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寰的病时好时坏的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终于好转了,人却瘦了一圈。带着病愈的苍白,坐着龙辇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云璃宫。
云璃宫,又热闹了起来。只是听宫里面人悄悄地传说,那一日太后在宫里大发雷霆,摔了不少的东西。
原本被太后遣走的宫人们又被召回了,云璃宫的人出去,所有人又都笑脸相迎了,虽然,那笑容是小心翼翼的。说起这些,锦瑟那丫头总是从鼻孔里发出“哧”的一声,极为轻蔑地撇撇嘴。她只比沐晓小一岁,进宫方一年,家里做些小生意,父母就她一个宝贝女儿,娇惯得很,平日任由她在铺子里帮忙玩闹,因而养成了这种嘻嘻哈哈的性子,活脱脱一个调皮机灵鬼。
“算那些家伙识相!哼,也不看看皇上怎么宠爱我们娘娘,太后再怎么样还大得过皇上一句话?”每次想起那些受气的日子,她总是这样不屑一顾的样子。
沐晓说了她好几次都不理,照旧。一次丹心无意中听到了,把她喊了去,片刻后,耷拉着头,嘟哝着回来了,但却再也没有说过那样张狂的话。沐晓好奇,问她,也不说,闷闷地低了头,瓮声瓮气地左右而言他。沐晓不觉莞尔。自己这缕来自现代的灵魂,平日里没有那么多的尊卑观念,没有过多的管束,渐渐的,他们在自己面前也就随意了。倒是丹心,老成持重,这宫里上上下下见着她比见着自己还来得服帖。
这不,眼下丹心出去办事,这几个丫头便又闹作了一团。院中那棵银杏的叶子已经完全金黄,阳光映照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衬着湛蓝的天空,有着晶莹剔透的感觉。那几个人笑着、闹着,追逐打闹,笑声震落了几片树叶,那扇形的叶儿飘舞着、飞旋着,摇曳着翩然的舞姿,轻盈地飘落……
沐晓看着眼前的情形,渐渐轻松起来。她看得过于关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宫墙外的一间八角亭中,一双眼睛正深深地遥望着她。
“将军,时间不早了,该出宫了。”秦浩迈入亭中,沉声提醒道。
“见到他了?”慕容怀头也不回。
“是。皇上病愈,今晚他便可以出宫回家了。”
慕容怀看着远处宫墙内那抹亮丽的身影,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大步而去。秦浩紧跟在他身后。
慕容怀策马行进在街道上,一言不发。
觉察到他的异样,秦浩也知趣的不说话,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他知道,每年这几天,少主的心情总是会十分的恶劣。
金黄|色的树叶,明媚灿烂的阳光,黄绿相间的草地,多么美丽的景色……
一朵朵血花,随着刀光绽放,染红了那一片金黄,浓烈、凄艳,仿佛暗夜绽放的花朵,妖异、凄绝。那艳丽的红色那么的鲜艳,连清淡的月光也掩盖不住那深沉而浓烈的色彩……
鼻尖,又飘来浓烈的血腥味。
握着缰绳的手蓦地一紧,慕容怀抬眼看去,街上人来人往,湛蓝的天空下,人们沐浴这灿烂的阳光,三五成群地走走停停,两旁的酒楼茶馆内,人们举杯畅饮,言谈甚欢。
鼻底的血腥依旧浓烈,也许这么多年以来,它从来就没有消散过。
朝堂上,那抹明黄是那么的刺目。慕容怀胸口发紧,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握缰绳,两腿一夹,马小跑了起来。全然无视街道上慌乱避让的人群,和他们眼底既惊且惧的目光。
秦浩紧随其后,却不阻拦,而是一路喊着:“让开——快让开——”
回到府邸,慕容怀冲到了后院的井边,将头浸入冰冷的井水中,半晌才抬起。心口那团躁动渐渐平复下来,他又是往日那个沉着冷静的慕容怀了。
书房内,慕容怀翻阅着手中的文案,若有所思。
“咔嗒”,一声细微的轻响,暗门开了,一个发须皆白,身形清瘦的老者走了出来。脸上的阴影消退,却赫然是赫赫有名的华太医——华明德。
“良叔。”慕容怀起身相迎。
“少主。”华明德背脊一挺,伸手一揭,脸上的人皮面具便揭落了,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跟前。
“坐下慢慢说。这几日宫里都是什么情形?他到底是什么病?”
陈文良一脸的莫测,道:“他起先的确是受了风寒,但后来,我在为其诊脉时发现,他有中毒的迹象。”
“哦?”慕容怀皱眉。
“不错。”陈文良接着道,“此毒可使本就抱病在身的人久病难愈,若甚至加剧病情,从而导致患病之人体虚甚至衰竭,最终病弱而亡。不过此毒一旦融入血液便很难诊出,因此,从表象看,病人只是久病难治而衰竭而亡。”
“那……你俱实禀报了?”慕容怀挑了挑眉,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极为肯定。
陈文良高深的笑了笑,道:“我乃是本朝名医,破解先帝之死的功臣,此次,太后留我在宫中半月有余,可见对我之信任。我,又怎能辜负了这番信任。”
“他如何反应?”
“既惊且怒,却吩咐,暂不声张,暂不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