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终极证人 > 19

19

75年的年薪是一万五千美元。在两年时间里,他处理的案子比所有其他市政检查官的总和还要多。他的确是在拼命地­干­。他在这没有多大奔头的工作中倾注了大量的时间,因为他即将获得成功。他是一颗明星,但没有人注意到。

他开始涉足当地共和党人的政治活动,并学会了耍手腕玩花招。他结识了有钱且神通广大的人士,在一家律师公司找了一份差事。他投入了多得难以令人置信的时间,成了一个合伙人。他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只因为她拥有他需要的东西,是一个能够给他带来体面的社会地位的妻子。罗伊正在飞黄腾达,他有一套行动计划。

他和她依然是夫妻,但已经分室而居。现在,一个孩子十二岁,一个十岁。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

他宁愿呆在办公室而不愿回家,这倒正遂了他妻子的愿,因为她并不喜欢他,不过,她却格外需要他那份薪水。

罗伊的会议桌上再一次铺满了法律书籍和法律记事簿。沃利已脱去外套,解下领带。房间里四处乱放着咖啡杯。他俩都很疲倦了。

法律相当简单:每一个公民对社会都有为协助执行法律而作证的义务,而且任何见证人不得借口害怕遭受威胁他或他家人的生命安全的报复而拒绝作证。谁也不能例外,谁也不能豁免。对于一个受惊吓的孩子来悦,也无空子可钻。罗伊和沃利已经研读了几十个案卷。其中许多已复印了副本,或摘录了要点,胡乱扔在桌子上。那孩子必须开口说话。如果在孟菲斯少年法庭进行起诉成为泡影,福尔特里格打算对马克·斯韦发一张传票,让他出现在新奥尔良的大陪审团面前。这将会把这小东西吓得灵魂出窍,把一切都供出来。

特鲁曼走进门来,说道:“你们又在开夜车了。”

沃利·博克斯离开桌子,两手举过头顶,痛快地伸了个懒腰。“是啊,有许多资料需要赶着看完,”他说,­精­疲力尽的样子,朝着一堆堆书籍和笔记本骄傲地挥挥手。

“请坐,”福尔特里格说,指指一张椅子。“我们就要­干­完了。”他也伸了个懒腰,然后弄得指关节噼啪作响,他喜欢工作狂的名声,一个不惧怕令人头疼的工作时间的重要人物,一个视事业比妻子和孩子更重要的男人。工作意味着一切。他的当事人就是美利坚合众国。

“我有一个主意,”特鲁曼说,坐到桌子的另一边。“你早些时候跟我讲过,明天在孟菲斯举行听证会,在少年法庭。”

“我们正在提出一份请求书,”罗伊纠正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举行听证会。不过,我们会请求尽快举行。”

“是的,嗯,你看这样行不行?就在今天下午离开事务所之前,我和沃伊尔斯的第一副手刘易斯谈过。”

“如果明天早上的第一件事是刘易斯先生亲自把请求书递交给孟菲斯少年法庭的法官,那会怎么样?我们现在说的是联邦调查局的第二号人物。他把我们认为这个孩子知道的事告诉法官。”

福尔特里格开始点头表示赞同,沃利见此情景,也开始跟着点起头来,而且点得更快。

特鲁曼继续说下去。“还有些别的情况。我们知道格朗克现正在孟菲斯。他是马尔丹诺派到那儿去的。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们假设那孩子处境危险,而刘易斯先生又向少年法庭法官解释说,为了孩子的利益,最好让我们把他拘留起来,那会怎么样?你知道,为了保护他自己?”

“这分析很好,”福尔特里格轻声说。沃利也表示赞同。

“在压力之下,那孩子会开口的。首先,他是被少年法庭下令拘留的,同其他任何案子一样,那会把他的小魂儿都吓掉的。可能也会惊动他的律师。希望法官命令那孩子开口。到那时,我相信,那孩子会说话的。如果不开口,可能他就会犯藐视法庭罪。你不这么认为吗?”

福尔特里格兴奋起来。他在一本律师记事簿上潦草地写了些什么。沃利站起身来,开始若有所思地沿着书房踱着步子。好像事情迫使他不得不作出重大决定似的。

“你能和刘易斯通个电话吗?”福尔特里格问道。

“我想能。”特鲁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在电话机上拨起号码来。

当特鲁曼和刘易斯交谈时,福尔特里格和沃利耳语了一阵子。特鲁曼朝他们点点头,满脸堆笑,露出一副成功的神态,然后挂上了电话。“他答应了。”他骄傲地说。“他将赶早班飞机去孟菲斯,与芬克见面。然后,他们将叫上乔治·奥德,一起去见法官。”特鲁曼朝他们走过去,感到非常自豪。“想想看,一方是政府律师,一方是k·o·刘易斯,中间还有芬克,明早法官到达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他们很快就会让那孩子开口说话的。”

