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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终极证人 > 19

19

“住嘴,马克。”克利克曼说。

“你妈妈没事吧?”其中一位问道。

“噢,她很好。我弟弟住在­精­神病房里。几小时之前我们的活动住房被烧光了。然后这些无赖就来了,当着我妈妈的面逮捕了我。这个大脚丫被我妈妈打倒在地上,她­干­得真­棒­。”

大夫们直盯着警察。纳沙盯着自己的双脚,克利克曼紧闭双眼。电梯停了下来,拥进一小群乘客。克利克曼紧靠马克站着。

一切都安静下来,电梯重又开动起来,这时马克大声说道,“我的律师会起诉你们这帮蠢驴,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就该失业了。”八双眼睛低垂着,望着角落,然后又抬起来望着克利克曼警探那张充满痛苦表情的脸,一片沉默。

“给我闭嘴,马克。”

“我要是不呢?你要像对待我妈妈那样揍我?把我打倒在地,再踢上几脚?你不过也是一头蠢驴,克利克曼,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又一个带枪的肥猪警察。你­干­嘛不减减肥,掉几斤膘啊?”

克利克曼前额上沁出一串串汗珠。他注意到了人们投过来的目光,电梯几乎停止了运动,他真恨不能把马克掐死。

纳沙被挤到了电梯里侧的另一个角落里,那记响亮的耳光声回响在他耳际。他虽看不见马克·斯韦,但却听得清清楚楚。

“你妈妈没事吧?”一位护士问道。她站在马克身旁,低头看着他,一副关切的神情。

“是啊,今天她过得快活极了。如果这些警察不去打扰她的话,她当然会好得多,他们这是带我去监狱,你知道吗?”

“为什么?”

“不知道。他们不告诉我。当时,我正在想我自己的事,想尽量安慰我妈妈,因为今天早上我们的活动房子被烧光了,我们所有的东西都被毁了。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出现了,我现在正到监狱去哩。”

“你多大了?”

“才十一岁。不过,这对他们这些家伙来说无关紧要。他们连四岁的孩子都抓。”

纳沙轻轻哼了一声。克利克曼仍然双目紧闭。

“太可怕了。”那位护士说道。

“你要是看见他们把我和我妈妈打倒在地的情形就好了。几分钟前在­精­神病区发生的事情,这消息今晚就会报道的,注意看报纸,这些小丑明天就会被炒鱿鱼的,然后就是起诉。”

他们在底楼停下来,电梯里走得空无一人。

他坚持要坐在后排,就像一个真正的罪犯一样。这是一辆没有标记的克莱斯勒牌汽车,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停在一百码开外的停车场里的这辆车。纳沙和克利克曼都有点害怕再跟他说话。他们坐在前排,默不作声,希望他也能保持沉默,但他们很不走运。

“你们忘了向我宣读我的权利。”他说。纳沙正飞速驾车向前。

前排没有任何反应。

“嗨,你们这些小丑。你们忘了向我宣读我的权利。”

无人作答。纳沙开得更快了。

“你们知道该怎样向我宣读我的权利吗?”

还是没有回答。

“喂,蠢货。对,就是你,穿耐克鞋的。你知道该怎样向我宣读我的权利吗?”

克利克曼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他下定决心不理睬他。在小胡子的掩饰下,纳沙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前面亮起了红灯,车停了下来,他朝两边看看,然后加大了油门。

“听我说,蠢货。我自己来宣读。我有权利保持沉默。听懂了吗?如果我说了什么,你们这些小丑就可以在法庭上用它来攻击我。明白吗,蠢货?当然啰,如果我说了什么,你们这些笨蛋也不会在意的,还有聘请律师的权利问题,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蠢货?关于聘请律师是怎么回事?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了。”

克利克曼摇下车窗,以利呼吸。纳沙扫了一眼他的鞋子,差点笑出声来。罪犯低低地坐在后排座位上,两腿交叉。

“可怜的蠢货。连向我宣读我的权利都不会。这车子臭死了,蠢货。­干­嘛不打扫一下?闻上去一股香烟味。”

“听说你喜欢香烟味。”克利克曼说,自我感觉好多了。纳沙咯咯笑着,为他的朋友帮腔。他们已经听够了这小东西的废话。

马克看见一幢大楼旁边有一个挤得满满的停车场。紧靠大楼的那几排是警车,纳沙把车子拐进停车场,停在了车道上。

他们领着他急匆匆地走进大门,顺着长长的过道走去。他终于不再说话。现在他已经在他们的领地上了,四处都是警察。标牌上写着:混合拘留室,监狱,检查室,接待室,许许多多标牌和房问。他们在一张背后装有一排闭路监视器的办公桌前停住脚步,纳沙在一些文件上签了字。马克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会儿,克利克曼倒有点可怜起他来。他看上去显得更小了。

