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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暗黑社会 > 第三章

第三章

“无厘头我跟你说喔,这整件案子我都觉得有点古怪耶。”在前往阳明山公墓的路上,归霖竞提出他的疑点:

“第一,沈森的头在信义路公墓上找到的隔一天上午,就有人打电话来密报,说他知道这件案子是谁做的,而且他也怀疑这件案子和之前的『留头魔』血案有关。”

听他这么说,我也楞了一下: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归霖竞又说:“再来呢,这个人不留电话,不留姓名,他只说:这件事和三重『天台帮』的老大胡哲庆有关,叫我们去找他。”

密报后当天晚上,中山分局刑事组组长李英才、组员归霖竞会同三重分局局长王庆隆、刑事组组长刘令芳四人,就出现在“天台帮”老大胡哲庆的家中,胡哲庆听到李英才的来意后,连忙摇摇手说:

“哪有这样的事?分尸案和我怎么会有关系?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哪!”说完,胡哲庆点了根烟,态度优閒的陷在沙发里。

李英才和王庆隆两人对看了一眼,王庆隆使了个眼­色­,刘令芳马上发难:“喂,庆仔,别说些五四三的!上个星期四,你们『天台帮』和三重『重新帮』在『东方幻影』地下PUB为了贩卖瑶头丸、争地盘大打出手,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哎哟,刘组长哪…”胡哲庆上身往前,一面回话,一面弹去烟灰:“我个人呢,是绝对禁止底下的人贩卖什么瑶头丸啦,什么大麻啦,这些是违法的嘛?现在黑道啊,已经不能再做这些为非做歹的事了,现在的黑道啊,得要朝企业化来经营罗…”

刘令芳也不是省油的灯,双腿一翘,放在造型典雅的大理石桌上:“喂,我说庆仔,线人就说这个分尸案的杀人凶手和你有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喔,如果你不说,我天天抄你那几间PUB,十点一次,十二点一次,两点再给你抄一次!只要有未成年的在其中,或是有人在卖禁葯…就叫你关门大吉,别以为我不敢!”

胡哲庆马上心虚的转头看了看王庆隆,王庆隆头甩一边装做没听见。他又把眼光瞄向李英才,只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向两道金光般直刺向他!胡哲庆见没办法再混过了,双手一拍,躺回他那义大利全皮黑­色­沙发里:“好啦好啦,坦白说,沈森和我是有些过节啦,虽然说我个人是很『堵烂』他,但是…”

他站了起来,把烟熄了,在客厅里晃了一圈后,缓缓的说:“我是和底下的人说过,不准贩毒,也不准卖瑶头丸,也不可以…对沈森这个『­婊­啦仔』有任何不当举动…但是有些事情老大可以忍,底下的人不能忍啊?你们知道沈森这混蛋对我女儿做什么样的事吗?”

在听完胡哲庆语带感­性­、哽咽的叙述后,李英才站了起来:“庆老大,你说的话我相信你!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知道一个父亲遇上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忍不住。我不管你倒底有没有唆使你的手下去砍沈森,但是线报说的很明白:你知道是谁­干­这件事的,对不对!”

“给我一个名字!庆老大,我阿才就不来烦你!”李英才个头不高,不过声音雄厚,语调坚定,任谁也不敢小觑。

胡哲庆看了看众人,其余三人也全站了起来。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唉,要瞒也瞒不了各位,我是有和一位小弟说过啦…”接著他走到他那豪华气派的办公桌旁,打开抽屉,拿出张照片:“就是他,邵文杰,我是和他提过我女儿的事啦,谁知道他会这么冲动呢…当我知道沈森被人砍了,我马上打手机给他,没想到这混蛋怎么找都找不著……我这儿刚好有张他和我的合照,你们要,就拿去吧!”

王庆隆伸手拿了,转交给李英才:“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胡哲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著:“他叫:邵。文。杰!”

在描述完当天他们和胡哲庆见面的经过后,归霖竞转过头,一脸狐疑的来反问我:“你能想像吗?这个『天台帮』老大居然连照片都准备好了…你说,这是不是有点诡异啊?”

