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谋杀成了举国上下的重要新闻。三大新闻网设在凤凰城的分支机构派出了
广播车和新闻记者来到威利斯,他们采编的新闻成了全国晚间新闻节目,12频道似
乎报道得最详细。杜戈在上床前又看了一遍那条新闻,摄影记者的镜头透过银行冒
着烟雾的窗户拍到了斯托克利开枪自杀时从枪管里冒出的白烟。自杀被5点钟的现场
转播报道了,枪声响起,一切都结束了,连现场解说的记者也说不出话来。杜戈已
经知道斯托克利死了,当他看到那些人质从银行里跑出来,警察蜂拥而入时,他的
视线模糊了。
开始播电视广告时,他失声痛哭起来。
严格地说,他和斯托克利不算朋友,但也不是一般的认识,他的死对杜戈震动
很大。他尊重这位编辑,而且也喜欢他。从电视里看到了全部过程,看到了熟悉的
地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但这些地方又是那么遥远,那张面孔丧失了人性。
想到这些时他更沮丧了。
更新的画面是,斯托克利的尸体被盖着放在一辆推车上,有人把车推进银行的
停车场,那里有一辆救护车。现场解说员说,在这位编辑的桌子上有一大堆信件,
警方相信这有可能帮他们找到揭开他突然行凶杀人的谜底。
又是信件。
杜戈关上了电视,穿过厅堂进了卧室。特丽丝已经睡着了,而且还在打着呼噜。
又是信件。
这中间的联系真是再清楚不过了,就连那个木头脑瓜的警长也能看出来了。不,
不是这样。他记得曾经看过类似的新闻报道,朋友、邻居众口一词地说,他们不相
信他们所认识的这个善良、体贴别人的正常人竟会做出这种骇人的事情。那个人突
然发了疯,残杀了好几个无辜的旁观者,于是他就成了晚间新闻常常提到的人物,
现在这条新闻已经没什么特别的了。
许多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斯托克利怎么会干出这种可怕的事情,而杜戈自然也
属于这种人。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件事情的背后是邮差在做手脚,但无论他怎么想,
也想象不出信纸上写的东西会使人发疯,会使一个精神绝对正常的人滥杀无辜。尽
管他非常讨厌承认这个,尽管承认这个会给他带来很大的伤害,但斯托克利在一开
始的时候肯定是出了问题,他的忍耐到了最大限度。关键的一点是,邮差知道怎样
因势利导,采取行动。
还有比这更吓人的呢,就像人们说的那样,每个人都能被金钱收买,每个人都
有能容忍的限度。
也许在这事发生之前他就出了问题。可能朗达和伯尼·罗杰斯也不是邮差杀害
的,而是自杀的,因为邮差非常清楚应当怎样煽风点火,怎样把他们推到爆发的边
缘。也许邮差知道所有人的爆发点,威利斯镇上每个人的爆发点。包括他。
包括特利斯。
包括比利。
午夜早就过去了,杜戈终于睡着了,睡梦中他看到的没有别的,只有苍白的脸,
红色的头发,还有邮件。
第二天,天比平时要热,天上万里无云,地面上没有丁点儿遮挡骄阳的荫凉。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霍比来了。虽然今天是星期三,游泳池要清洗暂停开放,但他
仍穿着救护衣服。他来到门廊,从杜戈手里接过递上的冰茶。他似乎心烦意乱,神
情不安,精神怎么也集中不起来。杜戈同他谈起了那起谋杀案,霍比虽然会适时地
点头,甚至偶尔也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和评论,但他似乎并没有在听,谈话的内容
便左耳进右耳出了。
杜戈坐在霍比对面,发现自己这位朋友的黑泳衣上粘着已经变硬的饭渣,离得
这么近他还看到霍比的白色T恤衫已经不白了,皱皱巴巴的,好像多日不洗了,而且
睡觉也不脱。
特丽丝看到霍比后也不像以前那样一脸的不高兴了,这说明她一定也发现了他
身上的奇怪之处。当他们三个人坐在门廊里吃三明治的时候,特丽丝显得对霍比特
别同情,想尽办法跟他聊天。从早晨到现在霍比第一次稍稍放松了下来,虽然还不
像以前那样滔滔不绝,傲慢专横。
吃完午饭,特丽丝回到屋里,门廊里只剩下杜戈和霍比。霍比嘴里打着响嗝儿
问杜戈,“你的书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收到区里的正式拒绝了吗?”
杜戈点着头说,“我给他们回了一封信,发了发牢骚。”
“他们说什么了?”
“没有,”杜戈冷冷地微笑着说。“恐怕他们的回信在路上丢了。”
“威廉·扬那个混蛋,他什么也不是,就是个杂种。”
“你还是没说对,我就管他叫狗蛋。”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特丽丝正在屋里洗餐具,不时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
“镇子里又出事了,”最后霍比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很严肃,与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