来程琦的地方。

寒风从窗户缝灌进来,又冷又饿。

顾惜心烦的一下扯掉电话。拿过顾念的手机,随手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通,她还没有说话,对面人就喊道,“你手机怎么不开机?”

她给戴邵东打的电话。

她说,“邵东,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问什么都行,赶紧过来,找你有急事,让我找了好几个小时,差点登寻人启事了。”

“你回帝景城了?”顾惜大感意外。

“对。不止是我回来。汤汤也回来了。你快点过来,我们在国际酒店。他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去。我特别把他叫回来,商量咱们饮料厂的事情。”

顾惜说,“你这人做事怎么总这么心急,你知道我今天原本准备不回来吗?”她摇下车窗,对司机说,“司机,麻烦你,我们要走了。”

司机的烟才抽了一半。

顾惜关上车窗,电话对面都是戴邵东的笑声,“汤汤刚刚还说今天估计见不到了,还给你带了不少他们的产品。你来了让厨房做给你尝尝。”

顾惜心里升起暖意,她说,“正好,我也没吃饭。我去看我妹妹了,我妹妹和我一起回来的。我妹妹也只回来今天一晚上。”

“那一起来吧。”戴邵东的声音还带着笑,“让你妹妹也尝尝汤汤带回来的原生态食品。”

“好。”顾惜挂了电话,出租车在程琦家门口拐了一个弯,向越来越远的方向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6章

看着出租车向反方向开去,顾念心里越发不安,可有出租司机在,她也不好说话。

车在酒店外停下,顾惜按照包车付了款。

司机犹豫着,“那收一半就行。”

“不用。”顾惜把钱塞给她,带顾念进了酒店。

顾念伸手拉住她,“姐,这样是不是不好。你最少应该给他个电话,听他说一说。”

顾惜笑了,酒店外的灯火映着那笑容,每一丝嘲讽都清晰可见,她说,“你还不了解他。我就算不打电话,他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下午咱们离开剧组的时候,消息恐怕就到了他那里。我们坐什么车回来,我几点到,他都会一清二楚。”她转头,看了看酒店外,出租车在街上来来往往,心里就算想着偷得浮生半日闲,和妹妹一起,也不过自欺欺人。

风吹着,酒店门口的彩旗乱飘。

她说,“还有……你以为他们家门口谁都可以停,别看那出租车停了那么远,他们家有个很大的监控室,几乎靠近那条街他们就能知道。我不进去,停那一下就够了。”

顾念目瞪口呆。

顾惜拉着她往里走,侧头看着顾念说,“学识,教养,品位,身份,地位,这些他都有,可也都是他的。”

顾念搂上姐姐的手臂,心里瞬间明悟,她姐姐选择不告诉男朋友,就带自己去。大概是想让自己看到,其实在这段感情里,她也不是那么被动。也或者,藏着一种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试探。就像自己,如果不是姐姐帮自己看着安星,自己也会忍不住总要试探。

见什么人,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对方是什么样子。

只不过她姐运气不知道好还是不好,竟然看到了刚刚的女人。

她忍不住说,“很多女的,都是在突然去找男朋友的时候,发现那男人还在和别的女人来往。”

顾惜说,“他如果不是在帝景城,我连找他,都是找不到的。”

顾念觉得心都揪了起来,怎么谈个这样的男朋友,太自虐了。但她姐能做到这一步,显然也是很喜欢对方。不过……那时找到她们,能救了她们的手段。

顾念觉得想起来就心惊,低声说,“那你来见戴邵东,他不会不高兴吗?”

“会呀。”顾惜说,“我认识的朋友,他不喜欢,就会把人家变相送到远远的地方去。以前戴邵东去过,汤念聪也去过。”她侧头低声嘱咐,“但戴邵东和汤念聪是姐姐的生意伙伴,也当我是好朋友。所以等会见了面,你别提我的男朋友是程琦。程琦和戴邵东有些远方亲戚关系。如果知道了,戴邵东就以后不敢理我了。”

是亲戚,还把人送走过?那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

顾念紧紧搂着顾惜的手臂,踩在酒店大堂的地面上,有种虚浮感,心里觉得顾惜,就像变成人的美人鱼,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她不想问,那顾惜还能和戴邵东合作,和男朋友是怎么说的。

也不想去想,原来戴邵东和对方还有亲戚关系,是不是这样顾惜才认识了戴邵东。

顾惜按了电梯,她跟着走进去。

看到镜子里的两个人,顾惜穿着件­奶­白­色­的大衣,她靠在姐姐身上,却觉得这种紧紧相偎有种可怜。

她说,“姐,你一定带着我来,是不是还是怕他会不高兴,连发脾气,你都还要想这么多。”

顾惜抿着嘴,停了几秒,柔声说道,“记得姐姐给你说的话,一无所有的人不能挑,只应该看眼前可以抓住的机遇是什么,而不是自己想做什么。爱情努力过未必有回报,但生意就一定会。——对咱们家来说,显然姐姐的工作更重要。戴邵东和我合作,帮我做担保,我从银行借了五千万。你要担心,先担心这一样吧。”

“五千万……”

叮一声细响,电梯门开了。

顾惜找到房间,敲了门。顾念被那五千万的债务砸晕了。

门应声就开了,戴邵东站在里面,“我都和你有心灵感应了,正觉得你该到了。”他侧身示意顾惜进。

顾惜拉着顾念没动,看着戴邵东的着装,他穿着衬衫半挽着袖子,下面穿着拖鞋,“不是要吃饭吗,咱们在下面餐厅吃可以吗?”

戴邵东低头看看自己的拖鞋,解释道,“本来想着你不来,我俩就随便了点。”他转头对洗手间喊道,“汤汤,顾惜看我穿的拖鞋不敢进来,我让她先去餐厅了。”

洗手间门一开,汤念聪走出来,正在系衣袖的扣子,他两步走到顾惜面前,看到旁边还带着顾念,他自己穿的倒是整齐,扶住门说,“那你去换鞋。”

戴邵东转身就去。

汤念聪靠在门上扣扣子,看着顾惜说,“我刚就说他太随便了,但他非说自己现在和你关系好。”

顾惜看着他,眉间不掩风霜,人也瘦了些,她装作没看到,笑着碰了碰顾念说,“这是我妹妹,你们见过的。”

汤念聪对顾念点点头,说,“这里是套房,本来我想着在这儿吃饭。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咱们就下去吃。”

戴邵东走过来,脚上已经蹬上皮鞋,他说,“就在屋里吃吧,这会那么晚了,去餐厅说不了几句话,还得考虑人家餐厅员工下班。现在后厨已经在为咱们加班了。”

汤念聪手搭上门,对顾惜说,“菜正做呢,你考虑。去了下面咱们吃一半,回头还得挪上来。”

顾惜拉着顾念往里走,一边说,“又冷又饿,还是吃个饱饭实在。”

顾念跟着,心里诧异的不行,这两个以前只能在网上新闻里搜索的人物,和她姐的关系,已经这么熟了。

戴邵东刚刚竟然穿着拖鞋……

顾惜在客厅坐下,脱了大衣说,“你们怎么不回家,这地方还挺大的。”

戴邵东拿出饮料来放在桌上,对顾念说,“先喝这个,热的等会才有。”

“今晚他是特意来陪我的。”汤念聪在对面的沙发坐下,看着顾惜问道,“我听邵东说你谈男朋友了?”

顾惜解围巾的手一顿,笑着说道,“要认识吗?回头我给你介绍。”

“这可不公平。”戴邵东坐在顾惜旁边,“为什么我要见,你捂着掖着?你这还区别对待。”

汤念聪冷哼一声,说,“她就那么一说,我还不想见呢。”

门铃响,他站起来说,“你小心让人家骗我。上次就交代过你,认识了什么人,也应该让邵东先见见。”

门开了,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

顾惜带着顾念去洗手。顾念低声对顾惜说,“姐,那个汤念聪,是不是和你关系不好?上次在机场,他也是这种不耐烦的口气。”

顾惜擦着手,笑说,“他就那脾气,以前谈的女朋友都听话,我一认识他,他就觉得我不听话,然后总用这语气对我。后来改不过来了。不过他人不坏,心里对我也不错。”

她又顺手给顾念擦手。

顾念说,“也就是,山高水远给人带东西,可一张口,什么好都没了。安星也有这问题,办了好事也不会表达。”

顾惜把毛巾放到下面的篮子里,说,“会说也未必是好事。因为太会说,太投入,连自己都被骗到。所以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顾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的懂,就没接话。

拉开门,俩人出去。

汤念聪和戴邵东已经在餐桌前落座,汤念聪说,“这女孩喜欢结伴上洗手间,还真是千古定律,连洗手你们都一起,害怕迷路吗?”