我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的确有点不寻常。这摆明了就是准备好让你们过去拿的…那个『报马仔』的电话是谁接的?”

“是一个执班员警说的,他说对方说的很快,好像急著要投胎,一讲完就挂电话,连他想说声谢谢都来不及哩!”归霖竞笑著说。

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这是胡哲庆所使出的一招——“借刀杀人”。单纯的以为可能只是有人知情密报,而胡哲庆不想把事情弄大,所以乾脆交出人来免得惹上麻烦。车子一路开到了天母的阳明医院,果然不出我所料,大批媒体记者、SNG车都早已集合在阳明医院门口等待消息。

炎热的七月,硕大的太阳好像卯起来瞎晒一样,晒的在场的每个记者,不论文字、摄影个个晕头转向、满身大汗,女记者还好,可以穿著短裙、无袖上衣,还可以撑把洋伞,在­阴­暗处避暑;男记者就不同了,文字记者得要四处张望,采访对象,摄影记者就得站在高处,深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精­采镜头,回去不但要被文字记者念,连上司也会给一顿排头。

检警单位有时候态度真的很奇怪:说好上午十点相验尸体,却往往下午两点多人才会过来。有时是声东击西,不让媒体采访;有时却是故做玄虚,好像在找个良辰吉时才想出现。不过这回“留头魔”的案子实在闹的太凶,再加上沈森的分尸命案,早已炒的沸沸扬扬、社会人心惶惶,大概没有几家媒体敢“独漏”吧?

下了车,沿路就和几家熟悉的媒体打招呼。不少媒体记者已经抢好了背景,占了个“最佳角度”,等著做SNG现场连线,十一点一到,所有的SNG车开始运作,各家新闻台的整点新闻也立即播放,尽管每家媒体的说词、语调、重点、心态各不相同,但他们却做同样的事:各家的新闻头条全是沈森的分尸命案!

“记者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天母的阳明医院地下室,两天前发生在台北市的沈森分尸命案,在警方的追查下已经找到了死者的头颅和其他的四肢,不过死者的身体并没有找到。法医和检察官即将来到阳明医院做戡验的动作……我们现在可以看到(镜头转向一台缓缓驰来的九人巴士上),一台九人巴士已经抵达现场了,(紧接著画面上出现九人巴士车身上的字样:台北市刑警大队)据了解,这台九人巴士上面坐著呢,就是国内相当知名的石景城法医,另一位则是侦办此案的黄欣桦检察官,两位都曾参与轰动去年和今年『留头魔』杀人事件…,最后一位是中山分局刑事组组长李英才…”

“石法医,你要不要发表一下您的意见?”一名先挤到九人巴门旁的女记者首先发问。

“检察官,这件案子究竟和『留头魔』的命案有没有关系?”另一名男记者也将手上的麦克风硬塞到众多包围住的媒体记者之前。

当这台九人巴士尚未抵达阳明医院时,早有两辆警车在前开道,同时下来五、六位员警,一下子就将这些一拥而上的媒体记者层层隔开,三个人面无表情的走出了九人巴,从后门直接进到了地下室戡验尸体。

刚刚争先恐后、热闹非凡的媒体记者,没一会就回复早先的平静,开始磕牙打屁。

对我而言,我不太喜欢来医院。因为来这儿我的“灵动”感应特别多。医院什么最多?无非是病人和死人!就算我站在医院对面的树荫下,刻意离的远远的,我还是能瞄到二楼病房的窗户里,站著一个瘦弱的老人直盯著下头闹哄哄的人群,我知道:他今天凌晨才因病过逝。

他看见我,而我,也看见他,两人像老朋友似的,相互的微笑了一下。

“你,也是记者吗?”

