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触的短短一瞬,沐晓从公孙羽衣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太多东西,震惊、愕然、防备、歉疚,又似乎还有别的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即便如此,她脸上未见分毫的波澜,仍然保持着她那皇后的架子,端庄高贵,笑容温婉却没有温度;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纯真俏皮的少女了,作为一个皇后该有的手段心机,想必她已经从她那个姑姑那里学得差不多了。
“是吗?那么妹妹可曾问清楚了?”
“哎——据她们说,皇上除了前日探望妹妹意外,这几日一直都在自己的寝宫度过。昨儿个婉妹妹来探望时,也跟我说起,皇上有一月未曾去她那了。看来这几日皇上的确很是操劳呢!”说着,玉妃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过了一旁的沐晓。
沐晓心中一凛,后宫之中是非本就太多,人多眼杂,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人尽皆知。这玉妃也是个精明之人!这一番话,既是暗指皇上即便最近不踏足其他妃嫔包括皇后宫中,却不忘去她的宫中探望,显示其受宠程度,更是若有所指地提醒了公孙羽衣自己的存在。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沐晓分明看到公孙羽衣的嘴唇不易察觉地绷了绷,掠过自己的目光,夹杂冰雪,即便是在这炎炎夏日,也让她不由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公孙羽衣并没有对沐晓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皇上的起居,便打发她们二人回宫了。而她自己则客气地邀玉妃与自己乘船游湖,玉妃推辞了几句便欣然去了。
看着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沐晓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原来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莫笑笑啊莫笑笑,枉你是个来自现代的灵魂,竟然也不过如此!”沐晓自嘲地撇了撇嘴。
实际上,自到了青阳宫后,沐晓已经见过公孙羽衣几次了。只不过,每次听到太监禀报“皇后驾到”时,她都是很凑巧地正好被福公公或是楚亦寰本人差了去做什么事,待回转时,便掩身在廊柱帐幔之后,远远地看着那曾经亲密无间的女友。
公孙羽衣柔情似水,不是呈上参汤便是带来了亲手所做的糕点,而后满怀希冀地看着楚亦寰将它们一点点吃下,自己在一旁为他轻轻地打扇。那一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只是一个为爱所困的普通女子,亲手为爱人奉上羹汤,只为得到他的一句赞叹的话,一个赞许的眼神,一个亲切的笑容。而楚亦寰总是微笑着将她呈上的食物吃完,云淡风轻地聊上几句家常,便又埋首于文案奏折之中。不过分亲密,亦不过分的疏离。静静地呆上一阵,便称累让她回自己的宫中歇息。这个时候,公孙羽衣眼中的亮光就会一点点地暗淡下去,黯然地离去。
这一份爱,她爱得很辛苦!
看着她离开时的背影,带着落寂、孤单、伤感,沐晓总不免暗自叹息。她爱上的这个人,对她没有付出同等的爱情。
想到楚亦寰对自己那似是而非的情感,沐晓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负罪感。是自己的原因吗?是自己无意中偷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即便,那并非她的本意。
今晚,轮到沐晓当值伺候。楚亦寰并没有象往常那样,早早地回到云华阁,用晚膳、理政务。据说是此次慕容怀不但平息了灾区暴民之乱,更是从沿途个州府调集粮草赈济灾民,并帮助他们开挖沟渠,饮水入田,开挖深井,重建家园;那些灾情实在严重的地区的灾民,他亦妥善地将他们划分几个族群,安置在了周边各个州府,从而使得灾情缓解,民生趋于安宁。因此,他此次是功上加功,封赏庆典过后,楚亦寰更是大宴群臣百官,以增喜庆。到了夜晚,兴致仍是不减的楚亦寰又召集了后宫妃嫔,百官家眷在东苑登舟畅游。
青阳宫本就临水而建,站在云华阁面水的高台上,便可看见湖对面闪烁的灯光,听见游园者的欢声笑语。
慕容怀就在那里吧,沐晓临湖远望,明知不可能看得见他的身影,仍是痴痴地朝着灯火闪耀的地方凝望着。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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