顾惜看着顾念,顾念想到刚刚的话,一下笑了。

这一下笑的汤念聪莫名其妙。

顾惜坐下,戴邵东给她倒上茶,“先喝点热的。你怎么这会还没吃饭?”

顾惜抱着热茶杯,抿了一口说,“我去看我妹,然后临时剧组给她放假。我们坐长途车回来的。就错过了饭点。可你是怎么回事?”她看着戴邵东,“你不是应该过几天才回来。”

“唉……”戴邵东叹了口气,靠近她。勾了勾手。

顾惜靠近。

他低声在顾惜耳边说,“不就我家的事情,处理完了。我爷爷带人今天去程家了。那边没事,我就先回来了。”

顾惜愣了愣神,望着他说,“你爸妈也跟着去了?”

“那能不去吗?”戴邵东吹了吹自己的茶,“还好我是晚辈,不用我去。琦爷今天都赶回去了。”

顾惜的手指一热,她低头发现茶水洒在了手上。连忙用餐布擦了,手指一点热,她来不及细看,对顾念说,“念念,把你的充电宝给我。”

顾念连忙站起来给她拿。

顾惜拿出手机冲上电。戴邵东直叹气,“你这人怎么这么粗心,平时都在公司,偶尔也会有出门的时候,连充电宝都不带。”

顾惜把电话塞进椅子后的位置,拿起筷子说,“继续说咱们工作的事情吧,你叫汤汤回来是想谈什么?”

汤念聪一直看着她,听到这里,眯了眯眼睛说,“你见过琦爷了?也认识他?”

顾惜一个心惊,还没说话。戴邵东说,“在港城见过,我不是和你说过了。那人要查我,肯定把我周围的人都查遍了。”他看向顾惜,关心道,“还没吃饭,你先吃点东西,咱们一会慢慢说。”他说完指了指身后,“看到没有,那里有个麻将台,刚刚下午朋友来玩过一会,等会咱们一边打牌一边聊天。让你也娱乐一下。”

顾念仓惶地看着顾惜,还要打麻将,那男朋友知道了可怎么办?

就听顾惜说,“我不会打麻将。”

顾念:“……”她小瞧她姐了。

汤念聪错开目光,对戴邵东说,“那你们家……”忽然话一停,好像想起来有外人。

他停了两秒,把桌上的菜挪了挪,对顾惜说,“那你先吃饭。”

顾惜点头,手机身后响起来,一连串的报信声。

汤念聪叼着筷子盯着她。

戴邵东笑道,“看吧,敢关机几个小时,就是这情况。”他说完对汤念聪说,“对了,顾惜办法真是多,最近她们公司还接了个策划,一个多月,销售提了百分之六十。厉害吧。”说着话,顺手给顾惜夹了块排骨,“这个一定得试试。”

顾惜应着,拿着手机看,右手的筷子放在嘴边,却忘了吃东西。

上面有程琦打的未接,还有发的短信。

“戴家亲自上门,我回去处理一下,明早回来。”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猛然看向戴邵东和汤念聪,心里七上八下的,程琦没在帝景城,那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昨天微博就预报过了,琦爷就没在帝景城呀妞们。不过还是有人要糟。

还有,有人说这本是我写­肉­最多的,我觉得很冤枉,明明饺子都是白菜馅的,所以今天上个排骨吧o(&gt﹏&lt)o

☆、第107章

汤念聪坐在顾惜对面,被她突然慌张的眼神摄住,那样黑白分明的无措,令人动容,他说,“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顾惜连忙把电话放下,说,“没,想到一件事,”她低头准备吃菜,却发现小碟子里已经夹了不少菜,戴邵东在旁边拿着筷子,筷子上还夹着青菜。

他说,“这都是汤汤带回来的,你试试。——公司什么事?”

顾惜说,“我忘记和那边公司明天要谈的事情,不知道安星有没有叫人打在文件上,我去打个电话。”她说着话就站了起来,拿着电话走了一步,腿上一疼,是充电宝带着线砸在腿上。

她连忙拽起来。

戴邵东说,“多大的事情也不急这一会,看你慌的。腿砸疼了没?”

顾惜摇头,“没事,公司的事情,我就不在这里打电话了。你们先吃。”她拿着电话,往洗手间方向去。

戴邵东一把拉住她,指了指卧室,“那边两间房,你随意。”

顾惜问,“你们里面有什么商业机密吗?”

戴邵东推了她一把,“快点,菜要凉了。”

顾惜挤出笑容说,“那你们吃着等我。”又一按顾念的肩膀,柔声说,“姐姐打个电话,你好好吃饭。”

说完转身往卧室去。

汤念聪一瞬不瞬盯着她。

关上门,顾惜拨了程琦的电话,放在耳边,不一会就通了,那边人说,“……是不是出门电话没电了?”

一贯顿挫有致的语调,顾惜莫名就觉得委屈,说道,“念念剧组给她放了假,我就和她一起回来了。原本想直接去你家的,车到了你家外面。我才发现电话没电了。”

“你现在在我家?”那边的语气有点惊喜。

顾惜说,“没去。我发现电话没电了,念念有充电宝,然后我一开机,看到戴邵东说汤念聪回来了,要找我谈公事,也找了我一下午。汤念聪明天就走,我就先过来了。”

那边空了一会,程琦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汤念聪住的酒店,他带来些样品回来。我正好晚上还没吃饭……”顾惜说着,心里有点忐忑,不由自主的。

对面是更长时间的空白,才听程琦说,“都已经十一点了……那你去见他们以前,怎么没有直接给我打电话?”

顾惜抬表看了看时间,确实快要11点了。估计刚刚程琦也在看时间。

她低声说,“我在你家门口,见到有辆加长型的车去你家。”她抿了抿嘴,又说,“那时候你发给我的短信我还没收到,想着客人上门你总得招呼……我就想先赶着过来看看。反正出租车上也不方便说话,我刚进门,这不就给你打了。”

“嗯,”程琦应了一声,说“那是程思约的客人,下午我离开以前他告诉过我。”

顾惜低下头,嘴角露出笑容来,说,“戴邵东刚刚说,他爷爷亲自去你们家了?”

“这个回去再说,你先去吃饭吧。”程琦说,“几点能回去?”

顾惜捂着电话,小声说,“我刚来,菜还没到呢。我一下午没吃饭了。大概……大概两小时后吧。”

“那我让司机去接你。”

“我和念念一起来的,我们……算了,你让他来吧。我们在国际酒店。”

“好。”程琦的声音柔柔沉沉传过来,“明天一早我就回去,回去再说。”

顾惜依依不舍地应了声,又说,“那我回家给你发短信。”

隔着电话,听到一声叹息,他说,“还是打电话吧。多晚都打。”

顾惜的心,好像瞬间都泡进了蜜糖里,她小声说,“那我尽量早点回去。”听到程琦应了,她挂上电话。门一开,汤念聪站在门口。

******

电话另一端

程琦挂上电话,立刻转身从窗前走到门口,拉开门,对外面的Mac说,“你一直在这里?”

Mac点头,“对!”

程琦说,“你现在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那边谁来了?为什么没人告诉你。”他的表情有点冷,一点不像刚刚和顾惜说话柔声细语的样子。

Mac应了,立刻拿出电话来。

程琦又说,“问仔细点。”

Mac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程琦脸­色­越发沉郁,顾惜到了家门口而不入,就算电话没电,进去说一句也行。如果像她说的,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不在家。就算来了客人,她不想见也可以走偏门。何至于大晚上坐着出租车掉头就走。

顾惜为人谨慎,就算要去见戴邵东,那时候晚了,她也应该进来让自己送,这事情不对……

程琦说,“你先打电话。”

Mac立刻就按了电话。

程琦合上门。

一转身,

对上沙发里坐的程老爷子,程老爷子看着他,带着怒气说,“谁的电话?让你还说假话?”

程琦露出笑意来,把手机放在边桌上,看着他说,“这事等会说,先继续咱们之前的话题。”

“还有什么好继续的。戴世全今天别说是亲自上门,就算把他几个儿子都绑起来,一梭子全解决掉,也消不下我心里的这口气。”

“那能怎么样呢?”程琦说,“他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你今天见他,不觉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但是临老被自己儿子伤透了心,也算是值得同情吧。毕竟这事情和剩下的人都无关。”

“我不管。”程老爷子用力拍一下扶手,“他的儿子怎么和我的儿子比。我的儿子怎么长大的。他们全家死了都赔不起。”

程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你……”

身侧的门上响了两声,他就站在门边的位置,立刻开了门。

Mac站在门外,神­色­拘谨,一看就是欲言又止。

他走出去,合上门问,“怎么了?”

