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队伍很长,一直延伸出去一百多米。牦牛身上的铃铛和驱赶它们的驮夫的吆喝声响彻山谷。一只孤独的鹰在我们的头顶盘旋,翅膀张开,但是似乎纹丝不动,静静地被空气托举着旋转,似乎对我们的队伍十分好奇。
出发没有多久,戴安娜就发现,这次出行是对她的一次真正的考验。可能是过去骑惯了大象,而大象是非常稳当的动物,它的行走也特别缓慢,但是,在崎岖的山路上骑马,这仍旧是戴安娜挠头的事情。我看海伦似乎表现得比她要好一些。
看到一出发就在马背上被颠得有些难受的戴安娜,艾瑞克很心疼。他立即教会她骑马的要诀,就是上山的时候,身体要微微地前倾,身体与马的身体不要完全接触,而是保留一点空间,这样马在跑起来的时候,可以控制身体的节奏。
戴安娜试了一下,果然好多了。因为这是戴安娜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探险生涯,注定将成为她永远都无法磨灭的记忆。好在她的心中有着对艾瑞克浓烈的爱情,一开始的极其艰险的道路,并没有把她吓倒。她在路上给我唠叨,这个时候她才格外地怀念过去和当林务官的父亲出游的生活:即使是在丛林中,也随时可以搭建好帐篷,拴好吊床,随时可以吃自己想吃的东西,那种母亲做好的英式糕饼。而骑在慢吞吞的大象身上也特别舒服,丛林中还有一些驿站,是专门供他们休息的。在那里,他们可以尝到精美的英国点心,喝到香甜的英国奶茶。
可是在克什米尔的山谷中,这一切全部都没有了。
我们走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我们扎好了帐篷。戴安娜后来在回忆录里写道:“那次是我的第一次探险。我发现,自己的两条大腿的内侧,皮肤都被磨得渗出了一些血丝,我没有把这个情况告诉和我一起睡的海伦,因为海伦自己没有注意,结果她的皮肤被太阳晒得特别疼,需要抹一些防晒的油膏。我们两个英国的大家闺秀,在第一天的探险中,就已经尝到了苦头。而可恨的艾瑞克似乎对我们的遭遇并不同情,他在我们安顿好之后,就和探险队的其他人以及夏尔巴人喝酒去了。”
探险开始的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她们就必须起床了,因为艾瑞克来叫醒她们的时候,我指挥的夏尔巴人厨师已经做好了早饭。她们赶紧洗漱打扮,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改变了模样。早饭是我们夏尔巴人专门特制的一种炖煮的混合饭,这种饭,戴安娜过去从来也没有吃过。我最喜欢吃这样的饭,它的味道非常奇妙,里面有肉、有大米,还有蔬菜和野生的菌类,以及葡萄干。
吃饭的时候,艾瑞克笑嘻嘻地说,这种饭的热量特别高,营养也很丰富,要她和海伦多吃一些,因为下一顿饭,就要到晚上宿营的时候才能吃到了。
不过,这一天的旅途,戴安娜和海伦似乎都有一些适应了,到了晚上我们扎营的时候,我,格雅勒根在营地烧烤山羊肉和牛肉,而戴安娜和海伦也学着一个男人的样子,大口地撕扯着肉质十分粗糙的高原牛肉吃,感到十分香甜。
“你们开始变成真正的探险队员了。”艾瑞克看到她们吃肉很香的样子,十分满意,“明天中午,我们就要到达冰峰脚下了。”
“我们就可以攀爬冰山了吗?”戴安娜天真地说。
“看看情况再说吧,你们的准备并不充分。”艾瑞克并不客气。
“我们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戴安娜不服气地说,“我们已经适应了。”
艾瑞克严肃地说:“不,你们还没有适应,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我们出发的第三天的旅途,全部是在高山的山脊上行走。牦牛在这个时候才显示了它们的实力。在这种地方,它们行走得特别稳当,倒是那些马匹开始露出了疲倦的神态。
戴安娜得以第一次观赏到真正的中亚的风景,她后来写道:“四周的山峦像是一只巨大的章鱼,在大地上展开了它所有的触角,有力地控制了大地。山体的纹理十分神奇和细密,形成的风景格外壮丽,大自然此时显示了它的鬼斧神工和气象万千的一面,使我的心胸一下子开阔了起来。这个时候,见到了眼前如此美丽的风景,又能够和自己的心上人一起观赏,我觉得特别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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