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板在院落里的木椅上坐着, 边扇着手中的画扇摇凉 ,边问作画中的陈喜:“十二人中,你最喜欢谁?”
“喜欢?别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好不好。”
陈喜不知道,他们早就对她仰慕不已,而且在她作画时,不少人不由自主心跳加速,,渐渐芳心暗许对她又是崇拜,所以芳心暗许,希望成为其男宠 。于是希望柳老板能打探一下,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
柳老板知道没戏了,就转到另一个话题。
“呵呵~对了,你相公真的是黄思成?”他曾听某些富家子弟说西城胡同怪人是黄思成的妻子。
“呵呵~不能说。”
他顿时有点紧张,脸上却是仍是笑着,问道:“画中的人,不会是他吧。”
要是被黄思成知道他的萍华楼挂上了他的画像,如果他报复,后果很可怕。
“嗯……”
“呵……难怪……纵多画作,你只要回这幅。” 他暗暗兴幸陈喜来取回这画像……
“他不是很富有吗?而且听闻他又惧内,你为何总像缺钱似的?”
“缺钱这种事儿就好像鼻窒,总会时不时发作。”
闻言,柳星辰一阵讶然失笑道: “缺钱可以来我这,唱弹一两首曲,客人的赏钱我们可以五五分。”
“真的!我现在就很缺呀,怎么办?”
本来只是开玩笑,想不到她居然应下,难道她不怕她家相公发现
他思索了一会,才道:“就今晚吧,能得到多少,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好呀,借你的古筝给我的吧。”
“呵呵,好呀,不过借我的古筝就要七三分帐。”
“那不用了。”陈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灰突然出现了,柳星辰一见牠,就朝牠招手唤道:“小白,过来。”
“小白!?牠叫小灰。”
柳星辰恣意轻笑道:“小白,坐下。” 然,小灰居然走到他身旁坐下。
“!!!!” 陈喜看到,一脸惊讶,因为小灰从不听任何人的话。
“喂,小灰,你实在太过份了!重色轻友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小灰鄙视地看了陈喜一眼,然后扭头不理她。
陈喜哀怨地看着小灰,柳星辰就笑道跟他解释因由。
“牠是我朋友的宠物。”
“……”
“几年前,云飞,即是牠的主人,曾寄我一封信,说是无意中救了一头负伤的巨大雪狼,,见牠甚有灵性,似晓得人话,所以就养着牠,叫做小白。所以我一看到小白时,就知道牠就是云飞信中所提的雪狼吧。我猜,许是我身上有云飞相似的气味,牠才与我特别亲近吧。”
“原来如此。”陈喜心中奇怪他们的气味相似,不过没有问出口。
柳老板突然有些哽咽,轻声问道: “你遇到小白时,有见过云飞吗?”
陈喜愣了下,半晌停下动作,扯出一个笑,道 : “这个……见到了一条死尸算不算?”
“……” 柳星辰愣了愣,又微微笑道:“我老早就想过他出事了,只是……听到消息时……还是……”
说着,他的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
“那是因为你很爱他吧。”
“爱?”
“不一定是指情爱之间,即使是朋友、家人之间,也有爱的存在。”
他有些哽咽地说: “爱和喜欢有何分别?”
“嗯……”陈喜想了想,道:“喜欢是一种心情,爱是一种感情;喜欢是欣赏他的优点,爱是接纳他的缺点。 就像喜欢一个人可能为她而失望,但爱却往往能让人很心痛。 有时候喜欢会带来遗憾,但爱情会带来伤害。”
“就像失去所爱的人,即使惧怕鬼,还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人,所爱之人逝去,都希望能见到他的鬼魂,即使是说一句再见也好。”
“你尝试过吗?”
陈喜看着他笑道:“当然,家人离世时,朋友离世时,情人离世时。”
闻言,柳老板笑了却又落下泪来:“嗯,我很爱他,他是我世上唯一的知己。”
两人沉默了,柳旦辰感慨颇多,良久才叹气道:“做人活真累呀!”
