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泼墨一般浓烈、幽暗,不见一丝的光亮。天上的星子也好似害怕这漆黑的世界,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沐晓缓慢地、极轻巧地划着船桨,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小舟缓缓地驶向湖的对岸。那个她几乎已经淡忘的小院,因常年无人料理,长满了各种杂草、青苔,而一些有药用价值的药草也因此得以自由地生长。
楚亦寰的病,一直未见好转,失去了他的庇护,云璃宫就宛如一座孤岛,无人照看。公孙黎没有将她迁往冷宫,但眼下她的待遇却不比冷宫好到哪里去。
前日有刺客劫走了平儿,丹心为护她而受伤,太医院只象征性地来了一次,简单地包扎了伤口,敷了药,便再未曾在云璃宫出现过。锦瑟去了好几次,都被挡了回来,要回来的伤药也不知是无效,还是过期了,反正是不见丝毫的效果。如今丹心持续高烧不退,显然是伤口发炎了。万般无奈之下,沐晓便乘着这个漆黑不见一丝光亮的夜晚,划着小舟偷偷去往对岸的小院里采些草药。所幸,他们只是断绝了供给,而不是将宫里的东西也都搬走;所幸,前世的记忆里,正好记得有几味可以消炎退热的药草。
三更天,除了远处的敲更声,宫里一片寂静。草丛中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都让沐晓感到惊惧。
四下张望了一阵,确定无人,凭着记忆,沐晓猫着腰来到小院中一处角落,点亮了火折。还好,草丛中,那几株可入药的草儿长得很是可人。鱼腥草、姑婆芋、马齿苋……不管是否伤药,只要是记忆中可以退烧消炎的,都采了去,很快装满了一布兜。
沐晓松了口气,拎着药草便往回走。
刚拐过墙角,便听见对面巷道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极轻,却很密。沐晓吓了一跳,慌乱中看见几步之遥的院墙上,一扇门虚掩着,想也没想便闪身进了门。
这也是一处偏院,常年无人涉足,空气中弥散着尘土的气息。
脚步声越来越近,竟是直奔沐晓藏身的这所小院而来。沐晓急忙躲到院中的一株大树后,蹲下身子,大气不敢出。
那人闪身走了进来。高大挺拔的身形显示,他是名男子。他披着黑斗篷,宽大的兜帽将头整个罩了,在这漆黑的夜色里,恍若鬼魅。他似乎是在等人,张望了一阵,便走到树下的石桌边坐下了,距沐晓藏身处,仅几步之遥。
月黑风高夜,一身的避人打扮,来到这皇宫僻静之地,定是有不可告人之密事。而一般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撞见了这件密事,即便是无意的,那这撞见了的人是铁定要被灭口的!想到这里,沐晓打了个寒战,往里缩了缩身子。只盼着这位仁兄早些会了该会的人,办了该办的事,赶紧走人!
就在那人等得有些焦虑,沐晓有些焦心的时候,一个纤长的身影闪身走了进来,亦是斗篷加身,兜帽遮头。
“你怎么才来!”那男子嗔怪道。
“哼,你当我如你一般自由自在么!身边除了玉珠和明珠,都是他安排照顾我们呣子的人,要避开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谈何容易!”
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沐晓有些怔忡。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玉珠?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你在外面逍遥自在,可知我们呣子在这宫里整日的提心吊胆的,就怕哪一天……”那女人说着,哽咽着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那男子语气立时软了下来,拉她入怀道,“我知道你苦,可是,你就当我好过么。公孙尧那厮对我何曾放下心来,每日间我出门都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又有谁知道他有没有在我府中安Сhā了眼线!”
“哦——那……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