他们离开了那儿。电梯将他们带到四楼,他们又来到一张办公桌前。墙上的一个标牌指向“少年罪犯室”,马克心想,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一个身穿制服,手持书写板,胸前塑料标牌上写着“多琳”的女士拦住了他们。她看了看几份文件,又看了看书写板。“这上面说,罗斯福法官希望把马克·斯韦安排在单人问。”她说。

“你们把他关在哪里我不在乎,”纳沙说。“把他带走就是了。”

她皱了皱眉头,看着书写板。“当然啰,罗斯福总是希望把所有少年犯都安排在单人间里。他以为这是希尔顿饭店。”

“难道不是吗?”

她没搭理这话,指了指一张纸,让纳沙在上面签字。纳沙飞快地在上面涂上了自己的名字,说道:“他归你了,上帝保佑你。”

克利克曼和纳沙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马克,”那女士说,一边将一个大大的铁盒子递给他。他掏出一张一美元纸币,几个零钱,和一包口香糖。她点了点头,在一张卡片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把那张卡片塞进铁盒的一端。办公桌上方的角落里,两台摄像机对准了马克。墙上有十几个屏幕,他在其中一个屏幕上看见了自己。另一个穿制服的女士正在文件上盖印。

“这是监狱吗?”马克问道,眼睛四下里张望。

“我们叫拘留中心。”她说。

“有什么不同?”

听到这话,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听着,马克。我们这儿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的人多的是。你如果保持沉默的话,就会好过得多。”她俯在他面前警告道,口中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香烟和咖啡味。

“对不起,”他说,眼睛湿润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被关进一间远离母亲,远离雷吉的房问。

“跟我来。”多琳说道,为自己在这种关系中恢复了些许权威而感到自豪。她快步走着,挂在腰间的一串钥匙晃得叮当作响。他们打开一扇沉重的木门,沿着过道走去,两旁是一扇扇间隔相等的灰­色­铁门,每扇门旁都有一个编号。多琳在十六号门旁停住脚步,打开房门,“进去。”她说道。

马克慢悠悠地走了进去。房间大约有十二英尺宽,二十英尺长,灯光明亮,毯子洁净。在他右手边有一张高低床。多琳用手拍拍上铺。“随便你睡哪张床,”她说,越发露出一副主人的样子。“墙是煤渣砖墙,窗户是打不破的,所以你不要动什么念头。”有两扇窗户,一扇在门上,一扇在洗漱池上方,都小得连他的头都伸不出去。“厕所在那边,是不锈钢的。不再使用陶瓷的了,曾经有一个小家伙把便他打碎,用瓷片划破手腕。不过那是在那幢旧大楼里。这地方要好多了,是不是?”

马克几乎要说太好了。但是,他很快就泄气了,他在下铺上坐下,双肘撑在膝盖上。地毯是淡绿­色­的,和他在医院里仔细留神过的那种地毯是同一个品种。

“没问题吧,马克?”多琳问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同情。这就是她的工作。

“我能给妈妈打电话吗?”

“现在还不行。再过大约一个钟头,你可以打几个电话。”

“那你能不能给她打个电话,就说我一切都好。她快急出病来了。”

多琳笑笑,眼圈边的脂粉裂了开来,她拍拍他的脑袋。“不行,马克。这是规定,不过她知道你没事。天啊,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要出庭了。”

“小孩子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不长。有时要呆几个星期。不过,这是孩子们被起诉前呆的拘留所,然后就被送回家,或送去教养所。”她把钥匙晃得直响。“听着,我得走了。这门关上后就自动锁上了,如果不用我手里的这把小钥匙,门一开,警报器就会响起来,那就会有大麻烦。所以,别动任何脑筋,明白吗,马克?”

“是的,夫人。”

“需要什么吗?”