凌晨四点整,一辆临时拆下车牌号的普通白­色­福特牌货车悄悄驶进了塔克活动住房区,转上东街。活动房屋黑糊糊的,不闻声响。街道上空荡无人。住宅区里万籁俱寂,离天亮还有两个钟头。

货车停在17号门前。车灯灭了,引擎也熄了火。没有人注意它。一分钟之后,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打开驾驶室门,站到街道上。那身制眼像盂菲斯警察的装束——海军蓝裤子,海军蓝衬衫,挂着黑­色­手枪皮套子的黑­色­宽皮带,ρi股上别着手枪,黑­色­马靴,但没戴帽子。一个还挺像样的冒牌贷,尤其是在清晨四点,没人看见的时候。他拿着一个约摸两只鞋盒大小的纸箱子,四下张望一番,然后仔细地观察和聆听着17号隔壁那个活动房屋的动静。一点声响也没有。甚至听不到一声狗叫。他独自儿笑笑,漫不经心地走向17号的大门。

如果他发觉附近的活动房屋有什么动静的话,他就会轻轻地敲敲门,编出那一套,说自己是个信使,正在费尽周折找斯韦太太。但这没有必要。邻居中没有人在窥视。因此,他迅速把纸箱子倚门放好,钻进货车,急驶而去。他来无影,去无踪,留下了他的一个小小的警告。

整整三十分钟之后,纸箱爆炸了。门被炸开了,火焰朝着屋内窜去。无数的红黄火舌和滚滚黑烟掠过房问。火柴盒结构的墙纸和楼板全都成了引火物。

当隔壁的鲁弗斯·比布斯拨通火警911时,斯韦家的活动房屋已被大火吞没,无法扑救了。鲁弗斯挂上电话,跑去找他花园中的水龙带。他的妻子和孩子在屋里乱跑,忙着穿上衣服跑出屋去。邻居们穿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睡衣睡袍跑到火场,街上回荡着尖叫声。几十个人看着火势,花园水龙带从四面八方浇上来,水泼到隔壁的活动房上。火势越来越大,人群也越聚越多,越来越多的窗户开始爆响,引来了更多的尖叫声。然后,救火车响着警报器开来了,红灯闪烁着。

当消防队员列队泵水时,人群朝后退去。其他的活动房屋得救了,但是斯韦家只落下一堆废墟。屋顶和大部份楼板都烧掉了。后墙还在,上面的一个独窗依然完好无损。

可怜的斯韦一家。还会有什么灾祸要降临到他们头上呢?

.7wenxue小说

16

用过桂皮花卷和巧克力牛­奶­早餐之后,他们离开住宅去医院。现在是七点三十分,对于雷吉来说嫌早了点,但黛安在等着哩。里基的状况好多了。

“你认为今天会发生什么事?”马克问道。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话挺好笑。“你这可怜的孩子,”她轻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个星期你经历了不少事。”

“是的。我恨上学,但现在要能回校也不错。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了好多事。”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梦见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我梦见整整过了一天,都没发生什么事。简直妙极了。”

“噢,马克,我恐怕有些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我知道。什么事?”

“克林特几分钟之前打过电话。你又上了头版了。是一张我们两人的照片,显然是昨天我们在医院里走出电梯时被其中哪一个小丑偷Pāi的。”

“好极了。”

“《孟菲斯快报》有一个记者,名叫斯利克·莫勒。人们都叫他鼹鼠,鼹鼠莫勒。他总是抢先报道犯罪新闻,在城里是个传奇式人物。他对这个案子紧追不舍。”

“那报道是他昨天写的。”

“不错。他在警察局有很多关系。听上去好像警察相信克利福德先生在自杀前把什么都告诉你了,而现在你却拒绝合作。”

“完全正确,不是吗?”

她瞥了一眼反光镜。“是的,不可思议。”

“他怎么知道这事的?”

“警察对他说的,当然是非正式的,然后,他就东搜集点消息,西搜集点情报。再把这些支离破碎的东西拼凑在一起。如果这些材料不能完全吻合的话,斯利克自己就编造些东西填补进去。据克林特说,这则报道是根据警察局内部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提供的消息写成的,人们十分怀疑你到底知道多少情况。他们的猜测是,既然你聘请了我,你一定是在隐瞒什么情况。”

“咱们停车买一份报纸吧。”

“医院里会有报纸的。咱们马上就到了。”

“你认为那些记者又会等在那儿吗?”

“有可能。我告诉克林特在什么地方找一个后门,然后在停车处接我们。”

“我真讨厌这种事。讨厌死了,我的伙伴们今天都在学校里,享受着快乐时光,和往常一样,课间休息时和女生们打闹,跟老师开玩笑,你知道,这是通常的把戏。再看看我,和我的律师一起满城跑,读着报上有关我的历险记,看着头版上我的面孔,躲避记者,躲避带弹簧刀的杀手。这倒像是电影中的某些镜头,一部蹩脚电影,这一切烦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更多的压力。压力太大了。”

在注意街道和车流的间隙中,她望了望他。他两腮绷得紧紧的,两眼茫然地注视着前方。

“我很抱歉,马克。”

“是啊,我也一样,美好的梦想再也不会有了,唉。”

“今天的日子不好过啊。”

“还有什么新鲜事?昨天夜里他们在监视着你家,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

“是这样,有人在监视你家。今天凌晨二点三十分,我在门廊上,我看见一个家伙沿着人行道走动。他看上去很随便的样子,抽着香烟,瞅瞅房子。”

“也许是邻居吧。”

“是啊。在凌晨二点三十分。”

“也许是某人出来走走吧。”

“那他为什么在十五分钟之内三次走过房子呢?”

