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厨长王保反应最快,一把扔掉手里的围裙,谄媚地接过若惜手里的膳盅,哈着腰说:“王妃,膳房是腌臜的地方,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怎敢劳您亲自过来,您这是要煲汤呢,还是熬药呢?”
若惜淡淡的笑笑,“是侧妃保胎用的药膳,凉了拿过来温温,你们快些,已经耽误了些时候,别饿着她腹中的孩儿。”
站墙角边的两三个厨师彼此相视了一眼,很是疑惑王妃会如此大度,竟为侧妃送药膳。几个侍妾只为了侍寝都打得头破血流,她堂堂离王妃能毫不在意地为他人作嫁衣裳?
自古以来就是母凭子贵,王妃一直没有身孕,和王爷的关系也不冷不淡,侧妃一旦生下小王爷,极有可能跃上枝头,成为当家主母。王妃难道就真的能从容地将富贵荣华、尊崇豪贵拱手相让?
看得某些人的猜疑,若惜只当没看见,素淡的脸上掠过几分淡定。
凡事,求个心字而已,不必太在乎旁人的说法。
一碗药膳,不是什么大事,一个下人送得,她这个所谓的离王妃也可以。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上官芊对她怎么样,那也是上官芊的事,她腹中的孩儿却是无辜,这碗药膳一样会送得。
王保将药膳交给旁边的一位胖厨子后,自己使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肩上搭着的白巾取下来奉承地擦着眼前的一张椅子请若惜坐。
若惜含笑摇了摇头,“有劳了。我站着等等就好。”
王保也不执着,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 txt小说上传分享
祸起3
王保也不执着,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
这正妃的脾气他并不怎么摸,只听说是个命很硬的人,俗话说,顺着毛摸就比逆着毛摸强,主子说什么,他照办铁定就错不了。
再说,谁知道这个主子现下在想什么。
之前,侧妃的贴身婢女小莺来传,说是侧妃最近食量大了,晚上没吃好,很可能夜间会点夜宵,所以要所有的厨子都候着,一个也不许离开。
他们还不是一样照办?
主子,就是主子!对主子嘴巴甜点,腿上勤点,手上利落点,才是万年不变的王道!
很快,粥温好了,王保亲自接过来,仔细地放到食盒里去,看到盅盖子上的花纹时,不禁咦了一声。
声音不大,若惜却听了个真切,挑眉问他:“怎么,厨长有问题吗?”
王保揉了揉眼睛,心里疑惑,脸上却堆上厚厚的笑意,赶快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路上不好走,我是想着王妃也没提个灯笼过来,不如就让小厮挑灯送您过去吧。小宝子,还不掌灯?”
旁边一个才总角的男孩儿稚嫩地应了声,掌了灯过来,站在若惜面前,脆脆地道:“王妃,小宝子送您去侧妃寝居。”
若惜点头谢过,看了眼王保后,和小宝子一起往赏春阁走去。
路上,若惜还感慨,王保这个人心还是蛮细的,临走,不忘取过一条干净的白巾裹在食盒的提手上,方便她提着。
一进赏春阁的门,小莺像是早就等着了似的,正好从里面往外走,迎了个正着,见是她来了,一双杏眼骨碌乱转,满脸堆笑,瞧那架势竟是掩不住的兴奋,对着里面报信似的高叫一声:“哎呀,是王妃娘娘!您来就来了,怎么还提着个食盒,也不让下人帮着?累坏了可如何是好?”