“很不幸的,我是。”当我感受到他的问话时,在我心中也同时回答了他,顺便也撇了撇嘴角做了个苦笑。

“他的头…好像前几天就送到这里了…昨天还有好多医生、护士在讨论呢…”老人说。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的头放在坟墓上时,我有去看过…”

老伯又问:“怎么会死的这么惨呢?”我摇了摇头,那些黑社会的作法,本来就没有逻辑可寻,想要“杀­鸡­儆猴”,这种方法通常是最直接有效的。

忽然间,我看到老伯的脸开始­阴­沉下来,彷佛有个他不喜欢的东西接近他,我知道,他一定是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他的身旁多出一个人,一个我好像看过,却又想不起来在那见过的人。

那个人身材高眺,体型壮硕,而且外型阳刚味十足,胡渣满面,最重要的是…他看的见老伯,缓缓的走近他的身旁。

“我的天哪!”我开始回想:究竟在哪儿见过这个…却又不禁全身发起抖来:“他…他不就是…”

那个人面无表情看著老伯,顺著老伯的视线,他缓缓的转过头来,看见了我,冷漠近乎冻结的神情,在一瞬间,他的双眸忽地圆瞪!脸­色­扭曲狰狞!整个人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在一刹那,他将全身上下所有的恨念怨气都散发出来,穿过门窗、翻过墙壁。不知是我眼花还是什么,我发现,在场所有的媒体记者不分老幼、男女、站著、坐著、睡著、醒著…全部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没错,他,就是沈森!!!

他的双­唇­紧闭,咬著牙,从他的太阳|­茓­旁可以看到不停抖动浮起的青筋,他的双拳紧握著,不住的颤抖,而身体部份却像透明体般隐约可见,最让我不忍卒睹的,是他那头颅和脖子间被砍劈过的接缝,那不断的渗出血水,缓缓的流向他那模糊透明的身躯,他轻轻的张开了嘴,慢慢的上下张合,满嘴的鲜红血渍不住的在他双­唇­舌间翻搅,那种恐怖只能用“血盆大口”来形容…

“我死的好惨…真的死的好惨…!你…你要帮我…帮我…”

坦白说,这是我在采访新闻时最最不想碰到的事!每回遇到这种横死的人,当我感应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把整个死亡时所遭受到的不幸、苦痛、屈辱和难受一鼓脑的散发出来,就在我还来不及拒绝他的要求时,我的脑海里已经多出一些让我十分痛楚的景象。

刹那间,我整颗头闹哄哄的,就像一阵洪水一样,忽然间把我整个人都给淹没!

在恍惚模糊中,我看到一个人醉醺醺的坐在计程车里,满身的酒气,斜躺在后座,他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说著:

“载…载我到…林…林森北…北路…呵?『运匠』?恁宰仔否?”

前面的司机,戴著一顶运动帽,缓缓的点了点头,他的眼神飘到了后照镜,看了看坐在后方的沈森…露出­阴­­阴­的微笑。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心就像是被绳索紧紧纠住一般;这个司机,居然就是现在所有警方正在通缉的:邵文杰。

原先应该往林森北路方向行进的计程车,却一路往新店的山区驶进,我看到邵文杰不时的从后照镜偷看著早已烂醉如泥的沈森,熟睡的他居然还打起呼来,完全不晓得自己已经踏上了死亡之旅。

邵文杰熟悉的开著车,就算在蜿蜒岐岖的北宜公路上速度也不见迟缓,开到路边一个缺口,阿杰迅速的右转下坡,在这个凌晨时分,北宜公路上根本没有车辆往来,就算有,在路灯昏暗的情况下,后方车辆大概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看走了眼。这辆计程车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自这公路上消失不见。

开过一段柏油路后,计程车行进到石子路上,四周只剩树林,黝黑到不见丝毫光线,在重重的树木丛野间,彷佛置身于一个人烟罕至的郊外,颠簸的路段让沈森机警的睁开了眼睛,正打算坐起来的时候,一个枪托刚好打在他的左太阳|­茓­上,他就再也不醒人事了。

一阵冷水淋头,沈森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在一间小铝皮屋里,里头的陈设破烂简单,看起来像是临时搭建的工地,而眼前的景物竟然是完全颠倒的,他直觉的想挣扎,手脚却不听使唤,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早已被胶带困起,整个人被倒吊在半空,在意识逐渐清醒的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前方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没想到他竟然醉成这副模样,害我早已准备好的乙醚都没什么用了。”一个身著黑衣黑皮裤的瘦高少年如此说著。

另一个男子,看起来比黑衣少年略矮,也胖了些,穿著HIP HOP造型的宽大T恤,还有时下流行的松垮牛仔裤,正在用角架装设一台V8,一边调整角度还一边问著:“阿杰,我们真要用V8拍下来给老大做纪念哪?”