她又瞥了他一眼,突然踩下刹车,以避免撞上前面的汽车。

“马克,你信任我吗?”她问道。

他朝她看看,好像对这个问题很吃惊。“我当然信任你,雷吉。”

她笑了笑,拍拍他的胳膊。“那就和我在一起吧。”

象圣彼得医院这样令人恐怖的建筑风格的一个优点是有许多鲜为人知的门和出口。再加上后来增建的东一个西一个的裙楼、侧厅之类的建筑物,历经数年增加了一些难得使用的密室和夹道,就连保安警卫也很难弄清。

他们到达时,克林特已在医院周围忙乎了半个钟头了。但仍然没有找到隐蔽的入口,他连自己也迷了三次路。他们在停车处碰头时,他大汗淋漓,直说抱歉。

“快跟我来,”马克说。他们冲过街道,走进安全门。他们迂回着穿过走廊上拥挤的高峰人流,看见一个老式的电梯正往下降。

“我希望你知道你这是往哪儿走,”雷吉说。她显然心怀疑窦,半走半跑地尽力跟上他。克林特的汗水淌得更厉害了。“没问题,”马克说,随手打开了通向厨房的一扇门。

“马克,我们这是在厨房里了。”雷吉说着,朝四下里望望。

“冷静点。装做你就是想到这儿来一样。”

他揿了一下上菜电梯旁的一个按钮,门立即开了。他又按了按电梯内控制板上的一个按钮,他们便东倒西歪地向上升起,向十楼升去。“主楼有18层,但这个电梯只到十楼,九楼不停,数着。”他看着门上方的显示数字,像一个极不耐烦的导游一样解释着。

“到了上楼怎么办?”克林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等等呗。”

到十楼时门开了,他们走进一个硕大无比的房间,里面一排排的架子上放满了毛巾和床单。马克一溜烟跑了,在通道之间穿来穿去。他打开一扇沉重的金属门,他们便到了左右都是病房的过道上。他朝左边指指,不停脚地继续朝前走,然后在一扇上面布满红黄警报器的安全门前停了下来。他一把抓住横在门上的把手,雷吉和克林特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推开门,什么也没发生。“警报器坏了。”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一蹦一跳地朝九楼走下去。他又打开一扇门,转瞬间他们到了一个静悄悄的门厅里,门厅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工业地毯,没有行人来往。他又指了一下,他们便继续走。他们走过病房,转了一个弯,在护士值班台旁边,他们朝另一个过道望去,看见有人在电梯旁边游来荡去。

“早上好,马克,”当他们匆匆擦肩而过时,美人儿卡伦大声问候,但是她说话时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你好,卡伦,”他答道,没有放慢脚步。

黛安坐在大厅里的一把折叠椅子上,面前蹲着一个孟菲斯警察。她正在哭泣,已哭了一阵子了。两个保安警卫一直站在二十英尺开外处。马克看见了警察,看见了他母亲的眼泪,忙向他母亲跑过去。她伸手搂住他,两人拥抱在一起。

“妈妈,怎么了?”他问道,而她哭得更凶了。

“马克,你家的活动房昨夜起火了,”那警察说。“就在几小时之前。”

马克不相信似地看看他,然后紧紧搂住他母亲的脖子。她正在擦眼泪,竭力想镇定下来。

“烧得怎么样?”马克问。

警察站起身来,双手托着帽子:“全都烧光了。”

“什么东西引起火灾的?”雷吉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火灾检查人员今天上午会到现场去。可能是电的问题。”

“好吧,我需要和火灾检查人员谈谈。”雷吉坚持说,那警察打量着她。

“你是谁?”他问道。

“雷吉·洛夫,这家的律师。”

“啊,对了,今天早晨我看过报纸了。”

她递给他一张名片。“请叫火灾检查员打电话给我。”

“一定,夫人。”那警察端端正正地把帽子戴到头上,又俯身看了看黛安,“斯韦夫人,我对此深表遗憾。”

“谢谢,”黛安轻声说道。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接下来是几秒钟令人尴尬的沉默。她一只胳膊搂着依然茫然无措的马克。

“他表现好吗?”黛安问道。

“他表现很好。他吃得很饱。”

“那就好,谢谢你把他带到你家去。”

“里基怎么样了?”雷吉问道。

“他夜里睡得很好。今天早晨格林韦大夫来看过了,里基醒了,而且说话了。看起来好多了。”

“他知道失火的事吗?”马克问道。

“不知道。我们不要告诉他,好吗?”