话这么说,她自己却不动,并不去接那食盒,而且小宝子听她这么说,赶紧过来想帮若惜提着,她却一下子走过来将他挤到一边,骂骂咧咧,“小蹄子,掌好你的灯去,碍了王妃走路,看不剥了你的皮。”
若惜有些厌恶,皱了皱眉,径自往里面走去,之前就听小水老讲小莺的诸多不是,今天算是领教了,不过是个看人下菜碟,媚上欺下的主儿。
这样的人,她看不惯。
进了门,赏春阁里一应大小丫头竟然都齐整整地站在厅里,一身月白素衣的上官芊正面无表情地倚在椅上,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抿着杯中的茶。
气氛……
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见她进来了,上官芊扶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突然以极快的步伐走了过来,竟似毫不在意腹中的孩子般,看的若惜都有些心惊。
走近了,她一倾身,整张脸突然在眼前放大,脸上所有细节都清楚地彰显出来。
长眉轻扬入鬓,有些男子般的刚硬,但眼角微微飞起,勾出丹凤眼的妩媚,更带着野性不驯的气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此一融合,竟衬得别有一番惊心摄魄的妖冶。
“姐姐,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态度说不上多么热情,但也绝不是冷淡。
因为,她脸上有种很特别的笑,有些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妖媚中有笃定,浅笑中有冷酷。
似是野豹看着进入自己埋伏圈的猎物,一切尽在掌握的那种幽然冒冷的诡异的笑。
祸起4
似是野豹看着进入自己埋伏圈的猎物,一切尽在掌握的那种幽然冒冷的诡异的笑。
心头倏然划过冷意,若惜倒退了一步,“受人之托,将保胎的药膳给妹妹送来,趁热喝,我告辞了。”
方要转身,上官芊嗓音尖厉的一笑,“姐姐不看着妹妹用完药膳,就放心么?”
尖细的十指一伸,狠狠抓住若惜的皓腕,阴恻恻地看着她,“姐姐的善良还真是天下无人能比,有人迷路了,姐姐代劳,药膳凉了,姐姐送去温热,怎么妹妹能想到的,姐姐每一步都做得分毫不差呢?我可真要为姐姐的一片善心讴歌欢呼了。小莺,还不服侍本妃进膳?王妃的好意我们可莫要辜负了……”
小莺点头奸笑着看了眼若惜,捧上食盅,勾手要出一勺粥来,“主子,你猜得分毫不差。”
上官芊眼若寒星冷笑吞下。
“好姐姐,枉你来害我腹中孩儿,你说王爷要是知道妹妹腹中的骨肉没了,他会怎么做?”
“上官芊你……”,倏然浑身打了个冷颤,“你竟要陷害于我?”
一点一点喝进小莺从食盅中舀出的药膳,上官芊冷冷地道:“妹妹怎么敢陷害姐姐,是姐姐看不惯妹妹怀了王爷的骨肉,嫉恨于我,所以才会不怕路遥,专程跑到赏春阁来毒害妹妹腹中的孩儿。丫头们,本妃说的可对么?”
众丫头齐声道,“王妃所言甚是,奴婢们亲眼见王妃带着有毒的药膳过来,毒杀侧妃腹中胎儿!”
“小宝子……”
上官芊转头对着浑身战栗的小宝子幽幽地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手里的灯笼扑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小宝子慌忙跪倒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小宝子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上官芊唇角一勾,摆了摆手,“很好!你将王妃送至赏春阁后,就马上回到东厨,以后发生一切你都没看到,是不是?”
小宝子浑身筛糠似的,连忙点头,害怕得低着头死活也不敢抬起来。
小莺对着他的ρi股踢了一脚,“那还趴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滚?”
小宝子一把抓起灯笼,头也不回地跑了。
若惜大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官芊眉心一拧,腹中一股烈痛开始发作,却仍然死死抓着若惜的手腕不放,像是找人为她的孩儿陪葬,恨恨地道:“从月宴始,就是因为你,夺了我的王妃位,让我堂堂大将军之女屈尊一个庶女之下做侧室。入了府,你又百般清高,用欲拒还迎的手段勾引王爷流连落雪居。”
“就为了一个正妃的名分?”若惜摇头,淡淡地道,“你腹中有了骨肉,王爷自会珍惜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我很快……”
“等等?”上官芊脸色更加狰狞,“你当本妃是三岁的孩童吗?要我等?”
一把从若惜的衣领中扯出那根玄色的项链,上官芊厉声笑着,“王爷将他最珍惜的凤凰朝日锁都送给了你……”
“凤凰朝日锁?”
祸起5
“凤凰朝日锁?”