阿杰笑了笑,得意的对旁边一个高眺金发挑染美女说:“当然,要不谁会知道我邵文杰­干­的这么漂亮?嗯?小君?”

一阵­阴­风吹来,沈森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嗲嗦,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早已经剥光不见。想到自己四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被这两个“古惑仔”耍著玩,心中一把无名火起,酒也醒了,忍不住放声大骂:

“×你祖宗十八代,你们两个混蛋,还不快点把老子给放下来!?”

“哇靠,被吊起来还敢『喊苦』?”阿杰看到沈森不住的扭来动去,随即一脚踹向沈森那软趴趴的下­阴­,本以为会换来一阵痛楚的号叫,没想到“硬颈”的沈森只是用力的哼了一声,紧皱著眉,强忍住疼痛不发一语。这个举动没有让阿杰佩服,反而更加恼怒:“摆明了就是说我扁你扁的不痛不痒嘛?!好!『衰文』,把球­棒­拿来!”

“好!打给他死!”“衰文”随即从一旁的桌子底下掏出一根铝­棒­来,交给阿杰:“来!给你!”

阿杰看了,不禁皱了皱眉:“怎么只有一根,不是叫你带两根来吗?”

“衰文”心虚的往后面退了退:“我…我只有…只有买一枝耶…”

看见他一副“孬种”的模样,阿杰看了心中有气,球­棒­一拿,脚马上踹到“衰文”的肚子:“滚啦!『卒仔』!什么都要我动手!”“啐”的一声,一口口水便吐到跌倒在地的“衰文”脸上!

邵文杰得意的笑了笑,慢慢晃到沈森的后面,开始用力推他,一边推,一边哼著歌: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说我好宝宝…”

沈森整个人就像盪秋千不停的摆来盪去,原先绑住双脚的绳索也愈困愈紧,沈森的体重再加上摆盪的速度,让被绑住的脚踝不断勒出一道道的血痕!

摆动的幅度愈大,邵文杰就愈得意,到后来他乾脆用脚去踢沈森的身躯,当沈森摆盪的幅度接近六十度,像个大沙袋时,邵文杰右手轻轻放下球­棒­,接触到地面,左手高举伸出食指,摆出十分酷劲的姿势,口中开始大声念著:

“中华队的强打四号打击手,邵文杰,已经创下连续出席一百次安打打击,这一次,他会不会再创世界纪录呢?所有的观众都注视著他的表现!”

一声高喊,阿杰抡起手中的球­棒­往后一举,摆出铃木一朗的打击姿势,对著迎面急至的沈森,左脚一踏,球­棒­就像电光火石一般向前挥出…“锵!”的一声,伴随著“唔~~~”的闷哼,阿杰兴高采烈的挥著球­棒­大喊:“哈!正中直球!打的好!”

这一­棒­敲去,刚好打到沈森的右臂,刹那间,右臂马上破折­性­骨折!不过个­性­强硬的沈森,居然连叫也不叫一声,咬著牙,倒吊著死瞪著阿杰,这让阿杰更加光火,拿起球­棒­就开始乱打乱敲!

“马的!你这混蛋!害老子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日夜不停的跟踪,还让我昨晚三更半夜的去抢了台计程车诱拐你上当!我你他XX的给你死!”

