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和胤禛说,这一个生日要和平日的每一天一样,决不能招人话柄。不过,大半天过去了,胤禛竟然都不闻不问一声,她心里憋闷,但是话是从她自己口里说出去的,总犯不着为这个闹脾气。她觉得最近越来越依赖自己的感情。这不是好兆头。
午后苏培盛送来了银丝面,她一口也没吃,做皇帝的人也一句话都没留。呆呆的坐到快掌灯了,忽然苏培盛又来,亲自抱着一个不太起眼的红木箱子来的。
“皇后主子该是坐的闷了。万岁爷和张廷玉大人正论着山陕乐户们削籍从良的事情,绊住了,要主子您多等等!”苏培盛陪笑道。
“乐户?怎么急着办这件事情?”话一脱口,恪宁猛的定住,有一件事在她心里盘绕了很久。虽然因为岁月流转而变得模糊,但却像阴云久久的不曾散去。
她想起母亲承淑有过小名叫做明月。而母亲的母亲,曾是一名伎人。身上流着贱藉女子的血液,那是她不敢开口对任何人提起的故事。许久之前,在这个帝国刚刚开始他波澜壮阔的统治的时候,一个卑贱的女子辗转沉浮,后来生下了恪宁的母亲。
他这么做,是在安慰她,还是为她铲除皇后道路上最大的隐忧?
不,他是天子,天子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不仅仅是因为她。
“万岁爷说了,请皇后娘娘稍待,这箱子,请您妥当的收下。”
“我知道了。”恪宁让新荷拿了几个小金锭子大方的打赏给苏培盛,命他回去复命。
红木箱子里,会是什么呢?
恪宁没让别人动手,自己打开来,见里面竟然还套着一个金丝楠木的箱子。她忍不住笑,觉得像是小孩子的游戏一样。她有点紧张,能是什么呢?他送过她书画,瓷器,古玩,首饰。这些,都不算是有新意的。
箱子盖开启的时候,盈盈的金光泄露出来。在掌了灯的屋子里,照的恪宁颀长手指泛出白玉般温润光泽。
的确不是出尘脱俗的礼物,但是,足够惊人。
这是一身皇后朝服朝冠。金光是因为朝服上的金凤是用分量最足的金丝线绣上的。而朝冠上,镶嵌着恪宁都没见过的极浑圆饱满的大颗东珠。
身后的新荷和茉儿都悄悄半张着口,发出听不见的喟叹。
这已经是逾制的了。无疑,也是皇帝的最大恩宠。
“我知道,让你做我的皇后,其实是委屈你了……”
那人在背后将她轻轻圈住。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直洞穿了她的心。
宫人们退出去,她不肯回头看他,只想好好享受这属于两个人的晚上。
“一个女人能做母仪天下的人,怎么还算委屈呢?”她闭上了眼睛,依着他的胸膛。
“因为你是个仙女,凡尘的名利怎么能配得上你呢?”
“可惜,你爱上了一个凡尘的男人,一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了!”
他喃喃自语着,像个醉了的酒徒。
“你为什么对我花言巧语?”恪宁回手去探他的脸颊,他的皮肤微微的有点烫。
“因为……想要讨好你。”他斟酌了字眼。
她笑了,不说话,转过身子来踮着脚尖吻他。
“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胤禛给她一番热烈的回应。
“柏林寺主持性音的师傅,高阳寺毗庐真一禅师……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你的曾外祖父。”
恪宁猛的脱离他的怀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是在暗中调查她么?
“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好奇,你这个仙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胤禛笑着,上来帮她宽掉外衣。她惊得忘记去抗拒他。
“那,乐户除籍的事情,是因为我吗?”
胤禛不回答她,而是将那件华贵非凡的朝服披在她的身上。那金凤凰的光芒与她眼中的泪光交相辉映。
作者有话要说:对恪宁母亲和外祖母的故事不明白的筒子,请看三十八章哈。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