“好的,妈妈。咱们能进屋去谈谈吗?就我和你两个人。”

黛安朝雷吉和克林特笑笑,领着马克进了屋,门关上了。可怜的斯韦一家!

尊敬的哈里·罗斯福主持谢尔比县少年法庭已经二十二个年头了,尽管法庭事务所沉闷无趣而且压抑,但是他以极大的尊严处理着法庭事务。他是田纳西州少年法庭的第一位黑人法官,七十年代初他被州长任命时,他前途无量,人们热情地预言,他将会登上高等法院法官的位置。

高等法院仍然在那里,而哈里·罗斯福依旧在这里,在那幢风化剥落的大楼里的少年法庭里。

哈里曾经拒绝过四次任命,都是到冬季有供暖系统的法院。他之所以得到这些任命是因为他既聪明,又是黑人,而他之所以拒绝这些任命是因为他既贫穷,又是黑人。他的酬金是城里任何法院中最低的,年薪六万美元,不过这足以养活他的妻子及四个未成年的孩子,并拥有一幢相当不错的房子。但是他从小就尝到饥饿的滋味,那些回忆至今历历在目。他会永远把自己看作一个穷苦的黑孩子。

这就是一度前途辉煌的哈里·罗斯福至今依旧是一名普通的少年法庭法官的确切原因。对他来说,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从法律角度而言,他对违法的,难管教的,需要帮助的,以及未受到良好照料的孩子们都拥有唯一的裁判权。他裁定私生子之父的身份;为了孩子的生计和教育,他强迫父亲们执行他的命令,在一个半数婴儿系单身母亲所生的县里,他所审理的案件大多数属于此类。他剥夺那些虐待孩子的父母的权利,把受虐待的孩子安置到新的家里,哈里的负担很重。

八点三十分。他的秘书送进来一盒子邮件,并告诉哈里,有一群人等在外面,急不可待地想与他谈谈。

“还有什么新消息?”他问道,吃着最后一口丹麦苹果。

“你也许想见见这些先生们。”

“噢,是吗?他们是谁?”

“一个是乔治·奥德,我们尊敬的政府律师。”

“我在法学院教过乔治。”

“是的。他也是这么说的,说过两遍了。还有来自新奥尔良的一名政府律师助理,托马斯·芬克先生。还有联邦调查局副局长k·o·刘易斯先生,此外,还有几个联邦调查局的特工。”

哈里从一个卷宗上抬起头来,思索着这件事。“一群相当出众的人物。他们有什么事?”

“他们不肯说。”

“那好吧,领他们进来。”

她出去了。几秒钟之后,奥德、芬克、刘易斯和麦克苏恩涌进了拥挤而杂乱无章的办公室,并一一向法官大人作了自我介绍。哈里和秘书把卷宗从椅子上搬走,每个人找了一个座位。他们彼此说了几句逗趣的话,几分钟之后,哈里看看手表,说道:“先生们,我今天计划听审十七个案子。我能为诸位做些什么?”

奥德首先清了清嗓子。“是这样,法官大人,我相信您已看过近两天早晨的报纸了,特别是头版上关于一个名叫马克·斯韦的孩子的报道。”

“非常有趣。”

“芬克先生到这里来是因为一个被指控杀害了参议员博伊特的男人,几星期之内,这个案子就要在新奥尔良开审了。”

“这个我知道,我看过报道了。”

“我们几乎可以肯定,马克·斯韦知道的比他所说的要多。他曾几次对孟菲斯警方说谎。我们认为杰罗姆·克利福德自杀之前和他谈过很多事情。毫无疑问,我们知道他在那辆汽车里。我们曾试图和那孩子谈谈,但是他一直采取很不合作的态度。现在,他聘请了一名律师,而她是一块拦路石。”

“雷吉·洛夫是我法院的一位常客。一位非常能­干­的律师。有时候,有点过于袒护她的当事人,但那也没什么错。”

“是,先生。我们非常怀疑那孩子,我们非常强烈地感到,他在隐瞒有价值的情况。”

“譬如说?”

“譬如参议员尸体的地点。”

“你这样设想的依据何在?”

“这个说来话长,法官大人。要解释得花点功夫。”

哈里摆弄着他的蝴蝶结领结,以他特有的方式狠狠瞪了奥德一眼。他在思考。“所以你们想让我把这孩子传来,问他一些问题。”

“是这个意思。芬克带来一份请求书,提出这孩子是一个违法少年。”

哈里对这话可有点反感。他那发亮的前额突然皱了起来。“一个相当严重的断言。那孩子犯了什么罪?”

“妨碍司法。”

“你有法律根据吗?”

芬克打开一个卷宗,站起来从写字台上面递过去一份薄薄的诉讼案摘要。哈里伸手接过来,开始慢慢阅读。室内静寂无声,刘易斯感到有些恼火,因为他毕竟是联邦调查局的第二号人物,而这个法官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哈里翻了一页,瞥了一眼手表。“我听着呢,”他朝芬克说道。

“法官大人,我们的看法是,由于他的虚假陈述,马克·斯韦妨碍了此案的深入调查。”

“哪个问题?凶杀还是自杀?”