“电话。”

“再稍微过一会儿。”

多琳走出去,把门带上了,发出重重的碰撞声,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他盯着门把手看了好长一会儿,这儿看上去不像监狱。窗户上没有铁栏栅,床和地板都很­干­净。煤渣砖墙涂了一层悦目的黄|­色­。他在电影中看到的监狱比这差多了。

要担心的事太多了,里基又在呻吟了,火灾,黛安在慢慢地弄清事实真相,警察和记者缠住他不放。他不知该先考虑哪件事。

他直挺挺地躺在上铺,打量着天花板。雷吉到底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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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殡仪馆里­阴­冷而潮湿。这是一幢圆型建筑,像一个肿瘤似的突出在陵墓的一侧。外面下着雨,新奥尔良的两个电视摄制组的工作人员挤在电视车旁,撑着伞在躲雨。

参加葬礼的都是些体面人物,这对一个没有家庭的人来说尤其不易。他的骨灰盛放在一个包装­精­致的瓷骨灰盒里,安放在一张红木桌上。隐蔽的扬声器不停地播放着哀乐,律师、法官以及一些当事人鼓起勇气走了进来,坐在靠后的位子上。尖刀巴里带着两个歹徒模样的人大摇大摆地穿过走道。他打扮得衣冠楚楚,一件黑­色­双排扣西装,黑衬衫,黑领带,黑­色­的鳄鱼皮皮鞋。他的马尾发型梳理得一丝不乱。他姗姗来迟,很得意哀悼者向他投来注视的目光。他和杰罗姆·克利福德毕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

往后四排,尊敬的罗伊·福尔特里格和沃利·博克斯坐在一起,怒视着那马尾发型。律师和法官们看了看马尔丹诺,又看了看福尔特里格,然后又把目光转回到马尔丹诺身上。真奇怪,他们竟会出现在同一间屋里。

哀乐戛然而止,一位牧师出现在骨灰瓮后面的布道坛上。他念了一份冗长的有关沃尔特·杰罗姆·克利福德生平的讣告,除了他童年时代的宠物之外,几乎什么都讲到了。这倒并非出人意料,因为讣告念完之后,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是一个简短的仪式,正如罗米在他留下的信中要求的那样。律师和法官们看了看手表。上方的扬声器里又传来哀乐。牧师宣布追悼会结束。

对罗米的最后赞美,十五分钟就结束了。没有人流泪,甚至连他的秘书也十分冷静。他女儿没有出席。真可怜!他活了四十四岁,在追悼会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流泪。

福尔特里格依然坐在那儿,怒视着马尔丹诺神气活现地经过走道,出了大门。直到人们全部走光了,福尔特里格才站起身来朝外走去,沃利紧随其后。门外摄像机正对着他,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早些时候,沃利透露了一点吊人胃口的消息,说了不起的罗伊·福尔特里格将出席追悼会,还说尖刀巴里·马尔丹诺也有可能出席。沃利和罗伊都不清楚马尔丹诺是否会来。这只不过是传闻,谁也不会在乎它的准确­性­,但这一招还真起作用了。

一名记者要求能给他几分钟时间,而福尔特里格却一如既往,看看手表,露出一副对这种打扰无可奈何的神情,并吩咐沃利去把车开过来。接着,他又老调重弹,“好啦,请快点。还有十五分钟我就要出庭了。”他已有三个星期没去法院了。一般情况下,他每月去一次,不过听他的口气,他像住在法院里,与那些歹徒们斗争,保护美国纳税人的利益。好一个勇猛出击的反犯罪战士。

他挤到一把雨伞下面,看了看小型摄像机。记者把一只话筒伸到他面前。“杰罗姆·克利福德是你的对手,你为什么要参加他的追悼会?”

他突然露出悲伤的表情。“杰罗姆是一名出­色­的律师,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曾多次在法庭上交锋,但我们始终相互尊重。”好一个人物!即便在死者面前还要装出一副绅士派头!他憎恨杰罗姆·克利福德,杰罗姆·克利福德同样也恨他,但摄像机拍下的却是一位伤心的朋友撕心裂肺的表情。

“马尔丹诺先生聘请了一名新律师,并向法院提出请求,要求继续审理此案。你对此作何反应?”

“如你所知,拉蒙德法官计划在明天上午十点钟就继续审理的请求举行听证会,决定将由他作。无论他定在何时,美国最高法院将随时进行审讯。”

“你指望在审讯前找到博伊特参议员的尸体吗?”

“是的,我认为我们快要成功了。”

“克利福德先生自杀后几小时,你就到了孟菲斯,是吗?”

“是的。”他微微耸了耸肩,似乎在说这并没什么奇怪的。

“孟菲斯有消息说,克利福德先生自杀时与他在一起的那个小孩也许知道一些有关博伊特案件的情况。此话可信吗?”

他局促不安地笑笑,这是他的又一个特征。这表明回答是肯定的,而他却不能说。但他又想把这信息透露出去,因此,他只好对记者们笑笑,说,“对此无可奉告。”

“对此无可奉告。”他说。他朝四周看看,好像在说时间到了,排满的审讯日程在召唤了。

“那孩子知道尸体在哪儿吗?”