Mac靠近他,低声耳语道,“是米瑶小姐去了帝景城。顾小姐坐的出租车和她的车一前一后。”

程琦的视线沉下,“说。”

Mac压着声音,“顾小姐的车先到,司机开了车顶灯,大概是等着付钱,米小姐的车就到了。咱们的人没想到是她,她亲自和二哥说的,二哥放了人。”

“然后呢?”程琦的声音冷冰冰的。

Mac说,“然后顾小姐的车就停在了那里,看到米小姐的车进去,再然后,那出租司机下车,在旁边抽了会烟,后来车里的人叫他,司机就上车,车开走了。”

程琦站着不动,想着天寒地冻,她风尘仆仆赶回来,带着妹妹来见自己,然后……

他问:“顾小姐看到她了?”

Mac偷摸打量了他一眼,说道,“应该看到了。米小姐下过车。穿着大衣,戴着帽子,可是也不足以挡住样子。”

程琦静了两秒,转身,推开房门就进去了。

“你告诉的米瑶我在帝景城?”他对上父亲,已经没了刚刚的好声好气。

程老爷子坦然对着他,“怎么?她已经到了?”

程琦缓了两口气,压住心中怒气,说,“你从不管我的事。之前我在美国见过她,如果想让她过去,我自己会告诉她。”

“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她明年就毕业了,我就是让她去看看,这一年,我儿子什么都不管了,窝在一个小小的帝景城,到底在­干­什么。”

程琦闭了闭眼,觉得今晚的情绪很不受控制,他是一个从不会动气的人,可是现在,他自己心里实实在在堵的那一块,就是怒气。

他说,“这件事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让你喜欢的人?”程老爷子有一点意外,“所以你一直都在帝景城就是为了她?”

程琦看了父亲一眼,眼中如同有宝光流动,提及心上人的骄傲窃喜,在父亲面前,露出了在外人中从不曾出现的样子,他说,“是我要娶的人,只等时机成熟,我就会带她回家来。”

“时机成熟是什么时候,”程老爷子站了起来,“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程琦眼中的光彩仿佛一秒钟沉入水中,了无痕迹,他说,“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记得。”

“那你今年都27了,你说28岁一定让咱们家有后。”程老爷子走到他面前,俯身看着他说,“要28岁生孩子,你27的时候就得准备,怀胎要9个月你知道吗?”

程琦那一瞬的柔情荡然无存,说道,“凡事都有例外,你不觉得我有了喜欢的人更为重要?”

“那当然重要。”程老爷子指着旁边桌上的一堆礼物,“可另一件事一样重要,咱们家可不像那些人家,普通人才会争产,咱们这种要的就是家族繁盛!你也知道,从你出事之后我没有一晚能睡安宁,我就你一个儿子,一个!什么都没你重要。”

程琦满腔的憋闷成了无奈,他说道,“知道了,我也是才过27岁,何况上次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程老爷子慢慢踱了两步,背对着他,赌气的语调说,“都27岁零四个月了。我等了五年,你要结婚,娶谁都行。就是别忘了,怀胎九月,离你明年生日还有八个月时间。”

程琦站了起来,说,“你先把米瑶叫走,以后不许安排人去帝景城,不然这话就作废。”

“你不会和她说一声?”程老爷子看着他,好像他很奇怪的样子。

程琦嘴动了动,话到口边,却变了说,“爸,你这辈子,有没有真的爱过什么人?真正的爱对方,不是像你娶我妈那样的。”

程老爷子一瞬间,如同被点了­茓­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8章

酒店卧室里灯光敞亮,顾惜和汤念聪面对面站在门口,顾惜刚刚要出去,被汤念聪顺手拉了进来。

她拿着电话,先是心虚了几秒,后来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从只字片语汤念聪要能猜出对面是程琦,那他也太神了。于是顾惜不解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汤念聪仔细地盯着她看,两眼好像恨不能变成探照灯。

顾惜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有也是工作上的。走,出去吃饭吧。”她伸手去拉门。

汤念聪往门上一靠,懒洋洋地看着她说,“那你说,我给你打10次电话,你为什么只接一次?”

顾惜顿时微微后退了一步,说,“你也不看看自己打电话的时间,有几次是10点以前打的,我都睡了。”

“那白天大家都要工作,打电话自然只能是晚上。”汤念聪上下打量她,“真的有男朋友了?”

顾惜被望的略尴尬,说道,“真的有了。不是坏人,也不是骗子。”她不知汤念聪什么意思,“你明天不是要走了吗,咱们还一堆事情没有说。”

汤念聪一动不动压着门,又说,“我在那边几个月,你也不够意思,问都不问,我让戴邵东带你过去看看,你怎么也不去。”

顾惜顿时冤枉道,“我都不知道你有过这个提议。再说,我们从七月到现在,打了几场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里有时间离开?”她说到这里,忽然灵光一闪,“你是不是在那边遇上了什么困难?”

汤念聪神­色­不变,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看她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

顾惜被瞧的心里微微紧张,笑着说道,“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什么困难呀,还不好意思在我妹妹面前提。让我猜猜……”她低头,慢声说,“一个是渠道,一个是养殖方面的问题。”头顶忽然一软,她惊讶地抬头。

汤念聪收回摸她头顶的手,看了看说,“你……”话被打断,门外门铃响。

顾惜心里一紧,说道,“你们还约了人?”

“没有。”汤念聪身子微动。

顾惜伸手去拉门。

他一拉顾惜的手,说道,“这么久不见面,你见我一句别的话都没?”

顾惜推他,“有话出去慢慢说,这样关着门像什么话?”

汤念聪看她有点急,语气就像个训人的。露出笑意说道,“还是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样的人。”他伸手拉开了门。左手准备去扶顾惜。

顾惜眼明手快就要抬手挡他,却一下愣在门口。

客厅里,程进站在那里,脸上带笑,正远远望过来,那模样,隐隐带着看到好戏的得­色­。旁边刚迎他进来的戴邵东一脸莫名其妙。

顾惜的心呼哩哗啦往下落,她刚刚就担心,程琦要不在,这混小子说不定要生事,她果然预感没有错。这人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吧,她怎么那么了解他。

她往外走,故作平静对戴邵东说,“打完电话了。”

汤念聪跟出来,他和程进不熟,又条件反­射­看到程家人不自在,就没说话。

戴邵东也不知道程进怎么忽然到访,但理所应当觉得是来找他的,他说,“找我是不是有事?”

程进的视线一直跟着顾惜,闻言看向戴邵东,说,“我在外头吃饭,正好遇上常宁,他说你今晚在这里,我就顺便过来看看,问问你爷爷上我们家的事情。”

戴邵东心里奇怪,要问也可以问程家人,为什么要特意来问自己,又一想,大概是在程进心里现在也没有拿自己当外人,就笑着说道,“原来遇上常宁了,他下午来过这里。——我们这刚准备吃宵夜,要不一起坐坐,或者……咱们出去说?”

顾惜站在桌前,看似从容,但眼睛盯着他满满警惕之­色­。

程进一笑说,“那就一起坐坐吧,反正我哥今天没在,我回家也没事。”

这话看似答戴邵东的问题,可他却是看着顾惜说的。顾惜低下头,装没听见。

戴邵东侧身请他入座,“那正好,这是我朋友汤念聪,你也见过。那位是顾惜,熟人,旁边的是她妹妹。”

顾念犹豫着站了起来,心里早已经像火煎一样,她自然认得程进,可是现在满心震惊害怕,刚刚顾惜说的话,每一句仿佛都得了验证。她姐姐说,她去哪儿,她的男朋友都知道。

这才进门几分钟,人就找上门来了。不止如此,他刚说遇上的那个叫常宁的,戴邵东说下午在这里,那是不是原本就是一早安排来这里监视的。

顾念心惊胆颤,被程家深不可测的手段深深震撼。

大家已经落座,她跟着坐下,却是再也不敢看程进一眼,只装着不认识。

桌下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白细熟悉,她连忙抓住,握的紧紧的。顾惜靠过来,低声说,“没事,吃饭吧。”

顾念握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

戴邵东已经招呼程进起筷,又给程进倒茶。

顾惜趁机靠近顾念,贴在她耳边说,“他来送我们的。真没事。”

顾念这才微微心安,松开了顾惜的手,拿起筷子。却听程进忽然说,“顾惜。你平时不是睡很早吗,今天这么晚你不困。”

顾念捏着筷子愣住。

戴邵东呆看着他。

汤念聪原本在喝茶,闻言直直地看向顾惜。

顾惜心里把那混小子想抽打一顿,抬头看向他,疑惑着问道,“谁给你说的我晚上睡的早?我平时要工作,熬夜是常态。”

大家齐齐都看程进。

程进端起茶杯,低头端详了一阵,吹了吹说,“那大概我记错了,见过的女孩太多。”他看向顾惜,“原来咱们俩不熟?”