绝妙的要点,一听到这个问题,芬克心里就明白了,哈里·罗斯福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他们是在调查凶杀案,而不是自杀案。法律上并没有规定不许自杀,也没有规定不许目击自杀。“嗯,法官大人,我们认为该自杀案与博伊特谋杀案有着某种非常直接的联系,那孩子的合作非常重要。”

“如果那孩子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办?”

“在审问他之前,我们不能肯定。眼下他正在妨碍调查。如您深知的那样,每一个公民均有义务协助执法官员。”

“我对此烂熟于心。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断言那孩子是个罪犯,似乎有点过于严重了。”

“法官大人,如果我们能举行一次秘密听证会,把那孩子传到证人席上,并让他宣誓,然后向他提问,就会有证据的。这就是我们正在努力做的一切。”

哈里把诉讼案摘要扔到一堆文件中,取下他的老花镜,嘴里咬着烟斗柄。

奥德身子前倾,神­色­庄重地说:“请注意,法官大人,如果我们把孩子拘留起来,然后举行一次紧急听证会,我们认为这个问题便能得到解决。如果他宣誓说他对博伊德·博伊特的事一无所知,那么便可以撤消请求书,孩子回家,事情便了结了。这是例行程序。没有证据,没有发现少年犯罪行为,也不会有伤害。但是如果他知道与尸体埋葬地点有关的某些情况,那么我们便有权知道,而且我们认为,在听证会上那孩子会告诉我们的。”

“法官大人,要让他开口说话有两种方法,”芬克补充道,“我们可以在你的法院里递交这份请求书,并举行一次听证会,或者我们可以发传票让这孩子站到新奥尔良大陪审团面前。留在这儿似乎是最快而且最好的方法,特别是对那孩子来说。”

“我不想一张传票把这孩子传唤到一个大陪审团面前。”哈里严厉地说,“明白吗?”

他们都连忙点点头,而且他们全部十分清楚,联邦大陪审团可以无视一个地方法官的感情,在任何时候传唤马克·斯韦。这是典型的哈里风格,迅速为他的司法权限范围内的孩子撑起保护伞。

“我更愿意在我的法庭上处理此案。”他说道,几乎是自言自语。

“我们同意,法官大人。”芬克说。他们都同意了。

哈里拿起当天的日程安排表,如往常一样,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棘手的事儿,远远不是他一天之内能够处理得完的,他仔细看了看。“依我看,关于妨碍调查的这些断言是站不住脚的。但是我不能阻止你们递交请求书。我建议我们在尽可能早的时间就这件事举行听证会。如果这孩子实际上什么也不知道,我想事实大概也是如此,那么,我想这事就算了结了,尽快处理。”

这正合众意。

“让我们在今天午餐时做这件事。这孩子现在何处?”

“在医院里,”奥德说,“他弟弟住院还不知要住多长时间呢。他母亲在那儿闭门不出,马克到处游荡。昨晚他和他的律师呆在一起。”

“听起来好像是雷吉吧,”哈里说,话语间流露出几分喜爱,“我看没有必要拘留他。”

在芬克和福尔特里格看来,拘留非常重要。他们想把那孩子抓起来,用警车把他带走,关进牢房里。总的来说,要吓得他开口说话。

“法官大人,如果我可以发言的话,”刘易斯最后说道,“我们认为拘留是当务之急。”

“嗯,你们这样认为?那我则愿闻其详。”

麦克苏恩交给罗斯福法官一张8×10的照片。刘易斯开始讲述,“照片上的男人叫保尔·格朗克。他是新奥尔良的一个杀手,巴里·马尔丹诺的死党。从星期二夜里起,他就一直在孟菲斯。那张照片是他在新奥尔良进机场时拍下的。一小时之后,他就到了孟菲斯,遗憾的是,当他在这儿离开机场后,我们便不知他的去向。”麦克苏恩拿出了两张小一些的照片,“戴黑镜的那个家伙是麦克·博诺,一个亡命之徒,和新奥尔良的一伙歹徒有着密切的联系。穿西装的家伙是加里·皮瑞尼,为苏拉里家族工作的又一个黑手党成员。博诺和皮瑞尼于昨晚到达孟菲斯。他们可不是上这儿来吃烤排骨的。”为了制造一个戏剧­性­的效果,他停顿了一下,“孩子的处境十分危险,法官大人,这家人家住在孟菲斯北部的一个活动房里,在塔克活动住房区。”

“我很熟悉那个地方。”哈里说,揉了揉眼睛。

“大约四小时以前,那幢活动房失火,夷为平地了。失火原因好像很可疑,我们认为是威胁恐吓。那孩子从星期一晚上起便开始到处流浪。他没有父亲,而母亲又不能离开小儿子,真可怜,也非常危险。”

