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鹮的耳朵倏地红了,眼睛睁得滚圆:“那你到底讲不讲?”
“讲,讲,你别急嘛!”
朱鹮坐正身子,拿起一只抱枕窝在怀里,做好听鬼故事的准备。
即使没有那个闹场的人出现,他也要提高胆量,因为他觉得自己有点过于依赖萧翎了。
他下定决心,咬紧牙:“讲吧,我想过了,这房子我还要住的,不能总因为害怕而拉着你作陪,这挺不合适的,就算为以后着想,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比女人还胆小吧!”
萧翎一直想要撕下他伪装镇定的面具,现在他终于自己承认胆小了,可是萧翎听着又不舒服了。
他侧头:“你……现在都开始为婚后做准备了?”
朱鹮摇摇头:“也没有啦,我就是那个意思……你又不能陪我一辈子,因为自己的原因,拉你一起住,这很自私。”
“哦~”萧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那我开始讲喽。”
朱鹮点点头,抱紧手里的垫子,还紧张的咽下一口口水。
萧翎温柔的看着他:“知道故宫吧。”
点头。
“故宫有很多神秘的传说哦,我一个朋友的舅姥爷,年轻的时候在故宫看门,”萧翎的声音低沉,语速缓慢,吐字清晰,加上编撰故事的能力,很适合讲故事,朱鹮的情绪很快就被挑起,湛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的工作啊,很简单,就是在故宫最外面的一间房里守夜,相当于值班室的地方。但是呢……当时的老人们都说这个工作不好,劝他换一个,他不听呀,他觉得这工作没什么不好,又清闲,就是每天在值班室睡觉嘛!”略微的停顿,“结果几年后,问题就显现出来了,他啊,结婚很多年,都没有孩子。去医院呢,也检查不出毛病。”
说到这,朱鹮忍不住问:“为什么呢?”
“因为故宫阴气重啊。”
“这样啊,完了?”
萧翎看着朱鹮松一口气的样子暗笑,他才不会讲太恐怖的故事呢,他根本不打算给他提高胆量的机会,就这样胆小一辈子,不是挺好的吗?
他想了想又道:“故宫里有个珍宝馆你知道吧?”
朱鹮点头。
“那里面陈列的都是皇室妃子用过的首饰,珠玉玛瑙啊,翡翠凤钗什么的,很漂亮的。”
“但是负责清点宝物的工作人员最头疼的就是那里。”
“为什么呢?——因为啊,每次清点完珍宝馆的物品,快要关门的时候,他们都会听见——”说到这里,他刻意拉长了调。
朱鹮的手紧紧攥着抱枕的两个角,嘴唇都快被咬白了。
萧翎趁机揽上他的肩头,一手安抚似的拍着他的肩,用轻松的语气继续说道:“他们都会听见……长长的指甲挠玻璃的声音,还有女人争抢着说:‘我的,我的……’”
“啊啊啊啊~~~”朱鹮的头埋进抱枕里,萧翎赶紧搂住他:“你看你,还说提高胆量,不过是个传说就把你吓成这样……”
朱鹮慢慢喘着气,嘴巴一张一合的,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血色,他扔开抱枕,冲萧翎说:“再来!”
萧翎心里直撇嘴,看来为了提高胆量,还真是豁出去了呢,就这么想尽早撇开我?
萧翎看着他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心里特不是滋味,但又觉得可爱。
他想了想,问:“知道钟鼓楼吧?”
“知道,不过我一直不明白,那里也不敲钟,为什么叫钟鼓楼?”
“那也有个民间传说。”萧翎的手亲亲热热的揽着朱鹮的肩,身体又挨的近一些。“早年皇上抽风,非要铁匠们铸一口大钟。铁匠们就聚在一起铸呗,但也奇了怪了,那钟怎么也铸不好,眼看离交差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们愁啊:这是皇命,如果到时不能完成,都得砍头,连家人都不能幸免!”
“其中有一个年纪最长,也最受尊敬的钟匠,他给大家说啊,要是这火说什么也旺不起来,就说明需要活人献祭……正巧他的小女儿来送干粮,听到这话,又知道这钟铸不起来的后果。她觉得与其大家一起砍头,不如死她一个,要是管用,就救了这么多人……”
“这小闺女性子烈啊,当时就一头扎炉子里了,他父亲赶紧伸手去捞,也只将将抓下女儿的一只绣花鞋。说来也怪,人进炉子的一瞬间,铜水马上变了色,大伙顾不得悲伤,连夜赶工,那钟当天就铸成了。”
“献钟的那日,皇上也听说了这事,当下便封那个忠孝的女儿一个称号——铸钟娘娘,牌位就拱在那钟鼓楼上。”
“后来,但凡那钟一敲起来,尾音里总带着:邪——邪——的音儿。百姓们听了就说,娘娘又在找她掉的那只绣花鞋呢。”
朱鹮窝在萧翎的怀里,过了一会才说:“……真傻。”
“可不是,古时候的人比你还胆小呢,相信什么献祭活人的传说,把命都扔了。”萧翎淡淡说道,“这些故事啊,听听就算,谁知道真的假的呢。”
不知道萧翎是不是故意的,这些有真实背景可考的传说典故,乍听之下平平无奇,但耐不住琢磨,朱鹮越琢磨越觉得后背发寒,虽然萧翎劝他不要深想,但他还是忍不住细细回味故事里的每一个小细节,不由更往萧翎温热的怀里缩了缩,像寻找遮蔽物的雏鸟。
“怕了?”
“也还好……”
萧翎收紧些胳膊,把对方的下巴搁在自己肩头上,过了一会,朱鹮幽幽说:“以后再多给我讲些吧,你懂的挺多。”
萧翎忍不住笑了:“真是,怎么越怕越要听。”
朱鹮抬起脑袋,认真的看着他:“我马上就要设计《深渊》为主题的创意了,不铺垫一下怎么行?”
“用我帮你么?”萧翎低声问。
朱鹮有些吃惊:“你会制作背景?”
“不会,”萧翎摇摇头,“但我对《深渊》的了解比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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