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病房门口的塑胶椅上,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脑海里还回旋着那些嘶声力竭的哭喊,现在的我发不出一点声音,嗓子涩涩的黏在一起,仿佛只要轻轻一动,就会撕裂,流血。
深冬的阳光白得格外惨烈。我深深的呼吸了下,向外走,在阳光跃进眼眶的那一刻,泪水又淌了下来,晃了晃,我一ρi股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无比的疲惫。
然后,有一双手楼着我的肩膀,抱我起来,我看到那只右手上一个深紫色的牙印,我咬的。在韩要被推去太平间的时候,我像个要被夺去心爱玩具的孩子般撒泼,那双手来抓我,把我拖出病房。在韩被推到长廊的尽头,转角的时候,我狠狠的咬下去,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这双手把我安置在又一把塑胶椅上,我撇过头,眼泪还没有停止,像是要流尽所有。
“欧阳,我要走了。”我开口,声音很哑,像是来自地底深层,嗓子比想象中还要疼。
“韩的葬礼... ...”
“我要走了!”说完,我起身,向外跑。我只知道自己再不能待那了,再不能了。身后,韩的爸爸在叫我,我丢了魂似的跳上一辆车,“开车!”司机愣了一下,随即响应我的急切,飞快的启动,开出了院门。我把脸埋进双手,没有回头,再不回头。
我恨那个女人,韩到死都还爱着的女人,可是我曾经爱过她,以后也还会爱,即使她不再爱我,我也依然叫她,姐。
照罐子给我的地址,我到了N市,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这是一种盲目的逃离,为了逃避悲伤,为了忘记那些明知道不可能忘记的,像傻瓜一样流连失所。
敲响位于顶楼的一间小公寓的门,开门的是罐子,一身素雅的居家服,头发随意盘在脑后,典型的“贤妻良母”。
“吖!”这声尖叫是罐子的,她很少那么大惊小怪。
下一秒就冲出来抱着我在楼道里大喊“怎么会?啊,怎么会?沐沐啊,是沐沐啊!”
我快被她抱到骨折,但却倍感欣慰,她依旧那么爱我,是真真切切的爱我。
“是我,我来看你了,罐子”
“沐,你憔悴好多”罐子习惯性的摸了摸我的脑门。
我笑了下,然后哭了。似乎从过去某个时间开始我的眼泪再不是我控制得了。
“我终于看到你的眼泪,沐沐。”罐子又把我搂进怀里,轻抚我的背,用很温暖的声音反复说没事了。
我轻轻的回抱住她,“我需要你了,罐子……”
罐子的家有很温馨的味道,我一进门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叫罐子。罐子尴尬的扯动了下嘴角,把手里的湿毛巾递给我,“擦把脸吧,我就来”
许久,罐子都没出来,我忍不住去推卧室的门。看到一个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罐子蹲在他面前,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然后递给男人,眼里满满的全是温柔。没想到对对说的是真的,罐子养了一个因为飙车受伤而半身不遂的男人?我把门完全推开,那男人转过头,一张干净文弱的脸,眼光却刀子般锐利。罐子看到我,愣了一下,将男人腿上的毛毯向上拉了拉,走过来拉着我出去,轻轻的带上门。
“真打算养他一辈子?”我点了根烟,坐在阳台地板上。
“不,他会好的,至少他现在可以自己坐起来,左手也可以活动了”罐子靠着我坐下。