顾惜狠狠瞪着他,心里发愁,瞒着别人,和在别人面前睁眼说瞎话是不同的。那日后扯开,多难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其实也算熟人,都见过几次了。”

程进却放下茶杯,想了想,认真看着她说,“原来才见过几次?为什么我觉得不止……”他的话故意说了一半。

顾惜顿时气恼,说一半才暧昧,余光看到戴邵东和汤念聪的样子就知道。她说,“您贵人事忙,是不是又记错了。”用眼神警告他,再敢胡说和他没完。

程进却仿佛没看出眉高眼低,继续说,“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邵东的新女朋友吧,总和他在一起。”又看了旁边的汤念聪一眼,说,“看你和这位也走的很近……”

顾惜咬着牙不说话。

戴邵东顿时哭笑不得,说道,“顾小姐是我的搭档。第一次在方毕纯的博物馆和你介绍过,前几天在我家,也介绍过。”

“搭档?”程进恍然大悟,看着顾惜问,“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戴邵东代答:“顾小姐开的管理咨询公司,我们公司的推广营销都是她负责的。另外,我们俩最近刚刚合着开了家公司。”心里觉得这人怎么好像得了健忘症。

程进说,“那什么管理咨询公司还开吗?”

“开呀。”戴邵东说起顾惜的工作很有兴趣,说道,“她人聪明,两家公司也忙的过来。”

程进点头,好像这时候才终于搞懂顾惜是什么人,他说,“那正好,我这里有个事情可以请顾小姐帮忙。等会我送你回家吧。”

戴邵东愣在那里,真是没猜到开头更没有猜到结尾。

汤念聪也不吃东西了,看着程进,还有他面前的筷子,那人一筷子菜都没动。

顾惜一粒米没沾,侧头看到顾念才吃了小半碗饭。她莫名来了火气,看着程进说,“我一下午都没吃饭,你要谈生意上的事情,明天让秘书打给我秘书约时间。”说完端起碗,给顾念夹了些菜,埋头开始吃饭,再不看程进半眼。

戴邵东回过神,知道顾惜不耐烦了,解释道,“顾惜话少,吃饭的时候更不爱说话……”这话一出口,又觉不对,显得顾惜不懂事。当然她刚刚那样不给面子也很不懂事,觉得大概顾惜还是不满程进早前话里的不尊重,转念一想,说道,“顾惜是个老实女孩子,不太会说场面话,但人工作能力很强。您多包涵。”

顾惜狠劲吃饭。

顾念也努力吃,生怕随时有人翻脸这顿饭就要吃不成了,回家可没饭。她也很饿。

三个大男人,渐渐都不说话,被这两姐妹灾民般的吃相吸引。看看左边的,又看看右边的。

程进看了一会,猛然笑出了声,低声说,“怎么饿成这个样子。”

顾惜吃完了饭,时间却已经晚了,她就犯困。顾念也是。

戴邵东一看,眼看没办法谈事情,就打发了顾惜回去,他自己和汤念聪说,后面再有问题,可以电话联系跟进。

程进一定要送,顾惜却说已经叫了自己的司机过来,戴邵东这才放心,把顾惜姐俩送到楼下,看顾惜上了自己的车,程进一起下楼,但晚走一步,问了几句戴世全的事情。

而后他看着程进自己开车,走了不一样的方向。

******

顾惜的车到家的时候,程进的车已经停在门口。顾惜攒了一晚上的火气,自己开了车门就下车。

顾念心惊­肉­跳地从另一边跟下去。

程进也下车走过来,冷风吹的他西装纸片一样薄不经风。

顾惜走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谁让你上去的?”

程进看了看被推的位置,好像没想到顾惜会和他动手,他不可思议地说,“我哥知道你打人吗?”

顾惜说,“教训你这混小子他该谢我。”

顾念看的目瞪口呆。

就见角­色­好像完全翻转,顾惜又气道,“我特意给程琦打过电话你还跟上去,等明天程琦回来,我让他把你送回美国去。”她说完叫顾念,“走,回家。”

程进一把扯住她,被风吹的一个哆嗦,他立起西装领子说,“你刚刚和汤念聪在卧室­干­什么?”

顾惜扭头,恨不能抽他一巴掌,气道,“我给你哥打电话。”

程进说,“那也没人看见对吧?”

“你敢威胁我?”

程进笑着说,“我知道你的为人,上去就是逗你玩玩,你别告诉我哥,我也相信你。”

顾惜狠狠踢了他一脚,甩开他,拉着顾念上楼去了。

程进站在楼下,觉得腿梁骨还有点疼,但也只是一点,顾惜没劲。他转身上了车,拿出手机来。

“哥,人回去了。”他对那边说。

******

两个小时前,

程琦拉开门走出来,对走廊上的Mac说,“老三是不是已经跟去了国际酒店?”

“对。”

“那你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他别在外头等,直接上楼去,然后把顾小姐负责送回家。”

Mac有些不确定,“您的意思,让他直接上去客房找顾小姐?”

程琦说,“对。”又一想,说,“你告诉他,顾小姐受了点委屈,让他想办法惹顾小姐发个脾气。顾小姐在咱们家门口受了委屈,这口气要是不出,今晚该休息不好了。”

Mac呆呆地看着程琦,好一会才消化了这从未有过,直白吩咐的命令。

拨电话的时候他想,这就是转移注意力吧,故意找个错让对方抓。如果今晚顾小姐不挑三哥的错,就一定会想到米小姐,那胡思乱想还怎么睡觉?

顾小姐要真把注意力放在了米小姐那边,那琦爷明天可就要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有点迟了哦。

☆、第109章

顾念一晚上没有睡好,接受的信息太多,令她好像脑袋格外清明。她翻身,看着天花板,就想到这房子的来历,戴邵东。

戴邵东是程家的亲戚。

姐姐去剧组看自己,陪着去的人,还和导演熟悉,可自己都不认识。顾惜不可能有娱乐圈的人脉。所以这个人,应该也是程家的关系。

那么结论就是:自己好像突然上辈子烧了高香似的工作越来越多,应该也是程家的关系。

这种无所不在深不可测的关系好可怕。

她翻了个身,想去隔壁卧室问问她姐。今晚上那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她姐问了没有,不过问有什么用。

——这男女一面倒的关系,明显带着胁迫的成分。

顾念捂着被子想哭,她们姐妹俩怎么这么命苦。如果是她被强取豪夺还没什么,她以前有心理准备。可她姐那么本分一个人,跟过这样的男人,以后这男人不要她姐,她姐该怎么撑下去呀……

那天那个男人,一个背影都带着清澈的贵气,贵的她都不敢仔细打量,完全买不起的东西看也没用对不对。

她拉开窗帘,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忧伤,觉得也许到最后,她姐穷的就只能剩下钱了,她以前就怕没钱,现在才知道,还有比没钱更可怕的生活。这一场自己看不懂的风花雪月,恐怕就是她姐的一辈子……她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昏昏欲睡,最后想到的是,演员也是文艺工作者,她入圈半年,现在也会文艺了。

顾惜与她不同,她太累了,打了个电话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了大早,顾惜七点就起床钻进了厨房。想着顾念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赶紧做点好吃的塞到妹妹肚子里最实在。

顾念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她朦朦胧胧间,听到门铃响,而后好像有人在门口说话。她就下了床,她现在已经不住这里,但她的房间还在,走廊第一间,斜斜可以望到门口。

拉开门她就愣住。

她姐站在门口,那个“可怕”的男朋友正进来,后面跟的人递过来两个异常好看的花篮子,里面装满了像是吃的。

那人亲手接过东西,外面的人合上门。他就拿着东西往厨房去,对她姐姐说,“我是不是回来的太早了?咦——你已经做饭了?”

顾念跟出去一点,站在门口。

说话声就从厨房传来。

就听那男人又说,“你怎么一大早就包馄饨。”

“我给念念做的早饭,你吃早饭了吗?”她姐的声音柔柔的。

咦,顾念奇怪,她姐怎么一点没生气,说话声还挺亲近。

就听男人又说,“你几点起来的,昨晚睡那么晚。”

顾惜说,“把酱油给我,还有醋。”

顾念探头出去,看到厨房里,那男人已经去了大衣,正打开她们家橱柜,从里面熟门熟路往外拿酱油瓶子。酱油瓶子刚递给她姐,他就边挽着袖子说,“我给你帮忙,还要做什么,——我切­鸡­蛋皮吧。”他说着往厨房里面去,不多时传来了水声,估计在洗手。

顾念红肿的眼睛有些不够用了,怎么他还给她们家­干­活?而且她姐还没有拦?

