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姜三膘子,浪迹江湖,走南闯北,干了一辈子,晚年想过个消停日子,可我贪财好色,酒后无德,臭了自己的名声,这条路,让我给走绝了。我死后,你们,还有后屯里的四百马队、五百长枪手,都跟了许大马棒走,兴许能干点事业,万不可散进山林里作恶!屯里的钱财,尽数点给胡蝶儿带了去,一勾也不留!”他转身对座山雕,“老雕,你我一样,都是他妈的浑人土包子,我这大屯、庄丁、佃户、牛马庄田都给了你,只求你不虐待我的家眷,不掘我的祖坟就够了。你也上了岁数了,我也劝你早离江湖,在我的大屯过几天消停日子……这也许就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众人,刀马队和许大马棒一干人等一时竟无话可说。
姜三膘子脱光了膀子,把盒子炮、链子刀扔到许大马棒马前,拔出那把绝命刀来,看了又看,猛一张口,把刀吞了下去。一运气,那刀便在他肚内横过来,他拍了拍胯下黄膘马,那马便奔跑起来,在宅前兜了个圈子,向松林中跑去。松林中惊起几只苍鹰,贴着他身前左右盘旋。黄膘马再跑回来时,他已口鼻喷血,刀尖从肋下探出有一寸,人已死定了,可还端坐于马上。此时忽然风雪大作,雪片子打在他身上,旋即化做冰水,与血水合流下来。他体大血旺,顷刻间人成了血人,马成了血马。
忽然从宅里跑出个女人——洋戏匣子,她本想与洋面袋子合谋,骗些钱财,没想到竟招来大兵压境,当家的饮刀身亡,她抱住姜三膘子的马头,刚说了句“老当家的,你睡的是那洋……”就遭了一枪,扑腾几扑腾,死在姜三膘子的马前。姜三膘子也流干了一腔子血,从马上栽下来。
蝴蝶迷的左轮手枪里冒着烟,这是她头一次杀人。许大马棒说:
“蝶小姐,这女人杀不得。”
“我不想留着她证明我清白,出自娼门,清白又有什么用!洋面袋子放白鸽卧底,坑害姜家的恶名声理当我顶着。过去我为娼,现在杀人了,我又为匪,今夜就与你成亲,咱做个土匪夫妻!”
许大马棒点了点头。
枪声一响姜三膘子与洋戏匣子同时死去,刀马队一阵骚动,呼啦啦都抖去了斗篷,三百个光脊梁组成了一条血肉之墙。许大马棒向他们颔首,微笑着说:
“还是按姜三爷吩咐的办吧。你们回头看。”
宅墙上,小矬子已架起了重机枪,对着刀马队,郑三泡与十二名杀手站在宅墙上。他们早已按着洋面袋子画的图,从暗门进了宅子,杀了守火药库的炮手,夺了重机枪和小钢炮,断了刀马队的退路。刀马队只有下马,穿上斗篷听候许大马棒的发落。
郑三泡在宅墙上喊:
“大马棒,姜三膘子那老肥猪在哪儿?”
许大马棒一指血泊中的姜三膘子,郑三泡大叫一声,从宅墙上跳下来。他跳得与众不同,大头朝下,咕咚一声砸在地上,竟哪儿也没摔坏,拍拍ρi股站起来,窜到许大马棒跟前,冷笑一声,腾地跃起,在空中飞起一脚,把许大马棒踹到马下,骂骂咧咧地说:
“谁让你杀了他,我还想和这老肥猪玩玩,看谁武功牡丹江数一!”然后他去血泊里看姜三膘子。许大马棒当众出丑,气不过,抡起大枪向郑三泡打下去,枪托子碎在郑三泡脑壳上。郑三泡浑然不觉。忽然他放声大笑,他看到了姜三膘子背上皮带卡子打出的疤,“我俩比试过了,我武功牡丹江第一!”然后他摸摸脑壳,对许大马棒说:
“我踹你一脚,你打了我一枪托,咱俩平了,既然你是大头领,我赏你个面子,不和你比了,可你得话付前言,帮我去打刁翎。”
“好!明早就起兵。不过你还得辛苦一夜,去趟虎山,看九彪的人马追过那里没有,他在追老雕。”
郑三泡点头答应,手指着胡蝶迷:
“还是那个约定,不许你娶这破面袋子。”
蝴蝶迷对这话迷惑,对这倒跳墙的亡命徒也有些迷惑,问许大马棒,他凭什么管我的事?许大马棒笑而不答,下令马队进宅,然后问郑三泡:
“怎么你的鼻子不好使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蝶儿。”
“早闻出她的味了,所以才没叫她洋面袋子,叫破面袋子。”
“出口不逊!”蝴蝶迷勃然变色,“我嫁谁与你何干?天底下只剩你一个男人,我也不嫁你这杀手。”
郑三泡死拽住蝴蝶迷的马笼头,且往宅里走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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