当阿杰说完“计程车”三个字时,我的脑海中忽地冒出:“DSY-XXX”的车牌号码。

阿杰像疯子在绕著沈森鬼吼鬼叫,球­棒­就像雨点一般落在沈森身上,打不到五分钟,鲜血就像爆炸一样落在屋内四周。看到阿杰的狠劲,美君吓的瑟缩躲在屋角的一边,捂著耳朵、眼睛不发一言;就连平时砍人如吃饭的“衰文”,也都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过了半个小时,阿杰也打到头昏手软,瘫在地上不住喘气;沈森更是数度被打到昏厥,全身上下几乎无一处完好;休息了一会儿,大伙忽然听见沈森用著咬紧牙关的气力说著: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

“为什么?哈哈哈…!”听到这句话,阿杰不由得全身乱颤,疯狂大笑:“你这­淫­魔,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我抓来毒打一顿?您认不认识胡哲庆?(沈森勉力的摇了摇头)他的女儿被你在牛郎店里下药,后来还被你­操­到堕胎!你谁不好得罪,敢得罪我老大!我靠!”说完站起来又狠踹了沈森一脚!

这回沈森有回应了!只不过他的回应竟然是一连串的大笑,笑的很狂,很放,也很令人丈二和尚摸不著脑袋,阿杰看见他的狂笑,也没来由的跟著一起笑,两个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倒吊在半空,放声大笑,这种诡异的情景,让在场的美君和衰文都不约而同的竖起了­鸡­皮疙瘩…

笑了半天,阿杰上气不接下气的问:“你他妈笑什么?”

沈森不说话,保持著奇怪又诡谲的笑容,两人注视著将近十秒钟,没多久,阿杰忽然听见屋里传出滴滴答答的水声…

“怎…怎么会下雨了呢?”阿杰觉得奇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闻了闻,不禁勃然大怒:

“妈…妈的!我­操­!你竟然在我头上尿尿?”

阿杰连声的跳脚怒骂,伴随著沈森的狂笑,让整间屋子弥漫著十分不搭调的气氛,美君、衰文,甚至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怪事。

“好…很好…你是条汉子,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说完,阿杰进到小房间里,拿出一个用报纸紧紧包住的长条型物品,猛力将报纸一撕,原来是把武士刀!

他走到沈森背后,大声的喊了一句:

“你这­淫­魔,觉悟吧!”

唰的一声,只见沈森的人头落地,没有头的身体在半空中还不住抖动,从断颈处冒出来的血液随著身躯四处飞散,将整个小房间都淹满了泉源而出的鲜血…“哇”的一声,美君和衰文两人几乎狂奔似的冲到门外,蹲到地上开始狂吐起来。那浓郁的血腥味,就连不该在现场的我都隐约能感受的到!

“喂!吴澧童!吴澧童!你还好吧…?”当我完全清醒时,发现自己是整个人面朝天的躺在人行道上,归霖竞在一旁担心的拍著我的脸:“醒了醒了!妈的,没事昏倒,差点吓死我!”

“别…别管我…”我马上坐起,眼角一瞥,在二楼窗户旁的两个“人”早已不见踪影,我抓住归霖竞的衣领,靠近他的耳朵小声的说著:“快!通知八号分机!DSY-XXX,计程车…邵文杰…在上面!!”说完,我整个人又再昏厥过去!

“您好,欢迎您收看×视七点新闻,我是黄玉琴。造成社会恐慌的『留头魔』分尸命案,警方今天已有重点­性­的突破。一位计程车司机今天下午五点在友人的陪同下向警方报案,声称他在前几天开计程车时,车子遭歹徒劫走,而歹徒的相貌与日前所公布的牛郎分尸案嫌犯邵文杰完全吻合,警方已发布八号分机,全面通缉涉案人邵文杰,也希望民众能提供线索,这辆被歹徒劫走的计程车车牌为:DY-XXX……”

看著邵文杰那张笑容灿烂的照片在萤幕上出现,我的心情其实颇为五味杂陈:明明是个前途无量、年轻有为的大好青年,却因为好勇斗狠,误入歧途而触犯法网,“一步错,全盘错”,这句话用在邵文杰的境遇上,实在是太贴切了。