就听顾惜说,“你切快点,然后把小葱也切了。”

男声说:“我怎么就切不出你切的那么好看?”现在有墙挡着,顾念看不到了他切的什么样。

顾惜说,“昨天怎么回事,阿进打电话和你说了吗?”

“说了……”男声答,语气乖乖的,“我说他了。他昨天知道你车走,就追了过去。——他还小,我以前也不太说他,回头你慢慢教他。”

顾念想,原来这人在她姐面前是这样的。

却见顾惜把酱油瓶子放回柜子里,柜门一关,说道,“昨晚的女人是谁?”

“什么?”男声很讶异。

顾惜看着厨房里侧说,“就是去你们家的女的。昨天我电话里没问,就等今天见你了,你好当面告诉我。”

“那是去找程思的,怎么是个女的吗?”

男声问的自然,顾念往前挪了两步,趴在对面的墙上,这样听的更清楚。她姐还看不到她。

厨房里

顾惜看程琦把小葱切的一丝不苟,刀法规律,她洗了手,拿白餐布擦了擦,说道,“当然是女的,你装过头了,去你们家什么人你能不知道。就像我昨晚没告诉你我见了她,可你也能知道。”

程琦抬头笑看着她,“昨晚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

顾惜餐布一扔,她说,“你不用说好听话哄我,那你倒是说说,那么晚一个女的到你们家是谈什么事情?以我的阅历,竟然看不明白。”

程琦切完了葱花,都搓到小碗里,洗了手,凑到她跟前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顾惜转身拿出两个小碟子,“那你等会就看着我和念念吃饭。”

程琦顿时露出委屈脸,他说,“旁边还蒸的包子,好香。”

“嗯,蟹黄的,不能给外人吃。”顾惜把调好的醋汁倒进小碟里。

程琦妥协了般说,“那是程思的女朋友。”

“女朋友。”顾惜拿起香油瓶子,看向他,“国外的?”

“对,一直在国外。”程琦说,“昨晚上门也就停了一下,程思就陪她去酒店了,你昨晚要是多待一会,就能遇上。”

顾惜没说话,她打开柜子拿出芝麻来洒进碗里,芝麻,香油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带着醋的醇香,她心里莫名还是有些不舒服,如果是程思的女朋友,又从国外来,为什么程思没有去接人,还让女孩到门口自己下车来和门禁说话。

而且那女孩,给人的压迫感很强。隔着老远都令自己不舒服。和程思一起,完全压不住的感觉。或者说,那女孩身上有契合程琦的东西,才是令她膈应的地方。

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碟子,倒进醋汁,低声说,“其实昨晚我以为是去找你的,但你说和你没关系,我就相信你。”

程琦从这句话里,听出自己的信用其实一直是负极状态。看顾惜低着头,早上起来也没有梳洗打扮,就忙着在厨房给妹妹做饭。

他答应过她太多东西,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到。不止如此,还让她心里担惊受怕。

但你说和你没关系,我就相信你……

程琦走过去,从后面搂住顾惜,轻声认真地说,“你心里别乱想,我遇上你,是拿命换的运气。”

顾惜侧头说,“真是没节­操­,为了哄一顿饭吃,真是什么好听话都舍得说。”

顾念慢慢退后,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火上的开水冒起热气,顾惜说,“该下馄饨了。”

程琦的手不松,反而紧了紧,锢住顾惜,靠在她耳边说,“我有东西送给你,你现在要,还是晚上要?”他说完顺势咬了下顾惜的耳朵。

是真的咬,轻轻的一下,像才长牙的小猫咬人的手指。顾惜一下浑身就热起来,躲开说,“大早上做饭呢。”

程琦搂着她,在口袋一套,拿出个丝绒的盒子来。

顾惜垂目看着那盒子,心开始狂乱,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闪亮的戒指。三颗方钻,一大两小,不是大到很抢眼的那种俗气,自己的左手已经被拉起了,戒指没有征得同意,就慢慢被套了进去。

一寸一寸,到指根。

不大不小,正好。

“上次去美国的时候定的。”他的声音传入耳中,旁边是等着煮馄饨的水,­鸡­汤在电炖锅里冒着热气,小包子在笼里越长越白胖。

程琦的右手,慢慢伸进去和她十指相扣,他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再戴结婚的婚戒,这个我挑了好久,又可以帮你挡工作中不必要的麻烦,又可以让我安心,能体现品位还不显眼,你觉得好吗?”

顾惜点头,“很好看。”她觉得自己有点木讷了。

无名指的位置被定了,滚滚红尘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

“顾惜……”程琦靠着她低语,吻和话语都钻进耳中。

顾惜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程琦与她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每次在床上,他就会这样。顾惜的心头火热,贴着她的人身体起了变化,他的身体是她的,这样被拉着手,感受着,她就已经要情潮迭起。

程琦翻过她,­唇­也落了下来。

顾惜想到家里有人,推他一下,程琦转身搂住她,靠在另一面的墙上。天大地大,这个角落,谁也看不到。

******

顾念在屋里转圈,她现在觉得那人更可怕了,原来不止有手段,更能放下身段,娱乐圈里能红的都是这种,豁的出去是技能。

她的忧愁更甚,等她姐叫她吃饭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在屋里转了多久,最重要的,她觉得很难面对这个姐夫。

顾惜又在外敲门,“念念,你现在起来吃早饭吗?”

顾念拉开门。

顾惜站在门外,一看她已经起来,顾惜说,“那先刷牙来吃饭,我可给你下馄饨去了。”

顾念点头。几步之外的位置,程琦正看着她,他好像有点愣神。

顾念的包在客厅,里面有她的化妆品,她往客厅去,从包里掏东西,却发现那人好像还在看她。

她的感觉没有错,程琦的确在看她。他以前和顾念只见过一次,多数是看照片,此时看她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早晨的光从阳台透进来,她坐在自己摆的沙发上,正往外掏一个个小包,很多个,都很女孩气很可爱的东西。顾惜的包里没有的种类。

程琦的眼神直直的,顾惜在他身后几步远,正把馄饨一个个捞出来,放进­鸡­汤里。

顾念站起来,身上是两件套的睡衣,睡衣上有小花,有蕾丝,衣角一个小小的熊,她抱着几个小包包往洗手间去,身材纤细苗条,那睡衣在身上晃荡,小熊像在打秋千。

顾惜从后面端了碗出来,看程琦盯着顾念,眼神很复杂,她问,“怎么了?”

程琦一把把她拉到厨房,还反常地关上门,很崩溃地说,“你为什么要她穿你的睡衣……那个我搂过,我抱过,我每天晚上睡觉都摸来摸去的睡衣……那花边,那衣角的小熊……我刚看的清清楚楚。”

顾惜望着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停了几秒,她抬手,安慰地拍拍说,“你误会了,那是我妹妹的,我们俩买的姐妹装,一样的。我的还在咱们房间,很安全,放心。”

程琦闻言更崩溃了……他的花边,他的熊,他的老婆,怎么可以批量复制呢。

作者有话要说:

琦爷已经崩溃了,原谅他的语无伦次o(&gt﹏&lt)o

☆、第110章

早饭吃的异常别扭。

顾惜不知道程琦那么心思深沉的人,怎么会对顾念的睡衣那么在意。整个人闷闷不乐,从未有过的样子。

而顾念更别扭,吃饭的时候一直怕那个人又看她,她对程琦有种说不出的怕,就算早晨他好像姐夫一样陪着她姐在厨房做饭,她还看过他拿酱油瓶子,可顾念也忘不了前一晚的事。

顾惜有心多问两句,但她还得上班,真是想耍花腔也没时间。昨天戴邵东和汤念聪谈事情,今天一定一早就会去公司找自己。

今天要谈公司人员配置,还要……她一边吃饭一边想工作。

顾惜喝下最后一口汤,站了起来,一看顾念碗也剩下一口汤,她柔声问,“念念,你吃饱了吗?”