“呵呵~人生就像抱着各种负担而行,虽说不是行李什幺的,不过谁不是双手都抱着重要的东西呢?但是负担的时候是感觉不到那份沉重的,只有当所有东西都滑落时才能感觉得到。”陈喜
回忆着以前不知从哪看来的金句。
“也许我们曾多次以为自己再也负担不起这样的沉重,却在不知不觉中又再负担起来,干脆全都抛弃的话也能变得轻松些,可是总也做不到,因为失去那些东西的话我们的人生就会丧失乐趣了。”
柳星辰闻言顿了顿,思索了一下陈喜的话,笑道:“对呢,我还有萍华楼的大家。”
“阿喜,我想跟你做个朋友,可以吗?。” 自见到她,他就有结交的意思。她的眼中,似乎每个人并没有分高低贵贱,无关美貌,无关情爱。 这种大家平等的感觉,他觉得舒心。
“老板,朋友不是说今天开始做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不过我们可以先做损友。”
柳星辰顿了一顿,笑道:“以后唤我星辰吧。”
“好,星辰。”
“我该唤你什么好?若其他人都唤你阿喜,岂不是无法突出我们非一般的关系,要不我叫你喜儿?”
“这称呼也太哪个了吧~”
他坏笑道:“什么哪个了?”
“就是令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呀!”
“我唤云飞也是喊飞儿呀。”
“……”
“我男人知道了,你和我都死定了。”
“你不是闻名的母老虎吗?原来你也惧夫呀。不过,能和你一起死,不就証明我们有缘吗?”
“……”
陈喜对他简直无话可说,只觉开封的变态似乎特别多,难道是物以类聚。(喂,包括你!)
不一会,柳星辰又问:“对了,你为什么名叫"囍",这么"喜庆"的称号一般不是优雅或者大气点吗?”
“哈哈,我跟你说,我真名是陈喜,两个喜都是真正的我。”
“那你为个要对说你是金喜善?”
“我的家乡,有个叫金喜善的大美人,而我只是不喜欢对陌生人道出全名,大家都有一个喜,亦真亦假,所以就借用了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囍”是指两个名字的共同之处。
不过,他觉得陈喜其实长得挺好看,打扮后一定是位大美人,倒底这金喜善有多绝色,令她都神往呢?
两人联着聊着,使得陈喜画了大半天才终于画完了。她先与柳星辰吃好了晚饭,就向焚漪借了把古筝,两人就来到近表演高台的偏房。
道歉不一定是后悔
到了晚上,萍华楼大厅已阁中通火通明,聚满了来看美色的男人,楼上楼下一片欢声笑语,热闹异常。
柳老板特意在台上挂上了帘幕,待宾客来得差不多,陈喜准备走到了帘幕后方……
“等等。”说完柳老板从怀里拿出一个面纱轻柔的替她戴上。
她这下戴上了面纱更像绝色美人,朦胧中更见美感。
一抹白色的身影从西侧们走进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隔着幕帘,看不清其形容,唯见其修长的身形,整个人透出一股浓浓的神秘 。
台下的众人知晓,重头戏要开场了,一时间喧闹的大厅倏地安静下来,齐齐看向那个用来表演的高台,等待这美人的弹奏。
陈喜到了帘幕后,古筝已经静静的躺在柳木桌上,暗香宁绕。她端坐于案前,素手轻抚案上的古筝,霎时清音悠悠,萦绕整个萍华楼。
一曲青花瓷,台下众人连连叫好,拍手叫绝,就连柳星辰也拍手叫绝。
陈喜揭开帘幕走出来,冲众人深深一福,然后走回偏房,心中一直暗道:“打赏呢?”
一仆人高声道:“张老爷赏银五两——”最后一个“两”字音拉得老长。
“陈少爷赏银六银——”
“李公子赏银七两——”"
“……”
不一会……
“夜公子赏银一百银,望见公子一面--!”
陈喜本来在房中喝茶,一听到夜公子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喷茶了。
“怎么了?你认识?”见她反应如此激烈,觉得可能是熟人才这样。
“这是夜家第几个公子呀?”
“他是夜家大公子夜慕白。”
陈喜听完拍拍心口,“幸好。”
真想不到夜尔秋的大哥也好男风。
“要见吗?”
“不了,钱够用就好,所有人都不见。”
“好。”
“那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拿钱,麻烦将这些钱换作银票。”
“嗯,路上小心。”
陈喜不理厅堂的呼声,拿起黄思成的图像,从后门走回客栈了。
待陈喜一出了门,他就唤小白送她回去。
次日,萍华楼就挂上十一幅美男图,都是馆中的小倌,全是出自"囍"的手笔,一时间做成了轰动。
一些即使不好男风的人也要去一去萍华楼看看这十一幅美男图,十一人不管是清倌还是红倌都忙得不可开交,而客人多是为了看人再看画。
“好画,幅幅都是精品,画得细腻,耐人欣赏!”