虽说警方在下午六点多才召开记者会,发布通缉邵文杰的新闻稿,事实上,在下午两点多,这消息早已通报全国警政单位,请所有警界同仁密切注意车号“DY-XXX”的计程车。这当然和我在昏厥过去前所说的最后几句话有关。

当我清醒后,归霖竞把我扶到阳明医院一楼会客室的沙发上,随后就去向李组长报告我刚刚的遭遇。我整个人呢,就像一个被掏空的公事包一样——软扁扁的瘫在沙发上,两眼无神的看著正前方…不敢阖眼哪!一闭上眼睛,沈森那具在空中不住扭动挣扎、鲜血­肉­块四­射­的无头尸体,就会硬生生的占领了我所有的记忆!

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腰间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我整个人吓的从沙发上弹到墙角,没想到震动感竟然跟著我一起移动,直到五秒钟过去,我的耳里传来一声声熟悉的音乐铃声时,我才警觉原来是我的手机响了,我再度陷回了沙发,按了通话键:

“喂,哪位?”

“听说,你刚才看了沈森死亡的『现场实况转播』是吧?”会问这种没有人­性­问题而不会发笑的,大概只有石法医这个人吧…

“是…真是让我难忘哩…”我有气无力的应著。

“有些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现在行不行呢?”石法医又问。

“如果我说:不呢?”

“他哪里骨折?”他根本不理会我的抗议。

“没有错的话,全身应该都有,不过身体你们还没有找到,我想…应该是右手上臂最明显。”

“凶器呢?知道吗?”

“身上的伤痕是球­棒­,砍掉头颅的是武士刀。”

“还有呢?”

“双手双脚…应该都有绳索困绑过的痕迹吧…而且他长期被倒吊著,头颅应该有出现『脑充血』的迹象。”

石法医沉思了一会,才回答:“好小子,真有你的!”接著他转身告诉李组长:“这小子说的完全正确。我想,你们可以开始通知各县市发通缉令了。喂,吴桑,待会儿一起吃中饭吧,排骨饭加猪血汤?”

我先是一阵恶心反胃,然后呻吟的说:“我…我今天…大概吃不下东西了吧…?你们自便…”

挂上电话前,我还听到石法医传来十分“爽朗”的笑声,我可是连回嘴的力气也没有,骑上机车,回到家后坐在床上发呆,或许是太累了,在不知不觉中就沉沉睡去了。

晚上醒来,已经九点多,虽说肚子一阵咕噜乱叫,但著实没有胃口,想来想去,乾脆去找习学好了,半个小时后,我已经在“SUCK HELL”里的一间包厢,卧躺在暗红­色­的沙发上,在我身旁的,是我那火辣标致的马子。今天的她,穿了件纯白­色­的紧身T恤,在胸前却有一朵极为显眼的大红花,搭配上粉红­色­的小短裙,露出­性­感修长的双腿…真让人忍不住想对她上下其手一番。

可惜的是:我一点“­性­”趣也没有。

握著手中的琴汤尼,我的右手不自主的发抖著,看著我的窘况,习学贴心的紧握住我的手,将它贴近她那柔软具弹­性­的胸前,我看著她,她缓缓的闭起双眼,正当我要亲吻她那豔红的双­唇­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习小姐,外找!”

这么一个浪漫的气氛被人忽地打断,习学非常不高兴,她瞪大双眼向布帘外的服务人员大吼著:

“没看见包厢外已经用布廉遮起来了吗?我老公身体不舒服,今天我谁也不见!叫他滚!”

“可是…”布帘外的女服务生嗫嚅著说:“他说…他们是吴先生的朋友…”

习学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两手叉腰,大剌剌的瞪著我:“你…你居然敢找女人来我这间PUB?!”

我无辜的两手一翻,缩在沙发里:“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下午去阳明医院,已经把我折腾的快挂了,我连办公室也没回,更没和别人连络…哪有什么女人来这儿啊…?”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看著习学一张怒气高涨的脸,我连忙在她面前接起电话:

“喂,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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