“无可奉告。”他不耐烦地说。雨越下越大,溅在他的袜子和鞋子上。“我得走了。”

在监狱里呆了一个小时后,马克打定主意要逃跑。他仔细察看了一下两扇窗户。洗漱池上方的那扇窗户装有铁丝网,不过这算不了什么。真正麻烦的是,任何从这扇窗子出去的东西,包括小孩,会笔直跌落到距窗户50英尺的用铁丝网围住的混凝土人行道上。而且,他发现两扇窗子都很厚实,小得无法逃跑。

如果他们要把他转走,那他就会被迫越狱,或许还会弄上一两个人质。他曾看过一些­精­彩的有关越狱的电影。他得好好筹划一下。

多琳敲了敲门,钥匙发出一阵刺耳声,她跨进门来。她手拿一本电话号码簿和一部黑­色­电话机。她把电话机放入墙中。“这电话归你用十分钟。不能打长途。”说完她就走了,门在她身后哐啷一声撞上了,空气中飘荡着她身上那种廉价香水散发出的浓烈味道,刺得他眼睛发胀。

他拨通圣彼得医院的号码,要求转943房间,却被告知任何打往那个房间的电话都不予接通。里基在睡觉,他想。他的状况一定很糟。他拨通了雷吉的电话号码,但听到的却是录音器上传来的克林特的声音。他又给格林韦大夫的办公室挂了电话,回话说他现正在医院里。马克向对方解释自己是谁,秘书说她相信大夫正在给里基看病,然后,他又给雷吉打电话,还是录音器发出的声音。他说了一句紧急留言:把我从监狱里救出去,雷吉!他又给她家里打电话,听到的也是录音声。

他愣愣地看着电话机。还有七分钟,他必须­干­点什么。他翻动着电话号码簿,找到了孟菲斯警察局系统的号码。他找出北区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找克利克曼警探,”他说。

“请稍候。”电话那头回答道。他等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响起来:“你找谁啊?”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把声音装得粗哑些。“克利克曼警探。”

“他执行任务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午饭前后。”

“谢谢。”马克迅速挂上了电话,心里疑惑着不知是否有人在窃听。也许没有吧。这些电话毕竟是犯人以及他这类人用来与律师联络,商谈事务的,应该有隐私权。

他记住了警察辖区的电话号码和地址。然后翻到黄|­色­张页,找出饭店电话号码,他按下一个电话号码,一个和蔼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多米诺意大利馅饼店。要订餐吗?”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装出一副粗哑嗓子。“是的,我要订四个大馅饼。”

“就这些?”

“是的,中午送来。”

“贵姓?”

“我是为北区的克利克曼警探订的。”

“送到哪里?”

“北区——埃伦路3633号。说找克利克曼就行了。”

“很好。到中午再送去。”

马克挂上电话,心儿扑通扑通直跳。不过,他既然做了一次,就可以做第二次。他找到了孟菲斯所有意大利馅饼店的号码,总共有十七家,便开始逐个逐个打电话订餐,有三家说离城区太远。他便挂了。有一家接电话的年轻姑娘有点怀疑,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像孩子,于是他也挂了。但对大多数店都是那一套例行程序——打电话,下订单,报出电话号码和地址,其余的一切都由机器­操­作。

二十分钟后,多琳前来敲门时,他正在从王记餐馆为克利克曼订中国餐。他飞快地挂上电话,走到床前。她十分满意地取走了电话机,就好像从淘气的小孩手中拿走玩具一样。不过她还是慢了一步。克利克曼警探已经订了大约四十份意大利大馅饼以及十几份中国餐,全部将在午餐时送到,总共在五百美元左右。

为了解除宿醉,那天上午,格朗克已经在喝第十杯桔子汁,并又服下了一剂头痛粉剂。他伫立在旅馆房间的窗前,赤着脚,裤带未系,衬衫也未扣,痛苦地聆听着杰克·南斯报告着恼人的消息。

“发生在不到半小时之前。”南斯说。他坐在梳妆台上,两眼盯着墙壁,想尽量不理睬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的那个蠢货。

“怎么回事?”格朗克咕哝道。

“一定是少年法庭。他们把他直接送进了监狱。我是说,他们不能为了那么件事就抓小孩,并把他直接投进监狱。他们必须向少年法庭提出起诉之类的。卡尔现正在查询此事。也许我们很快就会清楚的,我想。少年法庭的档案都锁起来了,我想。”

“去把那该死的档案弄来,明白吗?”