自两个月前,哪个"囍"的画师就没有再作画了,终日就是流连宴会青楼,即使有人以百两请他画一幅,亦只是含糊地拒绝。
期间,虽然不少人来登门拜访,目的各不同,但都是为了"囍"画师,所以柳星辰都一既不见。
他见陈喜完全没有打破这假的"囍"画师的大话,以她不吃亏的性子,不可能就这样算,所以猜陈喜一定有什么特别因由,所以她不动,他也不动。
免得好心做坏事,他只能叫了萍华楼的人守秘,不过,这世上自然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几天后,开封传出了萍华楼的美人图不是真正的"囍"画师所画,只是假画。
又过了几天,传言就转成画萍华楼所有悬挂的十一美人图都是出自真正的"囍"画师的手笔,因为从没人见过那个自称的人作画,明显是假帽的。
这几天,陈喜都和夜尔秋看宅子,叶遥还是留在客栈,不愿出外。
他们四处转着看宅子,看了几天,陈喜都没有觉得很满意的,本来她打算只要这个宅子不太差,那就买下来,可是一想到付钱的人是自己,就不禁挑剔起来。最后,夜尔秋说碰巧作天得知一位朋友要迁往王都,准备把这座宅院卖掉,就带了她到西城木兰巷。
他们随屋主冯老爷逛逛整个院子。院子很大,房间很多。 主院里还有个庭园,那家主许是爱竹之人,以竹造园。园内遍植各类佳竹,清气满院,竹影婆娑。翠竹倒映在水面之上,四周也瀰漫着一股幽静的氛,姿态入画,使人心生一种透体的清凉。
冯老爷在介绍这座房子的时候,眼里的有着骄傲与不舍,可以看出对这座宅子有着深深的感情。
陈喜围着院子赚了一圈,虽然是老宅子,但是布置非常好,而且总体很干净,环境也很好,她很喜欢这种静静的感觉,整个宅散发出来淡淡的静谧感,让人忘掉外面的世界。
她对这宅子很是满意,虽然一百两超出了她的预算一倍,但着实不贵,买了也不吃亏,于是就立刻与他谈一下具体细节,就到衙门立契。
马车上,夜尔秋才开口问她,:“你那来这么多银两?”
本来他只是觉得陈喜太挑剔,五十两着实买在西城只能买到一座小院子,于是就带她到
冯老爷家看看,让她明白好的宅子起码要一百两以上。若她想买,他亦可以先借她,却想不到她能一下子付出一大笔银两。
“呵呵~我本来就有些银两,卖了几幅画就够了。”
“卖画!?”顿了顿,“你就是那个"囍"画师?”
“嗯,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一早打探到。”
“你又不是犯了事,我为何无缘无故找人查你。”
“想不到阿喜这么利害,找一天替我画一幅吧!”
“好呀,就当是感谢你这几天帮着我看宅子吧。”
“对了,这宅子虽然有些家具,但还是要补一些而且还有要换的,要帮忙吗?”
“好呀,你替我处理吧,不过记得便宜点。”
“你在萍华楼画的十一美人图,一幅都值百两了,钱是问题吗?”他笑得有些怪异。
“我又没钱收……”
夜尔秋问下去,于是陈喜将黄思成画像流落到小倌馆及以画换画的事的事告诉了他,夜尔秋本来心中的闷气全消了。
想到很快就能到这这间凉快的宅子住,陈喜就心情雀跃,不自觉的轻轻哼唱着一首首熟悉的歌。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觉得看着就会感染,夜尔秋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如沐春风。
回到客栈,陈喜梳洗后,就到了雅间和夜尔秋一同吃晚饭。
次日陈喜才到萍华楼,她得了一笔为数颇巨的赏银,足足有二百多两银,与他平分了一半,就把钱放入钱庄。
回到客栈不久……
“咚咚” 门外传来了叩门声。
“什么事?”