“所以你们一直在监视他。”

“是的,先生。他的律师要求医院在他弟弟的病房外面布设了保安警卫。”

“她给我打过电话,”奥德又说。“她非常关心孩子的安全问题,叫我请求联邦调查局在医院采取保护措施。”

“我们照办了,”麦克苏恩补充道,“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里,我们在那房间附近至少安排了两名特工人员。那些家伙都是杀手,法官大人,他们正在执行马尔丹诺的命令。那孩子到处走动,而不知自己的危险处境。”

哈里仔细地听他们讲述。这是经过­精­心排练的法庭新闻发布会。他从来对警察之流不信任,但这不是个一般的案例。“我们的法律当然规定在递交请求书之后,可以拘留孩子,”他泛泛地说道,“如果听证会没产生你们所希望的结果,如果孩子实际上并没有妨碍司法,那么对孩子将会产生什么后果?”

刘易斯答话了。“法官大人,我们已经考虑到这一点,我们永远不会做出任何违反你听证会秘密的行为。不过,我们会想办法让那些恶棍们知道,那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坦率地讲,如果他是清白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事情就算了结了,马尔丹诺的手下人也会对他失去兴趣。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干­嘛还要威胁他呢?”

“有道理,”哈里说,“但是,如果那孩子说出了你们希望听到的,你们将怎么办?那样的话,他就成了个引人注目的孩子,不是吗?如果那些家伙是像你们所说的那种危险人物,那我们的小家伙可就遇上真正的麻烦了。”

“我们正在做出安排,把他置于证人保护计划中。他们全家,马克、他妈妈和他弟弟。”

“你们和他的律师谈过此事吗?”

“没有,先生,”芬克回答说,“上次我们去她事务所时,她拒绝见我们,她也很难打交道。”

“把请求书给我看看。”

芬克抽出请求书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戴上眼镜,认真地看起来,看完后又将它递回给芬克。

“我不喜欢这请求书,先生们。我完全不喜欢用这种语气。我见过无数案例,从来没有哪一桩是指控一个小孩阻碍执法。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法官大人,”刘易斯坦诚地承认道,“我们必须知道孩子了解的情况,我们为他的安全担心。我们都开诚布公了。我们没有隐瞒任何东西,我们也肯定不想使您误解。”

“我当然希望没有误解你们的意思。”哈里怒目注视着他们。他在一张便条上随便写了些什么。他们等待着,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看了看手表。

“我签发这个命令。我希望把这孩子直接带到少年法庭来,把他单独关在一间拘留室里。他会吓得要命,我希望今天上午晚些时候亲自给他的律师打电话。”

他们一起站起身来,向他道谢。他指指门,他们便迅速离开了。没有握手,也没说再见。

.小说

17

卡伦轻轻叩了叩门,拎着一篮水果走进昏暗的房问。贺卡上写着小湾浸礼会全体教徒祝愿康复的祝词。苹果、香蕉和葡萄全用绿­色­玻璃纸包着,与阿克—朗公司朋友们送来的大束名贵的五颜六­色­的鲜花放在一起,显得煞是好看。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电视机也没开。卡伦关门离去时,斯韦家的人谁也没有动。里基不断地变换姿势,现正躺在那儿,脚搁在枕头上,头枕着毯子。他醒了,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一直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一声不吭,一动不动。马克和黛安蜷曲着双腿,并排坐在折叠床上,低语谈论着服装、玩具、食品之类的琐事。他们的房子保了火灾险,但黛安不清楚其范围。

那天上午的某个时刻,大约是在雷吉和克林特离开后一个小时左右,火灾消息引起的震惊渐渐平息下去,马克开始思索起来。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思考问题很容易集中思想。

马克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的椅子里,吃着变了味的巧克力夹心饼­干­。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觉得这次火灾或许不是一次意外事故。早些时候,那个手持小刀的男子不知怎么进了活动住房,并且找到了那张照片。他的目的就是要挥舞着小刀,挥舞着那张照片,并使小马克·斯韦永远沉默,他­干­得非常成功。如果这场大火是那个手持弹簧刀的男子发出的又一个暗示,那该怎么办?活动住房很容易着火,清晨四点钟街道上通常十分安静。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搅得他思绪不宁。他整整思考了两个小时,坚信这是一桩故意纵火案。

“保险将会包括哪些内容?”他问道。

“我得打电话问问代理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两种保险单。一张是塔克先生为那幢活动房保的险,因为他是房东,另一种是我们为房子里的物件保的险,月租金里应该包括物件的保险金。我想大概就是这样。”

有人敲了一下门,但门没开,他们静等了一会儿,又是一声。马克打开一条门缝,看见两张陌生面孔从门缝中朝里窥视。

“什么事?”他说,预料可能会有麻烦,因为护士和保安人员从未让任何人如此靠近他们。他把门又稍微开大了一点儿。

“我们找黛安·斯韦,”前面那人说道。声音很大,黛安听见了,朝门口走过去。

“你是谁?”马克问道。他打开门,走到过道上。两名保安警卫站在右边,三位护士站在左边,五个人全都是一副木讷的神情,好像是在目睹一场可怕的事件。马克与卡伦的目光凝聚在一起,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