南斯听了这话有些来火,但没吭声。他憎恨格朗克和他那帮歹徒。尽管他需要一小时一百美金的报酬,但他还是讨厌呆在这肮脏不堪、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像一条走狗一样随时听候主人的训斥。他还有别的主顾哩。卡尔是个神经质的废物。

“我们正在努力。”他说。

“再多花点力气,”格朗克面对着窗户说道,“现在我得给巴里打个电话,告诉他那孩子已经被带走了,无法再弄到他。他被关在了什么地方,说不定门外还坐着个警察哩。”他喝完桔子汁,把罐子朝废纸篓方向扔过去。没扔准,罐子沿墙滚去,咣啷啷作响。他看了看南斯。“巴里肯定想知道有没有办法把那孩子弄到手。你有什么高见?”

“我建议你们不要再在那孩子身上打主意了。这儿不是新奥尔良,你们不可能随心所欲就把他­干­掉,把一切做得天衣无缝。那孩子请了个表子律师。人们都在盯着他。你们要是­干­出什么傻事来,会有很多联邦特工来对付你们的。你们会连气都喘不过来。你和马尔丹诺先生就会死在监狱里。这儿不是新奥尔良。”

“行了,行了,”格朗克讨厌地向他挥动着双手,又走回到窗前。“你们给我盯着他。他们要是把他转移到别处去,马上报告我。如果他们把他送上法庭,我也要知道。好好动动脑筋,南斯。这是你的城市,你熟悉这里的大街小巷。至少你应该明白,给你的报酬可不低哦。”

“是,先生,”南斯大声说道,随即离开了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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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麦克苏恩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雷吉·洛夫女士很快就会到来,因为她的当事人竟然就在她的眼皮底下被人带走了。他猜想见到她时,她定会大发雷霆。也许她会理解,这些法律上的谋略是在新奥尔良出笼的,而不是在孟菲斯,当然更不是在他的办公室。她肯定能够理解,他——麦克苏恩——只不过是联邦调查局的一名地位低下的特工,他的任务就是接受上峰的命令,照律师说的去办。或许在对簿公堂之前,他可以避开她。

麦克苏恩打开休息室的房门,走进过道,突然发现雷吉·洛夫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克林特在她身后一步之处。她一眼就看见了他,他迅速退靠在墙上,她紧逼到他跟前。她显得有些激动。

“早上好,洛夫女士。”他说道,挤出一丝镇静的笑容。

“我是雷吉,麦克苏恩。”

“早安,雷吉。”

“谁和你在一起?”她问道,瞪圆了双眼。

“什么?”

“你们这帮混蛋,你们这群政府的­阴­谋者。谁在这儿?”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可以对她说。“乔治·奥德,托马斯·芬克,他是从新奥尔良来的,还有刘易斯。”

“谁是刘易斯?”

“联邦调查局副局长。从哥伦比亚特区来的。”

“他在这儿­干­什么?”她的问话简短而迅速,就像利箭一样刺向麦克苏恩的双眼,他被紧逼得贴着墙,一动不敢动,但却勇敢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吧,我……”

“别逼我提起磁带的事,麦克苏恩,”她说,不知怎么又提到了那该死的东西,“讲实话!”

克林特站在她身后,拎着她的手提箱,观察看来往的人流。看上去他对这种交锋以及发生速度之快感到有些惊奇。麦克苏恩耸耸肩,似乎已经忘了那磁带的事。现在她又提起这茬,真他妈见鬼。“我想是福尔特里格办公室打电话给刘易斯,叫他上这儿来的,就这么回事。”

“就这些?你们这帮家伙今天上午是不是去见过罗斯福法官?”

“是的,去了。”

“没想到给我打电话,是吗?”

“嗯,法官说他会打电话给你的。”

“原来如此。你打算在这个小型听证会上作证吗?”问完此话,她朝后退了一步,麦克苏恩感到舒坦了些。

“如果我被传出庭作证的话,我会的。”

她伸出一个手指指着他的脸。那指甲长长弯弯的,修剪得十分整齐,并涂上了红­色­指甲油。麦克苏恩胆怯地看着它。“你必须实事求是,听见没有?麦克苏恩,你如果说谎,无论多小的谎,或者为了自己的私利,主动向法官撒谎,或是说了任何伤害我当事人的屁话,我就割断你的喉咙。听明白没有?”

他始终保持着笑脸,不停地朝大厅两头看看,就好像他俩是好朋友,只不过为了一点小事发生了争吵。“我明白。”他说,咧嘴笑笑。

雷吉转身走开了,克林特紧随其左右。麦克苏恩转身飞也似地冲回休息室,虽然他完全明白,如果她需要了解什么情况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跟进来。

她推开门上印着“哈里·h·罗斯福法官”的那扇门,走进一间拥挤不堪的小房间,中央放着四张办公桌,沿墙放着几排档案柜。雷吉径直朝左边第一张办公桌走过去,一位漂亮的黑人姑娘正在打字。桌上的姓名牌上写着:玛西娅·瑞格尔。她停下手中的活儿,笑了笑,“你好,雷吉。”她说道。

“你好,玛西姬。法官大人在哪儿?”