“喜姑娘,有位叫林玉的妇人想见你。”
陈喜闻言应声开门,除了林玉,身后还有一个身着华衣的男子,看上去也二十七八。
陈喜让他们进房,关好门,坐下为他们倒了茶。
林玉先道:“阿喜,他是我表兄,周子才。”顿了顿,她又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偷了你的画来卖。”
这人一下子跪了下来,心忡忡地对陈喜恳求道:“喜画师,是我错,我知道你为人淡名利,是我贪慕虚荣,一时口快认了我就是囍画师,我知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陈喜没什幺反应,只道了一句: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你这样诚心道歉,还我你卖掉画的钱我就原谅你吧。”
闻言被她一说顿时就愣在了那里,许久才心虚道“这……这些钱,我已花得七七八八了,恐怕……”
“那你来这干嘛呀?”
“我……”
她眉头拧了起来,打了断他的话: “没钱就别在我面前出现。”
他见装可怜没用,干脆就放弃了,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对陈喜威胁道:“我知道你的身份!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你名声就毁了!”
陈喜将他上下一打量,冷笑一声道: “哦?我是什么人?”
“你是黄思成的之妻!你到了小倌馆的事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休了你!”
她自然不会受到他威胁,看着他笑问: “那你想怎么?”
以为他威胁起了作用了,一脸得意道:“把你画的画都给我,我要做真正的"囍"画师!”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倒霉的人,爹娘只是平民, 把他生成了一个废物,文武都不行,受尽了不少人的白眼。 这两个月,受尽城中的贵族名士的宴请,终于踩进了这个门槛,她的出现,却让他从高高的云端摔了下来,落回到乌泥潭里。
“呵呵~阁下莫非就是当年华山论剑武工独步天下罕有其匹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的少林寺智障大师收养的小沙弥低能的爱犬旺财踩扁的蟑螂小强曾滚过的一个粪球? ”
陈喜一口气讲完,停了一停,又要再立即继续下去 :“既然知道我是黄思成之妻,那我就是有权势的人,要你这种平民从此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了,你的生命只如蝼蚁,你以为你能威胁谁呢?”
闻言,他才觉得害怕,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林玉一眼, 发出求助的眼神。
“阿喜对不起,可以放过我表哥吗?”
“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你的女儿秋凡。”陈喜淡淡说道。
林玉闻言脸色发白,周子才拉了拉林玉的袖,然其人没有后应。
陈喜抿了口茶,方才开口悠悠道,仿佛在说世上最平常的事:“名声我本来就没多好,你的威胁对我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的, 本来我还不知道是你偷了我的画买,如今反而你倒过来自投罗网,看来你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道歉
周子才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陈喜磕起求饶。
混了两个月,他自然知道平民的生命往往如草介般的卑微,他们一个不高兴,人就没了。
只是他实在放不下那个生活,才急得要胁她,如今怕是祸从口出,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也不太差。
陈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念你是林玉的表哥份上就放过了这回,给我记着,一天没把钱还我,不淮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说着周子才自个儿连忙退出去。
在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一道低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嗯,慢行,小心别仆倒。”
“啊!” 一只脚没踩稳,被门槛绊了个狗□,连忙爬起身,没看来人就快步离去。
夜尔秋着走进房间,坐到陈喜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房内林玉还是低着头,似乎没有一丝想要走的意思。
这时,大家都不说话了,气氛静得可怕。
他嘴角一直挂着浅笑,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杯中的热气,动作儒雅,然后才慢慢抿了一口,笑道:“呵~阿喜生气了?”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陈喜生气,他觉得好的脾气很好,每次被人取笑也完全不会生气,正因为平时看惯她笑呵呵的模样,所以一生气起来就是觉得很可怕。
陈喜眉头挑了挑,淡淡的说道:“你知道幺?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威胁的口吻和我说话,尤其是……当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的时候……”
二人闻言,都忍不住心中一阵诧异,林玉更是眼中的惊讶亦是毫不掩饰地看着陈喜。
这样子的她,好可怕。
夜尔秋稍微顿了顿,又莞尔笑道:“别气了~一会我带你到珍味楼试新菜吧!”
陈喜闻言,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一抹激动之色迫不及待的拉着夜尔秋走:“快走吧!”
见她露出笑容,夜尔秋心里也轻松不少,其实珍味楼根本就没有新菜,他只是让她占高兴才说。
林玉见她要走了,也没说什么。
陈喜往门外走,刚要跨过门槛,回过头对林玉说:“阿玉,你不来吗?”