顾念一边喝­干­净最后一口汤,一边站起来,把碗递给顾惜,嘴一擦说,“不要了,吃饱了。包子好吃,再给我装几个,等会我在路上吃。”

顾惜接过碗去了厨房。

程琦又看向顾念。

神­色­很难懂。

顾念顿时心慌,不敢看他,对顾惜说,“姐,我去化妆。你别给我装到饭盒里,装到食品袋就行。”

“好。”顾惜说。

程琦放下了筷子。

顾念一溜烟钻去洗手间,这个“姐夫”怎么喜怒无常,她姐知不知道他那样轻轻看人一眼,就能心理折磨人。

她不知道,程琦也很难过。

这位先生,生平第一次吃醋了。

程琦心里难过的不行,想不通,怎么还有人这样理直气壮的吩咐顾惜,吃完饭一推碗就行。他还每次都帮着收拾桌子呢……他站起来,默默端着自己的碗去厨房,不开心。

顾惜侧头看到他进来,拿出食品袋,把包子装进去,低声自言自语,“这等会都凉了,怎么吃呢。”语气很担忧。

程琦看着那包子,心里生出一种想抢夺的冲动。

这简直太荒谬,他都不敢相信。

顾惜看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就柔声问他,“你怎么了?有话想和我说?”

程琦一听这声音,也觉得不高兴,顾惜也是这样和她妹妹说话的。他以前知道顾惜对她妹妹不错,可是亲眼见到和知道根本不一样。他都不舍得顾惜做饭,凭什么要她给别人做,何况之前三个月都没吃过顾惜做的饭。

更甚至,他今天吃了顾惜做的饭,也是占了顾念的便宜。

那关怀,那柔声细语,都应该是自己一个人的。

顾惜和他擦肩而过,拿着包子放在客厅桌上,提醒顾念等会带,一转身,看到程琦还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碗,她伸手把那碗拿走,放进水槽里说,“吃好了吗?”声音还是柔柔的。

程琦说,“我还想再吃呢,碗被你拿走了。”

顾惜正弯腰在调洗碗机,闻言看向他,“那你不说。”她又去橱柜拿出一个­干­净碗,“那我重新给你调一碗不就行了,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程琦从来都没有这样外露过不高兴,他也不想不高兴,可心里很酸呀,他走过去,楼上顾惜说,“我有事情和你说。”

他必须和她谈一谈,关于住宿的问题。住宿比吃饭更令他困扰。

顾惜说,“可以呀,下班后吧,我今天上班不能耽搁。”

程琦看她拿出芝麻,左手上的戒指一闪一闪,她动一下,那钻石就折出五彩的光来,这是一位专做复古首饰的大师作品,现在只做很少量不能推的定制。

程琦觉得,女朋友戴上戒指的愉悦都要被冲淡了。

顾惜已经装好一碗馄饨,转头对他说,“你这样一直搂着我,我竟然还可以做饭,也算奇迹。”

程琦放开手,心口飘过一句突如其来的话,我不喜欢你妹妹。

这话一过心口,他好像舒服了些。

顾惜已经把碗给他放好,看了看表,说,“快点吃,温度正好。”

小香葱混着香菜,上面还飘着芝麻,香气在这里也能闻到,程琦走过去,心很酸,其实他很想和顾惜发个小脾气,但是发脾气得看看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发脾气是为了她哄自己,她要是不哄那可怎么办?

他坐着吃饭,试图找回进门前的自己,但是听到里屋顾念打电话的声音,他又不由皱了皱眉头。她拍戏拍多久,以后回来还偶尔来和他们住吗?

想到这顿饭,还有那睡衣,他已经觉得够够的!

就算偶尔一起住一晚,也不行。

顾惜已经收拾好厨房,走出来说,“我去换衣服,晚上一起吃饭好吗?”她忽然弯腰,在程琦脸上亲了一下,“想吃什么告诉我。”

那轻轻柔柔的触觉,好像瞬间融合了人的心,程琦顷刻就心花怒放。他拉起顾惜的手,又搂上她的腰,说,“……还是我做吧。我又学新菜了。”

话一出口觉得好心酸,其实他想吃饺子。

******

顾念不敢多呆,本来要和她姐去公司的,可是这地方令她太怕了,所以顾惜叫了安星来送她。

程琦好像是唯一的无业游民,顾惜上班也不让他送,他被司机接回了家。

顾惜一到公司没多久,戴邵东果然就到了。办公室说话方便,秘书放下咖啡一走,他就说,“出大事了。”

“怎么了?”顾惜整理着桌子,今天要做的事情,文件,都排列好。

戴邵东敲了敲桌子,不满道,“真的出事了。”

顾惜看向他。

他神­色­很别具一格,顾惜竟然看不懂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说,“你这表情我还真没见过,好像天降横财砸晕了,又像天降横祸无法接受。”

“你……”戴邵东瞅着她,“还真又说中。我爷爷昨天去程家,没谈成。”

一句话,成功让顾惜安静。她不收拾了,呆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谈成?这事情,还能谈不成,人不是都关起来了。”

“关起来又怎么样。程家人气没消。”戴邵东抬手揉了揉眉头,“我昨晚一晚上没睡,今早回家又听到这个消息,其实现在也很震惊。”

顾惜木木的,她当然知道程琦宝贝,那样也是赔不起的。可戴世全亲自出马,以戴世全今时今日的地位,竟然还能谈不成……程家竟然会这么不给面子。

她慢慢地坐下,“那你们家准备怎么办?”

戴邵东说,“还能怎么办,程家的老爷子有点背景,当年为了要儿子,曾经做过非常惊世骇俗的事情。所以他放不下,不会轻易松口,原本我爷爷也有心理准备。”

顾惜的嘴动了动,不想问那惊世骇俗的事情是什么,事关程琦的父亲,如果要知道,她希望是程琦告诉自己。

顾惜说,“其实我也觉得你爷爷挺无辜的。可是毕竟死了人,那个因为你们家而死掉的女企业家,你们家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那个很快就能出结果,会还对方一个公道。”他停了一下,忽然说,“顾惜,你今天有什么事?”

顾惜说,“本来要和你谈人员招聘的事情。如果你爷爷不准备清算清酿,那我们把新旧公司一合并就不用请那么多人了。”

戴邵东站了起来,“那行。我爷爷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个。你和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顾惜跟着站了起来:“去哪儿?新公司吗?”

戴邵东把大衣递给她。

******

一个小时后,顾惜到了公墓。

她沉默地跟着戴邵东走,从戴邵东反常地提出先去花店开始,心里就有种强烈的预感。

深冬寒冷寂寥,这里空无一人,冰寒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戴邵东顺着路拐了好几下,拿着电话还对了还几次,才拐到地方。

戴邵东弯腰,把花放在了前面。

顾惜看着墓碑上的字,抬手捂住了嘴,忍下倒吸的一口凉气。

“顾西”

多么久远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戴邵东说,“看到和你名字差一个字,很惊讶对不对。”

顾惜点头,没说话。

这是尽头的最后一个位置,应该还是个好地方。

戴邵东说,“这就是平城因为我去世的那位。”

顾惜说,“你怎么拿到骨灰的?”不是说自己埋在公墓吗?

戴邵东说,“那个当时有人帮忙,只不过运过来也费了点时间,在外面停了一阵子,后来才安葬。我心里有愧,一直都没来过。”

顾惜:“……”

戴邵东侧头看她,今天没有风,就是冷。顾惜没有戴围巾,他抬手,拉了拉顾惜的衣服领子,放下手,他说,“她没有家人,孤身创业,所以现在就算想还个公道,我也没地方还。”

顾惜慢慢蹲下,那墓碑近在咫尺。

戴邵东低头看着她,说,“顾惜……你说,人要是犯了这样的错,该怎么弥补?”

顾惜低声说,“……我不知道。”

女孩的声音温柔低婉,这样说不知道的时候,有种令人无所适从的心疼。

戴邵东觉得自己也确实是难为顾惜,她就算聪明,可是这种事情连他爷爷都没有办法,顾惜能怎么样。

他伸手把顾惜拉起来,“这事是我自私了。总在心里压着,除了你,也没办法告诉别人。但忽略把情绪专加给了你。”

“走吧,”他转身而去。

顾惜跟着,走了一会,轻声说,“既然人死了,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有些错,只能对自己自欺欺人,用­精­神胜利法。”

戴邵东回头看她,忽然长叹了口气说,“所以我总告诉自己,因为这场名利之争,让我失去我最爱的人,都是报应。”

顾惜看向前方,路很窄,她说,“其实你一直都放不下,为什么不去找她。这是两回事,你失去爱人是因为你们俩沟通上有问题。”

戴邵东放慢了脚步说,“事情一直就没有断过,我和你说实话,当时咱们俩结婚的事情,我那段时间状态非常不好。整个人好像都失去了方向。怕惹我爷爷不高兴,就赶紧找个人代替。”

顾惜说,“有时候思维是会陷入死胡同的。我理解你。”

戴邵东继续道,“可后来,一下形势就逆转了,咱们做了眼镜店的事情之后。我才发现慢慢找回状态。”他忽然停下脚步,对顾惜说,“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顾惜,无论发生任何事,你在我心里,都是我的好朋友。”

顾惜微微一笑说,“你知道我们以后工作会走的近,所以有些话想提前说清楚,不用这么婉转我也听的明白。“

她说完笑着往前去,戴邵东跟上。

“其实我也是没办法。”他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了男朋友,我看你今天戒指都戴上了,别是昨天让汤汤吓的。我觉得你这人太谨慎,真怀疑你就是怕麻烦,故意说已经有了男朋友。”

顾惜望着前面,走了五六米,说,“那这样吧,这周末他要给我过生日,你来吧。”

“过生日?你生日11月,今天都12月了。”

顾惜说,“他那时候没在,一定要给我补上,我也没办法。”

戴邵东半点不信,说,“那他是­干­什么的?在哪家酒店给你过?”