“他在开会,再过几分钟就结束了,中午你要参加听证会,知道了吧?”

“我听说了。”

“整个上午他都在给你打电话。”

“不过,他没找到我。我到他办公室里等吧。”

“可以。想要个三明治吗?我正在为他订午餐。”

“不了,谢谢。”雷吉拿过手提箱,让克林特到大厅里去等候,并注意留心马克,十二点差二十分,他很快就要出现了。

玛西娅把一份请求书递给雷吉,她就像进自己的办公室一样,走进法官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他办公室里繁杂的物件摆放得满满的,她对此大为惊讶。地上铺着褪了­色­的旧地毯,大部分地面被摆放整齐的约12英尺高的一摞摞诉讼状及其他法律文件覆盖着。两面墙边竖立着下垂的图书架,但却看不见图书,因为诉讼状、档案、备忘录等塞在书前。到处塞满了红­色­的马尼拉纸封面的档案。三张旧木椅可怜地立在办公桌前。一张椅子上堆满了档案,一张椅子下面塞满了档案,还有一张暂时空着,但毫无疑问,一天下来,上面也会堆满东西。她在空椅子上坐下,看着桌面。

尽管他的办公室凌乱不堪,但是,哈里·罗斯福是雷吉在她四年的律师生涯中遇到过的办事最有条理的法官。他用不着花时间去研究那些法律条文,因为大部分是他起草的。他以用词简洁闻名,因此,按法律标准,他的命令和判决往往简明扼要。他不能容忍律师们那些冗长的诉讼报告,对那些沉湎于滔滔不绝之中的人也从不客气,雷吉十分钦佩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智慧和正直,还因为他对事业的献身­精­神。

她快速地翻动着请求书。请求者是福尔特里格和芬克,下面有他们的签名。没有任何详细内容,只是泛泛其词,说马克·斯韦拒绝与联邦调查局和路易斯安那南区政府律师事务所合作,妨碍了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她一看见福尔特里格的名字就产生一种蔑视之感。

但是,事情也可能会变得更糟。福尔恃里格的名字或许会出现在新奥尔良大陪审团传票底部的签名处,要求马克·斯韦出庭。福尔特里格这样做完全合法,也绝对恰当。她对他选择了孟菲斯法庭倒是有些感到意外。如果在这里不能成功的话,下一站就将是新奥尔良。

门开了,一个身穿黑袍,身材高大的人拖着步子走了进来,玛西娅紧随其后,手持一张记事单,念着必须立刻处理的事项。他聆听着,并不看她,然后脱下长袍,顺手扔在那张下面塞满档案的椅子上。

“早上好,雷吉。”他微笑着说道。他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走到她身后。“就这些,”他平静地对玛西娅说,玛西娅关上门走了。他从椅子上拿起那些便笺,看也没看,坐了下来。

“你其实用不着签署拘留令。我本来就会把他带到这儿来的,这你是明白的,哈里。”

哈里笑笑,揉了揉眼睛。极少有律师在他办公室里叫他哈里。但是,当她这样称呼他时,他却显得十分高兴。“雷吉,雷吉。你从不相信你的当事人需要拘留。”

“不对。”

“但是,据奥德先生和联邦调查局的人说,小马克·斯韦可能会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他们跟你说了些什么?”

“听证会上就清楚了。”

“他们的话一定很令人信服吧,哈里。我在听证会举行前一小时才得到通知。这算得上是一项纪录了吧,”

“我原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明天举行。我不在乎让奥德先生等待。”

“但不能拘留马克。把他放出来,交给我照管,那我们就明天举行听证会。我需要时间思考。”

“恐怕得听了证词才能释放他。”

“为什么?”

“据联邦调查局的人说,有一些十分危险的人物正在本地,他们想让他永远闭嘴。你知道有一个叫格朗克先生的人吗?还有他的同伙博诺和皮瑞尼?听说过这些人吗?”

“没有。”

“我也是直到今天上午才听说的。这些先生似乎是从新奥尔良到我们这个美丽的城市来的,他们是巴里·马尔丹诺的死党。巴里在那儿以尖刀的诨名而闻名。谢天谢地,孟菲斯从未发生过团伙犯罪案。这令我害怕,雷吉,真地使我有些胆战心惊。这些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也有点害怕。”

“他受过恐吓吗?”

