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敬梓带着安毅一路往五台西行,寒风益盛,沿路,又听见了有人在传唱那首一路已经听了无数次歌谣:
“天爷子不下着遇荒年,饿死了饥民万千,[]
哎哟嗷哎哟嗷饿死了嗷饥民万千
人吃人来狗吃狗,鹰雀老蛙吃石头,还不走有啥守头
全庄土地都卖完,老汉娃娃受难寒,年青人各划各帐
一升炒面半升面,拿到手上当盘缠,老汉们把门看……”
“爹,你说老百姓为何都这么苦?那黄氏别苑中的人为何却可以日日鱼肉?”
安毅的目光粽粽地望着他爹,稚嫩的眼神变得坚毅,他娘与楚楚被迫待在黄氏别苑中,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幼小的心灵开始思考一些本不属于这个年龄应该思考的问题。
“因为,那是因为他们是豪强,饿死的都是穷苦老百姓,他们永远都不会缺粮..”
“那爹爹说的朝廷呢?朝廷不管这些事吗?”
安敬梓苦笑,该如何和这个钻进了牛角尖的儿子说才能明白呢。
“朝廷有很多事要做,他们要守护边疆,他们要..”
“反正任凭老百姓这么饿死,就是不对”
“你年纪还小,还不懂,将来你一定要考取功名,那样就能做你想做的事了”
安敬梓慈祥地摸着安毅的头,心中充满期望,他仿佛看着安毅变得帅气高大,胸披红花,骑着大马,锣鼓开道而回。
五台山,远远已经能看见轮廓了,寒风带着盐粒状的雪花落下,沙沙有声,安敬梓连忙将安毅抱在怀中,坚定地沿着官道往前走去。
这一路来,养尊处优已近十年的安敬梓受尽风寒,已经染病了,只是他强忍住没有在安毅身前暴露而已,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一个人捂住胸口闷咳。
十数天后,两人终于赶到了台怀镇,这里大大小小都是庙宇,钟磬齐鸣,佛旗招展,令人耳目缭绕,清凉寺还在五台山的西南角,台怀镇离那还有一段路程。
终于就快到了,就差这最后一段路。
一夜之间,大雪封山,积雪足有脚踝那么深,不过好在去西南台寺庙烧香拜佛的人依旧还有,雪路上疏疏拉拉分布着几列痕迹,就想鸟雀刚刚踩下去那么新鲜,安敬梓牵着安毅的小手,一步一个雪印往山上走去,再寒冷的天气也熄灭不了他心中的热火。
山势陡峭起来,安敬梓捂住胸口,拉住安毅往上攀,千辛万苦,终于赶到了清凉寺的门前,寺前积雪早已被扫开,两人蹭去脚上积雪,踏入庙门,抬眼即望见一座高大的大雄宝殿屹立在前,殿内灯火照的通明,高大释迦摩尼佛佛像巍峨端坐着。
“请问施主是前来参佛,还是求签?”
一个二十多岁的知客僧人迎了上来,因为大雪的关系,庙中僧客很少,安敬梓父子俩一出现就格外引人瞩目。
“非为参佛,亦非求签,是为求见清远大师而来”
“师祖外出解救灾民未归,施主你看”
“这,那请问大师何日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