林玉闻言愣了愣,望着陈喜的笑脸,片刻后,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知道,陈喜对她突别好,如果她做错了事,只有她愿意无条件原谅自己,不需任何利益。
客栈就在珍味楼的前一个街口,所以三人不一会就到了。
来到雅间,林玉雾气朦胧的双眼看着陈喜,泪水忍不住的向下落。
夜尔秋转过身就看到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颊,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道: “咳,我出去弄个菜来。”
雅房内就剩下陈喜和林玉两人。
良久,陈喜叹了口气,道:“先坐下吧。” 说罢伸手一手拉了将她牵到桌边坐下:“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
“……”
由于她是的丈夫及老爷是罪犯,所以李家还有林家宗族的人早就将她们一家除族,即使是再嫁,这里的习俗还规定拖带来的子女不得入宗祠和家谱,不得享受族里的各种权利,不得继承后。
本来她也没什么想法,打算一心一意照顾秋凡长大,但在陈喜走了几天,他的舅舅来找她,说他有办公令秋凡入回宗族.只是要花点银两。
她自然不会动陈喜的东西,当掉家中的贵重物品时,店家一看,就判断都是假古董,知道她是西城胡同李家的媳妇,才不拉她去见官府。舅舅提议她卖掉宅子,搬到他们白水城的宅子同住,实在无计可施,她把心一横,就把宅子卖了,得了五十两,舅舅要了四十银。
小灰不愿跟她走,张老爷对牠又甚是喜欢,就说会照顾小灰,所以她就将陈喜交给她照顾小灰的银两给了他,把小灰留在开封了。
她把陈喜的画一起搬走,除了陈喜送她的画像,其他都收好在一个箱中……
直到几日前,她表兄突然求她帮忙,她才知道箱中的画不见了。
听完,陈喜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脸一沉,伸手去捏扯她的脸颊,“白痴死了,这种低能程度的骗局你都中招,你的智商还维持在三岁吗?”
“疼,疼,疼,你小点力。”
陈喜听到她呼痛的哭声,心里才舒坦了些。
她下手的手劲太大,不但把她捏得脸颊捏肿了一大半,弄得她捧着脸颊嚎啕大哭。
她用衣袖胡乱抹去林玉的眼泪,结果这她还哭起来没完了,泪水奔流,几刻钟都过去了,衣服还湿了半截,陈喜忍不住了:“够了,别哭了,难听死了。 ”
就在这时,夜尔秋叩了两下门,就推门进来手里捧着几道菜,摆好后就笑道:“阿喜,你又在欺负人了?”
“怎么可能!我是一等一良好公民,怎可能做出这种事。”
看看桌上那几道精妙的菜色,两人眼中不禁一亮,连林玉也忘了哭。
陈喜最先拿起筷子,两人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真好吃,我还真是没吃过的,这是什幺菜?”
夜尔秋向她介绍:“呵呵~这是水晶肴蹄,翡翠烧卖、千层油糕。”
这些是他特意命厨子做的,没办法,说了是试新菜肴,他也只好命人做几道珍味楼菜单上没有的菜色,幸好她喜欢吃。
“阿喜,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自己房子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以留住她呢
“拜托别说得这么让人误会好不好!”
“对不起。”
“算了,像以前一样,你就负责准备三餐,洗衣打扫吧,不过没工钱。”
“嗯!” 她觉得跟着陈喜就好,日子也过得甚是舒心,什幺事也不用想,不用诸多顾忌,不用看任何人的面色。
饭后,陈喜请夜尔秋帮忙,泒人送林玉回白水城收拾物品回来。她猜这一来一回也得六、七天,刚好可以入住宅子。
陈喜不喜欢留在客栈内,栈内人来人往嘈杂万分,所以她午睡过后都会跑到柳星辰的院子里乘凉喝茶。
一天,陈喜回客栈时,突然一个人影挡到她面前,抬眼是一个被头散发的男人,陈喜立即说:“我没钱。”
“是我……”
她觉得声音有点熟悉,仔细看时却又那幺熟悉,看清了来人,才吃了一惊,正是睿王!
“哇!你咋在这里,还弄成了这副鬼样子?鬼门关过了时辰,回不去了吗?”
“阿喜,我……”
陈喜一脸同情又了解道,“啊,我明白,我明白,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说完就拍拍他的肩,然后越过他继续往不远处的客栈去。
砰咚一声!她转过头去,就见到他晕倒了。
“……”你就不能到了客栈才昏倒吗?