“是的,昨天在医院里。他跟我说了这件事,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和我在一起。”

“这么说你现在是一名保镖罗。”

“不,不是。不过,我认为法律条文并没有赋予你下令拘留可能处于危险境地的儿童的权力。”

“雷吉,亲爱的,条文是我写的。我可以签署命令拘留任何有少年犯罪行为的孩子。”

“根据福尔特里格和芬克的说法,马克犯了什么罪?”

哈里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巾,擤了擤鼻子。他又朝她笑笑。“他不能保持沉默,雷吉。如果他了解什么情况,就必须告诉他们。这你是知道的。”

“你这是在假设他知道什么。”

“我不作任何假设。请求书上有一些证据,这些证据部分是有事实根据的,部分是假设。我想所有的请求书都是这样。你不这样认为吗?不举行听证会,我们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

“斯利克·莫勒的谎言你相信多少?”

“一个字也不相信,雷吉,除非是在我的法庭上宣誓后讲的话。即便那样,我也只相信百分之十。”

长时间的沉默,法官在思考着是否要提出下一个问题。“雷吉,那孩子知道些什么情况?”

“你知道,这不属于法律管辖范畴,哈里。”

他笑笑,“这么说,他知道许多他不该知道的事啰。”

“你可以这么说。”

“雷吉,如果这对调查起关键作用,那他必须说出来。”

“他要是拒绝说,那会怎么样?”

“不知道,真要那样我们会有办法的。这孩子有多聪明?”

“非常聪明。破裂的家庭,没有父亲,做工的母亲,在街头长大。现在这种孩子多的是。昨天我和他五年级的老师谈过话,他的功课除数学以外全是优。他除了在街头很能­干­以外,其他方面也非常出­色­。”

“没有前科?”

“从来没有,他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哈里。非常出­色­,真的。”

“你的当事人大多数都很出­色­,雷吉。”

“这一个有些特别。他被拘留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的过错。”

“我希望他的律师能对他进行全面的劝导。听证会可能会变得非常棘手。”

“我的当事人大部分都得到过全面的劝导。”

“那当然。”

有人敲了敲门,玛西娅出现在门口。“你的当事人来了,雷吉。在第三证人室。”

“谢谢。”她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回见,哈里。”

“好的。记住,我对那些不服从我的孩子是很严厉的。”

“这我知道。”

他坐在椅子里,仰靠在墙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沮丧的表情。他被当作犯人已经有三个小时了,渐渐习惯了。他感到很安全。他没有遭到警察或同室犯人的殴打。

房间很小,没有窗户,光线极差。雷吉走进房间,搬过一把折叠椅,靠近他坐下。她已无数次在这种情形下来到这个房间,他对她笑笑,显然是感到了安慰。

“监狱里怎么样?”她问。

“他们还没给我吃饭呢。我们能控告他们吗?”

“也许吧。多琳怎么样?就是那个掌管钥匙的夫人。”

“十足的凶女人。你怎么认识她的?”

“那地方我已经去过无数次,马克。这是我的工作。她丈夫因抢劫银行被判了三十年徒刑。”

“太好了。我要是再见到她,就要问问她丈夫的事。我还要回到那儿去吗,雷吉?我想知道情况怎么样。”

“嗯,很简单。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在哈里·罗斯福法官的审讯室里举行听证会,可能要持续几个小时。政府律师和联邦调查局声称你掌握重要情况。我想,可以预料得到,他们会让法官逼你开口。”

“法官可以强迫我说话吗?”

雷吉慢慢地字斟句酌地说着。他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一个聪明的孩子,对街头打闹那一套非常熟悉。不过,她见过许多他这样的孩子,知道此刻他只不过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小男孩。他也许会听她的话,也许不会。或许,他会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因此,她说话时必须格外小心。

“谁也不能强迫你开口。”

“那好。”

“不过,如果你不说的话,法官会把你重新关进那间小房间去。”

“再去坐牢?”

“是的。”

“我不明白。我又没他妈的做错什么事,就被关进了牢房。我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很简单。如果,注意我强调如果这两个字,如果罗斯福法官要求你回答某些问题,而如果你拒绝回答,那他就可以以你拒绝回答问题、不服从他而判你犯了藐视法庭罪,并将你拘留。我还从未遇到过一个十一岁的小孩以藐视法庭罪而被拘留。如果你是个成年人,拒绝回答法官的问题的话,那你就会以藐视法庭罪而被送进监狱。”

“但我是个孩子。”

“是的,但我认为如果你不回答问题的话,他不会放过你的。马克,现在你明白了吧,在这方面法律是毫不含糊的。一个对某一案件的调查起关键作用的情况有所了解的人不能因为自己受到某种威胁而拒不说话。换句话说,你不能因为担心会有某种不幸的事发生在你或你的家庭身上就保持沉默。”

“这真是愚蠢的法律。”

“我也并不完全赞同这种法律,不过这并不重要。这就是法律,没有例外,对孩子也一样。”

“那么说,我会因藐视法庭罪被关进监狱?”