“我是纳沙警探,孟菲斯警察局的,这位是克利克曼警探。”

纳沙身着一件外套,系一条领带;克利克曼穿一件黑­色­跑步衫,一双崭新的“飞人乔丹”耐克鞋。两人都很年轻,约三十出头。黛安打开门,站到儿子身后。

“你就是黛安·斯韦?”纳沙问道。

“是的。”她迅速回答道。

纳沙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几张纸,从马克的头顶上递给他母亲。“这是少年法庭签发的,斯韦女士。是一份今天中午听证会的传票。”

她无望地极力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双手急剧地颤抖着,传票在手中哗哗作响。

“能看看你的警徽吗?”马克冷冷地问道,这也是情景所迫。他们两人都伸手掏出身份证,递到马克眼前,他仔细看了看,对纳沙冷冷地一笑,“这鞋不错啊,”他对克利克曼说道。

纳沙强装笑脸,“斯韦女士,传票要求我们现在就把马克·斯韦拘留起来。”

“什么!”黛安对着纳沙大声吼叫道。传票从她手中滑落下去。她的吼叫声在走廊上回响着。她声音中蕴含的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愤怒。

“就在这第一页上写着,”纳沙说,把传票捡了起来。“法官的命令。”

“你说什么!”她又大声叫道。她的叫声犹如在空中打出的一记响鞭。“你们不能把我儿子带走!”黛安的脸涨得通红,她那一百十五磅重的身子紧张得蜷缩着。

太­棒­了,马克心想。又可以坐一次警车了。这时,他母亲又大声喊道,“你们这些狗娘养的!”马克极力想使她镇静下来。

“妈妈,别叫了。里基会听见的。”

“除非你们把我杀了!”她对着距她仅几英寸的纳沙吼道。克利克曼朝后退了一步,好像在说,这个疯女人该你纳沙来对付。

不过,纳沙可是个老手,他曾执行过上千次逮捕令。“听着,斯韦女士,我理解你的感情,但我必须执行命令。”

“谁的命令!”

“妈妈,求求你别喊了,”马克恳求道。

“大约一个小时前,哈里·罗斯福法官签署的命令。我们只不过是在执行公务,斯韦女士。马克不会有事的。我们会照料他的。”

“他做什么事了?告诉我他做了什么事?”黛安转向护士们。“你们有谁能帮助我吗?”她的恳求声听上去是那么令人同情。“卡伦,帮帮忙,好吗,去把格林韦大夫找来。别呆站在那里。”

但是,卡伦和那些护士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警察已经事先警告过他们不许多管闲事。

纳沙仍尽量装出一副笑脸。“斯韦女士,如果你看看这些材料,就会明白请求书已呈递到少年法庭,上面说马克是一个违法者,因为他不愿意和警方以及联邦调查局合作。罗斯福法官想在今天中午举行一个听证会,就这些。”

“就这些!你这混帐!你到这儿来,拿出那些破纸片来,就要把我儿子带走,还说‘就这些!’”

“别那么大声音,妈妈,”马克说道。自母亲离婚后,他还从没听她讲过这么粗鲁的语言。

纳沙不再强装笑脸,用手捋了捋小胡子的卷角。克利克曼不知为何怒视着马克,好像他是他们追捕多年的一系列凶杀案的凶手,长时间的沉寂,黛安双手放在马克的肩头。“你们不能把他带走!”

终于,克利克曼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听着,斯韦女士,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必须把你儿子带走。”

“见鬼去吧,”她厉声说道,“如果你们要把他带走,那就先打我吧。”

克利克曼是个没头脑的笨蛋。他耸了耸肩,似乎真要接受这挑战似的。很快,他又放松了,笑了笑。

“不会有事的,妈妈,我去,打个电话给雷吉,让她到监狱去看我。也许到吃午饭时,她就会起诉这些小丑,到明天就能让他们丢掉饭碗。”

两位警探相对咧嘴笑了笑,好聪明的小家伙。

接下来,纳沙犯了一个可悲的错误。他伸手去拽马克的胳膊,黛安猛冲过去,犹如眼镜蛇一般发起攻击。啪!她对准纳沙的左脸重重一记耳光,大声尖叫道,“不许碰他!别碰他!”

纳沙捂住脸,克利克曼立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还想再打,但被克利克曼一扭,拧转了身,不知怎么绊到了马克的脚上,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你这表子养的!”她依然大声尖叫着,“不许碰他!”