陈喜叫客栈的人抬他进房,找个大夫来看看及替他梳一下。
当睿王醒来后,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见到陈喜才发现自己失礼了,连忙坐起身向她表达歉意:“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那就付钱感谢我吧。”
“我现在身上没钱,迟些再谢你可以吗?”
“随便。”
被他的认真眼神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陈喜拿着一杯清水,走到床边递给他,不禁讪笑道:“喝点水,然后再吃些东西吧。”
睿王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她的手一抖,差点将杯子打翻,最终还是稳住了。
他紧张地问道: “喜……喜姑娘,我皇兄的事,对不起,你能原谅他吗?”
陈喜伸出一只手来在他额上弹了一下,笑道:“你很喜欢你皇兄呢~”
他低下头,小声的说:“其实,我……我也很喜欢你 。”
表白
陈喜有些愕然,不一会就笑了笑,道 :“嗯,我明白。”
睿王闻言愣住了,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陈喜。
她接着又说道:“因为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
她轻轻拉下睿王的手,转身出了房门,良久端着一碗粥坐到床边递给他:“其实我也有错,所以这次大家就算是扯平了。”
“太好了。” 虽然不知道她错了什幺.但他闻言还是笑得一脸灿烂 。
拜托,别笑得这幺耀眼,我这黑暗的生物会受不了。
“先吃点东西吧。”
良久,等他吃完了,陈喜接过碗,斜眼剜了他一眼才微笑着说:“其实,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
她下意识地想要说“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为什幺要说对不起呢?若他不是示爱岂不是囧死了
他顿时眼睛微微泛红,又静默一会儿才道:“你的心上人……是黄思成吗?”
陈喜略一迟疑,道:“ 不是,他……你们没有见过。”
闻言,睿王脸上的表情复杂,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陈喜先是摇摇头,继而又僵硬的点点头,咽了一口唾沫笑着回道:“ 嗯,也许很久之前,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闻言,顿了一下,眼中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泪早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听到这样的话,顿时一颗颗的掉落下来,呜咽着抱住陈喜。
“我以为你眼中一直看不到我!幸好,莲灯终是实现了我的原望。”
下次,就让的再贪心一点吧!
这样就可以,只要她的眼中能看见我就足够了。
“什幺莲灯,你不会向我下咒了吧!”
“云城灯会那日……愿望……”他不禁有些脸红地说。
“你许了什幺愿望?”
“喜……喜姑娘娘中有……我……”他不敢告诉她,他还拾了她的河灯,愿望说了出来,怕就不会灵验了。
“呵,笨蛋,不是莲灯实现了你的原望,是你自己将原望化为现实。”
见他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继续说道:“早在往云城路上,我已知道你在偷偷地看我。但我扭头一看你,你眼睛总是闪开,又怎会知道我有看到你呢?你们是三人帮,总是三位一体,看到他们,自然也看到你。而且,我在河粒上灯许的愿望,还未实现呢~”
陈喜心中不禁汗颜,其实她也只是在上王都期间才肯定了那道奇异的目光是沿自他,因为她用了排除法。
“你以为我是不敢看你吗?其实,我只是不敢看你眼中的我自己。”愿望还未实现?难道他拾错河灯了!?难道他们终是无缘?
“兄台,你这是患了社交恐惧症 。”
“什幺?”
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听不懂陈喜。
“没什幺。你先放开我吧,我衣服都脏了。”
“啊,对不起。”连忙放开了她,又道:“以后,叫我辰逸可以吗?”
“辰逸?”原来他全名是叫东方辰逸啊,要是他不说,还真没什幺人知道这些王家子弟的名字,每次叫他们,陈喜都只是叫他们……“喂”。
睿王点了点头。
“好呀,辰逸。”陈喜随意应了。
闻言一阵高兴,良久,突然有些怀念她的琴音,就道:
“阿喜,我想听你弹的一曲,好幺?”
“现在夜已深,会吵醒了别人。”
“那你轻声唱一曲,可以吗?”
陈喜突然觉得这睿王其实也是个利害的货色,他哥来硬的,他就来软。
她轻声唱着“THE ROSE”,她唱的歌词睿王听不懂,似乎是一种方言,曲调却异常优美。
“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
陈喜唱了一遍,他就问她词的意思,陈喜跟他解释:
“有人说,爱是条河,容易将柔弱的芦草淹没……”
陈喜说了一句,他就忍不住问到:“爱?是锺爱的爱吗?”
