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步兵再次瞪着他，好像以为他丧失了理智，要不是怕名声扫地，看样子他们真想跟他理论一番。怀特又一次示意两人前进，使劲上下挥动胳膊表示“赶快”。两名步兵面面相觑，然后四肢撑地跃起，快跑二十五码到达低洼地带后赶紧趴下。他们朝四下看看，发现自己还没死，就要再次起来。第一个人手脚着地，正准备爬起来就突然倒地，着地后还弹起来一下。第二个人在他身后不远处，起身幅度更大，结果跌倒时肩膀着地，身体翻了个个儿，脸朝天躺着。两名侦察员就在那里，都成了隐蔽的步兵枪下的牺牲品。两人再也没有动弹。很明显他们都死了。怀特看着他们惊呆了。他认识这两人几乎有四个月了。他既没听到任何枪声，也没见到任何东西在动。前方没有子弹落地溅起的尘土。他又一次看了看平静荒凉仿佛带着面具的小山梁。

他现在该怎么办？空中刺耳的噪声好像更响了。怀特是位高个年轻人，长得­肉­墩墩的，他在大学本打算成为海洋生物学家，获得过大学拳击和柔道冠军，也是学校最优秀的游泳运动员。不管怎么说，敌人不可能全部击中我们，他忠诚地想，但心里想的主要还是他自己。想到这儿他做出了决定。

“冲啊，小伙子们！咱们去­干­掉他们！”他大喊着跳起来，示意自己的排向前冲。排里大清早就上好刺刀的战士们都跟在他身后，他向前冲了两步就倒地身亡，一串子弹从胯部到肩膀呈对角线­射­中了他，其中一颗击中心脏。他仅仅有时间想到自己死了。可能他还大叫一声。

排里另外五名战士几乎跟他同时倒地，伤情各不相同，有的气绝身亡，有的只被子弹擦伤。然而怀特启动的冲劲还在，这个排依旧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让他们停止进攻或者改变方向需要另一个推动力。又有数名战士倒下。看不见的步枪和机枪好像从地球每个角落向他们砰砰­射­击。他们冲到两名阵亡侦察员跟前，进入更远处左侧山梁的­射­程之内，遭遇猛烈的交叉火力。奎因下士跟着其他人边跑边语无伦次地吼叫。斯塔克临阵逃脱，奎因在两天前得到晋升。他看到一排副排长格罗夫上士就像怕握枪一样撒手扔开步枪，倒地后大喊大叫，手指挠着胸口。奎因也不多想，只是一个劲往前冲。离他不远处一等兵多尔也在狂奔，多尔快速地眨巴眼睛，就好像这能使他避开枪林弹雨。多尔吓得什么想法都没了。他觉得自己刀枪不入，但这种感觉正受到严峻的考验，还好不像怀特那样未经受住考验。他们现在从死去的侦察员旁边冲过去。左侧有更多的战士中弹倒地。在他们身后第三个山谷的顶部，二排的人突然嘶哑地大喊着全速冲了过来。

此举责任在于二排布兰少尉。这个责任并非特别复杂。与忌妒、眼红、多疑或受压抑的自毁倾向无关。他跟怀特一样知道自己下了什么命令，也向比尔?怀特保证会提供支援，会帮他摆脱困境。布兰也知道军长在观战，也想今天好好表现一番。他虽不如怀特那样矫健，但他更富有想象力，更加敏感。见到一排行动，他也一下子跃起示意部下往前冲。他脑海里出现全部战斗结束时的情景：他和怀特还有他们的战士攻下阵地，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炸毁的掩体上。布兰也中弹牺牲了，怀特死在山顶，而他死在面向敌人阵地的斜坡上。隐蔽的日本枪手等了几秒钟才开火，二排顺着小缓坡向下冲了十码才遭到扫­射­。有九个人当即倒地。两人当场身亡，其中一个就是布兰。他没有被机枪­射­中，而不幸成为三个步枪手的共同目标。这三个步枪手都不知道对方选定相同的目标，也不知道布兰是军官，就把火力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布兰向前踉踉跄跄走了五码才倒下，虽然胸部三次中弹，但并未立即身亡。他仰脸躺在地上，神情恍惚，浑身麻木，直勾勾地望着高空，只见美丽纯白的积云像气势恢宏的轮船在热带蔚蓝的晴空中航行。他呼吸时稍微感到有些疼痛。他慢慢失去了知觉，依稀意识到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欢◇迎◇访◇问◇虹◇桥◇书◇吧◇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