纳沙不知怎么伸出手来,想去搀黛安,大腿却被她踢了一脚。不过,她光着脚,没造成什么伤害。克利克曼伸出手来搀马克,他匆忙站起身来,而黛安仍在不停地踢着,挥舞着双手大叫着:“别碰他!”护士们快步跑上前,黛安站起来时,保安警卫也走过来了。

克利克曼把马克从嘈杂的人群中拉了出来。两名保安人员架住黛安。她依旧在使劲挣扎着,大声哭喊,纳沙揉着面颊。护士们在尽力劝架,安慰着,平息着人群。

门开了,里基出现在门口,怀抱一只玩具兔。他看了看马克,他的双腕被克利克曼紧紧抓住。他又看了看母亲,她的双腕则被两名保安警卫抓得死死的。大家全都愣在那儿,一动不动,直盯盯地看着里基。他面­色­苍白,头发蓬乱。他张着嘴,但什么也没说。

接着,他开始低声地悲哀呻吟。这种声音只有马克曾经听见过,黛安挣脱双腕,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护士们跟着她进了房间,把里基安放在床上。她们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胳膊和腿,但他仍然不停地发出呻吟声。然后,他把大拇指伸进嘴里,闭上了眼睛。

“孩子,我们走吧。”克利克曼说。

“要给我戴手铐吗?”

“不,这不是逮捕。”

“那他妈的算什么?”

“说话注意点,孩子。”

“请你舔屎孔,你这蠢猪样的傻大个。”克利克曼一时语塞,低头怒视着马克。

“嘴巴­干­净点,孩子。”纳沙警告道。

“瞧你那张脸,好小子。我看都快发紫了。妈妈被你气昏了,哈哈……。我倒希望她把你的牙齿打掉。”

克利克曼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直愣愣地盯着马克的眼睛。“你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呢,还是要我们把你从这儿拽出去?”

马克轻蔑地哼了一声,怒目圆睁盯着他。“你以为我怕你们,是不是?告诉你吧,蠢货,我有律师,用不了十分钟她就能保我出来。我的律师特­棒­,今天下午你就得另找工作了。”

“我怕得要命。走,咱们走吧。”

他们开始走了,被告走在中间,一边一个警探。

“我们上哪儿去?”

“少年拘留中心。”

“那儿跟监狱差不多吗?”

“你要是不管住你那张巧嘴的话,它就是监狱。”

“你们把我妈妈打倒在地上,你们心里明白。她要让你们为此而丢掉饭碗。”

“那她可以来­干­我这份工作,”克利克曼说,“这是份令人讨厌的活儿,因为我得和你这种小无赖打交道。”

“好啊,不过,你恐怕找不到其他工作了吧?现在可没人愿意雇白痴。”

他们从一小群护士和勤杂工身旁走过。突然间,马克成了一位名星,人们注意的中心。他是一个被带往屠宰场的无辜者。他挺了挺胸,头抬得高高的,他们转过拐角。这时,他想起了记者们。

记者们也想到了他,他们来到电梯口时,闪光灯闪了一下,两名手持铅笔和记事簿在那游荡的记者突然站到了克利克曼身旁,他们等着电梯。

“你是警察吗?”其中一人问道,眼睛盯着那双闪闪发亮的耐克鞋。

“无可奉告。”

“喂,马克。你上哪儿去?”站在后面几英尺处的另一名记者问道,闪光灯又闪了一次。

“进监狱。”他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

“住嘴,孩子,”纳沙怒斥道。克利克曼将一只沉重的胳膊压在他的肩上。摄影记者站在他们身旁,几乎贴着电梯门,纳沙举起一只胳膊挡住他的视线。“走开。”他咆哮道。

“你被捕了吗,马克?”其中一人大声问道。

“没有。”克利克曼厉声说,这时电梯门开了。纳沙把马克推进电梯,克利克曼堵在门口,直到门关上。

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人。“你说那种话太愚蠢了,孩子。真的。”克利克曼摇摇头。

“那就逮捕我吧。”

“真的很蠢。”

“和新闻界讲话犯法吗?”

“闭上你的嘴,行不行?”

“那你们­干­嘛不打死我拉倒,蠢货。”

“我倒真想这样做。”

“是啊,但你不能,是不是?因为我还是个孩子,而你是个愚蠢的大警察,如果你碰了我,你就会被解雇,被起诉,你就完了。蠢货,你把我妈妈打倒在地上,这事还不算完。”

“你妈妈打了我一耳光。”纳沙说。

“她打得好。你们这些小丑不知道她都受了些什么苦。你们来要把我带走,就好像小事一桩,好像就因为你们是警察,手上有那张传票,我妈妈就应该感到高兴,给我一个吻,然后让我跟你们走,你们这对蠢货。只不过是两个高头大马、头脑简单的傻警察。”

电梯停了下来,门开了,进来两位大夫。他们停止了说话,看着马克。电梯门又关上了,继续往下降。“这两个小丑是在逮捕我,你们相信吗?”他向大夫问道。

他们对纳沙和克利克曼不满地皱了皱眉。

“一个少年犯。”纳沙解释道。这小无赖怎么就不能闭上他那张嘴?

马克拿头点了点克利克曼。“这个穿着时髦球鞋的家伙五分钟前把我妈妈打倒在地上。你们能相信吗?”

两名大夫看着那双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