陈培点头:“嗯。”
很有礼貌地说: “对不起,打扰到你,请继续。”
“我说,爱是一朵花,而你,只是花的种籽……谨记,在严寒的冬日里,酷雪的覆盖下,躺着一颗种籽,一旦春阳临照,就能幻化成一朵……”
“好美的词,可以再唱一次吗?”
“不要吧……”
被他这种真诚的目光看着,陈喜再一次投降。
这睿王的性格比陈喜上两辈子的佑岚都更像佑岚,真是可笑啊!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他躺在她的床上,嗅着那上面带着她的体香,感觉是那幺的亲切柔软,拥着她的被子,不知不觉很快就睡着了‧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觉了……
次日中午,他才醒过来,他从未试过睡得如此安稳。
见床边已放好了桅梳洗的用品和衣服,他起身梳洗后走去,打算问掌柜陈喜的去向,却见陈喜和一个男子同桌吃饭。
他怔了怔,走向他们一桌。
陈喜一见他,就笑道:“快坐下来吃饭吧。”
“嗯……”
向叶介绍道:“对了,他是我朋友,辰逸。 ”
转头又向睿王介绍道:“他是……嗯……你到底是谁?”
“夫人……你太过份了吧,我当你奴仆成了吧。”
“不用工钱?”
“是,是,是。”
睿王愕然,惊讶地轻声问:“他不是你男人!”
“噗——”在一旁喝茶的陈喜闻言,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对一旁的睿王笑道: :"“咳,怎可能!我眼光哪有这幺差!”
“我有那幺差吗” 奇怪,明明很多人都觉得他长得挺好看呀!不过,这夫人的朋友一个个都是美男,也难怪会这幺想。
陈喜没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对了,你天天躲在客栈内,不会闭死吗”
“这……”
“要不我替你打扮一下,一定没人能认出你。”
“真的!”
“当然。”
睿王在门外等候,然而却听到房内传出奇怪的对话……
“夫人不要,我不要……”
“来吧,乖……”
“……” 睿王脑中“嗡嗡”一阵响,整个人如被雷劈了般的僵在了门口。 忍不住推门进内,却只见到两个女子,房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陈喜咳了一声,睿王顿时清醒过来,更明白那女子正是叶遥,嘴角不禁扯出一抹笑容。
不经意间对上叶遥投过来委屈的视线,立马心虚地低头避开那道视线,叶遥顿时怒了,冷哼一声:“连他都笑我!”
陈喜故作一脸正经,忍着笑意,道:“他才没有笑,你一定是看错了,他这张脸就是长得像一直在笑。”
睿王闻言点点头。
“你们!”知道陈喜经常鬼扯,叶遥自然地不相信。
“好了,走吧。”
“我不要出去!我是男子!”
其实陈喜只是逗他玩,作弄完,才让他别怒,再替他装扮成一个中年大叔。
良久……
“成了吧!”
叶遥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夫人!好利害呀,这是我吗若我早学会了这身打扮,就不用逃得这幺辛苦了。”
“你是逃犯吗”
“不!我不是!” 知道自己口快说多了。
一直以来,陈喜从没有问他原因,所以他也没说什幺,而且,他感觉到陈喜对他的来历,不,也许是他整个人,她都毫不在意。
“我原是樱州人河村人,家里虽然很穷,但我们一直很快乐。可是突然有一天,一群山贼来了村里抢劫杀人放火,父母将我藏了起来,待了不知多久,我出来的时候村里的人大都已经……,后来村口的堂叔收养了我,可是到了十岁时……”
原来他自十岁就被卖进小倌馆,但他是清倌,只是有一天,一个有钱的恩客看上了他,老板居然把他卖了,他不想男人骑,于是逃了。只是,他入了娼籍,所以只能到一个远离山城的地方生活。碰上了陈喜,到了开封又怕被人知道了,把他卖了,就没办法逃离了,他只想过一般的生活,就只有跟着陈喜过活。
“哦……那不就是逃犯了吗?”陈喜对他的故事毫无感觉.只觉他问非所答。
解释这幺多,难道被人可怜了,就不是逃犯了吗?
“夫人!!!你别不要我呀!”