顾惜停下脚步,看着他说,“在方毕纯的美术馆,据说要包场。不过他那天有事还是不能到,但你觉得我有钱会做这种事情吗?”

戴邵东完全愣住,指着她说,“真土,包方毕纯的美术馆,你以为有钱就行了吗?那地方我可从来没听说还能包的。”

顾惜说,“所以有时候我都觉得和你无法沟通。你今天找我不是说你家里的事情吗?怎么还有心思管这个。”

戴邵东说,“那有什么好说的。过段时间你自然也会知道。我爷爷惹不起程家,准备全家都移民,家里的生意能搬的都搬去国外,不能搬的,国内留给我。”

“什么?”顾惜身子一歪,差点栽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加个小剧场:

顾惜和戴邵东谈到程家时,心里活动其实是这样的:

“以戴世全今时今日的地位,竟然还能谈不成……程家竟然会这么不给面子。”那完蛋了,这公公一定很难相处,他这么宝贝程琦,自己现在戒指都戴了,以后是奔着结婚去的,那这公公是不是代表着很凶很可怕。

还有程家原来比我以为的还要门阀高不可攀。

程琦此时在家,正在对着电脑学做菜。他很忧伤,丈夫的功能什么时候才能正确体现。

丈夫两个字倒读,才是功能之一,“付账”“付账”“付账”

他不要只是当一个专业不对口的厨师。

******

☆、第111章

顾惜已经被戴家的雷霆速度惊呆了!

“竟然要全家移民?”她站在冬日的墓地里,觉得寒气从脚底往上蹿,对方要多可怕,才能吓到戴家这种家族,举家移民呀。

戴邵东看她脸都白了,说道,“你是担心我吧?我没事,我家好歹和程家有亲戚关系。这事情我也算个间接受害者。昨晚上程进不是还来了,我合计就是为了安我的心。”

顾惜无语地望着他,莫名觉得手指上的戒指有点烧手。

戴邵东说,“其实咱俩说,你觉得我这事是不是也算因祸得福?现在家里再也没人难为我。”他嗤笑了一声,嘲讽之极。

顾惜茫然地说,“这九转十八弯,竟然走出了这样一条路,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戴邵东推了她一把,“边走边说吧,这地方太冷,你穿的少。”

顾惜说,“我以为你要带我去新公司。那边有暖气。”

戴邵东抬手摘下自己的围巾,“要不给你戴。”

顾惜推开说,“还是别了。虽然我也很冷,咱俩保持工作距离,对你和我都好。”

说完不看戴邵东的表情就往前去,她现在心里翻了天,程琦一定知道了,早上说有事说,会不会是和自己说这个。

“那现在具体是什么安排?”她低着头,前途一瞬间又渺茫,戴邵东家生意那么多,他现在显然分身乏术,怎么还可能和自己办公司。

戴邵东说,“我今晚要飞港城,刚刚的决定是我爸爸带回来的,他和我早上见了面,现在估计应该已经到机场了。这事情也没别的办法,总得程家消了火气,回头过几年再回来也没什么。”

顾惜说,“你二伯他们也都去吗?”

“都去。”戴邵东说,“我爷爷少了一个儿子,不敢再冒险。”他语气平淡地说。

可正因为语气平淡,令顾惜更加不安,至于吗?她不敢问。

戴邵东看她不说话,反而安慰道,“这事你一想也能明白,程家就一个儿子,那个程进和程思,都是小时候抱回去的,为了陪着琦爷长大。”

顾惜心里装了愁绪,说道:“那你们家是不是觉得,因为你妈妈和程家的关系,你这里现在反而是更安全的?”

戴邵东叹了口气,说,“顾惜你想的没错。咱们的合作是要发生变化了。”

顾惜说,“我知道,没关系。”

“上车说。”

已经走到了墓园门口的停车位,戴邵东远远看了大门一眼,给顾惜拉开车门说,“改天我再自己来。现在说说咱们俩的事情。”

顾惜坐在副驾驶,看戴邵东上了车,车慢慢地开出去。

戴邵东说,“咱们的饮料品牌做的不错,这条路是你带出来的。能不能做心里都有数,我也不和你客气,帝景城这边我家的生意乱,我爸爸得留在港城接手那边的事情,这边我实在就无暇再去自己创业了。”他看向顾惜,“你一个人单­干­怎么样?”

顾惜说,“单­干­没什么,品牌销的不错,咱们本来是要做大,找到自己的饮料基地,现在情况起了变化,这种模式也可以生存。”

“我家的饮料基地卖给你一个怎么样?”

“啊?!”

戴邵东笑,“不开玩笑。家里的生意太乱,虽然晚上才商量,但是逐步把能卖的都卖掉是一定的。”

“这个我得想想。”顾惜低下头,戒指在指头上点点的亮着,车行一段,光一照就能发出存在感强烈的光。

她低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再创业几天,以前我一心想做点事情。但现在有了男朋友,他家不在这里,如果结婚,我也就不能留在帝景城了。”

戴邵东惊讶道,“你手上的戒指,难道是求婚戒指?”

顾惜右手抬起,搭在左手上,盖住那戒指说,“不是……是现在还不是。”

可也只是现在而已,有件事她和程琦一直没有明说,就是,如果怀孕了怎么办?俩人没有避孕,其实她知道程琦的意思,他留出空间让她工作,甘愿当一个不影响她的男朋友。可她的退让,就是没有避孕,俩人无声的彼此妥协,怀孕的日子,就是她人生转型的时候。

戴邵东也好像想明白了她的话,说道:“国内单身女­性­数量不断扩大,刚刚咱们见过的那一位顾小姐,当时都32岁了,也没有结婚。说实在的,我有时候还觉得你有这个趋势。其实早点结婚也是好事。”

顾惜闷闷地说,“人没有碰上合适的,自然只想一个人。等到那个人出现,做出妥协也是天经地义的。毕竟遇上自己真的喜欢的人不容易。”

“那倒是。”戴邵东抽空看了一眼顾惜,“所以说,你也不知道自己准备创业几天,是这个意思吗?”

顾惜说,“我和他……认识的比较突然,所以生活一下就打乱了。这个公司我可以先接下来,起码得把咱们欠银行的钱还了。”

戴邵东笑起来,“让他还呀,一亿都还不起,那就别娶你。”

顾惜看向他,幽幽道,“原来你已经把债务转加给我了。”她明明只借了五千万,另外五千万是戴邵东自己借的。

“能者多劳。”戴邵东把车拐上高速,说道,“本来我也可以当个股东,可是我觉得这样对你压力更大,不如我的那份让给你,你一个人谁的脸­色­也不用看。回头有钱就还我,要是真赔了……就再说。”

顾惜觉得这问题真不是这么简单,自己应该和程琦先谈谈,但就算谈也好,自己得先把欠银行的钱还上。

不能真的还没有结婚,就先让程琦帮自己还债。

她的手不由自主挨上小腹,程琦这次回来才三天,自己要是怀孕,还得一个月才知道,那么如果真的怀孕了,程琦是会让自己工作,还是一怀孕就让自己结婚?

奉子成婚——自己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她忧愁地想,其实她也想过避孕的,可是程琦那个人……算了,回家再说吧。

******

顾惜的事业发生了大转变,所以她下午提前下了班,去了程琦家。

一回到家,程琦果然正在厨房学习,他站着料理台前面,旁边还有电脑,一个男人在电脑里用英文教人做菜。

他看到顾惜,就抬了抬手说,“过来抱我,这个汁要一直搅,我不能过去。”

顾惜放下包,走过去,抱了他一下,发现不对劲,抬头问,“为什么你不能抱我,我就一定要过来抱你,我们可以选择不抱的。”

程琦笑着低头,吻她的脸。

顾惜立刻躲开,人也退开一步,“你别亲我,我得先上去洗澡,今天去过墓地。”她转身往楼上去,走了两步,回头问程琦,“你知道了吗?”

