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罗锅,胡蝶儿嫁姜三膘子,心甘情愿,你别跟着掺和了。这小楼我买下了,洋面袋子要嫁我,也心甘情愿,你也别跟着掺和了。”他掏出一把大洋扔在地下,“买两泡烟抽去吧。”
曲罗锅没拾那钱,抬眼向小楼窗子里看。窗纱一撩,蝴蝶迷洋洋不睬地看他一眼又挂上了窗纱。就像在姜家大屯他没认出洋面袋子一样,他也没认出这是蝴蝶迷。他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钱,说了声“啥也不掺和了……”就奔大烟馆去了。
许大马棒和蝴蝶迷到奶头山之前,郑三泡就带十二个杀手去八面通,会合座山雕去了。许大马棒又买通了下城子一带的民团,四个头领号称许氏四杰,许福、许禄、许祯、许祥,带二百马步兵参战。他知道这些人不能打仗,不过是壮壮气势,站脚助威罢了。奶头山不留一个守山头的,一律出山,共有一百五十号人,与许氏民团一夜急行,到了五林镇。按约定,洋面袋子早已等在那里了。
蝴蝶迷见了洋面袋子,不知为什么,两人不亲热,倒有些尴尬。洋面袋子一改往日卑顺的样子,一字一板地对蝴蝶迷说:
“蝶小组,我替了你两次,也算报答你了,我走了,我趁我还有点人味的时候,要像样的做几天人,你保重。”
蝴蝶迷没言语,摘下自己那一对耳环,塞进洋面袋子手里,转过身去,不知哭了没有。许大马棒也有些尴尬,不敢正视洋面袋子,问:
“我托你的事,办了吗?”
“办了。我也有一件事托你。”
“说吧。”
“你攻破了姜家大屯,有个叫洋戏匣子的,你要留个活口。她能证明蝶小姐清白,干下流害人事的是我,也能证明一个人冤枉。”
许大马棒点点头,展开那张他画了一夜的图,按照洋面袋子的指点,在图上画了些杠杠。他刚要问第二件事办了没有,洋面袋子把姜三膘子的裤衩压在那张图上。
刮了一夜寒风,清晨人们起来,发现寒风竟带来了雪,带来漫山的枯叶,统统落入姜家大屯,堆在姜宅墙前,一眼望去,满目枯黄。夜间冻死了许多猪羊,没冻死的还在嚎叫。
这个冬天来得太早了。
姜宅前面,是一片收割后的田亩。宅子并不大,只养那三百刀马队,宅后才是大屯,大股土匪住在那里,中间一路之隔,许大马棒派人占了这条路,截断了姜宅与大屯的联系。他率自家马队居中,右翼是许氏四杰,左翼是座山雕匪众,在姜宅前列开了阵势,人马上千,声势浩大。
许大马棒与蝴蝶迷并辔,身后是座山雕和许氏四杰,离了大队,到宅门前,并不讲话。
一会儿,宅门大开,二百刀马队出来,左右站开,又有一百刀马队拥着姜三膘子,在门前站成个方队。
姜三膘子许多日子没刮脸,也没洗脸,苍老了有二十岁。往日他或出门、或打仗,身边总随一小匪,替他拿着酒桶、腊肉袋子,今日没有。他冲许大马棒一点手:
“许炮,有话说吧。”
“三师叔,我是和你作别来了,我的绺子也交给你。古人有话,叫做良禽择树而栖,我给你当看家狗当腻了!搭救出胡蝶儿来,本是为死去的二师叔办点好事,可您不给牡丹江四杰做脸。”他把姜三膘子的裤衩扔于马前,“我远走他乡,更名改姓,再不提与您有何瓜葛,也不提这档……”
“住口!”姜三膘子截住了许大马棒的话头,面向胡蝶儿,不敢正眼看他,因此也没发觉这胡蝶儿变白了,姣美的脸上泛着一股傲气,隐着杀机。
“蝶儿,你也有话说吧?”
“三叔,既然木已成舟,我就嫁了你,反正你也没把我当侄女待,反正我是表子,那晚的事你也别觉着羞。今儿你就当着诸位的面,立我为大老婆,免得日后你把我玩腻了,再卖回窑子去。”
“别说了……老雕,你来干啥?”
座山雕马上一抱拳:
“我来喝喜酒哇,这胡蝶儿嫁你总比嫁她姥爷强,不出一年,她准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哈哈哈。”
许氏四杰也跟着哈哈大笑。
姜三膘子等他们笑够了,他马上回头,对刀马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