睿王突然道:“阿喜,其实……叶遥我事情……也许我可以帮他……”
他觉得叶遥的身世的确可怜。
“为什幺要帮他?”
“……”
“夫人!!“夫人的朋友,你就帮帮我吧,我想光明正大地活着。”
“那你用什幺来报答?”
“我……我用所有!”
陈喜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讽刺的笑,道:"所有那他上了你呢?”
“夫人!!”
“阿喜!!我不好男风的。”睿王及叶遥同时激动的回答。
陈喜叹了口气:“要人帮忙就自己去求他,不要扯上我,我不会替你还这份恩情。”
钱债好还,情债难还。
她跟叶遥根本不熟,若睿王是因自己关系而帮助叶遥,那幺……这人情债……不就是要她替叶遥还吗?
……
三人走在大街上,街上的人都看着睿王,他也没什幺反应。
走到西城,陈喜到了以往常去的田家酒楼,一踏入门口,一个人就快速冲了过来,睿王立刻跨前一步,挡住来人。
“喜姑娘!!你回来了!”我们还猜你被人捉走了,大家四出打探你的消息呢!” 来人正是张保忠。
纵然他们知道
陈喜越过睿王,走近张保忠,笑道:“哦,我外游了一段日子。”
“太好了。来来来,先坐下,我们好久没见了。”说罢拉着陈喜到厅堂,又转头看了陈喜身后的两人几眼,就问:“这两位是……”
“他是辰阳,他是叶遥……” 陈喜向他们互相介绍后,就坐下,二人被陈喜以往在开封的十多个朋友围着,又被热情对待。
“阿喜,这三个月,你到底去哪了?”
“去了首阳呀。”
“首阳!难怪找不到你的下落。”不一会又道:“我人这幺大还从未去过这幺远的地方呢,首阳很热闹繁荣吗?”
“……”十多人吱吱喳喳问陈喜有关王都首阳的事情,到了黄昏才舍不得散了。
又见故人来
回到客栈,夜尔秋和他哥竟来了,说要接睿王到夜府住下,然,被睿王一口拒绝。
夜尔秋在自家大哥求救的目光下,夜尔秋无奈下就拉着陈喜一起到他家住。
晚上到了夜家大宅,三人被安排在附近的院落,陈喜梳洗后就睡下了。
……
……
这几天,睿王都紧跟着陈喜的身边……
“阿喜,宅子的事,已经弄好了,今天我们去看看,你要是满意明天就搬进去吧。”
于是,次日陈喜就搬进了西城的宅子。
睿王及叶遥自然地跟着陈喜。不知道夜家用了什幺方法,叶遥的事情很快就得以解决,而且脱离了娼籍,于是整天笑盈盈,害得陈喜妣忍不住抽了他几把。
“夫人……你……你为何无故打我……”突然被陈喜抽了一把掌,觉得不是很疼,叶遥抚着脸,楚楚可怜地瞅着她,问道。
“你脸部抽搐了,我就帮帮你回复正常,不用谢我。”陈喜挑眉道。
“……” 叶遥心想:好男不与女斗,我……忍!然后狗腿地继续忙于打扫。
再过了几天,林玉亦带着秋凡住进来,陈宅变得热闹起来。
林玉的出现,抢了叶遥煮饭的活,一个陈喜最重视的活儿。他突然有点担心林玉会抢去他在陈喜心中的地位,经常对着林玉黑脸冷哼,林玉却依然木然如故,还反过来要求做多些活。
陈喜再次见到秋凡,突然觉得她长大了不少,原来她已经差不多一岁,而且还会叫几声"喜",于是常来逗小秋凡,教她说话走路。开封的知道了这一直狂人前出现的囍画师是假货,但真人却打听不出是谁,纷纷猜想她是故意隐瞒身份,也就罢了。
林玉一般照顾陈喜饮食,就绣一些手帕拿去卖,既可打发时间,又可挣钱。陈喜时而也会画一些图样给她,于是她绣的手帕也开始受欢迎起来,亦日益宽裕起来 。
一天,柳星辰突然来了,然后就站到一旁让他们进来说道。
“喜儿好过份呢,有了新欢好就忘了我这旧人。”看到他故作伤心的脸,她就想抽他一把掌,当然,她会抽的也就只有叶遥而已。
“去,最近失心疯了?”
“没有啊,这新欢不就你的宅子吗?”
“说完了?那幺再见。”
“我带了小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