程琦纯洁地摇头,“我一下午都在家给你做饭呢。”

顾惜转身往楼上去,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

洗了热水澡,从衣柜里拿衣服,发现里面多了很多女装,顾惜转头看了看卧室,奇怪地想,程琦回来三天,第一天晚上俩人住在酒店,然后回来那天就去看了顾念,自己其实很久没过来了。

她换了衣服下楼,问程琦,“衣柜里多了衣服,你带给我的?”

“看了吗,喜欢吗?”程琦关了火,走过来抱她,“你过来也得换衣服,对吧。”

顾惜的头发还是半­干­的,程琦摸了摸说,“上楼去给你吹头发吧,你是不是想多见我一会,才连头发也没吹­干­。”他牵着顾惜的手往楼上去。

顾惜回头看他做的饭,什么东西都没看清。

程琦说,“现在才四点,你饿了吗?”

顾惜回头,随着他上楼,说,“我回来早是找你有事情说。”

“那正好,我也有。”程琦加快了步伐。

顾惜从楼梯上望去客厅,明窗净几,料理台上的薄荷叶香菜叶翠绿喜人,像生机盎然的绿­色­植物。她说,“程思和程进呢?”

“都出去了,晚饭时候你能见。”

吹风机嗡嗡的一阵响之后,顾惜的头发­干­了,她坐在梳妆台前面涂护手霜,动作很慢,淡淡的玫瑰香气飘在空气里。

她的手摸在梳妆台的桌面上,这东西,也是程琦给她添的。

程琦从镜子里看她,顾惜的头发又长又直,她这样低着头想事情的样子,他就觉得挪不开视线,随即想到很重要的问题,“……那睡衣,以后你别穿了。”

顾惜抬头,从镜子里看他,“过了半天,你竟然还没有忘。”她转头来,不可理解地,“你是不是对我妹妹有偏见?”

程琦摸着她的头发,不说话。

顾惜想到戴邵东曾经说顾念,语气中潜藏的瞧不起,很伤人,她一下站了起来,有些生气,“她以前是想的不够周全,可也没­干­什么,我就不明白了,她又不是要嫁给你们,谁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接受不了最少可以尊重对方。”

程琦说,“我又没说什么。”

“你是没有说,你都放在脸上了。”顾惜左右看看他,“我觉得你在我面前,和在外头的样子一点不一样,你不会有双重人格吧?”

程琦一下笑起来,一把搂住她,“没。”

顾惜挣扎,“我觉得有,你早上看到顾念的样子自己没看到,你都凌乱了知道吗?”

程琦搂住她,闷声笑的更厉害,手也顺着顾惜的家居服伸了进去,“也就是看到她穿你衣服的时候,但这原因你怎么能不知道,别人也许不懂,你怎么也不懂……”

他猛然抱起顾惜,两步走到床边,一下和她倒在床上,顺势就压了上去。

顾惜立刻反抗,心里冒了火,他总这样,霸道的我行我素,“大白天的,你……”

程琦抓住她双臂,立刻锁在身侧。而后手艰难地伸向她的脸,拿去脸上的头发,一根一根,好像要把那不听话的发丝都摆好。而后他俯身,亲了下顾惜的眼睛,说“……我每天搂着的,抱着的,让我瞬间可以冲动的衣服,竟然穿在别人的身上。你不知道你们两姐妹身材挺像的吗?”

顾惜:“……”

程琦整个人都压了下来,头枕在她肩上,也不嫌弃姿势难受的说,“那睡衣,你以后不能穿了……男人和小姨子应该保持距离,难道你没有听人说过荤话,‘小姨子,半个妻’,我这么爱你……只想爱你……当然不高兴别人因为像你而引起我的注意力。”

顾惜只觉得那声音立时穿透衣服,直击自己的心脏,正中靶心一般。不止怒气烟消云散,竟然还生出甜蜜来。

就感觉程琦的手又伸进自己衣服里,轻柔而果断,他说,“所以我决定了,以后就算结婚,你妹妹也不能和我们一起住。顾惜……我要只对你一个人有这种感觉,我不要像你的人在我眼前晃。”他低头,看着顾惜的眼,“……我只想眼里看到你”

没有吻,顾惜已经晕头转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吃醋从来都是技术活。

☆、第112章

暮­色­低沉,客厅里的灯全都亮着,如清澈明亮的早晨

落地窗一侧留着缝隙,­奶­白­色­的纱质窗帘低垂轻颤,挡住寒冷,放进来新鲜的空气。已经快要六点,程进和程思还都没有回来。

程琦半搂着顾惜坐在沙发上,顾惜躺着,头枕在他的胸口,手里拿着电脑,旁边还有半碟削好的苹果,程琦右手的叉子上,还有半块。

“这个是什么?”程琦用叉子点了点电脑上的图片。

顾惜说,“戴邵东见过汤念聪,本来我们有个想法,就是后面添加上绿­色­果汁的饮品。只做现在这种轻型饮品品种太单一。”

程琦把苹果喂给她,顾惜吃了。

程琦说,“这些设计都是你做的。”

顾惜仰头看他,说,“小公司,节约成本。而且我们咨询管理公司原本也需要具备这种业务能力。”

“……你挺不容易。”

“你也不容易。”

程琦语气敬佩,顾惜语气同情,俩人说完,都笑起来。

顾惜听到那笑声,隔着程琦胸口传来,他温热的身体坚实而安全,这样搂着自己,满满都是宠爱之意,她以前没有被人宠爱过,可是程琦一回来,她觉得自己身为女人的另一个作用完全就凸显了。他不在,她像男人一样工作。

她仰头看着程琦,“咱们说说你回来之后的事情吧?”

“好。”程琦又喂给她一块苹果。

那苹果切的特别小,但程琦一块也没吃,只给她。

顾惜嚼着苹果,觉得这是她有生之年吃过最好吃的果类。

“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谈,你是什么打算?”

程琦低头,温柔地瞧着她,从上往下,只能看到她的头发顶,黑亮­干­净,那每一根发丝,都被自己摸过整理过,属于他的。他低头,下巴轻轻挨上说,“我也不知道,都随你。”

顾惜说:“我妹妹说想结婚,你知道吗?”

程琦停了两秒,闷声笑起来,“好像我必须无所不知,什么事情都要知道一样。你妹妹要结婚的想法,我怎么可能知道。”

顾惜一想也是,这个他绝对不可能知道。

程琦说,“那我送她一套房子吧,正好她以后有自己的地方,不用总来咱们家。”

顾惜又觉出不对来,刚刚楼上乱花迷了眼,现在她脑子可清醒着呢,想了想,坐起来看向程琦,“你是不是真的对我妹妹有看法?”

程琦对上她质问的眼神,一时摸不着,“什么看法?”

看法一般都是负面的,不好的,他觉得纵然自己心里吃醋顾惜对顾念好,不喜欢顾念穿顾惜穿过的衣服,可也不至于被顾惜发现。

顾惜说,“你知道戴邵东当时为什么来找我替他去扮新娘?”

“难道还有你没告诉我的?”程琦身子慢慢靠向沙发,准备偷个懒,这几分钟不用当靠背。

顾惜也动了动,跪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说,“那时候,戴邵东来找我的时候我问过他,他说我妹妹的照片在街上,大家都能认出来不好。可是后来那天婚礼你忽然来了……”

程琦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顾惜睁着大眼睛,继续说,“他紧张的要我去见你,我当然不想去,对吧。都不知道是谁,我就是个临时工,”

程琦一下笑起来,“我还不知道,有这一段。”

顾惜晃着他。

“好,好,你説。”

顾惜说,“然后他急的没办法,才冲口而出,如果我去,就帮忙捧我妹妹,以后不让她去那种饭局。”说完她看着程琦,“你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对我家人有意见。”

程琦心里顿觉悲催,早知道用这个借口了,这可比自己调整了一下午,想到的离间计更为合情合理。只是之前一味吃醋,把这给忘了。

他沉下脸说,“她害你跟着倒霉,我倒是比较在意。”

顾惜又晃了晃他。

程琦说,“我说真的,早上就是见她在你面前,理直气壮让你给她端饭洗碗,心里不高兴。我都不舍得你­干­活,做饭,可现在你一提这件事,我倒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顾惜眨了眨眼,“你早晨在吃我妹妹的醋?”

程琦说,“重点在后半句话。”

顾惜扑到他怀里,“那晚都用美人计补偿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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