“完全可能。”

“我们可以起诉法官吗?或是想些其他办法把我救出来?”

“不行。你不能起诉法官。罗斯福法官是一个非常善良而公正的人。”

“我恨不能马上见到他。”

“很快就会的。”

马克的脑子里在思考着这一切。椅子有节奏地向后朝墙上摇晃着,“我要在监狱里呆多久?”

“当然,假设你被送进监狱,也许一直要呆到你决定服从法官的命令为止。直到你开口说话。”

“那好。如果我不打算开口,那要在里面呆多久?一个月?一年?十年?”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马克。谁也不知道。”

又是长时间的沉寂。他已经在多琳监管的那个小房间里呆了三个小时,那地方还不算太坏。他在电影里见过监狱里的情景,歹徒们又打又闹,还用自制武器杀死告密者,看守折磨犯人。犯人相互殴打。好莱坞拍的这类电影最­精­彩。不过,这地方倒还不错。

他又想到了问题的另一方面,没有地方给家里打电话。斯韦一家现住在圣彼得慈善医院的943号病房。但是,一想到自己不在,里基和妈妈在那儿孤独地进行抗争,心中就难以忍受。“你和我妈妈谈过了吗?”他问道。

“没有,还没呢。听证会结束后我会找她谈的。”

“我为里基感到担心。”

“举行听证会时,你希望你妈妈也来吗?她应该在场。”

“不。她烦心的事已经够多的了。你和我可以对付。”

她摸了摸他的膝盖,直想哭。有人敲门,她大声说,“稍等片刻。”

“法官已经准备好了。”门外回答道。

马克深深吸了口气,双眼盯着她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我可以引用第五条修正案吗?”

“不,那没用,马克。我已经想过了。他们问问题不是要控告你,他们的目的是要收集你可能掌握的情况。”

“我不明白。”

“这不怪你。认真听我说,马克,我解释给你听。他们想了解杰罗姆·克利福德死之前对你说了些什么。他们将问你一些有关他临自杀之前的非常具体的问题。他们将问你克利福德对你说了些博伊特参议员的什么情况,如果说了的话。你在回答中说到的任何情况都决不会把你牵连进博伊特谋杀案。明白吗?你与此毫无关系。而且,你与杰罗姆·克利福德的自杀也毫无关系。你没有犯法,懂吗?在任何一桩罪案或错事中你都不是嫌疑犯。你的回答不会使你受牵连的。因此,你不能寻求第五条修正案的保护。”她停顿片刻,注视着他。“明白吗?”

“不明白。如果我没做错什么事,警察­干­嘛要抓我,把我送进监狱?我­干­嘛要坐在这儿等着参加听证会?”

“你坐在这儿是因为他们认为你知道一些有价值的情况,是因为我跟你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义务协助执法官进行调查。”

“我还是要说,那是愚蠢的法律。”

“也许是吧。不过,今天我们无法改变它了。”

他朝前一晃,四条椅腿着了地。“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雷吉。我为什么不能对他们说我一无所知?我为什么不能对他们说,我和老罗米谈了些自杀、上天堂、进地狱之类的事?”

“说谎?”

“对啊。会有用的,你知道。除了罗米、我和你以外,谁也不知道真情,对不对?罗米,上帝保佑,不能说话了。”

“在法庭上不能说谎,马克。”她说这话时极其真诚恳切。为了找到回答这一必然问题的答案,她失去了好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问。她真恨不能说“对!就这样!马克,说谎!”

她的胃部感到了疼痛,手也有些发抖,但她强忍住。“我不允许你在法庭上撒谎。你将宣誓,因此必须讲真话。”

“这么说聘请你是个错误,不是吗?”

“我不这样认为。”

“肯定是。你在逼我讲出真情,而在这个案子中,讲出真情会要了我的命。如果你不在,我就会走进法庭,扯一通谎,我,我妈妈,还有里基就都没事了。”

“你要愿意,可以解聘我。法庭会重新给你指定一个律师。”

他站起来,走到最暗的那个角落,哭泣起来。她看见他的头耷拉下去,肩膀也垂下去。他用右手背捂住眼睛,大声抽泣起来。

尽管这种情形她已司空见惯,但看见一个惊恐不安,遭受折磨的孩子如此哭泣却使她难以忍受。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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