“哈哈哈……别和我说你连凤凰朝日锁都不认得。这锁,融着离王的鲜血,戴着的人无论天涯海角都会被他惦念到心里,你心痛一分,他就会心痛三分,你受伤一分,他的发肤亦会在同样的地方痛上三分。我入得府来,心心念念不过是要得到他的宠爱,盼着他将这代表心意的凤凰朝日戴到我光滑细腻的脖子上,被他珍惜一生、呵护一生,疼爱一生,不想,却被你这个根本就不将王爷放在眼中的贱女人夺了去!凭什么!”
眸光赤红,唇角开始溢出血丝,上官芊被烈痛折磨得脸上的肌肉全部扭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颗颗滴落下来。
她咬牙切齿地低吼:“风若惜,我就是豁上腹中的孩子也要赌掉你的命,上次,被你逃掉。这次,你再逃无门!”
想着大婚那日,她风风光光从将军府中出嫁,娘告诉她,不得正妃的位子也要得到男人的心,这样女人才可以风光一生。
那时,她只嗤嗤一笑,男人心算什么,她要的是荣华富贵,正妃之位才是她的目的,可是,一天天看着那个俊美如风的王爷,想着他在自己帐中温柔缱绻,妖娆旖旎,她忽然觉得连他的心也一并想要了。
她要做他的女人,一个让他怜爱愿意呵护一生的女人!
谁,也不可以夺走她的所爱!
“我并不认得什么凤凰朝日,这根链子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我问你,害我,有很多种方法,为何残忍地要用自己腹中的骨肉,你就连一点为娘的慈悲心都没有了吗?”
风若惜直直地看着她隆起的肚子,三个月,胎儿都该看出容貌来了,她怎么就能够下得了死手,如此戕害自己的骨肉?
“哈哈哈……你这个贱女人,若不是因为你,我又何须出此下策。上次,在皇宫中,那么周密的安排,竟然被你逃脱。既然你的运气好,我又怎能不下狠手!”
上官芊肆狂地大笑,眼角笑到涌出泪花。
“你……你……果然不可救药。”风若惜忽然觉得喘息困难,仿佛心头,像是被谁重重戳了一刀,“你这么做也许根本不值得,孩子的命比一个名分还重要吗?”
上官芊一僵,瞬又恢复狼毒花般冶艳如毒的笑容,“那又如何?只要你死了,我上官芊还可以再生三个、四个……十个,只要王爷的心给了我,一切就是值得!”
女人的青春几何?
不趁年轻貌美,红颜如花,又如何才能留住王爷的心。纵算将青春和美都虚耗在了这场永无止境的斗争中,只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付出是怎样的惨烈、过程是如何的凶险都是值得!
腹中猛然一绞,一阵颤栗,一团热流从下腹淋漓而出,刀刮骨般的疼痛!
上官芊手掌一紧,面色苍白地紧紧抓住若惜的手腕,似乎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上面。
“王妃——是个男胎!”小莺带着哭腔,声音都拧了。
之前请的大夫明明说侧妃腹中是个女胎的,怎么打下来的竟是个发育健全、看着让人喜欢的男胎?
哇的一口鲜血,上官芊血染素衣,四肢顿时冰凉,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留着这……胎儿,与我速去请王爷……”
话未完,胸口剧痛晕了过去。
若惜悲绝地阖上眼,不想看满地血水横流,更不想看那个无辜惨死的胎儿。
只为了一个正妃的位子,就让一个女人失去心性,连腹中胎儿都要扼杀利用,比之皇宫里的腥风血雨又有何区别?
她要离开的决定是对的,留在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所,只会让人慢慢失去人性,渐渐变得冷血、冷酷和残忍。
几个小婢迅速跑过来想要拉住若惜的胳膊,若惜眉梢一扬,不怒而威:“都给我闪开,本王妃岂是你们碰得的?”
小婢们被她凛然的气度吓到,这个看似素淡不太搭理人的王妃,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可是一双明澈的眸子灵秀逼人,天生一种贵气,逼视得她们自惭形秽。
彼此相视一眼,小婢们后退半步,虽不再敢动若惜,可也按上官芊的吩咐,将她围了起来,不让她离去。
小莺招呼着其他几个小婢将浑身血水的上官芊搀到榻上躺好,又赶紧让人去叫御医。
望着这满屋子乱成一片,隐隐要起的风波,若惜深深吸了口气。
他,真的来了,会信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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